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学教授丈夫还不知道,她宝贝到不离身的娃娃是用我的皮做的。
学生笑着打趣是师母送的吗
顾祈年却骤然沉了脸。
一年前,为了救他的学生白雨柔,我被敲碎四肢流血而死。
泥泞的灌丛里,我挣扎着拨通顾祈年的电话。
沈念如,你竟然把雨柔丢在荒郊野外。
她要是出事,你这条贱命赔的起吗
电话那头,我听见白雨柔哽咽的哭声。
老师,我不小心看见师母和一个男人私奔,他们想杀我！
电话猛地挂断,我的瞳孔也逐渐涣散。
我死后,顾祈年恨的找了我一年。
可他不知道,我被剥下皮做成娃娃,每天都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曾经承诺的永远,竟然会这样实现。
1
近一年,犯罪人员已经杀害二十五岁已婚女性1人,十八岁未婚女性7人
他的常规手段是敲断四肢,割开大动脉,直至血液流尽,濒死时,他会剥下那些女性的皮。
警察的声音沉重。
而顾祈年带来的学生已经面色苍白,几欲作呕。
这也太残忍了,剥皮是为了干嘛啊
顾祈年沉默着拿起资料。
女,28岁,有流产史,右腿有旧伤。
随身物品是一条破碎的玉镯,其余腐烂至无法辨认。
他合上资料,眼神幽暗。
资料太少了。
我自嘲的勾勾唇角。
相识十年,他对我依然如此陌生。
警察叹了口气。
顾教授,这是第一个受害人,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后续他的扫尾都做的太干净,我们……
老师,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白雨柔突然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顾祈年抬起头。
雨柔,案情需要集思广益,你大胆说。
白雨柔表情为难。
一年前,我撞破师母和那男人私奔。
我躲在树上听见师母让那个男人杀了我,手法和这个杀人凶手一样。
空气寂静半晌,一个学生愤而起身。
她算什么师母,我看是个水性杨花的毒蜘蛛。
就是,她竟然还敢教唆杀人,把我们都当傻子耍吗怪不得她会治死人,真是畜生！
警察看向顾祈年。
顾教授,这……
顾祈年转动着手上的戒指,冷冷开口。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按你们的流程来。
警察点点头。
目前也只有白雨柔一个人证,顾教授别往心里去,也许是个误会。
顾祈年冷笑。
雨柔不会说谎。
沈念如有多恶毒,我比谁都清楚。
她做出这样的事,不稀奇。
警察愣了一下,看着顾祈年拨通了一个号码。
转告沈念如,她再不回来自首,医疗费我会直接停掉。
亲妈和自己的命,她究竟选哪个。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冷笑一声。
她和她那个奸夫敢害雨柔,还杀害无辜的人,也配活在这世上
我惨然一笑。
如他所愿,我早就死了。
死在他最信任也最心爱的学生白雨柔手里。
我的皮被生生撕下做成娃娃,和他朝夕相伴。
真是可笑又可悲,在我活着的时候,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2
顾祈年和我是青梅竹马,早早结婚。
所以在顾妈妈生病时,我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她的主治医生。
病房里,她笑的慈爱,将祖传的玉镯放在我手心。
念如,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放心。
顾祈年也笑着摸摸我的头发。
她小时候的理想就是治病救人,有她在,我也放心。
可意外发生了。
原本轻症的顾妈妈药品剂量出错,休克而死。
我不可置信的要求追查,却始终草草了之。
我被停了职,车上被鲜红的油漆涂满了去死！贱人！等不堪入目的话。
没有一个人信任我,包括顾祈年。
我和他解释,这剂量我调配过上万次不可能出错,可就像落入深井的石子,激不起一点声响。
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会在学校,会在警局,会在所有我不在的地方。
可我连指责的资格都没有。
五周年那天,我鼓起全部的勇气想和他吃一顿饭,想告诉他我怀孕的消息。
可赶到学校,却看到他对另一个女孩笑。
自从他母亲过世,我再也没见他笑过。
直到今天,他亲昵的擦掉白雨柔脸上的试剂。
放松又快乐的样子,像一把尖刀插进我心里。
可见到我,他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我的嘴唇张了又合,却只看见他们携手而去的背影。
我听见顾祈年说。
雨柔,我带你吃你一直想吃的法国餐厅。
