首富陈家老太爷的孙子,还不知道,
我以哭丧为生,哭声越悲,主家福报越厚。
因为我的眼泪能骗过专吃绝户的喜丧鬼。
百岁喜丧,我刚换上孝服,
就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哪来的叫花子晦气!
我爷爷活到一百岁是大喜事!
我请了全网最有名的团队办喜丧派对,你这种封建余孽,丢人现眼!
他撕碎合约,将钱砸在我脸上,
逼我对着镜头下跪,给直播间的看客们拜喜。
我被几个保镖死死按住,只能看着他折断我的镇魂幡。
幡断的那一刻,灵堂里欢快的派对音乐戛然而止。
我擦去嘴角的血,笑了。
这福气,你们陈家接不住。
从今往后,你们家只能听见哭声了。
1.
你说什么哈哈哈!陈景然笑得前仰后合。
他身旁画着精致妆容的网红,也跟着捂嘴大笑,
镜头正对着我,直播着我的狼狈。
我们陈家接不住福气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泼天的富贵!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眼神轻蔑如看臭虫。
知道我这场派对花了多少钱吗光是香槟塔就够你这种穷鬼赚一辈子了。
还哭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家死人还搞那套封建糟粕。
我爷爷活到一百岁,是喜丧,就得热热闹闹地办,让所有人都沾沾喜气。
我从地上爬起,拍掉灰尘,平静地望向他。
喜丧,引来的不只是喜气,还有喜丧鬼。
它们专挑这种阳气最盛、人人欢笑的丧事下手,以主家的福运和子嗣为食。
我来哭丧,用悲声和眼泪造一个‘此地为凶’的假象,骗它们离开。
这是唯一的规矩,也是你们陈老爷死前请我来的原因。
陈景然脸上的笑容凝固,随即转为暴怒。
放你娘的屁!还喜丧鬼,你他妈怎么不说有奥特曼呢
他身边的网红笑得花枝乱颤,对着直播镜头添油加醋。
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的神棍,几句话就想从陈少这骗钱呢。大家礼物走一走,让他看看什么叫科技与狠活儿。
弹幕里一片嘲讽。
【这年头还有哭丧的长见识了。】
【陈少霸气!就该这么对付这些骗子!】
【这人看着年纪轻轻,怎么思想这么封建啊】
我无视那些嘈杂,目光越过他,落在那口金丝楠木棺材上。
合约是你们家老爷子签的,魂幡也是你们家祖上传下来的。
陈少,现在停掉派对,让我完成仪式,还来得及。
来得及你妈!
陈景然被彻底激怒,抓起桌上合约,在我面前撕得粉碎。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在江城,我陈景然说的话才是规矩!
纸屑纷纷扬扬,落在我的脸上。
跪下!
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按住我的肩膀,
膝盖猛顶我腿弯,将我摁跪在地。
陈景然把一沓红色的钞票甩在我脸上,
纸币边缘划过皮肤,火辣辣地疼。
不是要钱吗给你!
现在,对着镜头,给直播间的老铁们笑一个,说句‘恭喜发财’,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我抿着嘴,一言不发。
他见我不为所动,眼神一沉,透出阴狠。
骨头还挺硬
他冷笑着,一脚踩在我身旁的镇魂幡上。
你不笑是吧
我倒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这根破木头硬!
我目眦欲裂,不要!
那镇魂幡是陈家祖物,以百年阴沉木为杆,
上书符咒,是震慑鬼物的最后一道屏障。
陈景然冷笑一声,脚下骤然发力。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响彻整个灵堂。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灵堂里原本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在幡断的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音响设备瞬间失声,灵堂一片死寂。
喧闹的宾客们面面相觑,笑容僵在脸上。
陈景然也愣在当场。
我缓缓抬起头,擦掉嘴角的血迹,笑了。
你看,它们来了。
2.
装神弄鬼!
短暂的错愕后,陈景然怒火更炽。
他一脚将我踹翻,对保镖吼道:
把他的衣服给我扒了!我倒要看看他身上藏了什么机关!
