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独射声音一沉。
“要阻止董卓,何进就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死。”
“他一死,京城兵权无主,你觉得凭袁绍那个优柔寡断的绣花枕头,镇得住场面吗?”
“届时,董卓那头饿狼入京,将再无任何掣肘!”
“所以,我要你,曹孟德,去救他。”
“我?”曹操苦笑一声,“我如何救?大将军府的大门,我现在都快进不去。他如今只信袁本初。”
“你能进。”
郭独射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在曹操的脸上。
“你是西园八校尉之一!你是他亲手提拔的将领!”
“你去劝他,告诉他宫中有诈,万万不可轻入!”
“他若不听,执意要入,你就必须说服他,让你,带着你麾下最精锐的卫士,贴身保护!”
“这是你唯一能接近他的机会,也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如果十常侍意图动武,你正好借这个机会,反杀十常侍。”
曹操的眼神剧烈闪烁,他在飞速地权衡着其中的风险与收益。
郭独射知道,火候到了。
他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筹码。
“我让你去救何进,不是为了他,更不是为了大汉!”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魔鬼的低语,清晰地钻进曹操的耳朵里。
“是为了你!”
“一个活着的何进,是执掌天下兵马的大将军!一个愚蠢透顶的大将军!”
“你救了他,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最信任的臂膀!”
“他那颗猪脑子,除了屠宰和砍人,什么都不会!”
郭独射凑到曹操耳边,一字一句,如同烙铁,烫进曹操的心里。
“届时,整个京城的兵权,由谁来替他‘掌管’?”
“一个手握实权、洗刷污名、万众敬仰的曹孟德,不比现在这个处处受人白眼的典军校尉,要强上一万倍吗?”
曹操猛地抬起头,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压抑了许久的野心和欲望,如同火山一般,再也无法掩饰地喷薄而出!
他被郭独射描绘的这幅图景,震惊得无以复加!
“今日之恩,我曹孟德没齿难忘!”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何进不听我的呢?”
郭独射缓缓直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狂傲不羁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到时你再来找我,我再送你一个天大的机会。”
【叮!检测到与枭雄级人物曹操完成深度博弈!】
【他已将你的所有话,全部纳入他的行动计划,并准备从中攫取最大利益!】
【嘴炮值+40000!】
他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现在,棋盘上的子力已经布下两颗。
只剩下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后手了。
郭独射再次登车,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去司徒府。”
……
司徒府。
与前日的清雅幽静不同,今日的王允府邸,也笼罩在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中。
郭独射刚到门口,王允竟亲自迎了出来。
这位以养气功夫深厚著称的老臣,此刻脸上也写满了无法掩饰的忧虑。
“贤侄!你总算来了!”
王允紧紧拉着郭独射的手,急切地将他引入书房。
“外间传言,可是真的?董卓那匹夫,真要率军入京了?”
“王公,稍安勿躁。”
郭独射反手扶住他,那份远超年龄的沉稳,竟让王允焦躁的心神稍微安定了些许。
屏退左右,郭独射开门见山。
“王公,事情比传言的更糟。”
他的目光平静得可怕。
“何进已经无可救药,他死定了。”
“什么?!”
王允大惊失色,手中的茶杯都险些滑落。
“此话当真?那……那可如何是好?何进一死,朝局必将大乱啊!”
王允急得在书房内来回踱步,须发微颤。
“不行!老夫要立刻联络百官,上书太后,弹劾何进召外兵入京之举!此乃取乱之道,必须阻止!”
“弹劾?”
郭独射发出一声嗤笑,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王允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怒视着郭独射:“贤侄,你笑什么?!”
“我笑王公你啊!”
郭独射上前一步,逼视着王允,气势咄咄逼人。
“笑你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到头来,还是这般天真!”
“笑你位列三公,却只懂得用笔墨纸砚,去对付别人的刀枪剑戟!”
“弹劾?奏疏?”
郭独射指着皇宫的方向,声色俱厉!
“人家都要掀桌子了,你还想着在桌上写文章?!”
“何进的刀,已经架在了宦官的脖子上!”
“董卓的狼牙,已经对准了洛阳的咽喉!”
“你那份写满忠义文章的奏疏,是能挡住刀斧手的劈砍,还是能喂饱西凉的饿狼?!”
“你……”
王允被他一连串的抢白,骂得脸色涨红,嘴唇哆嗦,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生清名,何曾受过如此当面的羞辱!
郭独射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冰冷而残酷。
“乱,是必然的。”
“我们要做的,是在这必然到来的乱局中,布下我们自己的棋子,在废墟之上,重建秩序。”
他走到王允的书案前,拿起一支笔,在一方白绢上,写下了两个力透纸背的大字。
丁原。
“王公,何进召的,不止董卓,还有并州刺史丁原。”
王允点头:“确有此事。但这丁原,不过一介武夫,能有何用?”
“一介武夫,对上另一介武夫,正好。”
郭独射冷笑,“董卓是狼,丁原就是我们用来制衡他的虎!“
“但现在,这只虎还不知道自己该咬谁。”
“我们需要派人去点醒他。”
“贤侄的意思是……”
“请王公,立刻派出最心腹、最可靠的信使,星夜兼程,找到丁原,告诉他三件事。”
郭独射竖起一根手指,眼神锐利如刀。
“第一,告诉他,董卓入京,名为清君侧,实为效仿赵高,欲行废立之事,是要做我大汉的国贼!”
“他丁原与董卓之间,不是同僚,是生死之敌!”
王允的呼吸一滞。
这话太重了,直接将董卓定性为国贼。
郭独射竖起第二根手指,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神秘的蛊惑。
“第二,以王公您的名义,用占卜问卦之说,泄露一桩‘天机’给丁原。”
“告诉他,洛阳必生大变,宫中将有贵人蒙尘,仓皇出逃,而方向,就是城北的北邙山。”
“让他不必急于入城与董卓争锋,只需率领精锐,在北邙山附近扎营,静待时机。”
“若能救驾,便是泼天的功劳!”
“足以让他和董卓,分庭抗礼,平起平坐!”
王允的眼睛猛地瞪大,眼球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妙!
太妙了!
既避免了丁原的兵马与董卓在城下直接冲突,又给他画下了一张“救驾功臣”的大饼,让他有了明确的目标。
看着王允震惊的表情,郭独射缓缓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他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此计虽妙,却有一个致命的破绽。”
“一个能让丁原……满盘皆输,身死族灭的破绽。”
王允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了一盆冷水,急切地问道: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