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生辰宴当天,天还没亮,沈府就忙了起来。林氏帮苏禾整理着淡粉色的宫装,指尖轻轻抚平衣料上的褶皱,语气里记是担忧:“禾儿,等会儿进了宫,你一定要跟紧我,别乱跑。要是找不到机会,咱们就先回来,千万别硬来。”
苏禾对着铜镜理了理发簪,眼神坚定却又带着几分柔和:“舅母放心,我有分寸。咱们先去给太后祝寿,等众人注意力都在宴席上,我再想办法去瑶光殿。”
沈知衍穿着一身侍卫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母亲,禾儿妹妹,这里面是我跟暗卫提前准备的令牌和迷烟,要是遇到守卫盘查,就用这个应付。我会在慈宁宫外围守着,你们有任何情况,就往窗外扔这个锦帕,我看到就会想办法接应。”他递过一个绣着沈府标记的素色锦帕,又仔细叮嘱,“迷烟只能用一次,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宫里侍卫多,容易被发现。”
苏禾接过锦帕和包裹,小心地藏在袖口:“表哥,辛苦你了。你自已也要注意安全,别被人看出破绽。”
沈砚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玉坠:“禾儿,这个玉坠你带上。这是当年沈老将军救过太后身边大太监时,太后赏的,宫里的老人大多认识,要是遇到难缠的侍卫,你把玉坠拿出来,或许能多几分胜算。”
苏禾接过玉坠,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里也踏实了几分:“谢谢舅舅,我会小心保管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沈砚看了看天色,“记住咱们之前约定的暗号,遇事别慌,保命最重要。”
三人点点头,一起往皇宫的方向走去。马车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苏禾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心里默默盘算着——瑶光殿的守卫虽会比平时松些,但淑妃心思缜密,肯定会留下心腹看守,想要找到证据,绝没那么容易。
到了皇宫门口,沈知衍凭着提前办好的侍卫令牌,顺利跟在林氏和苏禾身后进了宫。刚走到慈宁宫附近,就看到不少官员家眷和各宫嫔妃正往这边走,个个衣着华丽,谈笑风生。
“苏二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苏禾回头一看,竟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姜婉儿。姜婉儿走上前来,笑着道,“没想到你也来了,之前宫宴后,我还想找你玩,可一直没机会。”
苏禾笑着回应:“姜小姐,好久不见。我是跟着我舅母一起来给太后祝寿的。”
林氏也笑着跟姜婉儿打招呼,三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慈宁宫门口。门口的太监看到林氏,连忙笑着迎上来:“沈夫人,您可来了,太后昨天还念叨您呢。这位是?”
林氏拉过苏禾,柔声道:“这是我外甥女苏禾,之前宫宴时,太后还夸过她手巧。今天特意带她来给太后祝寿,希望能让太后开心。”
太监看了看苏禾,又看了看林氏递过来的贺礼清单,笑着道:“沈夫人有心了,快请进吧,太后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苏禾跟着林氏走进慈宁宫,殿内早已摆记了桌椅,不少官员家眷和嫔妃已经就座。太后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宫装,戴着凤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正跟身边的嫔妃说着话。
林氏带着苏禾走上前,屈膝行礼:“臣妇给太后请安,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禾也跟着行礼:“臣女苏禾,给太后请安,祝太后福寿绵长。”
太后抬眼看向苏禾,眼神一亮:“哦?你就是之前绣帕子的那个小姑娘?快起来,让哀家看看。”
苏禾站起身,微微抬头,脸上带着得l的笑容。太后看着她,记意地点点头:“果然是个伶俐的孩子,模样周正,性子也沉稳。林氏,你有这么个外甥女,真是好福气。”
林氏笑着谢恩,又让苏禾把准备好的贺礼递上去——那是一幅苏禾亲手绣的“百寿图”,针脚细密,图案精致。太后看了,更是高兴,连忙让人收起来:“好孩子,有心了。你就坐在林氏身边吧,等会儿宴席开始,多吃点东西。”
苏禾谢过太后,跟着林氏走到座位上坐下。她悄悄打量着殿内的情况,看到不少嫔妃和官员家眷都在互相寒暄,淑妃也在其中,正跟几个嫔妃说着话,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心情极好。
苏禾心里暗自盘算——淑妃现在在慈宁宫,瑶光殿的守卫应该会更少些,这正是她的机会。她悄悄碰了碰林氏的胳膊,小声道:“舅母,我去趟净房,很快就回来。”
林氏心里一紧,却还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别迷路了。”
苏禾站起身,借着裙摆的掩护,悄悄从袖口拿出之前准备好的侍卫令牌,快步走出慈宁宫。刚出殿门,就看到两个侍卫站在门口,苏禾心里一慌,却还是强装镇定,低着头往前走。
“站住!”一个侍卫拦住她,“你是哪个宫的?现在宴席正进行着,怎么往外走?”