那个网红也凑上来,手机镜头怼着我。
家人们,骗术揭秘马上开始!看看这神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身上的孝服是特制的,内外绣满了辟邪的符文,
用朱砂浸泡过七七四十九天,是哭丧人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衣服不能脱!我挣扎着喊道。
由不得你!
陈景然的保镖都是练家子,
我这点力气在他们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刺啦!一声。
粗麻孝服应声撕裂,露出我精瘦的脊背。
咦,他身上有纹身!
网红惊呼一声,将镜头怼得更近。
我后背从脖颈到腰际,纹着一整卷繁复的经文。
那不是什么黑道图腾,而是一卷《地藏本愿经》。
这是师父在我出师那天,一针一针为我刺下的,
用以镇压我因常年哭丧而沾染的阴气。
搞了半天是个混社会的啊网红阴阳怪气地评论着,
陈少,这人不会是哪个帮派派来砸场子的吧看着也不像什么好人。
陈景然眼神里的鄙夷更深了。
一个身上画满了鬼画符的小混混,也敢在我陈家的地盘上撒野。
他捡起地上破碎的孝服,扔在我脸上。
把这些破布给我烧了!看着就晦气!
我心头一沉。
镇魂幡已断,孝服再毁,我与那些东西之间,再无遮拦。
陈景…
…
*我刚开口,一个冰冷的巴掌便扇在我脸上,打断了我的话。
闭嘴!你再敢叫我的名字,我撕了你的嘴!
陈景然打完,抽出湿巾,厌恶地擦了擦手。
我吐出一口血沫,抬起头,目光越过他,看向那口棺材。
镇魂幡断,喜丧鬼临门。孝服被毁,它们就能看清你们陈家人的血脉气息。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你家刚出生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叫陈安
陈景然瞳孔一缩。
陈安是他大哥刚出生的儿子,
也是陈家第四代唯一的男丁,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你怎么知道
喜丧鬼最喜欢新生的嫩魂,那是最纯净的养料。
我一字一句道,第一个被盯上的,就是他。
一派胡言!
陈景然嘴上呵斥,眼神却掠过一丝慌乱。
他身边的网红也觉得气氛不对,小声劝道:
陈少,要不……我们还是别跟这疯子计较了,派对要紧。
陈景然为证明自己不信邪,
从旁边侍应生的托盘里拿起一杯红酒,尽数泼在我的头上。
冰冷的液体顺着我的头发流下。
给你洗洗脑子!
我陈家富贵滔天,有的是神佛庇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有什么事
我告诉你,今天谁也别想搅了我的兴致!
他转身对着宾客们举起杯。
大家继续嗨!音响坏了就换新的!所有消费,我买单!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但气氛明显不如之前热烈。
许多人看我的眼神,已经从看笑话,变成了看一个不祥之人。
3.
陈景然调来新的音响,震耳欲聋的音乐再次炸开。
但他脸上的笑容僵硬,眼神时不时瞟向我,
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疑。
我被两个保镖架着,扔到了灵堂角落。
突然,灵堂里挂满的长明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备用电源瞬间启动,灯,依旧亮不起来。
一盏,两盏,三盏……
几十秒内,灵堂迅速暗淡,
只剩一束惨白射灯打在棺木上,阴森刺骨。
一股阴风凭空卷起纸钱,在空中打着旋。
宾客们寒毛倒竖,再无玩乐心思,纷纷找借口离开。
都他妈不准走!
陈景然声音发颤,却强撑着怒吼。
他抓起一个还没来得及跑的宾客,把一杯酒硬塞到他手里。
喝!谁敢走,就是不给我陈景然面子!
那个网红也感觉不对劲,悄悄想溜,被陈景然一把抓住手腕。
你去哪儿
陈……陈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去个洗手间。
网红的脸色惨白。
给我憋着!
陈景然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所有的愤怒和恐惧都有了宣泄口。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搞的鬼!
他大步向我走来,网红也壮着胆子跟了上来,压低声音提议:
陈少,我看这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如给他点颜色看看。
后面那个花园不是有个观赏池吗把他扔进去泡泡,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陈景然眼神一亮。
好主意!
