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金雀笼的假面
苏晚和陆沉舟站在金雀笼的大厅里。
灯真亮。亮得人眼睛发花。水晶吊灯从顶上挂下来,一串一串的,晃来晃去。
到处都是人。男的穿西装,女的穿长裙子。手里端着酒杯,走来走去。说话声音不高,笑也是轻轻的。
陆沉舟搂着苏晚的腰。他的手很热,隔着一层薄薄的礼服料子,烫人。
累不累他低下头问。声音很温柔,像真的一样。
苏晚摇摇头。她脸上挂着笑,嘴角弯弯的。这个笑她练了很久,对着镜子练的。不能太开,也不能太小。要刚好露出八颗牙。
有人过来敬酒。是个胖胖的男人,头发梳得油亮。
陆总,陆太太,真是郎才女貌啊。胖子说。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陆沉舟和他碰杯。张总过奖了。
杯子碰在一起,叮的一声。很清脆。
苏晚也举起杯子。她抿了一小口。酒是甜的,带点涩。像她现在的心情。
又有人过来。是个女人,穿一条红裙子,很扎眼。
晚晚,你这裙子真好看。女人说。眼睛却盯着陆沉舟。
苏晚笑笑。谢谢。
她知道这女人。去年还和陆沉舟传过绯闻。照片都发到她手机上了。陆沉舟说那是误会。
现在这女人又来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沉舟和女人说话。手还搂在苏晚腰上。苏晚觉得那块皮肤要烧起来了。
她稍稍动了一下。陆沉舟的手紧了一紧。像是在警告她。
苏晚就不动了。她继续笑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些人她都认识。有的是生意伙伴,有的是朋友,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反正来了就是客,都要笑着迎接。
金雀笼是城里最贵的会所。今天是三周年庆。陆沉舟是股东之一,所以他们也成了主人。
苏晚记得刚结婚的时候,陆沉舟还说这种地方太俗气。他说他喜欢简单的日子。
后来他变了。变得喜欢热闹,喜欢排场,喜欢被人捧着。
苏晚也变了。变得会笑,会应酬,会装傻。
我们去那边。陆沉舟说。他拉着苏晚的手,往角落走。
角落里有沙发。软软的,坐下去能陷进去一半。
陆沉舟坐下来,松了松领带。他好像也累了。
苏晚坐在他旁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
装得还挺像。陆沉舟突然说。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
苏晚没说话。她看着自己的手。手指上戴着婚戒。钻石很大,闪闪发光。
结婚的时候,陆沉舟送的不是这个。是个小钻戒,他说以后有钱了换大的。
后来有钱了,真的换了个大的。苏却觉得不如那个小的好。
怎么不说话陆沉舟问。他凑近一点,热气喷在她耳朵上。
苏晚往旁边挪了挪。说什么
说你怎么这么会装。陆沉舟笑了一下。笑得跟真开心似的。
苏晚也笑。你不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笑得假惺惺的。
有个服务员过来,端来两杯香槟。陆沉舟拿了一杯,递给苏晚一杯。
喝点。他说。
苏晚接过来,没喝。她不太想喝酒。喝酒容易说真话。现在不能说真话。
陆沉舟自己喝了一口。今天来了不少人。
嗯。
王局长也来了。陆沉舟说。一会儿去打个招呼。
好。
李总和他太太也来了。他太太刚生了孩子,去道个喜。
好。
陆沉舟说什么,苏晚都说好。她不想争,也没力气争。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了苏晚算不清。好像从陆沉舟生意越做越大开始,他们就变成这样了。
表面上是恩爱夫妻,实际上各过各的。
苏晚知道陆沉舟外面有人。不止一个。她懒得问,也懒得管。
只要别闹到她面前来就行。
可是有时候还是会闹到她面前来。比如那个红裙子女人。
苏晚看了一眼大厅。红裙子女人正在和别人说话,笑得花枝乱颤。
陆沉舟也看见了。他哼了一声。骚货。
苏晚没接话。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陆沉舟突然说。
谁
那个红裙子的。
哦,她啊。苏晚抬起头,笑了笑。不是你老相好吗
陆沉舟脸色变了变。胡说八道。
苏晚就不说话了。她知道再说下去要吵架。今天不能吵架。今天是好日子,要笑。
又有人过来打招呼。是一对年轻夫妻,刚结婚没多久。
陆总,陆太太,真是羡慕你们。新娘子说。眼睛亮亮的。结婚这么多年还这么恩爱。
陆沉舟搂住苏晚的肩膀。是啊,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他的手很用力,掐得苏晚有点疼。但她还是笑着点头。
新娘子又说了几句羡慕的话,才走了。
陆沉舟松开手,喝了口酒。
听见没都说我们恩爱。他说。
苏晚整理了一下裙子。嗯。
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苏晚说。挺高兴的。
那怎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陆沉舟盯着她看。看了好久。苏晚让他看,也不躲。
最后陆沉舟笑了。行,你就这样吧。
音乐响起来了。是慢舞曲。有人开始跳舞。
陆沉舟站起来,伸出手。跳个舞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递过去了。
两人走进舞池。陆沉舟搂着她的腰,她搭着他的肩。
跳得很慢,一步一步的。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没钱,去不起高档地方。就在小酒吧里跳,音响不好,地板还吱吱响。但笑是真的,开心也是真的。
现在音响好了,地板不响了,笑容却是假的。
记得我们第一次跳舞吗陆沉舟突然问。
苏晚点点头。记得。
那时候你老是踩我脚。
你也是。
陆沉舟笑了一下。这次好像是真的笑。
苏晚抬头看他。他眼角有皱纹了。以前没有的。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五年过去了。
五年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能让人有钱,也能让人变心。
一曲终了,他们停下来。周围响起掌声。
陆沉舟拉着苏晚的手,向周围点头致意。像明星谢幕一样。
苏晚突然觉得很累。累得站不住。
我去下洗手间。她说。
陆沉舟松开手。快点回来。
苏晚点点头,转身走了。
洗手间很豪华。大理石台面,金闪闪的水龙头。镜子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苏晚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水很凉,舒服一点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妆化得很好,看不出疲惫。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眼睛里全是累。
门开了,进来一个人。是那个红裙子女人。
女人对着镜子补妆。口红涂得很浓。
陆太太。女人突然说。
苏晚转过头。有事
女人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您真不容易。
什么意思
装得挺累的吧女人说。我知道陆总外面有人。
苏晚没说话。她继续洗手,洗得很慢。
不止我一个。女人又说。好多呢。
苏晚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擦手。
所以呢她问。
女人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你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苏晚把纸扔进垃圾桶。他又不会改。
女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苏晚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谢谢你告诉我。
她说完就出去了。留下女人一个人站在那里。
回到大厅,陆沉舟正在和人说话。看见她,招了招手。
苏晚走过去。
怎么去那么久陆沉舟问。
补了个妆。苏晚说。
陆沉舟打量她一下。没遇到什么人吧
没有。苏晚说。就我自己。
陆沉舟好像松了口气。他又搂住她的腰。
一会儿切蛋糕,我们一起。他说。
好。
蛋糕很大,三层。上面插着金雀笼的logo。
司仪说了几句话,然后请陆沉舟和苏晚一起切蛋糕。
两人拿着刀,假装一起切。其实都是陆沉舟在用力。
闪光灯咔咔地响。明天又能上新闻了。恩爱夫妻共同庆贺金雀笼三周年。
切完蛋糕,大家鼓掌。陆沉舟搂着苏晚,笑得很开心。
苏晚也笑。脸都笑僵了。
她突然想起结婚那天。也是这么多人,也是这么热闹。陆沉舟拉着她的手,说会一辈子对她好。
那时候她信了。现在不信了。
宴会终于快结束了。客人开始陆续离开。
陆沉舟和苏晚站在门口送客。每个人都要握手,都要说谢谢光临。
最后一批客人走了。大厅里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拾。
陆沉舟松了松领带,长出一口气。
总算完了。他说。
苏晚没说话。她踢掉高跟鞋,光脚站在地板上。凉凉的,舒服。
累了陆沉舟问。
嗯。
回去吧。陆沉舟说。明天还有事。
两人往外走。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门口。
上车后,陆沉舟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苏晚看着窗外。
街上很亮,霓虹灯闪来闪去。城市晚上比白天还热闹。
但车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人难受。
苏晚想起刚才在洗手间遇到的女人。她说陆沉舟外面不止她一个。
是啊,当然不止。苏晚早就知道了。
她只是不想说。说了也没用。反而显得自己可怜。
车开到小区门口。保安敬了个礼。
他们家住在顶楼。复式,很大。但经常只有苏晚一个人。
陆沉舟总是很忙,很少回家。
下车,进电梯。两人还是没说话。
电梯镜子里映出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很配,郎才女貌。但只是看起来。
到家门口,陆沉舟掏钥匙开门。
门开了,里面黑乎乎的。陆沉舟打开灯。
客厅很大,很干净。阿姨每天来打扫。
苏晚踢掉鞋子,光脚走在地板上。
我洗澡去了。她说。
陆沉舟没说话。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杯酒。
苏晚上楼,走进浴室。热水冲下来,很舒服。
她站在水里,闭上眼睛。今天总算过去了。
明天呢明天还要继续装。
洗完澡出来,陆沉舟已经不在客厅了。书房灯亮着,他大概又在工作。
苏晚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床很大,很软。但她经常睡不着。
今天也很累,但就是睡不着。
她拿起手机,翻了翻。新闻已经出来了。金雀笼周年庆,陆氏夫妇恩爱亮相。
照片拍得真好。她笑着,陆沉舟也笑着。看起来真幸福。
苏晚关掉手机,扔在一边。
假的就是假的,装得再像也是假的。
但她还得继续装下去。为了父母,为了公司,为了那些觉得他们恩爱的人们。
有时候她真想撕破这一切。但又不知道撕破了之后怎么办。
门外有脚步声。陆沉舟进来了。
他也洗了澡,穿着睡衣。
还没睡他问。
马上。苏晚说。
陆沉舟上床,躺在另一边。两人中间隔得很远。
关灯。房间里黑下来。
苏晚闭上眼睛,数羊。一只,两只,三只……
数到一百只的时候,她听见陆沉舟说话了。
今天辛苦你了。他说。
苏晚没吭声。假装睡着了。
陆沉舟翻了个身,也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苏晚真的睡着了。
第2章：公开处刑
门的声音。车灯透过窗帘闪了一下。
她没问。问了也没用。
第二天早上,苏晚下楼时,陆沉舟已经在吃早餐。看报纸,喝咖啡。
醒了他头也不抬。
苏晚坐下。保姆端来早餐。
两人安静地吃。刀叉碰着盘子,发出轻微的声音。
