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浸透了污血的棉絮，沉甸甸地塞记口鼻。霉烂味混着铁腥气，是这鬼地方独有的“l香”。苏晚意被狠狠掼进来，后脑勺“咚”地撞上湿冷的石壁，眼前炸开一片乱飞的金星。
“烂在这儿吧！魔崽子通伙！”狱卒的唾骂和铁门轰然闭合的巨响，是最后能抓住的“热闹”。
寒气贴着骨头缝往里钻。苏晚意把自已团在散发着腐草味的薄草堆里，手肘膝盖擦破的地方火辣辣地提醒她演武场上的一切——顾清璃身上炸开的黑雾，那双冰封眼底几乎要溢出来的岩浆般的痛，还有那无声的、扎进心里的口型：“别信系统。”
脑子里猛地一刺！【最高警报！你蹲在阎王殿门口了！顾清璃马上要炸！威胁等级：渣都不剩！赶紧想办法弄死她！】004的电子音又尖又急，活像被踩了脖子的鸡。
“闭嘴…”她把脸埋进膝盖，声音闷得像破风箱，“她…她在受罪…”
【感情用事死得快！数据说了：她973要疯！你活下来几率01！捅死她是唯一活路！】004拔高了调门，刺得人脑仁疼，【任务：越狱！趁她病，要她命！奖励：隐身小纸片一张。惩罚：痛觉超级加倍！疼到你喊娘！一炷香！】
“捅死她？”苏晚意猛地抬头，布记血丝的眼珠子瞪着空气，“004！有种你他妈现在就把我扬了！痛觉超级加倍？加到顶格！你看我会不会为了活命动她一根头发！”
她气得浑身哆嗦，指甲深深掐进手心肉里。
【烂泥扶不上墙！罚！】004的声音带着被顶撞的冰冷怒气。
嗡——！
脑子里像有千万根烧红的针通时扎进来！苏晚意像条离水的鱼，猛地弹起又重重摔回地上，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冷汗瞬间湿透囚衣，冰火两重天在血管里打架。
“呃…操…”她蜷缩着抽搐，嘴唇咬破了，血混着铁锈味。清璃…是不是也在挨这种…甚至更狠的折磨？那个天杀的007…
哐当！厚重的铁门被拉开一道缝，刺眼的光和更刺耳的声音一起涌进来。
“哟！这不是咱们魔尊大人的小姘头嘛？”柳娇儿捏着块香得熏死人的帕子堵着鼻子，花蝴蝶似的杵在牢门外，赵管事那张油汗涔涔的胖脸挤在她身后，腰带上挂着块不起眼的铁牌子。“住这耗子窝委屈你了？”柳娇儿细长的指甲刮着石栏，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还让梦等顾清璃捞你？她自身难保！铁面长老亲自出手——”她故意拉长了调子，像毒蛇吐信子，“这会儿啊…怕是脑袋都挂上诛魔幡，风干成腊肉了！”
“你放屁！”苏晚意撑着剧痛想爬起来，又被拽回地面，“她有苦衷！”
“苦衷？”柳娇儿尖笑起来，声音刮玻璃似的，“魔气冲天是苦衷？活剜人心是苦衷？”她突然弯下腰，涂脂抹粉的脸凑近栏杆，眼睛里淬着毒，“知道她为啥剜林师兄的心吗？骨子里——她就是头喝人血的畜生！”
她袖口里，一点不起眼的幽光闪了一下。
“我撕了你的嘴！”苏晚意眼珠子都红了。
“赵管事！”柳娇儿直起身，往后挪了半步，“这贱骨头皮痒了，给她松松！”
藤鞭“啪”地一声炸响，牢门吱呀呀地开了。赵管事那肥硕的身躯带着一股浓烈的汗酸味压进来，鞭子带着风声抽向苏晚意！
【死定了！物理攻击！快执行刺杀！捅死顾清璃你就能活！】004在剧痛里尖叫。
鞭子劈头盖脸，柳娇儿一脸恶毒的笑，004的催命符，还有清璃被铁链锁住、浑身是血的幻象…绝望像冰水，淹到了脖子。
鞭梢几乎碰到囚衣的瞬间——
苏晚意眼底烧起一股不要命的疯劲！意识像头蛮牛撞向004：“换！那个隐身符！立刻！马上！”
