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肆虐,能见度不足五米。狂风卷着雪粒子,像无数冰冷的针,狠狠扎在脸上。
苏蔓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身上的棉袄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意,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失。
巴图村长在前面带路,他熟悉地形,脚步又快又稳,不时回头焦急地用生硬的汉话催促:“快!快啊!”他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断断续续。
苏蔓咬着牙,拼命加快脚步。小腹的坠痛在寒风中似乎更加清晰,但她顾不上这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再快一点。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苏蔓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进了牧民居住的村子,前方风雪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低矮的轮廓。
一座土坯房,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烟囱里没有一丝热烟。
“到了!”巴图村长嘶哑地喊了一声,伸手推开那扇被风吹得哐当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苏蔓跟着冲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在墙角摇曳,空气污浊。
土炕上,一个瘦弱的女人蜷缩着,身上盖着一条脏兮兮的的厚棉被。
她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头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脸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喉咙里发出微弱的痛吟。
她的身体在棉被下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伴随着带着血腥味的抽气声。
炕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应该是产妇的老婆婆,正手足无措地站着,手里端着一个破碗,碗里是浑浊的温水。
她看到巴图带着苏蔓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阿妈,医生来了!”巴图冲到炕边,声音里带着心疼。
老妇人看向苏蔓,眼神里充满了怀疑。这么年轻?还是个汉人姑娘,能行吗?
苏蔓也不解释,她几步冲到炕边,一把掀开那床厚重的棉被。
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女人身下的土炕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干草,干草已经被血浸透了大半。
她的双腿屈曲着,身下一片狼藉。羊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暗红色的血污和隐约可见的婴儿的一小片头皮。
但胎头位置异常,卡在那里,纹丝不动。是胎位不正导致的难产。
苏蔓的心一沉,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产妇已经严重脱水,体力耗尽,宫缩乏力,胎头卡在产道,时间再拖下去,胎儿必然窒息,产妇也可能因为大出血和感染
“热水,干净的布,越多越好,快!”苏蔓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迅速脱掉沾满雪水的棉袄,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纤细的小臂。
巴图翻译完,老妇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放下碗,跌跌撞撞地去找东西。
苏蔓俯下身,凑近产妇耳边,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大姐,别怕,我是医生,听我的,深呼吸用力,孩子就快出来了。”
巴图用蒙语又重复了一遍,产妇似乎听到了丈夫的声音,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试图用力,但那点微弱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卡住的胎头。
不行,宫缩太弱了。一定要刺激宫缩,需要催产素。
苏蔓抬起头,看向巴图:“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