陆沉舟吃完,擦擦嘴。我今天出差,晚上不回来。
苏晚点头。好。
他起身,拿起公文包。走了。
苏晚继续吃。早餐很好吃,但她没什么胃口。
保姆过来收拾。太太,中午想吃什么
苏晚摇头。随便吧,我不挑。
她走到院子里,看那棵树。树叶绿油油的,在阳光下闪光。
手机响了。是李太太,约她逛街。
苏晚想了想,答应了。
出去走走也好,总比一个人在家强。
晚上有个慈善晚宴。陆沉舟早上没提,但请柬早就送来了。苏晚知道,她得去。
这种场合,她得出席。这是陆太太该做的。
下午,她去做头发,选礼服。镜子里的她,很得体,很漂亮。就是有点不像她自己。
晚宴很热闹。水晶灯亮晃晃的,照得人眼睛发花。到处都是人,穿着光鲜,说着漂亮话。
苏晚挽着陆沉舟的手臂,微笑,点头。陆沉舟和人应酬,聊生意,聊项目。他很擅长这个。
她有点累。脚上的新鞋有点磨脚。
侍者端着酒过来。陆沉舟拿了一杯,递给苏晚。喝点。
苏晚接过,抿了一口。酒是甜的,有点涩。
她看见几个熟面孔,过去打招呼。王太太,赵小姐。她们夸她裙子好看,气色好。
苏晚笑笑。说哪里哪里。
陆沉舟一直在和人说话。偶尔看她一眼,点点头。意思是,你做得不错。
晚宴进行到一半。主持人上台,说欢迎陆总致辞。
大家鼓掌。陆沉舟整理一下西装,走上台。灯光打在他身上,很亮。他看起来,很成功,很体面。
他拿着话筒,先说感谢。感谢大家来,支持慈善事业。他说得很好,很动听。
下面的人,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苏晚也听着。心里想,快结束吧。脚真疼。
陆沉舟话锋一转。表情沉下来。变得有点沉痛。
他说,接下来,要分享一个艰难的决定。关于他的家庭,他的婚姻。
场下安静了。大家都竖起耳朵。这种话题,比慈善有意思。
苏晚站直了。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陆沉舟看向她。眼神很复杂。有关切,有痛心。演得挺好。
他说,晚晚。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很大声。
全场都看向苏晚。
她站着,没动。手里还拿着那杯酒。
我知道,我们的婚姻,让你感到孤独。陆沉舟说。声音低沉,充满感情。还有……压抑。
下面的人,眼睛都亮了。交头接耳。闪光灯开始闪。有记者在。
苏晚觉得脸有点僵。还是保持着微笑。虽然不太笑得出来。
陆沉舟叹口气。很沉重的样子。既然你有这样的……‘需求’。我作为丈夫,理应满足你。
他朝门口点点头。
宴会厅的大门,轰然打开。所有人的头,齐刷刷转过去。
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被侍者引着,慢慢走进来。
很高,很帅。穿着合身的西装,头发梳得整齐。容貌昳丽,气质有点暧昧。一看就不是寻常客人。
他径直走到苏晚面前。停下。微微躬身。苏小姐。
声音挺好听。
全场哗然。窃窃私语变成明目张胆的议论。好多手机举起来,在拍照,录像。
陆沉舟拿着话筒,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这位顾先生,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伴侣’。他特意加重了伴侣两个字。希望他能带给你……快乐。
哄的一声。场面彻底失控。惊讶的,嘲笑的,看热闹的。各种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苏晚身上。
她被钉在那里。手里的酒杯,微微晃动。酒液差点洒出来。
顾宸看着她。眼神很平静,甚至有点淡漠。好像这出闹剧,跟他没关系。
陆沉舟走下台。来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很体贴的样子。晚晚,别不好意思。大家都理解。
苏晚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关切。只有得意,和冰冷的嘲讽。
她明白了。这是报复。因为她昨天没等他或者,根本不需要理由。他就是想让她难堪,让她丢脸。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指。酒杯没掉。她拿得很稳。
周围的人,都在笑。捂着嘴,或者直接笑出声。那些太太小姐们,眼神里全是幸灾乐祸。
苏晚也笑了。她对着顾宸,轻轻点头。谢谢你来。
然后她转向陆沉舟。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你总是这么……周到。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陆沉舟的领带。动作很轻柔。像个体贴的妻子。
陆沉舟愣了一下。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
苏晚放下手。对顾宸说,我们走吧。这里有点吵。
她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步子很稳,背挺得笔直。好像刚才被当众羞辱的人,不是她。
顾宸顿了一下,跟上她。
窃窃私语声更大了。闪光灯追着他们闪。
陆沉舟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他可能以为她会哭,会跑掉。她没有。
她就这样走了。带着那个他送来的男模。
走出宴会厅。外面空气好多了。凉凉的。
顾宸跟在她身后半步。苏小姐。去哪里
苏晚没回头。你先回去吧。
陆总付了钱。让我陪你。顾宸说。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说一件平常事。
苏晚停下。看他。他付了你多少钱
顾宸说了个数目。
苏晚点点头。不少。她拿出手机。我转给你双倍。你今晚什么都没做。没见过我。可以吗
顾宸看着她。看了几秒。好。
钱转过去了。顾宸收起手机。需要车吗
不用。谢谢。
顾宸点点头。转身走了。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晚一个人站在那儿。夜风吹过来,有点冷。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小张。帮我查个人。对,叫顾宸。今晚在洲际酒店出现的男模。嗯。尽快。
挂了电话。她看着远处的灯光。
心里很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陆沉舟以为这样就能毁了她。太天真了。
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3章：破碎的琉璃
苏晚站在那儿,感觉脚底下像生了根。她动不了。周围的声音嗡嗡嗡的,像一大群苍蝇围着她转。
她听见有人说：哟,真看不出来,好这口。
另一个声音说：陆总真是大度,这都不计较。
还有哧哧的笑声。压得很低,但清清楚楚钻进她耳朵里。
陆沉舟就站在她对过。脸上挂着笑。一副为你好的样子。眼神却冷得很。像冬天结冰的河面。
苏晚觉得脸上烧得慌。不是害羞,是气的。血往头上涌,耳朵里嗡嗡响。
那个叫顾宸的男模还站在旁边。穿着那身亮闪闪的衣服。脸上也挂着笑。职业的那种。可他眼睛里头,好像有点别的东西。一闪就过去了。苏晚没看清。
音乐还在响。欢快的调子。听着更难受了。
有人举着手机在拍。闪光灯一亮一亮。苏晚觉得眼睛疼。
她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嗓子眼像堵了团棉花。
陆沉舟往前走了半步。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人都听见。晚晚,别不好意思。喜欢就大大方方的。
又对顾宸点点头。照顾好苏小姐。
顾宸应了声。好的,陆总。
苏晚看着陆沉舟那张脸。突然觉得恶心。胃里翻腾得厉害。
她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个人。也没回头。
让让。她说。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
人群让开条缝。她低着头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声音。可她觉得每一步都重得很。
背后那些目光粘着她。甩不掉。
议论声更大了些。夹着几声笑。
她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
走廊长得没有头。灯太亮了,照得人发晕。
她找到洗手间,推门进去。反手锁上门。
对着洗手台干呕了几声。什么也吐不出来。
水龙头拧开,水哗哗流。她捧了水泼在脸上。凉得一惊。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头发有点乱。妆倒是没花。
她看着镜子。看了好久。
外头有人敲门。轻轻两声。苏小姐没事吧
是顾宸的声音。
苏晚没吭声。
又敲了两下。没再敲了。
脚步声慢慢远了。
苏晚靠在墙上。一点点滑下去,坐在地上。
大理石地板凉冰冰的。透过裙子渗进来。
她想起好多事。以前的事。
刚认识陆沉舟那会儿。他穷,但是有志气。站在她家楼下,等好几个钟头,就为送份早饭。
结婚那天。他握着她的手,说一辈子对她好。
后来他有钱了。应酬多了。回家越来越晚。
再后来,就是在酒店床上,逮着他和那个小模特。
离婚离得很难看。他一点情分不讲。公司、房子、钱,都要抢。还在外头到处说,是她苏晚不懂事,不体贴。
没想到。真没想到。他能干出今天这种事。
苏晚抬手抹了把脸。不知道是水还是眼泪。
她站起来,整理裙子。对着镜子理理头发。补了点口红。
脸色还是不好看。但眼神定了。
开门出去。走廊空荡荡的。
她没回宴会厅。直接往电梯间走。
电梯来得快。里头没人。镜面的墙,照出好几个她。
一路下到地下车库。凉飕飕的风吹过来。
她的车停在角落。走过去,拉车门。没拉开。才想起钥匙在包里。包还在宴会厅。
苏晚站在车边上。有点愣。
苏小姐。旁边有人叫。
顾宸从一根柱子后面转出来。手里拿着她的包。你落下了。
苏晚没接。你怎么在这儿
陆总让我送你。顾宸说。脸上没什么表情。
苏晚看看他。看看包。不用。我自己回去。
打不到车的。这边偏。顾宸说。我开车送你。放心,就送到地方。
苏晚想了想。接过包。车费我付你。
顾宸没说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开了辆黑色轿车的门。
车里头干净。没什么味儿。苏晚坐进副驾。
顾宸开得稳。不说话。车载电台小声放着歌。情情爱爱的调子。
苏晚看着窗外。路灯一根根往后跑。
其实。顾宸突然开口。声音不高。我不常接这种活。
苏晚没转头。哪种
陪客。顾宸说。一般是唱歌、喝酒。今天这种……头一回。
苏晚嗯了声。
又开了一段。快进城了。
陆总给得太多。顾宸又说。像解释什么。
知道。苏晚说。他有钱。
顾宸不说话了。
车开到苏晚住的小区门口。老小区,路灯暗得很。
苏晚掏钱包。多少钱
不用了。顾宸说。就当赔罪。
苏晚看他一眼。年轻人侧着脸,下颌线绷得紧。
她没坚持。下车。谢了。
顾宸点点头。车没马上走。等着她进了小区大门,才调头开走。
苏晚上楼。开门。踢掉高跟鞋。
屋里黑着。没开灯。她摸到沙发边,倒下。
手机亮起来。好几条消息。都是问今晚怎么回事的。
还有陆沉舟发来的。晚晚,到了吗别生气,我就是想让你开心点。
苏晚没回。把手机关了。
她在黑暗里坐着。一点睡意没有。
天亮的时候,她打了个电话。
小张。帮我查个人。叫顾宸。昨晚那个男模。对。详细点。
电话那头应了。
苏晚洗了个澡。煮了咖啡。坐在窗边喝。
太阳出来了。照得屋里亮堂堂的。
她看着外头的树。叶子让风吹得晃啊晃。
心里头那股堵着的东西,慢慢散了些。
陆沉舟以为这样就能让她没脸见人。想得太简单。
游戏才刚开始。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第4章：深渊回响
苏晚回到家。屋里空荡荡的。地板凉飕飕的。
她没开灯。摸黑走到沙发边。坐下。
手机一直响。她拿起来看。
好多消息。朋友圈炸了。群里也在说。还有人发新闻链接给她看。
标题挺吓人。陆太太KTV点男模,现场照片曝光。
下面评论更难看。说什么的都有。
看着挺正经一人,玩这么开。
有钱人都这样。
她老公不是刚捐了希望小学吗真打脸。
苏晚划拉两下。不想看了。