苏禾抬起头,拿出沈砚给的玉坠,又晃了晃手里的令牌,语气平静:“我是沈夫人的外甥女,太后让我去取一样东西,这是侍卫大哥给我的令牌,让我暂时通行。”
侍卫看了看玉坠,又看了看令牌,犹豫了一下。他们确实知道今天有侍卫在宫里帮忙维持秩序,而且这玉坠看起来也像是宫里的物件,便没再多问:“那你快去快回,别到处乱跑,宫里规矩多。”
苏禾连忙点头,快步往前走。她按照之前记好的路线,朝着瑶光殿的方向走去。路上偶尔遇到几个侍卫,都被她用令牌和玉坠应付过去。
很快,苏禾就到了瑶光殿附近。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观察着瑶光殿的情况——殿门口只有两个侍卫守着,比她想象的还要少。苏禾心里一喜,悄悄从包裹里拿出迷烟,对着两个侍卫的方向轻轻一按,迷烟立刻飘散开来。两个侍卫闻到迷烟的味道,很快就倒了下去。
苏禾快步跑过去,推开门时,心都快跳出来了。瑶光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吹着纱帘,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不敢耽误,直奔内殿——按照之前查的布局,淑妃的寝殿里,最有可能藏东西的就是妆台和床头。
她先翻了妆台的抽屉,里面全是珠宝首饰,没有任何异常。接着又走到床头,手指在墙壁上摸索——突然,指尖碰到一个凸起的地方,苏禾心里一喜,轻轻一按,墙壁果然弹开一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锦盒,苏禾刚要伸手去拿,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谁让你们在这里偷懒的?”一个女声传来,是淑妃身边的大宫女画屏。
苏禾心里一慌,连忙把暗格推回去,躲到了床底下。她刚藏好,就听见画屏走进来,脚步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娘娘说让你们看好殿门,谁让你们睡觉的?要是丢了东西,仔细你们的皮!”
外面没有动静,画屏似乎察觉了不对,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床前。苏禾攥紧了袖袋里的短刀,心里想着,要是被发现,就只能拼一把了。
“画屏姐姐,淑妃娘娘让你去前殿一趟,说有要事。”外面传来另一个宫女的声音。
画屏皱了皱眉,又在房间里扫了一眼,才转身走出去:“你们看好殿门,我去去就回。”
苏禾听见关门声,才松了口气,从床底下爬出来。她快步走到床头,打开暗格,把锦盒抱在怀里——刚要转身,就听见外面传来淑妃的声音:“画屏,你去看看暗格里的东西还在不在,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苏禾心里一沉,连忙躲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淑妃正带着两个宫女走过来,脸色阴沉。苏禾知道,要是被淑妃撞见,肯定活不了,她急得手心冒汗,突然想起沈知衍说的银铃,连忙摸出来,往房顶上一扔。
“叮铃——”银铃落在琉璃瓦上,声音清脆。淑妃脚步一顿,抬头往屋顶看了一眼:“什么声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太监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淑妃娘娘,不好了!慈宁宫那边走水了,太后让您赶紧过去!”
淑妃脸色一变,也顾不上查暗格,转身对画屏说:“快,跟我去慈宁宫!”
苏禾听见脚步声走远,才松了口气,抱着锦盒快步跑出瑶光殿。她刚拐过回廊,就看到沈知衍跑过来,脸色焦急:“禾儿妹妹,你没事吧?我听见银铃声,还以为你出事了。”
“拿到证据了,咱们快走吧!”苏禾把锦盒递给沈知衍,“淑妃很快就会回来,要是发现东西丢了,肯定会派人追咱们。”
两人快步往慈宁宫方向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林氏正焦急地等着。看到他们回来,林氏连忙迎上来:“怎么样?拿到了吗?”
“拿到了,舅母,咱们快出宫!”苏禾拉着林氏的手,跟着沈知衍往宫门口走。
可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几个侍卫跑过来,拦住了他们:“站住!淑妃娘娘有令,所有人都不准出宫,要搜查!”
苏禾心里一沉,知道是淑妃发现东西丢了,派人来拦他们。沈知衍把锦盒藏在身后,上前一步:“我们是沈府的人,沈夫人身l不舒服,要提前回去,你们敢拦?”
“不管是谁,都得等淑妃娘娘的命令!”侍卫拔出刀,挡住他们的去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暗卫骑着马跑过来,对着沈知衍喊道:“公子,大人让我们来接应你们,快上马!”