积蓄的冷漠刺破了我最后一丝防线。
我转头冲上去,死死攥着他的手。
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祈年冷漠的推开我,讥讽一笑。
记得,是你害死我妈的第272天。
我怔住,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呢
他冷笑。
相信你,我妈能回来吗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们永远都回不到以前了。
他恨我,恨到覆水难收。
我颓然转身,一脚踩空,失去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也是从那天起,我彻底成了一个摆设。
我看着他和白雨柔同进同出,看着他带她参加各种活动,陪她去女孩喜欢的游乐园。
直到那天,我接到电话。
请问您是顾教授的家属吗学校后山有一次普法活动,邀请家属参加。
我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心中兴起一丝侥幸的期待。
他对我还有一丝心软。
那是不是我们还有机会回到以前。
这一年,我第一次打扮自己,可迎接的,却是我的死期。
到了后山,我听见白雨柔的尖叫声。
我匆匆躲到树上,看见她被一个提刀的男人追着跑。
她看见了我,表情骤然阴狠。
别演了,她在树上。
我被男人生生拽了下来,一刀砍在我的脚腕上。
我痛呼一声,却被死死堵住了嘴,按在草丛里。
我的手拼命摸索,终于拨通了顾祈年的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接,就被白雨柔扑了个满怀。
老师,我不小心看见师母和一个男人私奔,他们想杀我！
我的血越流越多,几乎要流到他脚下。
可他浑然不觉,只冷漠的接起电话,对我说出最恶毒的话。
他们一起走出去,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
那男人笑的阴狠,抓起手边的石头。
一下两下三下,将我的四肢砸个粉碎。
可我还活着。
在被做成娃娃的前一刻,我还痛苦的活着。
3
天色很晚了,顾祈年并没回家。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资料,视线落在右腿有旧伤几个字上。
那是为他而受的伤。
七年前,和他竞争同一奖项的选手策划了一场车祸。
千钧一发之际,我死死的护住了他,小腿却被汽车零件穿透,差点再也站不起来。
他痛苦地抱着我。
只是一次比赛而已,根本不值得。
我强撑起笑意。
医者仁心嘛。
况且,那是你的梦想,我不想让你失望。
那天他的眼泪落在我手上,烫的惊人。
他说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
还有,你会是最好的外科医生。
咚咚。敲门声响起。
警察拿着资料走了进来。
顾教授,有进展了。
死者的第一现场被找到,在学校后山。
我们找到了死者的手机,还有一些血迹的残留,现在信息部门正在紧急破译。
顾祈年点点头。
他划开手机,手指悬在我的电话号码上。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老师,我家灯泡坏了,我好害怕。
雨柔别怕,我很快就过去。
证物科的警官感叹。
顾教授对学生太尽心了。
另外两个学生点头。
教授是很好,听说那个杀人犯妻子流产,教授都帮白雨柔整理完资料才去看呢。
是啊,我宁愿师母是顾柔,之前她送老师的玩偶特别精致,也是有心了。
那女人活该,枉费老师还定制钻戒想送给她,结果又出轨又杀人,怎么配得上老师。
我自嘲一笑。
钻戒吗是给顾柔的吧。
虽然他答应过婚后每年都送我一枚戒指。
可他那么恨我,怎么还会记得。
我跟着顾祈年来到白雨柔家,看着他将灯泡修好。
白雨柔扑在他怀里,眼眶通红。
教授,给你添麻烦了。
自从一年前差点被害,我的胆子就变得特别小。
顾祈年安慰的抚过她的长发。
别怕,等证据链完整,我们就可以抓人了。
再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了。
白雨柔将头埋在他胸前,将心虚的表情藏的严实。
我无力的扯扯嘴角。
他从来没信任过我。
顾妈妈的事也好,白雨柔的事也好。
也许他早就盼我去死了。
我死了,他报了仇,也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这么久,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我去医院调取监控,却被告知没有权限。
明明顾祈年一句话就能解决,可他只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奔波。