电话响。是她妈。
晚晚,怎么回事啊群里都在传,说你去那种地方……
妈,没事。
怎么没事！你爸气得血压都高了！亲戚都来问,我脸往哪儿搁
陆沉舟带我去的那家店。
那你也不能……哎,算了算了。你赶紧回家来,别在那儿丢人现眼了。
电话挂了。
又响。是闺蜜小林。
晚晚你看新闻没谁拍的啊那么缺德！
看了。
陆沉舟呢他没说什么
没。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现在的人就爱看这些。过两天就忘了。
嗯。
电话又响。是合作方的王总。
苏小姐啊,看到新闻了。我们那个项目……先停停吧。影响不太好。
王总,这是有人故意……
我知道我知道。但公司有顾虑。下次再合作哈。
电话断了。
苏晚把手机扔沙发上。屏幕还亮着。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跳出来。
她没去看。
屋里静得很。能听见冰箱嗡嗡响。
她坐了一会儿。觉得冷。去卧室拿了条毯子。裹在身上。
天黑了。外头路灯亮起来。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门响。钥匙转动。陆沉舟回来了。
他开灯。看见苏晚坐在沙发上。裹着毯子。像只冻坏的猫。
还没睡他脱外套。挂衣架上。动作慢悠悠的。
苏晚没说话。
陆沉舟走过来。坐她对面。打量她。
新闻看了他问。
看了。
挺好。省得我花钱买热搜了。
苏晚抬头看他。他脸上带着笑。那种笑她见过。谈生意的时候。他把对手逼到墙角。就是这种笑。
你故意的。苏晚说。
不然呢陆沉舟往后靠。沙发陷下去一块。真给你找乐子
为什么
为什么他笑出声。苏晚,你装什么傻
他站起来。去酒柜倒了杯酒。不着急喝。拿在手里晃。
你们苏家当初怎么对我的忘了你爸让我签婚前协议的时候,怎么说的‘防小人’是吧
那是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陆沉舟哼了一声。你也没反对啊。
他走回来。站她面前。低头看她。
现在知道难受了这才刚开始。
你要什么
要什么他弯腰。凑近她。要你们苏家欠我的。连本带利拿回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放茶几上。
离婚协议。签了吧。
苏晚没动。
看看条款。他用手指敲了敲纸。你净身出户。房子、车、存款。都是我的。公司股份也是我的。
凭什么
凭你出轨啊。他笑。新闻都报了。全网都是证据。你要打官司也行。让大家都看看苏家大小姐什么德行。
苏晚看着那张纸。黑字白纸。看得人眼晕。
她想起结婚那天。陆沉舟给她戴戒指。手抖得厉害。司仪笑他。说他太紧张。
他说：我高兴。
现在他站在这里。手里拿着离婚协议。叫她净身出户。
你早就计划好了。苏晚说。
不然呢他喝一口酒。真跟你过一辈子你们苏家把我当条狗。呼来喝去。现在轮到我了。
他把酒杯放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明天搬出去。钥匙留下。你的东西……随便拿几件衣服就行。别的我都嫌脏。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
对了。忘了告诉你。他回头冲她笑。你爸那个项目。黄了。我接手了。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昨晚配合,这事没这么顺。
他走了。
门关上。咚的一声。屋里又静下来。
苏晚坐着没动。毯子滑下去一半。她没拉。
窗外过车。车灯扫过天花板。一亮。一暗。
她想起好多事。
刚结婚的时候。他们租个小房子。冬天没暖气。晚上冷得睡不着。陆沉舟把她脚捂怀里。说明年一定买大房子。带地暖的。
后来真买上了。地暖。大落地窗。可是他很少回来睡了。
苏晚慢慢躺下去。蜷在沙发上。
毯子全掉了。她没捡。
冷气从地板钻上来。往骨头里渗。
手机又亮了一下。可能是新闻推送。也可能是谁发消息来问。她没看。
她把脸埋进沙发垫里。垫子有股灰尘味儿。没人打扫。久了都这样。
屋里黑。只有窗外一点路灯光透进来。朦朦胧胧的。
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轻轻的。一下。又一下。
整个世界好像都塌了。压在她身上。沉得很。
她闭上限。不想了。什么也不想。
睡一觉就好了。也许明天醒来。发现是场梦。
她还是那个苏晚。陆沉舟还是那个会把她脚捂怀里的男人。
可是她知道不是。
夜还长。
第5章：冰冷火种
苏晚在家里躺了几天。
也不开灯。也不拉窗帘。
饿了就啃两口面包。渴了喝自来水。
她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扔在角落的抹布。又皱又干。
手机响过几次。她没接。
后来就没电了。她也懒得充。
第四天早上。她爬起来洗澡。
热水冲下来。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镜子里的女人瘦得脱了形。眼睛下面两团青。
她拿毛巾擦擦脸。对自己说。算了。
还能怎样呢。
陆沉舟现在有钱有势。她拿什么跟他斗。
她甚至想。要不离开这个城市吧。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正想着。客厅的电话响了。
是座机。老式的。插线的那种。陆沉舟以前嫌丑非要拆。她不肯。说应急用。
现在倒真用上了。
她走过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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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很低。有点哑。
他说。苏小姐是吗。
苏晚说我是。您哪位。
他说你别管我是谁。我手里有点东西。你前夫陆沉舟的。
苏晚心里一跳。
男人说。不只是KTV那点事。还有更大的。金雀笼。听说过吗。
苏晚说听过。
男人说。那里头不光是唱歌喝酒。还有别的交易。权色。洗钱。陆沉舟是里头常客。也是股东之一。
苏晚捏着话筒。手指有点抖。
男人说。他整你那次。不是临时起意。是早计划好的。连那俩男模都是他提前安排的人。
苏晚说你怎么知道。
男人说你别问。你要有兴趣。今天下午三点。城南老街区。槐荫路七号。有个咖啡馆。叫旧时光。你来找我。
苏晚说我怎么信你。
男人说随你。爱来不来。
说完就挂了。
苏晚站着愣了半天。
然后她赶紧给手机充上电。开机。查金雀笼。
网上信息不多。只说是高级会员制娱乐场所。私密性极强。
她又查槐荫路七号。确实有个咖啡馆。评分很低。有人说那里老板脾气怪。咖啡也难喝。
去不去呢。
万一是陷阱呢。陆沉舟派人来试探她
可她还有什么值得被骗的。钱没了。家没了。脸也丢光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换了身衣服。素色的。戴顶帽子。打了个车就往城南去。
老街区很旧。路窄。两边都是梧桐树。
房子矮矮的。墙皮掉得一块一块的。
七号是个小门脸。绿漆木门。玻璃上贴着旧时光三个字。已经褪色了。
推门进去。铃铛响了一声。
里头暗暗的。只有三四张桌子。没人。
柜台里有个老头在擦杯子。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苏晚说您好。我找人。
老头往最里头指了指。
角落坐着个人。背对着她。穿黑色夹克。
她走过去。那人转过头。
是个男人。四十多岁样子。脸很瘦。眉头一道疤。
他说坐。
苏晚坐下。
男人推过来一杯水。没放糖也没放奶。
他说喝点水。你嘴唇都起皮了。
苏晚没喝。
她说电话是你打的
男人点头。
她说证据呢。
男人从兜里掏出个小U盘。黑色的。放桌上。
他说都在里头。录音。照片。转账记录。还有一份金雀笼的股东名单。陆沉舟的名字在里头。
苏晚伸手要拿。
男人按住U盘。
他说不急。我先问你。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苏晚说报仇。
男人说报完仇呢。
苏晚愣了下。说没想过。
男人说报仇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哭一场闹一场就完事的。陆沉舟现在树大根深。你动他一点。他能断你一只手。
苏晚说我不怕。
男人说光不怕没用。得用脑子。
他敲敲桌子。U盘在他手指底下贴着桌面滑。
他说复仇这事。得像钓鱼。得比鱼更有耐心。你急吼吼地甩杆。鱼早跑了。
苏晚说那你为什么帮我。
男人说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
苏晚说你和陆沉舟有仇
男人说以前有。现在没了。
他顿了顿。说我老板和他有仇。不过他也死了。三年前跳的楼。
苏晚想起来了。三年前有个姓赵的老板破产自杀。闹得很大。据说就是被陆沉舟坑的。
她说你是赵老板的人
男人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说赵老板死前留了话。说迟早有人会来收拾陆沉舟。让我等着。等到了就帮一把。
苏晚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男人说我不知道。我试过很多人。陆沉舟的前合伙人。前女友。前员工。有的不敢来。有的来了拿东西就走。然后就没然后了。
他看看苏晚。你今天能坐在这儿。就算过了第一关。
苏晚说还有第二关
男人说第二关就是你得学会等。U盘里的东西够陆沉舟喝一壶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他正风光。你这点东西扔出去。水花都溅不起来。
苏晚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男人说等他爬得最高的时候。
他松开手。把U盘推给苏晚。
拿去吧。怎么用。什么时候用。你自己决定。
不过我只提醒你一句。复仇最忌心浮气躁。你得比他能忍。比他更能装。
苏晚拿起U盘。很小一个。冰凉。
她握在手心里。攥得紧紧的。
男人站起来。说走吧。以后别来了。我也要走了。
苏晚说你去哪。
男人说不知道。可能回老家。种地去。
他往外走。到门口又回头。
说对了。密码是你生日。赵老板说陆沉舟这种人。最爱用这种方式恶心人。
门铃响了一声。他出去了。
苏晚还坐着。
老头过来收杯子。说咖啡还喝吗。都凉了。
苏晚说不用了。谢谢。
她走出去。太阳明晃晃的。照得人眼花。
她摊开手心。U盘在阳光底下闪着微光。
她没直接回家。
去数码店买了台新笔记本。不连网的那种。
又买了些面包和矿泉水。
回去就把自己关屋里。拉上窗帘。
U盘插进去。输入生日。果然打开了。
里头文件很多。一个个点开看。
有陆沉舟和金雀笼老板的合影。背景是包厢。沙发上坐着几个年轻男孩女孩。
有转账记录。从陆沉舟公司账户转到金雀笼的。每月一笔。数额不小。
有录音。点开听。是陆沉舟的声音。在安排人伺候某位领导。说得露骨。
还有一份名单。列着许多名字。有商界的。也有政界的。旁边标注着偏好和要求。
苏晚看着看着。手又开始抖。
这次不是气的。是兴奋。
像猎人终于找到了猎物的脚印。
她想起那个男人的话。
要等。要忍。
她关掉电脑。拔出U盘。
找来个铁盒子。把U盘放进去。埋进米缸最底下。
然后她坐下来。开始吃面包。
一口一口。嚼得很慢。
天快黑的时候。她站起来把窗帘拉开。
外面华灯初上。车流像一条发光的河。
陆沉舟的公司就在河对岸那栋最高的楼里。
她看着那点亮光。轻轻说。
好。我等你爬最高。
第6章：抉择与蜕变
苏晚坐在米缸旁边。愣了好一会儿。
米缸是老家带来的。旧式的。陶的。她妈说这个缸养人。她一直带着。没多少米。就小半缸。平时也不做饭。就是个念想。
现在里头埋了个铁盒子。盒子里有个U盘。
她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灰。觉得肚子饿。
从冰箱里拿出半个面包。干巴巴的。就着凉水吃。
吃着吃着。想起件事。
那男的说。还有个私人文件。密码是她生日。
她放下面包。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去把米缸里的铁盒子又挖了出来。
U盘插上电脑。找到了那个文件。果然要密码。
她输入自己的生日。嘀嗒一声。开了。
是个音频文件。还有个Excel表格。
她先点开音频。
呲呲的杂音。然后有人说话。是陆沉舟。声音有点远。但听得清。
