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红贵往烟枪里塞烟丝,“晓得了,你家是大小姐,怠慢不得。”
江红兵说:“都是自家孩子,你这个当大伯该教训就教训,有什么怠慢不得?就是让她少干些农活,毕竟再有几年就能嫁人了,家里活计一样都不能少,她在家也做活的。”
江红贵就笑笑没当真,这丫头一看就是家里宠大的,能干什么活?他要是不疼,还能亲自送过来?“就是我们下乡,快出嫁的小姑娘也是留在家里不下地的,她以后就在家做点家务吧。”
江红兵连连点头:“大哥,我家丫头不懂事,你千万别放她在村里乱转。”女儿这容貌,就是城里也不敢放她随便出门,别说是地广人稀的乡下了。
“这你放心,家里孩子那么多,肯定有人陪她的。”江红贵满口答应,都是自家孩子,哪能让外人欺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必须要用来攀高枝,嫁到下乡是糟蹋。
大庄村在江红兵父母之前,也有人外出逃荒,但他们是第一个衣锦回乡的,两人在苏城不起眼,在大庄村却是头一份!
即便江红兵的爷爷奶奶都去世了,两人还坚持往老家每年寄二十块钱给江红贵的父亲。正是这份钱,让江家成为大庄村头一份。
江红贵也因此当上了村长,江家五房甚至都盖上了村里没有的砖瓦房。江红贵也不是白眼狼,当初起房子时也替三叔在自家隔壁盖了一间。
江红贵祖父母没去世前,住的就是这间房子,他们去世后就空置了,江红贵不时地过去打扫一番。房子不大,一间连通的大厢房,内里用墙壁隔了三间房,中间是客厅,左右两面是卧室。
前院左侧是柴房、杂物间,右侧是灶间和洗澡的地方,虽不是砖瓦顶的房子,但也是正经的屋子,不像村里许多人家用木棍搭的简易房顶,中间有一大片空地,虽没有做过固化,但泥土地夯得很扎实。
小院周围没有围墙,但左右邻居都是江家人,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也不危险。屋子是用土砖垒起来的,外面还挂了层层叠叠的稻草防水。
屋顶倒是砖瓦顶,比稻草顶更结实,也不容易漏水,屋梁也是用水泥砌成的,不是木头。淮平这里虽是平原,树木资源却不丰富,很少有像北方那样又长又直的大树,所以村里大部分人家屋顶都因屋梁不直的关系是歪的。
老江家这一排砖瓦顶的屋顶都是笔直的,这也是江红贵最骄傲的地方,老江家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江暖跟江红兵走到屋里,屋里的地面跟外面一样是泥地,脚步稍稍重一点,就能扬起一层灰。
墙壁看着像是抹了泥一样的东西,粗糙有裂缝,不像家里的石灰粉,比较光滑平整,江暖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正想问江红兵这是什么。
顾维就主动解释说:“这是拌了稻壳熟泥,需要反复涂抹才能让墙壁光滑,这里的墙壁起码抹了几十遍。”
江红贵满脸笑容地点头,竖起大拇指,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讲到:“顾厂长识货!这墙壁是我家涂抹的,足足抹了三十遍!”他说完比了一个三十,同时“haitu”一声,在江暖惊恐的目光下,他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又用鞋底用力地碾了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