他一挥手,几个保镖立刻把我从地上拖起,拽向后花园。
西式观赏池用大理石砌成,约莫半人高,池底积着一层滑腻青苔。
我被粗暴地推了进去,后背撞上冰冷的池壁,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陈景然站在池边,像看一场猴戏一样看着我。
现在知道怕了
求我,说你错了,说你刚才都是胡说八道,我就放了你。
我抬起头,看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
子时快到了。
子时阴气最重,是百鬼夜宴的时辰。
一旦它们尝到了陈家人的血,就再也不会走了。
你现在放我出去,让我布阵,或许还能保住你侄子的命。
陈景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死到临头还嘴硬!
他抄起一根浇花的皮水管,拧开龙头。
冰冷刺骨的水柱劈头盖脸地浇在我身上,
瞬间浸透单薄的衣物,带走最后一丝温度。
我冻得浑身发抖,牙关打颤。
陈景然和那个网红却笑得前仰后合。
家人们,快看,现场直播‘落水狗’!
这下总该清醒了吧还鬼不鬼的
我抱着双臂蜷在池底,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我对着陈景然那张因狂妄而扭曲的脸,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你会后悔的。
整个陈家,都会为你的无知和傲慢陪葬。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被戳中痛处的恼怒取而代之。
把他给我淹死!
水流瞬间变大,冰冷的水很快没过了我的脚踝,然后是小腿,膝盖……
就在我意识即将消散时,一声苍老焦急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4.
我循声望去,是陈家的老管家福伯。
他手里还紧紧攥着我那份被撕碎的合约。
他看到泡在水里浑身湿透的我,气得嘴唇哆嗦。
少爷!您怎么能这么对白先生!快把水关了,把人放出来!
福伯是看着陈景然长大的,也是这个家里为数不多还信奉老规矩的人。
当初就是他受老太爷的命,请我来的。
陈景然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
福伯,这里没你的事,你先下去。
我不能走!
福伯态度坚决,几步冲到池边去关水龙头。
白先生是老太爷生前亲自嘱咐过,一定要请来的人!
您这么做,对得起老太爷吗!
我爷爷都死了!一个死人说的话有什么用!
陈景然一把推开福伯。
福伯年迈,站立不稳,后退几步便重重磕在假山石上。
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额角渗出鲜血。
福伯!我惊呼出声。
陈景然也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但看到福伯只是晕过去,并无大碍,便松了口气,
老不死的,多管闲事!
他转头盯住我,怨气尽数化为凶光。
看到了吗这就是护着你的下场!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磕头,认错!
我看着血泊中的福伯,心中怜悯尽失。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子时,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别墅主楼方向,
陡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
哭声尖利刺耳,不像哭闹,
倒像是恐惧痛苦的尖啸,听得人头皮发麻。
一个女佣连滚带爬地从屋里跑出,脸上血色尽失,状如见鬼。
不好了!不好了!
她一边跑一边尖叫,声音都在发抖。
少爷!小少爷他……他……
陈景然心头一紧,厉声喝问:他怎么了快说!
女佣跑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指着主楼的方向,语无伦次地哭喊。
小少爷他……他脸上……脸上长东西了!
黑色的手印!怎么擦都擦不掉!
而且……而且他全身冰冷,已经……已经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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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胡说八道!
陈景然一脚踹开那个女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嘴上虽然在怒斥,但颤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我扶着冰冷的池壁,从水里站了起来。
水已经没到了我的腰部,刺骨的寒意让我每说一个字都费尽力气。
不是长东西,是喜丧鬼的‘印记’。
我早就说过,它们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你家最弱的那个。
现在,那个印记就像是黑夜里的灯塔,会把方圆百里的阴魂邪祟,全都吸引到你家来。
我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敲在陈景然的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主楼的方向。
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网红,此刻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连滚带爬地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鬼……真的有鬼……
陈景然没有理会他,而是发疯似的冲进了主楼。
我也在两个被吓傻的保镖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了观赏池。
我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了倒地不起的福伯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
我撕下自己身上所剩无几的干布,简单地为他包扎了一下伤口。
主楼里,很快传来了陈景然惊恐的尖叫,
以及各种东西被打碎的混乱声响。
没过多久,他像丢了魂一样走了出来,
浑身都在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手印……真的有手印……冰的……我儿子是冰的……
他看到了我,像是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连滚带爬地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裤腿。
救他!你快救救我侄子!