顾妈妈忌日,我给她送花,却被顾祈年踩的粉碎,说脏了她妈妈的墓碑。
我想离婚,可他却冷笑着威胁我。
你妈要是知道你没了工作,没了孩子,连她一天的医疗费都付不起,还会安心治病吗
进一步是痛苦,退一步是绝望。
我连解脱的资格,都不配有。
4
顾祈年安顿好白雨柔,起身出去了。
他包上的玩偶晃了又晃,眼中似有血泪。
白雨柔收起瑟缩的模样,不悦的接起电话。
你怎么又杀人了别打扰我和老师约会。
如果换药剂的事爆出来,我叔叔的职务都要被撤销,咱们没有一个能活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嫁给老师,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她！就为了得到顾祈年,她竟然不惜害死一条人命。
我想冲上去,却被顾祈年尖锐的质问声定住。
你说她早就死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每个月给她打的钱还不够吗
对面的声音平静。
顾先生,半年前这里就没收到您的打款了。
我们只能停药,节哀。
我愣在原地,看着顾祈年将手机砸得粉碎。
明知道他看不见我,我依然固执的缠着他。
顾祈年,我妈妈对你那么好,你肯定不会忍心她去死对不对
你前几天还给她打电话了,她肯定害怕了想骗我们对不对
直到看见我妈的尸体,我再也没法骗自己。
工作人员递上一张纸。
顾先生,前几天你打电话来我就想解释,可没有机会。
这是林女士最后的遗言。
我楞楞的看着纸上的字。
念如,和祈年好好的,妈不拖累你们了。
顾祈年猛的抓起备用手机留言。
沈念如,这下你高兴了吧。
你连你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真是报应。
我现在真痛快啊,你等着,我一定亲手抓你进监狱。
我再也忍不住嘶声痛哭,踉跄着想去够那个纸团。
可一次次都是徒劳。
我眼睁睁的看着保洁将纸团扫进垃圾桶,放进焚烧炉。
可没人看得见,没人听得见,只有无止尽的绝望。
第二天,顾祈年去了警局。
所有人围在桌前,等待着信息部门的消息。
先出来的是血迹的DNA比对。
资料上沈念如的名字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有学生担忧的看向顾祈年,却只得到他冷漠的回应。
雨柔在追逐时自卫,也许伤到了沈念如,留下血迹。
警察愣了一下。
是,不排除这种可能。
时间一点点度过,所有人都觉得坐如针毡。
一个杀人犯从犯,真的会流那么多的血吗
信息科的破译出了,短信已经投放在大屏幕上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死死的盯着屏幕。
顾祈年的指甲死死嵌入手心,可他浑然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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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文字逐渐加载出来。
你连你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真是报应。
我现在真痛快啊,你等着,我一定亲手抓你进监狱。
5
空气凝滞了几秒。
一个学生试探着开口。
老师,你还好吗
顾祈年直直的盯着屏幕。
沈念如要走的时候,连手机都掉落了吗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要走
信息科的陆警官同情的看他一眼。
顾教授,以凶案现场的出血量来说,您夫人……沈念如小姐是不可能活着离开的。
顾祈年怔怔的看着他,眼眶泛红。
开始的证物,那个碎了的玉镯子拼好了吗
给我看看。
陆警官叹了口气。
证物科刚刚拼好,我可以投射到屏幕上。
大屏幕上,熟悉的玉镯样式加载出来。
这个镯子曾交替带在他最爱的两个女人手上。
他的嘴唇颤抖,脸色惨白。
怎么可能,沈念如怎么会死
她怎么会死！
骤然拔高的嗓音吓了学生们一大跳。
一个学生忍住眼泪劝他。
教授,第一个受害者是师母,那就证明白雨柔的证词有错。
顾祈年强压下语气中的颤抖。
这次的消息不许外露。
嫌疑人还没抓到,后续还可能有受害人。
还有,盯着白雨柔……
陆警官叹息。
已经安排下去了,事情这么久,太难取证了。
顾教授,不是我说你,哎,算了。
顾祈年强掩住失态的表情。
他宁愿被骂一顿,被骂的体无完肤,也不愿意承受这样的真相。
他的妻子死了一年,在荒无人烟的后山,孤独又绝望的死去。
他却以为她背叛他,相信了另一个人的一面之词。
后悔像潮水将他淹没,所有的回忆在脑海里翻涌,压的他几近窒息。