得让她身败名裂。最简单的办法。往她身上泼脏水。
另一个声音。听着像他的助理小王。陆总。苏小姐……她好像没什么不良嗜好。
没有就制造一个。陆沉舟笑了一下。找几个漂亮的男的。嘴严的那种。安排个局。灌点酒。拍点照片。角度找好一点。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陆沉舟声音冷下去。女人嘛。说她们为钱为权。没人信。说她们乱搞男女关系。一准有人信。尤其是她那种平时看着挺正经的。
到时候照片往外一撒。她还有脸争项目她爸那边的老股东都得嫌她丢人。股价一跌。我们正好低价吃进。
小王嗯了几声。还是陆总高明。
音频到这里就断了。
苏晚坐着。没动。
她点开那个Excel表格。密密麻麻的数字。她一行行看。
是一些转账记录。对方账户名字很陌生。但备注栏写着一些缩写和代号。
她看到几个熟悉的项目编号。是她家公司的。
有一笔大额支出。时间就在他们离婚前几天。备注写的是媒体劳务费。
另一笔。是给一个私人账户。备注是模特经纪-阿哲。
苏晚看着屏幕。眼睛干干的。一滴泪都没有。
她以前觉得陆沉舟只是不爱她了。变了心。想要钱。
现在才知道。他不是变了心。他是根本没心。
他从一开始。就是要她死。要她家死。要踩着她们的骨头往上爬。
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海誓山盟。全是演戏。
她站起来。走到客厅墙角。
那里摆着一个大相框。蒙着布。是她和陆沉舟的婚纱照。
当时拍了好多家。她最喜欢这张。她穿着白纱。笑得很傻。陆沉舟侧头看她。眼神温柔得像能滴出水来。
她曾经以为那是爱。
现在想想。他那会儿大概就在心里算着。怎么把她家的东西变成他自己的。
她一把扯掉蒙布。
照片上的两个人。对着她笑。
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那么高兴。那么相信爱情。像个傻子。
她抱起相框。挺沉的。往地上一摔。
玻璃哗啦一声。碎了。
她没停。用脚踩。相纸里的两个人脸碎了。裂了。变得面目全非。
她去厨房找来打火机。把那些碎片扫到阳台的铁盆里。
点火。
火苗蹿起来。很快。照片卷曲。变黑。化成灰。
白纱烧起来有点快。最后只剩一点黑灰。风一吹。就没了。
苏晚看着那点灰烬。
心里那股堵着的气。好像也跟着烧没了。
剩下的是一片冷。像结了冰。
她不再难过了。也不生气了。就是冷。冷静。
她回到电脑前。把那个音频和表格又看了一遍。然后拷贝到手机里。云端也存了一份。
她把U盘格式化了。又装回铁盒子。埋进米缸最底下。
做完这些。她走进浴室。洗了把脸。
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但眼睛很亮。
她对自己笑了笑。有点僵硬。但确实是笑。
她想起以前的事。第一次见到陆沉舟。他请她吃饭。给她拉椅子。剥虾。
下雨天他把伞全都倾向她这边。自己湿了半边身子。
他向她求婚。在很多人面前。单膝跪地。手都在抖。
这些画面。以前想起来是甜的。后来想起来是苦的。
现在想起来。没什么感觉了。像看别人的故事。
她心里关于爱情的那点东西。最后那点热乎气。跟着那盆火。一起烧没了。
也好。她心想。不要了。以后都不要了。
她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找到一个名字。林薇。她大学同学。现在在电视台做调查记者。以前关系还行。后来她结婚。忙家里的事。联系就少了。
她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接了。
喂哪位林薇的声音。有点急。背景音乱糟糟的。像是在赶稿。
薇薇。是我。苏晚。
那边顿了一下。晚晚哎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能想起我
有事找你。方便说话吗
等等啊。那边一阵响动。好像换了个安静地方。好了。你说。是不是陆沉舟那王八蛋又欺负你了
比那个重点。苏晚说。有点东西。想让你看看。
什么东西关于谁的
关于陆沉舟。和他背后那些人。可能有点风险。
林薇笑了。风险我就喜欢风险。什么东西
一些录音和转账记录。证明他为了吞并我家项目。故意设计陷害我。可能还牵扯别的事。
林薇吹了声口哨。劲爆啊。发我看看
电话里说不清。见面聊吧。你定地方。要安全的。
行。明天下午三点。城南那家‘旧时光’咖啡馆那儿安静。
好。明天见。
挂了电话。苏晚又站到窗前。
河对岸那栋楼。最高那几层还亮着灯。陆沉舟大概还在忙。忙着算计别人。忙着往上爬。
她看着那点亮光。
这次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了。
她拉上窗帘。把那片灯光挡在外面。
该睡觉了。明天还有事要做。
她躺到床上。关灯。
屋子里黑漆漆的。很安静。
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7章：第一块骨牌
苏晚第二天起来得很早。
她煮了碗面吃。加了个鸡蛋。几根青菜。吃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打开电脑。插上那个黑色的小U盘。
里面东西不少。她一条一条看。看得很仔细。
看到一条。她停住了。
这条是关于陆沉舟一个手下的。叫王伟。跟着陆沉舟好几年了。算是心腹。
这人有个毛病。爱赌。输了不少钱。欠了一屁股债。
苏晚想了想。这事有点意思。
她记下几个关键信息。然后拔了U盘。
下午三点。她去了城南那家旧时光咖啡馆。
林薇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朝她招手。
苏晚走过去坐下。
喝什么林薇问。
美式就行。苏晚说。
林薇叫服务员点了单。然后凑近些。说吧。什么好东西
苏晚从包里拿出个信封。推过去。你先看看。
林薇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纸。还有一些照片。
她翻看着。眼睛越瞪越大。好家伙。陆沉舟可真行啊。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不止这些。苏晚说。还有更劲爆的。
还有什么
苏晚压低声音。他那个手下。王伟。你知道吧
知道啊。经常跟他出入那个。
他欠了一屁股赌债。苏晚说。我有个想法。
林薇眼睛一亮。说说看。
苏晚把她的计划简单说了说。
林薇听完。一拍桌子。妙啊！这招够狠！
服务员端来咖啡。好奇地看了她们一眼。
两人赶紧低头喝咖啡。等服务员走了。才又凑到一起。
这事得找靠谱的人办。林薇说。我认识个朋友。专门做这种中间人的。嘴严。办事牢靠。
可靠吗苏晚问。
绝对可靠。林薇拍胸脯。我跟他合作过好几次了。从来没出过问题。
那好。苏晚点头。你联系他。费用我来出。
行。林薇拿出手机。我现在就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林薇走到角落里说了几句。然后回来。
搞定了。她说。他正好有空。现在就可以见面。
现在苏晚有点意外。
这种事越快越好。林薇说。走吧。地方不远。
她们结了账。走出咖啡馆。
林薇开车。带苏晚来到一条小胡同里。
胡同很窄。车开不进去。她们下车走。
走到最里面。有一扇小门。门牌都锈得看不清了。
林薇敲了敲门。三长两短。
门开了。一个老头探出头来。看见林薇。点点头。让她们进去。
里面是个小院子。种着几棵柿子树。树上结满了柿子。红彤彤的。
老头带她们穿过院子。走进一间屋子。
屋子里坐着个中年人。正在泡茶。看见她们进来。笑了笑。
坐。他说。喝茶。
她们坐下。中年人给她们倒了茶。
茶很香。是上好的龙井。
这位是李老板。林薇介绍。这位是苏小姐。
李老板点点头。林小姐说你有事要办
苏晚把王伟的情况说了说。
李老板安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这事不难。等苏晚说完。他说。我正好认识几个开赌场的。可以安排一下。
要让他欠一大笔钱。苏晚说。足够让他走投无路的那种。
明白。李老板喝了口茶。然后呢
然后你找人去要债。苏晚说。逼紧点。但别真动手。
然后你出面帮他还债李老板问。
不。苏晚摇头。你以匿名的方式帮他还。但要他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金雀笼’内部非公开区域的进入权限。还要一份当晚的‘特殊服务’客人名单。
李老板挑眉。金雀笼那可是个不好进的地方。
所以需要你的帮助。苏晚说。
李老板想了想。名单我可以想办法。进入权限有点难。那里查得很严。
一定有办法的。苏晚说。王伟在那里干了这么多年。总有点门路。
我试试。李老板说。不过费用不低。
钱不是问题。苏晚说。
那好。李老板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安排。
他打了几个电话。说的都是行话。苏晚听不太懂。
打完电话。他看向苏晚。安排好了。今晚就动手。
这么快苏晚有点惊讶。
这种事拖不得。李老板说。夜长梦多。
苏晚点点头。有消息随时通知我。
当然。李老板说。留个电话吧。
苏晚把号码告诉他。
她们又坐了会儿。喝了会儿茶。然后告辞。
走出小院。苏晚深吸一口气。
胡同里的空气带着点煤烟味。不太好闻。但她觉得挺舒服。
这事能成吗她问林薇。
放心吧。林薇说。李老板办事很靠谱的。他说能成。就一定能成。
她们回到咖啡馆取车。然后各自回家。
苏晚到家后一直等着。手机放在手边。
晚上十点多。手机响了。是李老板。
办成了。他说。王伟欠了三百多万。差点被人打断腿。我的人及时出现。帮他还了债。
他答应了苏晚问。
答应了。李老板说。他吓坏了。说什么都答应。
名单和权限呢
明晚给你。李老板说。金雀笼明晚有个私人派对。很多重要人物都会去。包括你要找的那个人。
太好了。苏晚说。谢谢您。
不客气。李老板说。钱已经从我这里走了。回头你把账结一下就行。
好的。苏晚说。明天见。
挂了电话。苏晚走到窗边。
河对岸那栋楼还亮着灯。陆沉舟大概还在忙。
他不知道。他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苏晚笑了笑。拉上窗帘。
她洗了个澡。然后上床睡觉。
这一夜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下午。李老板来了电话。
东西拿到了。他说。见面谈
好。苏晚说。老地方
老地方。李老板说。
她们又在那个小院子里见了面。
李老板递给苏晚一张卡片和一张纸。
卡片是黑色的。上面印着一只金色的雀鸟。下面是几个小字：金雀笼·特别通行。
纸是一份名单。打印得整整齐齐。上面有很多名字。有些苏晚认识。有些不认识。
她在名单中间找到了那个名字。
陆沉舟最近一直在巴结这位领导。送了不少礼。请了不少饭。但都没什么进展。
这下好了。苏晚想。我帮你一把。
她把卡片和名单收好。谢谢您。李老板。
不客气。李老板说。以后有事还可以找我。
苏晚付了钱。然后告辞。
走出胡同。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苏晚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电话接通了。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苏晚说。东西拿到了。
太好了。对方说。接下来怎么做
苏晚笑了笑。等着看好戏吧。
第8章：猎人与猎物
苏晚换上一身服务员的衣裳。黑裙子,白围裙。头发盘起来。戴个黑框眼镜。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她混在一群服务员里。进了金雀笼。
金雀笼是个高级地方。一般人进不来。苏晚也是头一回进来这种地方。
里头金碧辉煌。灯亮得晃眼。地上铺着厚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没声音。
领班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姐。王姐把苏晚分到非公开区域。说是今天有重要客人。
苏晚心里明白。重要客人就是陆沉舟要巴结的那位领导。
非公开区域在最里头。要过好几道门。每道门都有人守着。查得很严。
苏晚端着托盘。上面放着酒水和点心。跟着其他服务员一起走。
她低着头。尽量不让人注意。
到了地方。是个大包间。里头已经有人了。