他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轻蔑,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悔恨。
我错了!白先生,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撕你的合约,不该断你的镇魂幡,更不该那么对你!
求求你,救救我侄子!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把陈家一半的家产都给你!
我低头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知道错了
晚了。
我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向主楼。
身后传来他绝望的哭嚎。
灵堂里已经乱成一团,宾客们早就跑光了,
只剩下陈家的几个核心成员和一些吓得腿软的佣人。
陈景然的大哥,也就是孩子的父亲陈景鸿,
正抱着那个已经没有气息的婴儿,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他的妻子瘫坐在一旁,哭得几乎晕厥。
我走到婴儿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伸出手,轻轻抚上婴儿的额头。
那块灰黑色的手印,散发着浓郁的死气,
还在不断地蚕食着婴儿本就微弱的生命力。
尸斑已经出现了。我轻声说道。
这不是普通的死亡,他的魂魄,已经被喜丧鬼拖走了一半。
再过一个时辰,等他魂魄离体,就会彻底沦为鬼食。
到那时,你们陈家,就要绝后。
我的话让陈家人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陈景鸿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是专业的哭丧人,你一定有办法救我儿子的!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把孩子塞到他妻子怀里,
然后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一个身家百亿的上市集团总裁,
就这么毫无尊严地跪在一个被他们视为叫花子的人面前。
白先生,求你!
6.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景鸿,
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一双双充满期盼和恐惧的眼睛,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意。
我只是一个守规矩的生意人。
主家付钱,我办事,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可陈家,不仅坏了规矩,还砸了我的饭碗。
办法,本来是有的。
我环顾四周,原本喜庆的灵堂,
此刻却阴风阵阵,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镇魂幡一断,你们陈家老宅的‘气’就散了,成了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任何脏东西都能轻易进来。
孝服被毁,我身上最后一道护身符也没了,现在的我,在那些东西眼里,跟你们没什么区别,都是可口的点心。
最关键的,我顿了顿,看向那口棺材,
是你们用欢声笑语,亲手为喜丧鬼的降临,铺上了一条红地毯。
现在,它们已经入席了。
我的话音刚落,灵堂的灯光又是一阵疯狂的闪烁。
一个中年女人突然尖叫起来,指着自己的手臂。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动不了了!
众人看去,只见她的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出现了类似的状况。
有的感觉像是被无数根针扎,
有的感觉有冰冷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后颈,
有的甚至开始呕吐出黑色的污秽物。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陈家彻底乱了。
就在这时,那个之前一直跟着陈景然的网红,
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
他脸上也出现了一块淡淡的黑斑,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瘦了一大圈。
他跪在地上,爬到我的脚边,涕泪横流。
白大师!白神仙!我错了!我不该帮着陈少对付您!
我感觉……我感觉有东西在我身体里……好冷……好冷啊……
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我低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自作孽,不可活。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都给我安静!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唐装,面容儒雅,
但眉宇间带着一股煞气的老者,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是陈家的掌舵人,陈景然和陈景鸿的父亲,陈维。
他刚从国外谈生意回来,
一下飞机就听说了家里的变故,立刻赶了过来。
陈维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灵堂,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就是那个哭丧的
他的语气里没有陈景然的嚣张,却带着一种更深层次的傲慢。
我点了点头。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支票簿和一支金笔,
刷刷刷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撕下来,递到我面前。
这里是一千万。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哭也好,跳大神也好,把这里的事情给我摆平。
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加一个零。
他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我看着那张支票,笑了。
我伸手接过支票,然后在陈维错愕的目光中,将它缓缓撕成了两半。
陈总,你以为这是生意吗
这不是生意,这是报应。
我把碎纸片扔在地上,迎上他阴沉的目光。
你们陈家的灾祸,才刚刚开始。
先是幼子,再是旁支,很快……就会轮到你们的根基了。
好好享受吧,这是你们陈家,应得的。
7.