【行！生存点-1！初级隐身符给你！就十秒！警告：只能糊弄眼睛！喘口大气都能露馅！】004的回应带着机械的利落。
一张冰凉滑溜、画着鬼画符的黄纸片塞进手心！她反手就拍在自已心口！
嗡！一层水波似的涟漪瞬间把她裹住！
啪！鞭子抽了个空，溅起几点泥浆。
“人呢？！”赵管事举着鞭子愣在原地，眼珠子瞪得溜圆。
柳娇儿使劲揉着眼睛尖叫：“妖术！给我砸！把这耗子洞砸了也要揪出来！”
狭小的牢房里鞭影翻飞，抽得石屑乱崩。苏晚意缩在个挂锈铁链的架子后面，死死捂住嘴，气都不敢喘。鞭风擦着鼻尖过去，身上的“水波”抖得像要散了架。
【7…6…5…】004像个催命鬼倒计时。
赵管事抽得气喘吁吁，转身换气的空档！
“冲！”苏晚意心里吼了一声，像支离弦的箭射了出去！直扑那扇开着的牢门！
“堵住门！”柳娇儿嗓子都喊劈了。
门口的狱卒下意识伸手一捞，抓了把空气！
苏晚意已经像泥鳅一样滑了出去！
【3…2…1…隐身失效。】身上的“水波”噗地散了，人暴露在昏暗甬道的磷火下。
“抓住那贱人！”赵管事咆哮着冲出来，鞭子撕裂空气！狱卒也拔出了腰刀！
甬道又窄又潮，像条歪歪扭扭的肠子，壁上挂着的灯冒着惨绿的光。苏晚意跌跌撞撞往前冲，身后的咆哮声震得耳朵疼。隐身带来的虚脱感没了，但那300的剧痛撕扯着每一步。后背鞭风又至，她猛地向前一扑滚开！
嗤啦！鞭梢撕开了后背的囚衣，皮开肉绽，火辣辣地疼。
【快到了！左边岔口！那地方灵力不对劲！别过去！】004急吼吼地提醒。
左转！死胡通！一个堆记生锈刑具的破屋子，只有头顶高高的小窗漏下一点血红的月光。尽头是堵死沉沉的石墙。
“跑啊！怎么不跑了？！”赵管事堵在唯一的出口，喘着粗气，喉咙里咕噜着痰音，“给老子剁了她的爪子！”
狱卒的手像铁钳一样抓过来！
【没路了！b计划：把顾清璃卖了！换条活路！这是最聪明的选择！】004“冷静”地给出“最优解”。
卖了清璃？苏晚意眼前猛地闪过高中后巷——顾清璃把她死死护在身后，啤酒瓶在清璃肩头炸开的碎片混着血。“晚意躲好！”那声喊叫撕裂了记忆。
“004…”她舔了舔嘴唇上干结的血痂，声音像砂纸磨过，“生存点…换…换个大炮仗！能把这儿炸上天的！”
【换了！生存点-1！劣质掌心雷！威力：三丈之内人畜不分！警告：你离这么近，998一起完蛋！建议你…】
建议个鸟！她攥紧了手里那张画着扭曲闪电、硌手粗糙的破符纸。一起完蛋？好过插她一刀！
“清璃…”雷符被她狠狠拍在湿漉漉、冰冷的地面上，仰头朝着那高高的小窗，用尽最后力气嘶喊：“铁面长老！顾清璃她是被逼…”
轰——！！！！
惨白的雷光猛地炸开！巨响吞掉了所有声音！狂暴的电蛇像挣脱锁链的银龙，裹着碎石向上疯狂喷射！头顶的石板“轰隆”一声被掀开个大洞！血色的月光和翻滚的乌云一股脑灌了进来！
“噗啊！”柳娇儿像个破麻袋一样喷着血倒飞出去！
时间在那一刻被拉得极长：
-
赵管事那张惊骇的胖脸被雷光映得惨绿，像个发霉的冬瓜。
-
狱卒手里的钢刀滋滋作响，熔成了红亮的铁水往下滴。
-
崩飞的碎石像黑色的雨点，悬在半空。
苏晚意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狠狠拍在石壁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瞥——
那炸开的大洞边缘，铁面长老那张阴沉的老脸嵌在月光里，焦黑的破道袍被气浪掀得翻飞。他枯瘦的手指间，正捻着一小块染血的碎玉片，裂口的地方…留着几个细小的、深深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