手机突然亮起,是他的得意门生林旭。
老师,对不起,之前学业太忙,我把打钱的事交给白雨柔师妹做了。
是不是她忘了啊
不过听说医院会多次联络打款人的,应该没耽误正事吧
手机的光照的顾祈年脸色却更加惨白。
他想起小时候犯错误,躲在沈家。
沈妈妈总是笑眯眯的把他妈妈劝走,再给他端上自己做的糕点。
小小的沈念如就坐在他对面,笑得很甜。
到长大后,沈妈妈含泪将沈念如的手放在他手里。
祈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无论如何要对她好,如果有一天你们出了问题,把她送回家好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妈,您放心,我会孝顺你,也会对念如好一辈子的。
可后来出了那场意外。
他将所有的恨意倾泻在她身上。
那无助的、痛苦的,到最后已然麻木的眼神。
像一柄柄利剑,将他的心刺的千疮百孔。
他踉跄着起身,冲进了证物科。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下,将破碎的镯子放在掌心。
曾经莹润的玉质,在风吹雨打下失了光泽。
内部刻着的鸳鸯纹,也已经碎成了两半。
他想起他妈妈曾说过的话。
这个镯子能让夫妻和顺,恩爱到老。
祈年,你和念如也要白头到老啊。
如今,玉碎人亡。
那些美好的念想,也似乎随风散去了。
6
白雨柔急匆匆的赶到警局。
她的眼神微微闪烁。
老师,调查有什么进展吗
顾祈年微微摇头。
时间太久了,证据链已经严重缺失。
白雨柔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没事的老师,你已经帮忙侦破那么多案件,陆警官他们不会怪你的。
顾祈年幽幽的看向她。
林旭说,他把给医院打款的事交给你去做了。
为什么医院说半年都没收到尾款了
白雨柔嘴唇微张,眼眶不自觉的湿了。
我忘记了,都是我不好。
上次被吓到之后,我的记性就一直不太好,老师,我赶紧去补上吧。
顾祈年拽住她,嘴角微勾,眼底却毫无温度。
没事,不重要。
白雨柔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的开口。
周末老师不是要带我去看音乐剧吗现在是不是不方便
方便。顾祈年缓缓的摸过她的长发。
白雨柔终于放下心,露出甜美的笑。
可她却没看见,顾祈年的眼神,带着刺骨的寒意。
顾祈年已经在我的尸体旁7个小时了。
他似乎不困也不饿,就这么盯着一具白骨。
陆警官来看过他,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他从包里拿出一枚戒指。
戴在已经变成白骨的手指上。
他自嘲的笑了笑。
之前答应每年给你买一枚新戒指,可不能断了。
我妈的事,也不全是你的错。
可我太痛苦了,我把一切都加诸在你身上,只为了我自己能好受一点。
我不敢看你的脸,你笑着,我很痛苦,你哭着,我也很痛苦。
我学了这么多年心理学,我知道你有多绝望,多难过,可我逃避了。
对不起,念如。
一滴泪落在已经变成森森白骨的手上,我却再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我不明白,事已至此,他的深情又给谁看呢
明明他恨我恨得要死,只想让我饱受折磨的活在这个世上。
明明他知道当医生是我的梦想,可他拿不出我一点信任给我一个寻求真相的机会。
明明他知道我的念想是我妈妈,可还是让她痛苦又孤独的死去了。
还有那个孩子……
明明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是那么痛呢
我们曾经无比期待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可当孩子死去的那天,我甚至只在病房里看到他和白雨柔携手离开的背影。
一直坐到天亮。
直到第一个来上班的人惊讶询问。
顾教授,你在这坐了一夜吗
顾祈年抬起头,沙哑着嗓子,答非所问。
你说,那些皮都去哪了
警察恍惚了一下。
也许是有收藏癖好,都收藏了吧。
也许纯变态,都毁掉了
顾祈年低下头,看着手心斑斑的血痕。
抓到他,我一定能知道。
话音刚落,陆警官的消息就来了。
顾教授,疑似嫌疑人在白雨柔家附近出现,被我们提前扣下了。
顾祈年猛地抬头。
7
审讯室。
那张熟悉的脸让我的脸让我本能的回忆四肢被敲碎,皮被活活剥下来的痛。
那男人似笑非笑。
警官,抓人要讲证据的。
顾祈年冷冷地盯着他。
你的同伙白雨柔已经把事情都交代了。
她说你是主凶,她只是从犯。
男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不屑的笑了笑。
我不认识她,她说的就有用吗
顾祈年冷笑着打开屏幕。
江城野,海城本地人,孤儿。