苏晚一眼就看见了陆沉舟。
陆沉舟穿得很体面。西装笔挺。头发梳得溜光。他正对着一个人点头哈腰。笑得特别谄媚。
那个人五十多岁样子。有点胖。穿着中山装。坐在沙发正中间。应该就是那位领导了。
陆沉舟一边笑一边给领导倒酒。说话声音很低。但苏晚能听见几句。
领导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已经安排好了……
领导点点头。没说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苏晚把托盘放在桌上。假装整理酒水。悄悄调整了胸前的纽扣。那是个隐藏摄像头。
她动作很轻。没人注意。
这时候。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苏晚抬头一看。愣住了。
是顾宸。那个男模。
顾宸也穿着服务员的衣服。但他不像服务员。他个子高。长得好看。站在那儿特别显眼。
他端着一个果盘。放在桌上。然后站到一边。
苏晚心里嘀咕。他怎么也在这儿
她偷偷看了顾宸几眼。顾宸好像没认出她来。面无表情地站着。
苏晚继续干活。一边干活一边偷听陆沉舟说话。
陆沉舟和领导聊得越来越深入。开始说一些具体的事情。涉及到土地审批和项目投资。听起来不太正当。
苏晚心里暗喜。这下可让我逮着了。
她慢慢移动位置。让摄像头对准陆沉舟和领导。
这时候。顾宸突然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苏晚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假装擦拭桌子。
过了一会儿。她又偷偷抬头。发现顾宸还在看她。眼神有点奇怪。不像是在看一个普通服务员。
苏晚心里打鼓。难道他认出我了
不可能啊。我打扮成这样。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定了定神。继续工作。
陆沉舟和领导越说越高兴。还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领导看。
领导看了看文件。点点头。说了几句话。
陆沉舟笑得更开心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领导。
领导打开盒子看了看。满意地笑了。
苏晚知道那肯定是什么贵重东西。可能是名表或者珠宝。
她赶紧调整摄像头。想要拍清楚些。
就在这时。王姐突然进来了。
小张。你去酒窖拿两瓶红酒来。王姐对另一个服务员说。
然后她看了看苏晚。你。去厨房帮忙。这里人手够了。
苏晚心里一惊。这可不行。我还没拍完呢。
但她不能拒绝。只好点点头。好的。王姐。
她慢慢往外走。眼睛还盯着陆沉舟那边。
快到门口时。她突然灵机一动。假装绊了一下。手里的托盘掉在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
苏晚赶紧蹲下身捡东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
王姐皱起眉头。怎么搞的毛手毛脚的！
陆沉舟也看过来。眼神有点不耐烦。
那位领导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看文件了。
苏趁这个机会。又调整了一下摄像头位置。确保能拍到领导和陆沉舟。
顾宸走过来帮她捡东西。
没事吧他低声问。
苏晚摇摇头。没事。谢谢。
她注意到顾宸的手指修长有力。不像一般服务员的手。
顾宸帮她捡完东西。突然低声说：你的纽扣歪了。
苏晚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顾宸看着她。眼神深邃。小心点。他说完就走开了。
苏晚心跳加速。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王姐催促道：快点收拾完去厨房！
苏晚赶紧收拾好。快步走出包间。
她没有去厨房。而是找了个角落。检查刚才拍到的内容。
视频很清晰。拍到了陆沉舟递文件和礼物的全过程。还有他们的对话。虽然不太清楚。但能听出个大概。
苏晚心里高兴。这下可抓到陆沉舟的把柄了。
她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脚步声。赶紧躲到窗帘后面。
是两个保安在巡逻。
刚才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一个保安说。
是啊。去看看。另一个说。
他们朝苏晚躲藏的方向走来。
苏晚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保安在附近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苏晚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走廊里很明显。
什么声音保安停下来。
苏晚心里叫苦。怎么忘了关手机了。
两个保安朝窗帘走来。
苏晚急中生智。学着猫叫了一声。喵～
保安停下脚步。
原来是只猫。一个保安说。
这里怎么会有猫另一个怀疑地问。
苏晚又叫了一声。这次更像了。
可能是从窗户溜进来的吧。走吧。还有别的地方要巡逻。
等保安走远了。苏晚才从窗帘后面出来。长长松了口气。
她赶紧把手机关静音。然后快步走向出口。
经过包间时。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陆沉舟还在和领导说话。笑得一脸谄媚。
顾宸站在不远处。目光扫过门口。与苏晚的视线对上了一瞬。
苏晚赶紧低下头。快步离开。
她总觉得顾宸的眼神不简单。不像个普通服务员。倒像个……观察者
走到门口时。王姐叫住她。哎。你要走了
苏晚点点头。我
shift
结束了。
王姐看了看她。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苏晚心里一紧。随口编了个名字和部门。
王姐皱皱眉。那个部门今天没人调来啊。
苏晚知道不妙。赶紧说：可能搞错了。我是新来的。
说完她不等王姐再问。快步走出大门。
来到外面。晚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
苏晚松了口气。总算出来了。
她摸了摸胸前的纽扣。东西已经到手了。
但想起顾宸那个眼神。还有王姐最后的疑问。她心里有点不安。
可能留下了什么破绽。
不过没关系。苏晚想。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东西拿到了。她说。
太好了。电话那头说。接下来怎么做
苏晚笑了笑。等着看好戏吧。
第9章：风声鹤唳
陆沉舟觉得不对劲。
这几天老是出岔子。
前天见客户,包厢的灯忽明忽暗。昨天开会,投影仪放出来的全是乱码。今天更离谱,他放在保险柜里的合同,好像被人动过。
他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人盯着他。
他叫了保安队长来。
队长姓刘,是个退伍的,人很精神。
陆沉舟问他：最近有没有生人进来
刘队长说：没有。都是熟脸。
监控呢
看过了,没异常。
陆沉舟不说话。手指头敲桌子。
嗒。嗒。嗒。
刘队长站着,不敢动。
内部的人呢陆沉舟忽然问。
也都查过。没发现问题。
陆沉舟挥挥手。再查一遍。
刘队长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陆沉舟走到窗边。
楼下是街,车来车往。
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藏在里面。
不是外面的人。是里面的。
有内鬼。
他想来想去,想不出是谁。
他对手下不薄。钱给得多,福利也好。
谁会吃里扒外
他忽然想起个人。
苏晚。
但他马上笑了。
怎么可能。
她早就完了。名声臭了,人也消失了。
一个废物,能翻什么浪。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但还是叫了秘书进来。
从今天起,进出都要登记。安保加一倍。
秘书点点头,赶紧去办。
陆沉舟坐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他有点累。
苏晚在街对面喝奶茶。
她坐在小店窗口,能看到陆沉舟公司的大门。
她看见保安变多了。进出都要刷卡。
她笑了笑。
果然惊动了。
她不怕。
她早就料到。
第一次行动,难免留下痕迹。
但她拿到东西了。这就值。
她摸摸口袋里的U盘。
硬硬的,还在。
这里头是陆沉舟偷税的证据。
不多,但够用。
她想起那天晚上。
在KTV,她扮成服务员进去。
差点被认出来。
还好有个人帮了她。
那个叫顾宸的男模。
她后来想了想,觉得不对。
他为什么帮她
他们不认识。
他看她的眼神,不像看陌生人。
她决定查查他。
她有个朋友,叫小雅,在派出所做文员。
她给小雅打电话。
帮我查个人。叫顾宸。大概是二十五六岁,男的。
小雅说：好。有照片吗
没有。
那得等等。
苏晚说没事。
她挂了电话,继续喝奶茶。
甜丝丝的,她喜欢。
晚上回家,她泡了碗面。
一边吃,一边看电脑。
她把U盘插进去。
里面是几个表格,还有一些合同扫描件。
她仔细看。
数字很大。她看得眼花。
但心里痛快。
陆沉舟肯定没想到。
他以为她完了。
其实没有。
她只是躲起来了。
像蛇一样,等着机会。
电话响了。是小雅。
晚晚,查到了。
怎么样
顾宸,二十五岁。本地人。没什么前科。就是……
就是什么
他以前在陆沉舟的公司干过。后来辞了。
苏晚一愣。
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年前。
为什么辞
不清楚。记录上写的是个人原因。
苏晚谢过小雅,挂了电话。
她有点明白了。
怪不得他会帮她。
原来他和陆沉舟有过节。
她想了想,又摇摇头。
还是不对。
就算有过节,他怎么会认出她
她当时戴着口罩,穿着服务员的衣服。
他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除非他早就认识她。
或者,他也在盯着陆沉舟。
苏晚决定再见他一次。
她记得那天他塞给她的纸条。
上面有个电话。
她找出来,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谁那边声音很低。
是我。那天在KTV,你帮过我。
那边沉默了一下。
有事
想见个面。聊聊。
没必要。
关于陆沉舟的。苏晚说。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
明天下午三点,中山公园假山后面。
说完就挂了。
苏晚放下电话。
她觉得有意思。
这个人,比她想得复杂。
第二天下午,她去了中山公园。
天气挺好,太阳不晒。
假山后面人少,只有几个老头在下棋。
她等了一会儿,看见顾宸来了。
他穿着黑T恤,牛仔裤,戴顶帽子。
很普通,但样子挺显眼。
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你想问什么他直接说。
你为什么帮我苏晚问。
看陆沉舟不顺眼。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苏晚笑了。你以前在他公司干过。
顾宸看她一眼。你查我
顺手的事。
那你还问什么。
苏晚不说话,看着远处的湖。
湖面上有鸭子游过去。
一排,整整齐齐。
他欠我钱。顾宸忽然说。
多少
不少。
为什么欠
我帮他做过事。后来他把我开了,钱没给够。
苏晚点点头。
这理由说得通。
但她还是觉得不止这样。
你认识我她问。
顾宸顿了一下。不认识。
那你怎么认出我的
猜的。
苏晚不信,但没再问。
他们坐了一会儿。
顾宸说：你要搞陆沉舟
嗯。
加我一个。
为什么
我说了,他欠我钱。
苏晚想了想。好。但得听我的。
顾宸点头。行。
他站起来,要走。
又回头说：你小心点。他最近查得严。
苏晚说知道。
她看着他走远。
心里还是有点疑影。
但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她慢慢往家走。
路上买了点菜。
晚上自己做饭吃。
炒个青菜,煎个蛋。
简单,但舒服。
吃饭的时候,她打开电视。
本地新闻正在播一条消息。
说警方最近要严打娱乐场所的违法行为。