陈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在威胁我
他的声音里透着危险的气息,
身后的保镖齐齐上前一步,气氛剑拔弩张。
我却毫不在意。
这不是威胁,是预告。
我指了指窗外。
你们陈氏集团的总部大楼,在城东吧
正对一个三岔路口,风水上叫‘剪刀煞’,你们当年请高人布了‘泰山石敢当’来镇压。
现在,你去看看,那块石头还在不在。
陈维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块泰山石是集团的定海神针,他每天上班都能看到,怎么可能不在
但他看我一副笃定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犯了嘀咕。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公司安保主管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他就对着那边咆哮起来。
马上去大门口看看!泰山石还在不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
董……董事长……石头……石头不见了!
什么陈维的声音都变了调,那么大一块石头,几吨重,怎么会不见了监控呢查监控!
查了……监控昨晚就坏了,什么都没拍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陈维的手机从手里滑落,摔在地上。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看向我的眼神,
终于从傲慢,变成了彻骨的恐惧。
是你……是你干的
我摇了摇头。
我没那个本事。
是你们自己,亲手把镇宅的宝贝给扔了。
现在,煞气入体,神仙难救。
等着吧,最迟明天早上,你们陈氏的股票,就会比这地上的纸钱还要便宜。
我的话像是一道道催命符,彻底击垮了陈维的心理防线。
他再也维持不住董事长的威严,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那天晚上,我没有离开陈家。
不是我想留下,而是他们不敢让我走。
我被请进了一间客房,门口有两个保镖守着,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我乐得清静,盘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正如我所料,陈家的夜晚,注定不得安宁。
惨叫声、哭嚎声、东西破碎声此起彼伏,
整栋别墅像是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第二天一早,财经新闻的头条就被陈氏集团占据了。
【陈氏集团旗下多个工厂深夜突发离奇火灾,损失惨重!】
【陈氏集团合作伙伴连夜宣布解约,称其风水有问题!】
【受多重负面消息影响,陈氏集团股价开盘即跌停!】
铺天盖地的新闻,将这个曾经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推向了深渊。
陈维一夜白头。
更糟糕的是,税务和经侦部门也找上了门,
说要调查陈氏集团偷税漏税以及多年前的一桩非法集资案。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短短三天时间,陈家就从云端跌落泥潭。
陈景然也被从家里的豪华病房,转到了市人民医院的普通多人间。
他因为受了惊吓,加上阴气入体,
精神已经有些失常,整天躺在病床上,对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我去医院看望福伯的时候,路过了他的病房。
他看到我,像是疯了一样从床上扑下来,却因为手脚无力,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嘴里发出怨毒的咒骂。
是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你害了我儿子,害了我爸,害了我们全家!
我要杀了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8.
对于陈景然的咒骂,我充耳不闻。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朴素,
面容憔悴的女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她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眉眼间和陈景然有几分相似,
但气质却截然不同,温婉而沉静。
是陈景然的母亲,陈夫人。
这些年她一直在国外礼佛,
很少回国,所以陈家的这些变故,她也是刚刚才知道。
白先生。
她对我微微躬身,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教养。
我以为她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陈夫人有事
她却没有看我,而是径直走到陈景然的病床前。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陈景然的脸上。
陈景然被打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这个不孝子!
陈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让你出国留学,学的是知识,是道理,不是让你忘了祖宗,忘了规矩!
啪!
她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你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陈家百年的基业,就毁在你这个蠢货手上!
你爷爷在天有灵,看到你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怕是死都不能瞑目!
陈夫人越说越激动,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从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儿子!陈家,也没有你这个子孙!
你给我滚!自生自灭去吧!
陈景然彻底傻了,
他没想到,一向最疼爱他的母亲,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妈!我是你亲儿子啊!你不能不要我!