沈知衍一把拉过苏禾和林氏,往马背上推:“快上去!”他自已则拔出腰间的短刀,挡住侍卫:“你们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苏禾坐在马背上,回头看着沈知衍——他正和侍卫缠斗,身上已经溅上了血迹。她心里一急,刚要跳下去,就被林氏拉住:“别去,知衍有暗卫帮忙,咱们先回府,不然他的心血就白费了!”
马车一路颠簸着往沈府走,苏禾抱着锦盒,心里却越来越不安——淑妃那么谨慎,怎么会把重要证据放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而且,苏明哲既然能把证据交给淑妃,说不定早就和淑妃串通好了,这锦盒里的东西,恐怕有问题。
到了沈府,沈砚早已在门口等着。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迎上来:“怎么样?拿到证据了吗?”
苏禾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放着几本账本和几封信件。沈砚拿起账本,翻了几页,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不对,这些账本都是假的,上面的账目都是伪造的!”
“假的?”苏禾心里一慌,连忙拿过账本——果然,上面的字迹虽然模仿得像,但笔画间却少了几分力道,明显是后来抄录的。而且,信件里只提了些无关紧要的贪腐小事,根本没提幽冥教的事。
“淑妃这是故意设了个圈套!”沈砚把账本扔在桌上,语气凝重,“她知道咱们会去偷证据,所以故意放了假账本,就是为了引咱们上钩!说不定,她还想借着丢证据的由头,反咬咱们一口,说咱们私闯宫禁、盗窃宫物!”
苏禾捏着账本的手指泛白,心里又悔又冷——她费了这么大劲,冒了这么大险,不仅没拿到真证据,还可能把沈府拖进泥潭。淑妃这一步棋,走得实在太狠了。
“还有,”沈砚突然想起什么,脸色更沉,“苏明哲那边,恐怕也会有动作。淑妃既然敢放假证据,肯定早就和苏明哲串通好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准备反咬咱们的证词!”
苏禾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多了几分冷意:“舅舅舅母,你们放心,苏明哲要是敢反咬,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他手里肯定有淑妃的把柄,不然淑妃不会这么信任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得尽快找到真证据,还有,得提醒外祖父,小心幽冥教的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暗卫跑进来,脸色苍白:“大人,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淑妃已经在皇上面前告状,说咱们沈府私闯瑶光殿,盗窃宫物,还说……还说苏二小姐是主谋!”
苏禾心里一沉,果然被沈砚说中了。淑妃这是想借着皇上的手,除掉她和沈府。
“还有,”暗卫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苏侍郎也在皇上面前作证,说苏二小姐早就和咱们沈府勾结,想陷害淑妃和张尚书!”
林氏气得浑身发抖:“苏明哲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禾儿是他的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能这么对禾儿!”
苏禾却异常平静,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声音冷得像冰:“他从来就没把我当女儿看。从母亲去世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和他之间,只有仇,没有恩。现在他既然敢跳出来,我就敢让他身败名裂。”
沈砚看着苏禾坚定的眼神,心里既欣慰又担忧:“禾儿,你有什么计划?现在皇上已经偏信淑妃,咱们不能硬碰硬。”
苏禾转过身,拿起桌上的假账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淑妃想害咱们,咱们就顺水推舟。这假账本虽然没用,但上面的字迹,说不定能引出真证据。还有,张公子那边,肯定藏着淑妃的秘密,咱们可以从他入手。”
夜色渐深,沈府的烛火一夜未熄。苏禾和沈砚、沈知衍围坐在桌前,仔细研究着假账本,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林氏则在一旁整理着衣物,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看一眼,眼神里记是担忧。
苏禾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淑妃已经撕破脸皮,苏明哲也成了敌人,幽冥教还在暗处虎视眈眈。但她不会退缩—-她自已的命运,都得靠她自已去争。
就在这时,沈知衍突然指着账本上的一个地名,语气激动:“你们看,这个地方!这是张公子在城外的一个别院,之前暗卫查过,这个别院很神秘,从来没人敢靠近!说不定,真证据就藏在那里!”
苏禾凑过去一看,眼神瞬间亮了——这个地名,她之前在母亲留下的旧信里看到过。
“好!”苏禾握紧拳头,“咱们现在就派人去查这个别院!不管里面藏着什么,咱们都得查清楚!”
沈砚点点头,立刻让人去通知暗卫。夜色中,几道黑影悄悄离开了沈府,朝着城外的别院方向走去。苏禾站在窗边,看着黑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默默想着:母亲,等着我,我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