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是胡梭啊,咱兵团买的无人机也没有多少台,你怎么能调度那么多的无人机过来帮忙的呢?”许叔疑惑地说到。
话音刚落,另一批体型稍小、但腹部挂着特殊装置的无人机也加入了作业。它们飞临刚刚播下种子的区域上空,底部伸出了几根细长的管道——那是高精度滴灌喷头。
一阵水雾就那般均匀地轻柔地喷洒在刚刚覆土的点位上,水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冲散种子,又能确保下方土壤得到充分滋润。
这下这些老兵团人就更加惊喜了:“哎,你们播种后,还负责洒水?”
“这可不是吗?一条龙的服务。”胡梭公司研发部的陈工也过来了,这批滴灌的无人机正是他带过来的,在这块区域精准灌溉,远比大水漫灌好得多,不仅仅省水,还可以将根系处泥土的盐味给淡化些。
“省水!太省水了!”就连老兵团人都忍不住感慨到,“你们咋就这么贴心呢。”
胡梭仰头看着无人机那精密的喷淋系统,隔得远远的,也能感受到那细密水雾带来的清凉。
“那对于那些刚刚嵌入泥土中的种子锦囊而言,应该是一种甘霖吧。”想着这些,此刻胡梭的脑子又开始活络起来了,已经在默默琢磨着如何将无人机浇水这一块做得更好些,例如,土壤的湿度监测能否做到啊,能否根据每天的日照,开启自动灌溉的节点啊。
这些都是他这个技术工程师要考虑的。
科技的力量,就如一场及时雨那般,悄然浸润着这一片被火吻过的土地,重建工作在科技的加持下,可以变得高效起来。
天上的无人机、地上的人配合之中,重建的节奏,在焦土上渐渐找到了它的韵律。早早的,兵团人就推着一辆辆的推车过来了,老兵带着新兵,车上载着一堆新运来的、带着阳光和干草香气的麦草。
“看好了,小子们!”许叔原地给你表演一个编花来。这老头一双手都长满了茧子,却出奇的灵巧,一把金黄柔韧的麦草,在膝盖上“啪啪”两下捋顺了。
“看咧,这样哦,左手一压,右手麻利地一穿、一绕、一勒!一个结实的草格子十字扣”就成型了。啪,将它往那沙地上一放,它一旦生根了,就会如钉子那般长在地上上。”许叔骄傲地说到。
一番演示后,就轮到那些小战士们了,他们哪弄过这玩意,反复连家里的毛线球都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每个都手忙脚乱,不是被麦草扎得龇牙咧嘴的,就是弄得散架了。
最后得到前辈的评价通通都是:“瞧你着笨手笨脚的!跟你当年插秧一个德行!”
“草尾巴要压紧咯,跟你平日里联系扎马步是一个道理的,不然风一吹,就什么都给你给掀飞。”
小战士们嘿嘿一笑,也不恼,低头更认真地摆弄起来;交头接耳的,互相模仿借鉴,比比谁的扎的好,谁扎的快。
旁边那些大嫂们手可巧了,嘴巴也没闲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编织着更长的草格条带,一边扯着家常:今年的东村的西瓜收成如何,谁家的闺女又到了待字闺中的年纪了,谁家的小伙今年添了一辆摩托车,吱吱喳喳的。
就连放暑假的娃娃们都过来帮忙了,娃娃忍不住问两句:“娘,为什么咱要种草?”
“固沙啊。要不然能风沙来的时候,咱都得啃沙土了。”看着娃娃睁着大大的眼睛,母亲耐心的解释说,“你看远处那烧焦的泥土,像不像焦黑的伤口啊,你娘和叔叔们,如今埋下这草格子,就如是在一针一线缝合起焦黑的伤口上的皮肤。”
“哦——这样——”娃娃一声悠长的叹息,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懂。
铁锹挖沙埋草的“嚓嚓”声刚落,天边又来一阵嗡嗡嗡的轰鸣——
无人机就如同一只只勤劳的工蜂那般劳作。
“目标区域覆盖完成,切换灌溉模式。”为首的无人机作业前,总是先播放提示音,然后平稳地拉升高度。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启动声,细密到肉眼几乎难以分辨的水雾,如同春日里最温柔的牛毛细雨,无声地飘洒下来。阳光穿透这片朦胧的水雾,折射出一道道小小的、转瞬即逝的彩虹。
“快看!彩虹!小彩虹!”田埂之上一个小娃娃兴奋地指着天空,奶声奶气地喊。
“还真是!”这会负责灌溉的老兵抬起头来。
等无人机列队工作完毕后,他去检查小心地扒开一点草格子覆盖的沙土,指尖总会传来湿润冰凉的触感,就不禁会感慨一句:“草格子都喝上水了,底下种子也润透了!这水,一滴都没糟践!比咱拿水管子瞎滋强一百倍!”
文旅局的王主任身影也出现在劳作的人群中。他不再穿着西装皮鞋,而是一身不合体的、略显臃肿的旧工装。
他笨拙地跟在一个兵团大嫂后面学习编织草格子。粗糙的麦草将他不常劳作的手勒出了道道红痕,甚至磨破了皮。
大嫂看见他那样,就给他递过去一副手套:“戴上这个吧。”
“不用。”王主任笑着,笑容怯怯的,“大家都一样。”
以后每个劳动的日子都能看见他沉默地地劳动着,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做着一种赎罪。
胡梭则跟老陈在一起,是不是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那般,调试一些无人机,此时老连长过来了。
“小胡啊,你真有本事,弄了那么多无人机过来帮忙。”老连长说,声如洪钟的。
旁边的小战士则笑着应和了一句:“是啊,小胡同志,别的家都是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而你出动自动化机器,太够意思了,一下子将效率提高了不少呢。”
胡梭则腼腆一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说着,指了指身旁的研发部的老大,“这是咱老大,他说什么都要过来帮忙;而且这漫天飞的无人机也是咱公司温总给批复下来的。”
“”哦——你们温总如何仗义?等他来了,你一定得替咱全连、全团,好好谢谢他。这些无人机是真的雪中送炭,比咱咱们当年肩扛手提、没日没夜地干,强多了!”
胡梭刚想应声,一个熟悉而温和的声音带着笑意从身后传来:
“老连长,您这话我可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