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人,就这样闭上眼睛,再也不会说话了。
容卿等了又等,都没等到翠莲任何动静。
樊伟面色凝重地触了触翠莲的鼻息。
触手冰凉,呼吸全无。
他悲痛的闭上眼睛,声音沙哑道:“夫人,她没了。”
“您,节哀!”
容卿跪在那里,捂着疼痛如刀绞的胸口。
她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滚烫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哽咽,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连最轻微的抽气都被死死憋在胸腔里,化作一阵尖锐的闷痛。
她眼神落在某个虚空地点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角没有下垂,眉头没有紧锁,整个人无悲无喜,无怒无痛。
她似将所有汹涌的情绪都锁在那副僵硬的躯壳里,像一座沉默的孤岛,在无边无际的悲伤里独自沉浮。
“节哀?”容卿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地问:“如何能节哀?”
那些死去的人,还有翠莲,都不知道害他们的罪魁祸首是谁,试问他们如何能瞑目?
他们既然无法瞑目,她怎么节哀?
——
小院不远处的幽深巷子口,停放着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
马车帘子半敞开,被把弓箭撑着,透过缝隙,隐现出一双邪魅的狐狸眼。
谢辞渊眉骨高挺如刀削,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近乎墨色的深黑,笑时眼梢会漫开几分漫不经心的弧度,蛊惑人的眼睛,踏入他的温柔陷阱。
不笑时却冷酷如罗刹,像淬了寒毒的冰霜,能在谈笑间勾魂索魄,置人于死地。
他身上穿着一袭明黄绣着蟒袍的锦衣,显露出此人不凡的身份。
谢辞渊微微蹙眉,丢了手中的弓箭:“查一查,那伙人是何来历!”
刚刚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出手,恐怕她早就死了!
他的眸色暗沉无光,一抹嗜血的杀意迸射而出。
秋鹤恭敬应声:“属下遵命。”
谢辞渊从案桌边拿起一柄檀木扇,他凝着不远处的小院半晌。
说话时尾音轻扬,带着几分慵懒的蛊惑。
“那伙人动作可真快!”
“人断气了?”
秋鹤恭敬俯身:“是,已经身亡。”
“她手里可有什么证据?”
“并无。”
“国公夫人是不是很伤心?”
“是!”
谢辞渊本不该高兴的,可他眼底还是浮上几分兴奋。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帕子,洁白的帕子上绣着一朵海棠花,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嗅着帕子的清香。
那香味让人他销魂,原本平静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帕子的一角,绣着一个“卿”字。
他眼底满是痴狂,偏执,隐隐有嗜血在浮动。
他喉结滚动,忍不住低笑几声。
“伤心就对了!”
“她越伤心,就越不可能原谅裴淮之!”
“裴淮之那边如何了?救下周书凝了?”
秋鹤:“是,宁国公还将其送回了府邸,他还抽空处理了一些公务。”
谢辞渊拇指抵住扇柄末端的银丝扣,食指轻轻勾住扇骨接缝处的凹槽,手腕微旋间,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原本并拢的檀木扇骨便如花开般舒展。
他喉间滚动,发出愉悦的低笑:“孤以前羡慕裴淮之的好运,如今他的好运快要被他作完了!”
不怪他卑鄙,只能怪裴淮之愚蠢。
谁让他抛下那个人,去护什么白月光!
“按照时间推断,裴淮之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秋鹤垂下眼眸:“是!”
两人交谈的声音刚落,便听见不远处响起一阵凌乱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