特别点了几个地方的名字。
其中就有金雀笼。
苏晚笑了。
好戏要开始了。
第10章：意外的棋子
苏晚觉得这个顾宸有点意思。
说是男模,看着不像。
那双手,骨节分明,虎口有茧子。不像是端酒杯的,倒像是拿过别的什么东西。
说话也稳,眼神也定。不像那地方的人。
她留了心。
第二天,她没去店里。托朋友找了个靠谱的私家侦探。
帮我看看这个人。她把顾宸的照片发过去。看看他平时都去哪,干什么。
侦探效率高。
下午就回了信。
说这人白天基本不出门。住城西一个老小区。
晚上才去金雀笼上班。
但奇怪的是,每周三下午,他都会去同一个地方。
哪儿
市图书馆。
苏晚愣了一下。
图书馆
她想象了一下顾宸坐在一堆书里的样子。好像也不太违和。
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好像挺能打。
怎么说
我试着跟近点,差点被他发现。反应快得很,步子也稳,练过的。
苏晚心里有数了。
这人绝不是个简单男模。
她想起陆沉舟。陆沉舟屁股底下不干净。生意做得大,黑的白都沾点。
难道这人是冲着陆沉舟去的
她决定去会会他。
就周三下午。市图书馆。
周三那天,天气挺好。
苏晚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扎个马尾。看着像个学生。
她没刻意打扮。太刻意了,反而假。
图书馆里安静得很。
阳光从大窗户照进来,地上亮堂堂的。
她在三楼的人文社科区晃悠。假装找书。
果然,在靠窗的一个角落,看见了顾宸。
他坐在那,面前摊开一本很厚的书。看的挺专心。
穿得也简单,黑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半截小臂。
苏晚从书架另一边绕过去。随手抽了本书。就在他对面坐下了。
桌子很大。就他们两个人。
顾宸没抬头。
苏晚也不急。低头翻自己的书。眼角的余光能扫到他。
过了大概十分钟。
顾宸忽然开口了。声音不高。这么巧。
苏晚抬起头,好像刚看见他。咦是你啊。
她笑了笑。我来查点资料。
顾宸合上书。手指在封面上敲了敲。查什么
随便看看。苏晚把手里书的封面亮给他看。是一本《货币战争》。
顾宸嘴角弯了一下,没说话。
那表情像是说,你看得懂吗。
苏晚也不生气。你呢看什么
顾宸把书立起来。是本《经济犯罪侦查学》。
两人互相看着。
心里都明镜似的。
这相遇,太巧了。巧得不像巧合。
有意思吗顾宸问。
还行。苏晚说。就是有点深奥。
是挺深奥。顾宸看着她。尤其是调查取证的部分。很容易打草惊蛇。
苏晚点点头。那得看调查的人水平怎么样。
也看被调查的人警觉性高不高。
话里有话。
说一句,顶一句。
跟打乒乓球似的。
旁边有个阿姨过来整理书架,看了他们一眼。
两人同时闭嘴,低头看书。
等阿姨走了。
苏晚先笑了。这儿说话不太方便。
顾宸也笑。是不太方便。
那……苏晚合上书。出去聊聊
顾宸想了想。行。
两人把书还了。一前一后走出图书馆。
外面太阳有点大。
顾宸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小公园。去那儿坐坐
公园里有树荫。有长椅。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中间隔着一人的距离。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苏晚问。
你说吧。顾宸看着前面的滑梯,几个小孩在那玩。
你不是男模。苏晚说。
嗯。顾宸承认得很干脆。你也不是去找乐子的富婆。
我是去找陆沉舟的。苏晚说。
我知道。顾宸说。他前妻。
苏晚转头看他。你查过我
顺手的事。顾宸语气很平淡。你那天出现得太突然。我得搞清楚你是谁。
那你是谁
顾宸沉默了一下。我不能说太多。
警察苏晚猜。
不是。顾宸摇头。算是……合作方吧。有些事,官方不方便直接插手。
苏晚懂了。
灰色地带。游走于规则边缘的人。
目标也是陆沉舟
不止他。顾宸说。他背后还有人,有条线。我们盯了很久了。
经济犯罪
差不多。顾宸没细说。比那还脏点。
苏晚心里一沉。她猜到陆沉舟不干净,没想到这么脏。
所以你去‘金雀笼’卧底
找个由头接近他。他最近常去那儿,好像挺喜欢那地方。顾宸扯了下嘴角。玩得挺花。
苏晚想起那天晚上陆沉舟给她点男模的得意样子。
觉得有点恶心。
那我们……苏晚斟酌着词句。
我们可以互相帮忙。顾宸接得很快。你要报仇,我要证据。目的不冲突。
怎么帮
信息共享。顾宸说。你在明,我在暗。有些场合我进不去,你可以。有些话他不会防备你,但会防备我。
有道理。
陆沉舟虽然恨她,但心底里还是瞧不起她。觉得她翻不出浪。
这种轻视,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风险很大。苏晚说。他疑心很重。
知道。顾宸看着玩滑梯的小孩子,眼神有点沉。干这行,哪天没风险。
他转过头看苏晚。你呢想好了一旦开始,可就难回头了。
我早就回不了头了。苏晚说。从婚礼那天起,她就没想过回头。
两人都没再说话。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上洒下光斑。
小孩的笑声传过来,显得他们这边格外安静。
一种脆弱的默契,算是达成了。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但也隐隐有点同路人的感觉。
以后怎么联系苏晚问。
尽量少联系。顾宸很谨慎。除非有重要情况。平时还在‘金雀笼’见,装作不认识。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万一……万一我哪天没去上班,或者联系不上,你别找我。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苏晚心里咯噔一下。
这话里的意思,太明白了。
她点点头。你也是。
顾宸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嗯。
他站起来。我先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
什么
你那天晚上演得挺好。顾宸说。真像个去找乐子的。
苏晚也笑了。你演得也不赖。挺敬业的。
工作需要。顾宸摆摆手,走了。
苏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丛后面。
她在长椅上又坐了一会儿。
心里有点乱,又有点踏实。
乱的是,事情比她想的复杂。
踏实的是,她不是一个人了。
虽然是个不知根底的临时盟友。
太阳慢慢西斜。
小孩都被家长叫回家吃饭了。
苏晚也站起来,拍拍裤子,往家走。
路上经过一个菜市场。
她买了点排骨,一把青菜。
晚上炖个排骨汤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她拎着菜,慢慢往回走。
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一个人。
但好像,又不完全是了。
第11章：合纵连横
苏晚回到家,把排骨炖上。
小火慢炖,咕嘟咕嘟的。
她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看着蓝色的火苗。
心里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顾宸。
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说是警察不太像。
说是便衣那也忒不像了。
那气质,不像穿制服的。
倒像是……做生意的也不对。
她想不明白。
索性不想了。
汤炖好了,盛了一碗。
热乎乎的喝下去,身上暖和了。
第二天,顾宸来了电话。
说见个面吧,好好聊聊。
苏晚说行。
约在个茶馆,僻静,人少。
苏晚先到的。
要了壶龙井,慢慢喝着。
顾宸来了,穿件黑夹克,牛仔裤。
比那天在公园看起来正经点。
坐下,倒茶。
顾宸先开口。我查过你。
苏晚点点头。猜到了。
你前夫,陆沉舟,不是个省油的灯。
苏晚笑。省油的灯能把我坑这样
顾宸也笑。那倒也是。
他喝了口茶。我直说吧。我不是警察。
苏晚看着他。
但我也算……半个官方的人。
什么叫半个官方
帮他们做事,拿点消息,换点方便。
苏晚明白了。线人。或者合作方。
你在查陆沉舟什么苏晚问。
不止他一个。顾宸说。他后面还有人。更大的人。
他干那些事儿走私洗钱
都有点儿。主要是洗钱。通过那个KTV,还有几个夜总会。
苏晚想起来那天的金雀笼。金光闪闪的鸟笼子。
你要扳倒他后面的人苏晚问。
嗯。得连根拔起。
那我跟你不一样。苏晚说。我就想要陆沉舟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咱俩目标不冲突。顾宸说。可以一起干。
苏晚从包里拿出个U盘,放桌上。
这是我手里的一点东西。他之前公司的账,有点问题。
顾宸收起来。我会看。
你有啥能给我的苏晚问。
顾宸从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
是陆沉舟和几个人进出的照片。
有个脸熟的,是上次那个张总。
还有个生面孔,矮胖,戴眼镜。
这矮胖子是谁
一个关键人物。姓钱,都叫他钱老板。陆沉舟很多事儿得通过他。
苏晚记下了。
我们这算合作了苏晚问。
算吧。顾宸说。信息共享。但别跟别人说。
知道。苏晚点头。我也不想惹麻烦。
俩人又说了点细节。
怎么联系,怎么传递消息。
最好别打电话,发信息。
用个邮箱,写好了存草稿箱,对方去看。
老派,但安全。
说完正事,一时没话。
苏晚搅着杯子里的茶叶。
顾宸忽然问：你恨他吗
苏晚愣了下。谁陆沉舟
嗯。
以前恨。现在嘛……苏晚想想。就像看见碗里有个苍蝇,不捏出去,这碗饭没法吃。
顾宸笑了。你这比喻。
实话。苏晚也笑。
茶喝得差不多了。
该走了。
一前一后出门。
苏晚往左,顾宸往右。
走了几步,顾宸回头喊了一声。
苏晚。
苏晚站住,回头。
小心点。顾宸说。那帮人,不好惹。
知道。苏晚说。你也是。
她转身继续走。
阳光挺好,晒得人暖洋洋的。
心里却有点发冷。
顾宸那句不好惹,不是瞎说的。
她想起以前,刚结婚那会儿。
陆沉舟带她去参加饭局。
那些老板,喝酒,吹牛,搂着小姑娘。
陆沉舟游刃有余,左右逢源。
那会儿她觉得他真能干。
现在想想,那不就是同流合污么。
她摇摇头,不想了。
过去的事,想多了没用。
得往前看。
她去超市买了点菜。
还买了点零食,薯片什么的。
好久没吃了。
报复性消费一下。
回到家,收拾屋子,洗衣服。
忙忙碌碌的,一下午就过去了。
晚上,她打开电脑,看了看邮箱。
草稿箱里有封新邮件。
顾宸发的。
就一句话：钱老板喜欢去建设路那家洗浴中心,每周三晚上。
今天周二。
明天就是周三。
苏晚想了想,回了一封。
收到。谢谢。
没多写。
言多必失。
她关了电脑,坐在沙发上发呆。
建设路那家洗浴中心,她知道。
叫碧水云天。
听着挺高雅,其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陆沉舟以前带客户去过,回来还跟她吹嘘,说服务多好多好。
那会儿她傻,没听出弦外之音。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她前夫,和要调查的人,在同一家洗浴中心逍遥。
而她,得想办法去抓他们的把柄。
手机响了。
是闺蜜小林。
晚晚,干嘛呢
发呆。
出来吃饭呗新开了家火锅店,打折。
苏晚想了想。行。
换衣服出门。
和小林吃饭,能放松点。
火锅店人挺多,热热闹闹的。
小林涮着毛肚,问：最近怎么样那事儿有进展没
苏晚含糊点头。有点。
需要帮忙就说。
知道。
小林看看她。你脸色不大好。别太累着。
没事儿。苏晚笑笑。就是没睡好。
要不今晚去我那儿住咱俩看个电影。
苏晚摇头。下次吧。今晚还有点事。
其实没事。
她就是不想打扰别人。
自己的担子,自己扛。
吃完饭,各回各家。
苏晚慢慢走回去。
街上华灯初上,人来人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难处。
她这点事儿,不算什么。
到家,洗个热水澡。
早早躺下。
却睡不着。
想着明天,周三。
碧水云天。
她能做点啥
去蹲点太明显。
找人没合适的。
最后决定,先去看看。
踩个点,熟悉下环境。
不轻举妄动。
计划好了,心里踏实点。
慢慢睡着了。
梦里乱七八糟的。
一会儿是陆沉舟得意的脸,一会儿是顾宸严肃的表情。