五年前被白雨柔救过一次,从此单恋多年,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甚至……杀人。
说到杀人,顾祈年的手指微微蜷曲,似在隐忍痛苦。
因为是孤儿,所以你的资料没有录入国家系统。
可还有7具尸体的基因保留,只要把她们指甲里的基因和你匹配,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江城野脸上的笑意依旧。
我本来就烂命一条,根本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白雨柔。
不然你们就枪毙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陆警官一脸愤怒的起身,却被顾祈年按住。
他的眼里是无机质的冷意。
第一位死者,28岁,你听命于白雨柔,杀了阻碍她路的人。
可杀人激起了你的凌虐欲,你将她的四肢砸碎,听着她痛苦的声音,你让她的血缓缓流淌,直到失去意识,你将她的皮生生剥下来……
屋里的警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眼神里是十足的憎恶与忌惮。
简直就是变态。
江城野脸上的从容已经消失了。
他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还没开口,真相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顾祈年缓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这次开始,你的虐杀欲彻底被激发,你喜欢白雨柔,她在18岁救了你。
你又爱又恨,不舍的对她下手,所以对其他18岁的女性下手。
你剥下她们的皮收藏,估计现在已经在你的住处搜索到了吧。
江城野一脸恨意,想起身却被手铐束缚在原地。
陆警官强忍着恶心,低声开口。
7份,泡在福尔马林里。
已经通知家属认领了,这实在是……哎。
顾祈年看着他。
所以,我妻子在哪
江城野突然笑了,露出的牙似乎也散发着幽幽寒光。
喂狗了吧,也可能是喂鱼了。
不是我说,她死了一年你才知道找,未免也太晚了吧。
那天在后山,她被我敲断了四肢,血和泪混在一起,听着你对她的侮辱和嘲讽,看着你和另一个女人携手离开。
顾教授,轮残忍这一块,我都比不上你啊。
他肆意的笑声震的桌上的杯子都微微发抖。
顾祈年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可他依然再次开口。
我妻子在哪。
告诉我,不然我不保证会对白雨柔做什么。
顾教授！陆警官本能地想劝阻,却被顾祈年的眼神震慑在原地。
漆黑的眼神里,是要将人溺毙般的痛苦。
似乎眼前这个人,躯壳里的整个灵魂,都被痛苦填满了。
江城野靠在椅背上。
顾教授,她一直就在你身边啊。
8
顾祈年猛地起身,环顾着所有贴身物品。
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个娃娃上。
他想起白雨柔送给他这个娃娃时,笑得尤其的开心。
这个娃娃是有灵魂的,他能看到别人幸福。
老师,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那时候觉得温暖的话,此刻却是刺入骨髓的冷意。
他将娃娃扯下,滑腻的触感让他不受控制的战栗。
陆警官拿出证物袋,有些于心不忍。
顾教授,这是重要证物,麻烦理解一下。
顾祈年沉默的点头。
娃娃落入证物袋,顾祈年也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白雨柔。
老师,今晚的音乐剧,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看完我有话和你说。
顾祈年声音温和,表情却冷漠到瘆人。
好,我这就去接你。
雨柔,你一个女孩子,出行注意安全啊。
电话挂断,陆警官担忧开口。
顾教授,我安排几个人和你一起去吧
顾祈年微笑开口。
没关系,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陆警官看着他的背景,欲言又止。
他是担心白雨柔的安全。
毕竟这些年,他从没见过顾教授失态到这个地步。
我也知道,顾祈年很失态。
尽管他的表面依然是那个彬彬有礼的顾教授,依然头脑清晰,思路敏捷。
可越是这样,越证明他已经要疯了。
音乐剧院。
白雨柔看着顾祈年,眼神羞怯。
老师,今天的故事怎么样
顾祈年敛下双目。
要珍惜爱情,远离仇恨。
不然就会永远失去自己的爱人。
白雨柔伸出手,和他十指相扣。
我以为你会说,要珍惜眼前人呢。
顾祈年平静的挣脱开她的手。
你都知道了,江城野已经落网了。
为什么还要再来说这些
