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喜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冲散了长久以来的压抑,她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正从这片空间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意识。
之前透支带来的虚弱,如同被暖流冲刷,迅速消退。精神力也在快速恢复和增长。
就在这时,胖婶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传了进来:“承洲啊,听婶子一句,和小苏好好过日子,多照应她。这姑娘心善,本事大,就是命苦了点”
苏蔓的意识微微一动。胖婶
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扶起了一些,后背靠上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支撑,应该是陆承洲的胸膛。
然后,一个温热的的东西,轻轻触碰到了她的嘴唇。
她下意识地微微张开嘴。带着沙沙颗粒感的甜水,缓缓流入口中。
她小口啜饮着,感觉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不仅温暖了冰冷的胃,似乎也滋养了刚刚恢复的精神力。
胖婶看着陆承洲笨拙却耐心地端着那个搪瓷缸子,小心翼翼地喂苏蔓喝水的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她悄悄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心里想着:这男人啊,说到底还是看脸。承洲这小子,以前冷得跟块冰坨子似的,现在啧啧,看小苏那眼神都不一样了!
也是,这十里八乡都算上,哪还能找出比小苏更好看的姑娘?跟画里走出来似的。这两口子,般配!
门关上了。
狭小的土坯房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苏蔓细微的吞咽声。
陆承洲一手稳稳地端着搪瓷缸,另一只手小心地托着苏蔓的后颈,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的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眼神却柔和了很多。
昏黄的灯光下,他低垂着眼睑,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苏蔓苍白的脸上,看着她因为甘甜而微微舒展的眉头。
他想起她昨天在卫生所,那双沾满鲜血的手,还有今天她接生,累到虚脱昏倒时,身下那片刺目的暗红心里某个坚硬冰冷的角落,像是被这碗温热的红糖水融化了一角。
愧疚如同藤蔓缠绕心头。他之前对她太苛刻了。怀疑防备,甚至厌烦。
他把她当成一个甩不掉的麻烦,一个需要警惕的“资本家小姐”。却从未真正去了解过她,去看到她藏在娇弱外表下的坚韧和那颗滚烫的医者仁心。
“慢点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他微微倾斜缸子,让水流得更缓些。
苏蔓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后背传来的,属于陆承洲的坚实。
她没有立刻睁开眼。一种带着点贪恋的情绪攫住了她。
这片刻的温暖和安宁,在这冰天雪地,危机四伏的戈壁滩,显得如此珍贵。
她假装还在昏睡,只是本能地吞咽着。
陆承洲喂得很慢,很耐心。直到缸子里的红糖水见了底。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将缸子放到炕沿上。托着苏蔓后颈的手却没有立刻收回。
他看着怀中人依旧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鼻息均匀,似乎睡得很沉。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似乎泄露了什么。
陆承洲的嘴角,向上牵动了一下。
他没戳破,只是动作极其轻柔地,想将她重新放平躺好。
就在他手臂微微用力,准备抽离的瞬间,苏蔓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瞬间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