还有那个没见过的钱老板,矮胖,戴眼镜,对着她笑。
猛地惊醒。
天还没亮。
看看表,才四点。
再也睡不着了。
干脆起来,做早餐。
煎个蛋,热杯牛奶。
坐在窗前,看着天一点点亮起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得打起精神。
上午处理点工作上的事。
她现在在一家小公司做设计,时间自由。
忙完,中午睡了个午觉。
养精蓄锐。
下午,她出门去了建设路。
先远远看了看碧水云天。
门脸挺大,金碧辉煌的。
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保安,挺精神。
她没靠近,就在对面咖啡馆坐了会儿。
观察进出的人。
豪车不少,下来的人非富即贵的样子。
她拿出手机,假装自拍,其实拍了几张门口的照片。
坐了一个多小时,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她结账走人。
回家路上,买了点菜。
晚上还得吃饭。
到家,收到顾宸的邮件。
今晚他可能会去。小心。
苏晚回：明白。
她不会贸然行动。
只是先看看。
了解对手,才能赢。
晚上,她简单吃了饭。
看电视,心不在焉。
九点多,她换身不起眼的衣服,深色外套,帽子。
又去了建设路。
这次没进咖啡馆。
就在远处街角,靠着墙,假装等人。
天冷了,呵气成白雾。
十点左右,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洗浴中心门口。
车上下来个人,矮胖,戴眼镜。
是照片上那个钱老板。
旁边跟着个人,像是助理。
他们进去了。
苏晚默默记下时间。
又等了一会儿,没看见陆沉舟。
可能今天没来。
她站得脚冷,准备回去。
转身要走,忽然看见另一辆熟悉的车开过来。
是陆沉舟的车。
车停稳,陆沉舟下车,整理了下衣服,快步走进去了。
苏晚心里一跳。
真来了。
她犹豫着,是再等等,还是走。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吓一跳,回头。
是顾宸。
他也穿件黑外套,戴着帽子。
你怎么在这儿苏晚低声问。
跟你一样。顾宸拉她一下。走吧,别看了。
他带着她拐进旁边小巷。
以后别自己来这种地方。顾宸说。危险。
我就看看。
看也不行。顾宸语气严肃。那帮人有反侦察意识,门口有摄像头,说不定已经注意到你了。
苏晚心里一凛。
她没想到这点。
光顾着盯人,忘了自己也可能被盯。
谢谢提醒。她说。
合作嘛。顾宸笑笑。互相照应。
他看看表。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
顺路。顾宸坚持。
俩人并肩往外走。
路灯把影子拉长又缩短。
都没说话。
到了苏晚小区门口。
就这儿吧。苏晚说。
嗯。顾宸站住。以后行动前,最好跟我通个气。
行。苏晚点头。你也是。
知道。
苏晚转身进小区。
走到楼道口,回头看了一眼。
顾宸还站在那儿,看着她。
见她回头,挥挥手,走了。
苏晚上楼,开门,开灯。
屋里静悄悄的。
她靠在门上,长长吐了口气。
今天没白跑。
虽然冒险,但确认了一些事。
陆沉舟和钱老板,确实有往来。
每周三的洗浴中心之约,看来是固定节目。
她洗把脸,准备睡觉。
明天,还得继续。
路还长着呢。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
心里默念：陆沉舟,你等着。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12章：请君入瓮
苏晚第二天醒得早。
天刚蒙蒙亮。
她煮了碗面,卧了个鸡蛋。
热乎乎吃下去,身上暖和了。
今天周三。
陆沉舟和钱老板约好的日子。
她得做点什么。
顾宸打电话来。
醒了
吃面呢。苏晚说。
那等你吃完。
你说吧,我听着。
顾宸说,陆沉舟最近在谈一笔大生意。
对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陆沉舟想拉拢人家。
约了今晚见面。
地点还没定。
苏晚问：你打算怎么办
顾宸笑笑。给他换个地方。
怎么换
我让人去透个信儿,说他原定的地方不安全。
他信
他疑心重,但更怕出事。顾宸说。尤其是这种时候。
苏晚想了想。然后呢
然后我再给他找个‘安全’的地方。顾宸说。一个私人别墅,我安排的。
苏晚明白了。瓮中捉鳖。
对。顾宸说。但得让他自己走进去。
苏晚放下筷子。要我做什么
你给他那个对头递个话。顾宸说。就说陆沉舟今晚在老地方见贵客。
哪个对头
姓赵的那个。顾宸说。他一直想抓陆沉舟的把柄。
行。苏晚说。我匿名发。
顾宸叮嘱：小心点,别留痕迹。
知道。苏晚说。又不是头一回。
挂了电话,苏晚把碗洗了。
她打开电脑,找了个公共网络。
编了条短信。
说陆沉舟今晚八点,在城南会所和人密谈。
有大事。
发给了赵总的一个手下。
发完她就撤了。
回家路上买了点水果。
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住户。
中午顾宸又来电话。
消息送到了。
那边有动静吗苏晚问。
有。顾宸说。赵总派人去会所盯梢了。
陆沉舟呢
他换了地方。顾宸说。改去别墅了。
你安排的
对。顾宸说。我让人跟他说,会所那边有人盯上他了。
他信了
信了。顾宸说。他心虚。
苏晚笑了笑。那就好。
顾宸说：晚上我去别墅那边盯着。
我也去。苏晚说。
你别来了。顾宸说。危险。
没事。苏晚说。我看一眼就走。
顾宸犹豫了一下。那行。你自己小心。
下午苏晚睡了一会儿。
养足精神。
晚上有一场好戏。
她起来换了身衣服。
黑色的,不起眼。
打了个车去别墅区。
那地方偏,但环境好。
都是独栋别墅。
顾宸在路口等她。
来了
嗯。苏晚下车。怎么样
人都进去了。顾宸指指不远处一栋房子。陆沉舟和那个大人物都在。
赵总的人呢
也来了。顾宸说。埋伏在附近。
什么时候动手
等信号。顾宸看看表。差不多了。
正说着,几辆车悄无声息地开过来。
停在别墅门口。
车上下来一群人。
穿着制服。
是来扫黄的。
领头的敲敲门。
里面的人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控制了。
苏晚和顾宸躲在树后看着。
陆沉舟被带出来的时候,脸都白了。
那个大人物也在,低着头,不敢见人。
赵总的人在不远处拍照,笑得贼兮兮的。
走吧。顾宸拉了下苏晚。再看要惹麻烦了。
苏晚点点头。
两人悄悄离开。
走到大路上,苏晚长出一口气。
痛快。
顾宸笑笑。这才刚开始。
知道。苏晚说。慢慢来。
她打个车回家。
路上收到一条新闻推送。
某企业老板涉嫌违法交易被带走调查。
配图是陆沉舟被押上车的背影。
苏晚关了手机。
靠在车窗上。
外面灯红酒绿,城市还是那个城市。
但有些人,要倒霉了。
她回到家,洗了个澡。
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今天这事办得顺利。
但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起以前的事。
和陆沉舟刚结婚的时候。
他也曾是个体贴的人。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不想了。
苏晚摇摇头。
路是自己选的。
他选了背叛,她选了报复。
没什么好说的。
第二天一早,新闻就爆了。
陆沉舟的公司股价大跌。
合作方纷纷解约。
网上骂声一片。
苏晚刷着手机,面无表情。
顾宸打电话来。
看到了
看到了。苏晚说。他活该。
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出来。苏晚说。好戏还在后头。
顾宸沉默了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苏晚说。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顾宸说。有事说话。
知道。
苏晚挂了电话。
煮了杯咖啡。
站在窗前看外面。
天阴阴的,要下雨了。
她想起昨晚陆沉舟那张惨白的脸。
心里有点堵。
但很快又硬起来。
不能心软。
心软就输了。
她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条信息。
准备下一步。
对方回得很快。明白。
雨开始下了。
淅淅沥沥,敲在窗上。
苏晚喝着咖啡,看着雨景。
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这才哪到哪。
陆沉舟,你欠我的,还得慢慢还。
第13章：混乱序幕
雨下了一夜。
早上起来,天还阴着。
地上湿漉漉的。
苏晚煮了杯咖啡,站在窗前喝。
电话响了。
是顾宸。
他动了。顾宸说。带了两辆车,往城东去了。
好。苏晚说。按计划来。
明白。顾宸顿了顿。你那边呢
都安排好了。苏晚说。你小心点。
知道。顾宸挂了电话。
苏晚放下杯子。
拿出另一个手机,发了条信息。
就三个字：开始吧。
城东有个废弃的仓库。
陆沉舟约了人在那谈事。
说是谈事,其实是做笔交易。
见不得光的交易。
他到的时候,对方还没来。
仓库里空荡荡的,有点冷。
陆沉舟搓了搓手。
心里有点烦。
昨晚没睡好。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又说不清是什么事。
他点了根烟,吸了两口。
突然外面传来汽车声。
不止一辆。
陆沉舟愣了一下。
不对啊,说好就一个人来的。
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
三四辆车堵在门口,下来十来个人。
带头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金链子。
陆沉舟认识他。
是竞争对手那边的人。
哟,陆总光头笑嘻嘻的。这么巧
陆沉舟脸一沉。你们来干什么
听说陆总在这有好生意,我们也来凑凑热闹。光头说。
这里不欢迎你们。陆沉舟说。
别啊。光头往前走了两步。都是老朋友了,这么见外
陆沉舟心里骂了一句。
谁跟你老朋友。
但他不能撕破脸。
这光头不好惹。
我今天有事。陆沉舟说。改天再聊。
别改天了。光头说。就今天吧,我们等着。
说完就往仓库里走。
手下的人也跟着进来。
陆沉舟没办法,只好跟着进去。
心里急得不行。
这要是耽误了正事,可就麻烦了。
他拿出手机想发信息。
光头一眼看见了。陆总,干嘛呢
没什么。陆沉舟又把手机收起来。
那就坐着聊会儿。光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听说陆总最近发大财啊
陆沉舟心里骂娘,脸上还得笑着。
哪有的事。
别谦虚了。光头说。大家都知道了。
这边陆沉舟被缠得脱不开身。
那边真正的交易已经开始了。
在城南的一个高级会所里。
陆沉舟的助手正在和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握手。
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顾宸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正在旁边倒酒。
东西都带来了官员问。
带来了。助手拍拍行李箱。都在这里。
好。官员点点头。陆总很守信用。
那是自然。助手笑着说。以后还要多靠您关照。
顾宸倒完酒,退到一边。
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苏晚在外面车里收到了。
开始。
苏晚回了个好。
然后打了个电话。停电。
会所里突然一片漆黑。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官员问。
可能是跳闸了。助手说。我去看看。
黑暗中,顾宸迅速走到行李箱旁边。
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换了过去。
又把一个小东西贴在了沙发底下。
做完这些,灯刚好亮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经理跑进来道歉。线路出了点问题。
没事。官员摆摆手。继续吧。
助手检查了一下行李箱,还在原地。
松了口气。
那我们就先走了。助手说。
好。官员点点头。替我谢谢陆总。
顾宸看着助手提着箱子离开。