陈夫人却不再理他,她转过身,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走到了我的面前。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对着我,缓缓地跪了下去。
白先生。
她的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恳求。
我知道,我们陈家罪孽深重,已经没有脸再求您什么了。
我不求您挽回陈家的富贵,也不求您救这个不孝子。
我只求您,看在老太爷一生与人为善的份上,让他能入土为安。
我求您,救救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是无辜的,他是我们陈家……最后一点血脉了。
她从随身的布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
打开来,是一本泛黄的族谱,和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牌位。
那是陈家老祖宗的牌位。
这是我们陈家最后的根了。
只要您愿意出手,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
她的脊梁明明已经弯下,
但在我眼中,却比陈家任何一个站着的人,都要挺直。
我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伸出手,扶起了她。
陈夫人,起来吧。
哭丧人,只认规矩,不认钱,也不认命。
你还认规矩,陈家,就还有救。
今晚子时,把灵堂重新布置成白事。记住,所有红色都换成白色,所有喜乐都换成哀乐。
然后,把全家人都叫到灵堂,真心实意地,为老太爷,哭一场。
你们的眼泪,是引路灯。
能不能把他从鬼门关哭回来,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9.
当天晚上,我再次来到了陈家老宅。
曾经金碧辉煌的别墅,此刻一片萧索。
灵堂里所有的红色都被撤下,换上了素白的绸缎和挽联。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纸钱的味道。
陈家的核心成员都穿着粗麻孝服,
跪在灵前,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怨恨,只剩下浓浓的哀戚。
陈维也跪在最前面,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像是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我换上福伯为我准备的新的孝服,
走到灵前,点燃三炷清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然后,我看向那口金丝楠木棺。
开棺。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
两个胆大的保镖上前,合力推开沉重的棺盖。
一股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
棺材里,陈老太爷的尸身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
双目圆睁,面目狰狞,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在他的胸口,一个模糊的鬼脸若隐若现,
正贪婪地吸食着他身上的生气。
那就是喜丧鬼的本体。
陈家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好几个人差点当场晕过去。
都别怕。
我走到棺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倒出一些黑色的液体,用指尖蘸着,
在老太爷的额头、眉心、人中、双肩点了一下。
那是用乌鸦血和朱砂混合制成的镇魂液,
可以暂时压制尸气,护住魂魄。
做完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酝酿情绪。
我看着棺材里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
想着他死后不得安宁,被不肖子孙搅扰,被阴鬼啃食。
想着陈家百年的基业,一朝倾覆。
想着那个刚出生就要面临夭折的孩子。
想着跪在我面前,真心悔过的陈夫人。
一股巨大的悲怆从心底涌起,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啊……我的老太爷啊……
我猛地捶胸顿足,一声悲怆的哭号,划破了灵堂的死寂。
那不是干嚎,是发自肺腑的悲痛。
我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您一生行善积德,怎么落得如此下场啊……
子孙不孝,家道中落,您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息啊……
我的哭声极具感染力,仿佛能牵动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灵堂里的陈家人,被我的情绪带动,
也纷纷想起了老太爷生前的好,想起了家族如今的惨状,
一个个悲从中来,痛哭失声。
一时间,整个灵堂哭声震天,哀恸欲绝。
就在这时,棺材里那具尸身上的鬼脸,开始剧烈地扭曲起来。
它似乎极其厌恶这悲伤的气氛,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尖啸。
本是来参加喜宴的,却没想到误入了一场真正的悲剧。
浓烈的哀恸,对它来说,就像是剧毒。
鬼脸越来越淡,最终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
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鬼脸消失的瞬间,老太爷狰狞的面容,也缓缓变得安详。
他紧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婴儿,也在此时,发出了一声微弱但清晰的啼哭。
成了。
我收住眼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我对着棺材,朗声喊道。
陈家老少,听我号令!
孝子贤孙,跪送亡灵!
老太爷功德圆满,今日西去,来生富贵!
时辰已到,起灵!
众人齐心协力,将棺木缓缓抬起,送老太爷走完这最后一程。
下葬之后,我没有接受陈家的任何酬谢,
只是嘱咐他们,要将老太爷的丧事,按足规矩,办满七七四十九天。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陈夫人感激的呼喊。
白先生,大恩不言谢!
我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回去的路上,我路过一个街心公园。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疯子,
正躺在长椅上,对着天空傻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鬼……好多鬼……别找我……
他的长相身段,像极了前几天还意气风发的陈景然。
看到我,他像是受了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躲到椅子下面,瑟瑟发抖。
我脚步未停,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
善恶有度,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