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眸光坦荡,没有任何的闪躲,“奴婢伺候老夫人多年,从不说谎。”
裴淮之拧眉,眼底满是探究。
兰雪是祖母最信任的婢女之一,她平时行事极为有分寸,她与容卿之间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情,所以也不可能是为了容卿,而故意说谎。
裴淮之皱眉,他不太相信,凝儿会污蔑容卿,在他心里凝儿纯善美好,从不会使这些龌龊肮脏的手段。
可兰雪的话,他又不得不信。
他轻轻叹息一声,或许是祖母的意思,祖母不想看他们夫妻二人,闹得不愉快。
无论如何,容卿都是国公夫人,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裴淮之不愿让老夫人再跟着忧心,他只得装作信了,他让兰雪与如夏退下。
当即从自己的私库,挑选了几样珠宝,送去了慕云院。
容卿看着那些东西,眼眸沉静无波,她吩咐如夏给退出去。
她不稀罕,裴淮之任何的敷衍之物了。
她又翻找出往日的四件首饰,丢给如夏,让她去当了。
一连几日,除了去给老夫人请安,她不见任何人。
裴淮之一连吃了几天的闭门羹。
不管他在门口,说了多少软话,容卿都不作理会。
裴淮之的耐心告罄,他都这样低三下四,主动给她台阶下了,她还要如何?
他愤然甩袖离去,不想再拉下脸,继续讨好容卿。
容卿不管裴淮之是否生气,她努力不让自己回想那天所有的不堪。
她压下一切情绪,平气和地整理账本,有条不紊地处理府中杂物。
管事婆子来来回回禀告各处杂事,玉婷与如夏帮衬着容卿忙活。
第三日,管理库房的张婆子,犹犹豫豫地说,这两日库房里不少的好东西,都被送入了月影轩。
她将账本递给容卿,脸上满是忐忑。
“其中有一些,是国公爷亲自吩咐的。老奴,也不敢多问。”
不过短短几日,月影轩的一些花销支出,都抵得过国公爷半个月的家用了。
府邸众人见主子们对这位表姑娘如此的重视在乎,有不少奴仆都蠢蠢欲动,开始想着法子要入月影轩伺候。
今天早上还有奴仆,因为争月影轩的名额,还大打出手险些闹出人命。
国公府一向和谐平静,可这几日人心浮动,生出了不少的是非。若非是容卿以往治理严谨,恐怕早就乱起来了。
容卿掀开账本看了眼,她揉了揉眉心:“不必管,既然是国公爷的意思,那就随他去。”
“至于那些不服管教,心思浮动的奴仆,一律发卖出府,永不录用。”
容卿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应声,当即便将那几个闹事的奴仆,捆绑起来,联系了人牙子发卖。
其中有一个叫红缨的,她趁着混乱逃脱,疯了般朝着寿安堂冲去。
被寿安堂的侍卫阻拦后,她屈膝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
“表姑娘表姑娘救救奴婢啊。奴婢是红缨,以前你曾帮过奴婢奴婢想要到你身边伺候,可夫人却要将奴婢给发卖了。”
“呜呜,奴婢不过是想报恩罢了,夫人却这样冷酷无情,表姑娘你最善良了,求你收了奴婢吧。”
周书凝正伺候老夫人喝水,她听到声音不由得蹙眉。
陈嬷嬷入内,将情况大概说了说。
周书凝眸光闪烁,她刚刚回府根基不深,自然是需要心腹之人帮衬自己。这个红缨她是记得的,当年确实是她买了红缨回府。
要不是她突然出事,红缨估计是会在自己身边伺候的。
这个丫头既然想要尽忠,如今又因发卖一事,彻底地记恨上容卿,那这颗棋子,她自然不能放过。
“外祖母,我与红缨倒是投缘,她不过是想到我身边伺候,却不想夫人却却要将人发卖?这是什么道理?”
老夫人很多年都不理府中杂物了,以往容卿做了什么决定,她都没有什么意见,可如今不同了,到底关系到了凝儿。
她看向陈嬷嬷:“告诉管事,就将红缨这丫头留下来,拨到凝儿身边伺候吧。其他那些奴仆,也都归到月影轩”
“卿儿这事,处理得有失偏颇,奴仆们不过是想伺候凝儿罢了,她怎么二话不说就将人都发卖呢?你派人再告知卿儿一声”
周书凝眼底漫上几分不安,“外祖母,这些日子,您与表哥对我很是看重,夫人心里是不是有了一些怨言?所以今日,才要借题发挥,将气发泄到无辜的奴仆身上?”
老夫人皱眉,“应该不会吧,卿儿向来大度。她应该知道,你对我们的重要性”
周书凝撅了噘嘴,依偎到了老夫人的肩头。
“外祖母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与表哥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夫人她这是慌了,她怕怕我夺走表哥”
老夫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周书凝:“凝儿,那一日你摔倒,是不是另有隐情?”
她故意没将话说的太直接,到底还顾及了体面。
周书凝垂下眼帘,浓密修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她就知道,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
她泪珠盈睫,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外祖母,我不愿意说谎骗你是,我是故意污蔑容卿。”
“您应该知道,我从小就仰慕表哥,没有一日不想着嫁给他为妻。”
“明明没出事前,我与表哥就快要定亲了我差一点就成为了他的妻子却不想,我为了救表哥,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再次清醒过来竟然已经过了五年。五年的时间,物是人非表哥有了贤惠的妻子,而我竟然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说到最后,她再也控制不住,呜咽痛哭起来。
裴淮之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周书凝刚刚的那番话,他不由得蹙眉。
还真是他误会了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