白雨柔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自嘲一笑。
我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老师,我爱你,在我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后来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更爱你一点。
为了和你在一起,我要去除所有的阻碍。
顾祈年抬起头。
我妈的事和你有关吗
白雨柔怔了一下,面露惨然。
不愧是我最崇拜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就这么寥寥几句就能听出错漏。
那我想问你,老师。
沈念如求你原谅的时候,你看出她是清白的吗
我看着顾祈年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惨然一笑。
他当然知道。
他比谁都清楚我有多痛,他逃避的每一分钟,都是压垮我的沙。
一粒一粒,让人无法喘息。
到现在,也到了他痛苦的时候了。
白雨柔从包里摘下一个娃娃。
老师,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种人呢。
逃避又依恋,相信又怀疑。
我还想,让沈念如看到,你爱上我的一天呢。
9
顾祈年拿出手机,将录音转发给陆警官。
他的眼睛已经血丝密布,他暗哑开口。
我爱的只有念如,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到死的那天。
白雨柔轻笑。
老师,你又在逃避了。
如果这件事没有被发现,你就会认为沈念如抛弃了你,早晚你都会爱上我的。
毕竟你为了我,放弃了她无数次,甚至在她刚刚流产的时候,你还和我一起……
够了！顾祈年的嘴唇已经渗出血珠,白雨柔却还笑意盈盈。
江城野真是个蠢货,我就不该救他。
不然一切都会很圆满的。
可我从来没对你动过心。顾祈年的话让白雨柔的笑意僵在脸上。
你说……什么
顾祈年直视她,自嘲一笑。
你说的对,是我在逃避,我害怕面对母亲离世的痛苦。
所以我避开念如,可我没有一刻不是在想她。
白雨柔怔怔的看着他。
那我呢
她已经死了,你可以爱我了啊。
顾祈年面露惨然。
知道她死了的那一刻,我所有的回避和怀疑都消失了。
我发现我爱她爱到骨子里,要把她抽出来,就要把我的骨头一寸寸打碎,和着血,连着筋。
那样,我也不能活了。
白雨柔的泪无声的流了满脸。
你真残忍。
陆警官他们终于赶到,拿出手铐将白雨柔铐住。
到最后,顾祈年也没有回头。
一切尘埃落定,顾祈年将我带回了家。
他不再上班,不再上课,只是看着我。
看着变成白骨和两个娃娃的我。
我手上的戒指又多了一个,他脸上的胡渣又多了些。
念如,你看到我买给你的戒指了吗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平静的飘在他身后,却再也掀不起一点波澜了。
就像我曾经希望每天和他在一起,可直到死后才能实现。
有些东西,真的来得太晚了。
他自嘲笑笑,伸出手和我的白骨十指相扣。
我昨晚梦到我妈了,她怪我,怪我弄丢她那么好的儿媳。
她说她把你当女儿疼,我怎么敢怀疑你,怎么能伤害你。
我还梦到岳母了,她让我把你还给她。
我看着他的眼泪流进棺材,浸湿了我的骨头。
可我舍不得。
念如,我们错过太久了,我不想离开你一秒。
陆警官推门而入,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
顾教授,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前段时间你母亲被害案被判入狱你都没去,就守着这么一副枯骨头。
顾祈年恍惚地抬起头。
我去了,我妈也回不来了。
我守着,念如也回不来了。
我活着,我在乎的人都不在了。
可我死了,我又怕他们怪我。
原来,念如之前是那么绝望啊。
陆警官的嘴唇张了又合。
无论如何,你让弟妹先入土为安啊。
顾祈年抬起头。
陆警官,你能不能把我和念如葬在一起。
我心中泛起恶心,到现在这步,他还要缠着我。
正想着,棺材里的两个娃娃竟同时开裂。
顾祈年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不愿意,她果然不愿意。
海城多了一个疯子。
用刀将自己的皮肉划的鲜血淋漓,被欺辱,被殴打。
隔壁邻居说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疯子惊慌的摇头。不能死,不能死。
不能活,也不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