转身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
经过走廊时,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陆沉舟的保镖。
那个高个子,脸上有疤的。
顾宸心里一紧,低下头快步走过去。
保镖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
皱了皱眉。
觉得有点眼熟。
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顾宸走进更衣室,关上门。
长出一口气。
好险。
差点就被认出来了。
他快速换好衣服,从后门离开。
苏晚的车等在巷子里。
顾宸拉开车门坐进去。
怎么样苏晚问。
搞定。顾宸说。箱子换了,窃听器也装了。
顺利吗
差点被那个疤脸保镖认出来。顾宸说。还好我跑得快。
苏晚点点头。辛苦你了。
小意思。顾宸笑了。接下来怎么办
等。苏晚说。等他们自己跳进去。
另一边,陆沉舟好不容易摆脱了光头那帮人。
赶到会所时,交易已经完成了。
助手把行李箱交给他。
一切顺利,陆总。
陆沉舟检查了一下箱子,没问题。
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刚才停电怎么回事他问经理。
线路故障,已经修好了。经理说。
陆沉舟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提着箱子回到车上。
给官员发了条信息：合作愉快。
对方回了个笑脸。
陆沉舟靠在座椅上,松了口气。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
他吩咐司机：回公司。
车开到半路,陆沉舟突然想起件事。
问助手：刚才停电的时候,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助手说。箱子一直在我眼皮底下。
陆沉舟点点头,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回到办公室,他打开箱子又检查了一遍。
钱都在,一张不少。
他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可能是最近太紧张了。
陆沉舟想。
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数钱的时候。
苏晚和顾宸正在监听他的每一句话。
那个新装的窃听器,就在他沙发底下。
清清楚楚。
顾宸戴着耳机,对苏晚比了个OK的手势。
苏晚笑了笑,没说话。
雨又开始下了。
敲在车窗上,啪嗒啪嗒响。
苏晚看着窗外的雨景,心情很平静。
这才刚刚开始。
陆沉舟,你等着吧。
有你好受的。
第14章：反噬与猜忌
箱子摆在桌上,陆沉舟数了三遍。
一张不少。
他坐下来,点了一支烟。
烟抽了一半,他又站起来。
在屋里走来走去。
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刚才在码头,风那么大。
助手说没岔子,可那个开船的为什么老低头
数钱的时候,边上树丛是不是动了一下
他越想越疑心。
把烟掐了,叫助手进来。
你去查查今晚在场的人。
尤其是开船的那个,还有岸边望风的两个。
仔细查。
助手有点犹豫。
老板,都是跟了咱们两三年的老人了……
叫你去你就去！陆沉舟把打火机摔在桌上。
助手不敢说话了,低头出去。
陆沉舟又点了一支烟。
他走到窗边,看外面的夜景。
城市亮堂堂的,可他心里堵得慌。
第二天,开船的老王没来上工。
打电话关机。
家里人说昨晚就没回去。
陆沉舟听到消息,脸色铁青。
他把助手叫到办公室。
查得怎么样
助手支支吾吾。
老王……老王他表弟前阵子因为赌博欠了债……
可能、可能被人收买了……
陆沉舟冷笑一声。
可能
他把茶杯砸在地上。
给我查！所有经手的人,一个一个查！
有一个算一个,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助手吓得脸都白了,连连点头。
下午,望风的小李也被带走了。
说是调去外地分公司。
其实大家都明白,回不来了。
公司里人心惶惶。
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陆沉舟坐在办公室里,看谁都可疑。
送文件的秘书多站了一会儿,他就瞪眼睛。
还有事
秘书赶紧摇头,小跑着出去。
他甚至开始怀疑顾宸。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特意叫顾宸一起。
最近辛苦你了。陆沉舟给他倒酒。
那边没再找麻烦吧
顾宸笑笑。
挺顺利的,货款都结清了。
他拿起酒杯,又放下。
就是听说老王不见了
陆沉舟盯着他的眼睛。
嗯,有点问题,正在查。
你跟他熟吗
顾宸摇头。
就见过几面,不怎么说话。
他夹了一筷子菜,吃得很自然。
陆沉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不说这个了,喝酒。
他举杯,眼睛却还瞟着顾宸的手。
顾宸的手很稳,酒杯一点不晃。
喝完了,还给陆沉舟看杯底。
干了。
陆沉舟点点头,心里还是疑疑惑惑的。
苏晚在耳机里听着,皱眉头。
顾宸那边信号断断续续的,但她听得出紧张。
晚上她给顾宸打电话。
他怀疑你了
顾宸在那边叹气。
差点露馅。老王的事,他试探我好几次。
还好我准备充分。
苏晚不说话。
窗外车来车往,灯光明灭。
得加快速度了。她说。
再拖下去,你可能会暴露。
顾宸沉默了一会儿。
慈善晚宴下周举行,请柬我已经拿到了。
按原计划
苏晚走到窗边,看楼下的车流。
像一条发光的长河。
她想起婚礼那天,陆沉舟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说她找男模。
那些人的眼神,她一辈子忘不了。
按原计划。她说。
这次一定要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挂了电话,苏晚在窗前站了很久。
手机亮了一下,是顾宸发来的短信。
万事小心。
她没回。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旧照片。
是她和陆沉舟刚结婚时拍的。
两个人笑得都很甜。
现在看起来,像上辈子的事。
她把照片撕了,扔进垃圾桶。
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晚宴需要的资料。
宾客名单、流程表、陆沉舟的演讲词……
一条一条,仔细核对。
夜深了,咖啡凉了又热。
苏晚揉揉眼睛,继续工作。
天快亮的时候,她终于做完。
把U盘拔下来,收进包里。
最后一场戏,就要开幕了。
她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
脸色有点苍白,但眼睛很亮。
笑了笑,出门去。
街角早餐摊刚支起来,油条下锅,刺啦一声响。
苏晚买了一杯豆浆,慢慢喝着。
热乎乎的,一路暖到胃里。
阳光照在脸上,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15章：终局预热
苏晚把那些东西都摊在桌上。
录音笔,U盘,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还有几张照片。
乱七八糟的,像个小摊。
她一样一样理。
录音笔里是陆沉舟和几个老板的谈话。
说的都是怎么走账,怎么避税。
声音不高,但很清楚。
U盘里有几段视频。
是陆沉舟在包房里,左拥右抱。
笑得很大声。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
银行流水打出来厚厚一叠。
有些款项进进出出,看不出名堂。
苏晚拿红笔一圈,就明白了。
这里头有猫腻。
照片不多,就两三张。
是陆沉舟和某个小明星的合影。
挨得很近,脸贴脸。
背景是酒店房间。
这些东西单看没什么。
凑在一起,就有点意思了。
苏晚把它们扫进一个文件夹。
贴上标签：礼物。
她开始写邮件。
写得简单,就几句话。
陆先生慈善晚宴有惊喜,敬请期待。
底下附了个压缩包的链接,加密的。
收件人名单很长。
几家大报的记者,网站编辑,还有几个出名的自媒体。
陆沉舟的合作方,投资人也都在里头。
连税务局和工商局的举报邮箱,她也抄送了一份。
鼠标停在发送键上,苏晚顿了一下。
窗外有只鸟飞过去,叽喳叫了两声。
她点了下去。
邮件发出去了。
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
苏晚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
这事成不成,就看这一下了。
那边陆沉舟正在开会。
手机嗡嗡震起来。
他瞥了一眼,是助理打来的。
挂了。
又震。
他有点烦,拿起来接。
陆总,出事了。
助理声音发急,话都说不利索。
好多媒体收到邮件,说晚宴有……有那个……
陆沉舟脸色一沉,起身出去。
会议室里的人都看他,他没理。
说什么
他压着嗓子问。
说您……您那些事……助理结结巴巴,还有照片,录音……
陆沉舟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快步走回办公室,锁上门。
电脑屏幕上,邮件一封接一封弹出来。
都是来问情况的。
他点开那封匿名邮件,手有点抖。
压缩包他不敢下,怕有病毒。
光看那几句话,他就冒冷汗。
查！他冲电话那头吼,给我查是谁发的！
助理连声应着,挂了电话。
陆沉舟坐不住,在屋里来回走。
地毯厚,踩上去没声音。
他觉得闷,扯了扯领带。
电话又响,是合作方的老李。
陆沉舟吸口气,接起来。
老李啊……
陆总,怎么回事啊老李口气不好,那邮件都发我这儿来了,你得罪谁了
误会,都是误会。陆沉舟干笑两声,有人造谣,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最好快点儿。老李哼了一声,晚宴可没几天了,别出岔子。
电话挂了。
陆沉舟把手机扔沙发上。
又响。
他不想接,由它响去。
晚上回家,陆沉舟没吃饭。
坐在书房里抽烟。
烟灰缸很快就满了。
助理打电话来,说没查到。
邮件是加密的,IP地址也是假的。
废物！陆沉舟骂了一句。
他让人加强晚宴的安保。
多请了十几个保安,还装了安检门。
媒体名单核了又核,生怕混进人来。
邀请函都重新印,带二维码的,扫码才能进。
忙活到半夜,陆沉舟才歇会儿。
站在窗边看外头。
城市亮堂堂的,一点不像要出事的样子。
可他心里头慌。
像揣了个兔子,蹦跶个不停。
苏晚这边倒是清静。
她去了常去的理发店。
老师傅给她剪头发,咔嚓咔嚓的。
还是老样子师傅问。
嗯。苏晚闭着眼。
吹干头发,她又去做指甲。
挑了淡颜色,几乎看不出来那种。
亮晶晶的,衬得手白。
最后去取礼服。
早两个月就订好的,黑色长裙。
简单,没什么花样。
穿上去服服帖帖,腰收得正好。
店员夸她：苏小姐穿真好看。
苏晚笑笑,没说话。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瘦了点,但精神还好。
眼睛亮亮的,像藏着点什么。
她知道那天会很难熬。
得站着,笑着,和人周旋。
不能露怯,不能慌。
每一步都得算准。
但想想陆沉舟现在的样子,她又觉得有意思。
他肯定在发脾气,摔东西,骂人。
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该。
苏晚心想。
早该有这么一天。
她拎着礼服回家,路上买了碗馄饨。
热汤热水的吃下去,身上暖和了。
开电脑看了看新闻。
已经有点风声出来了。
有人在网上发帖,说收到神秘邮件,暗示大瓜。
底下评论猜什么的都有。
苏晚扫了几眼,关了网页。
她不怕陆沉舟查。
这事她做得干净,没留尾巴。
就算他猜到是她,也没证据。
最后检查了一遍晚宴的流程。
几点开始,几点讲话,几点拍卖。
陆沉舟的演讲稿她也有,写得冠冕堂皇。
满篇仁义道德。
苏晚笑了笑,合上电脑。
睡觉前,她接了杯水喝。
看见窗台上那盆绿萝,又长新叶子了。
绿油油的,挺喜人。
她浇了点水,关灯睡了。
这一夜,有人睡得香,有人睡不着。
城市还是那个城市,灯亮着,车跑着。
日子照过。
但山雨欲来,风已经满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