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明白了。
她掏出的东西和快得诡异的手法。
她毫不犹豫剪掉的,可能是她仅存的的念想。
她此刻累到虚脱的样子,真的是在拼命救人,而且用尽了她所有能用的方法,甚至不惜毁掉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你,”陆承洲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还好吗?”
苏蔓听到声音,艰难地抬起头。
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她能看清陆承洲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再是冰冷的审视和怀疑,而是担忧和慌乱。
她扯了扯嘴角,想给他一个“没事”的笑容,可嘴角刚扬起,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
眼前彻底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软倒。
“苏蔓!”
陆承洲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她的身体即将砸在冰冷泥地上的一瞬,长臂一伸,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
那纤细冰凉的身体,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撞进他的胸膛。
她的头无力地靠在他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感。
陆承洲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她冰凉的身体紧紧箍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低头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苍白面容,他的心口,又酸又胀。
他沉默地抱起她,动作是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轻柔。
他看向床上已脱离危险的小栓子,交待其他人照顾好。
然后他抱着她,大步走出了卫生所,走向那间同样冰冷,却似乎有了点不一样温度的土坯房。
门外,白毛风依旧肆虐。
陆承洲用军大衣将苏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他抱着她,在狂风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踏得很稳,仿佛怀里抱着的是整个世界。
回到土坯房,他将苏蔓轻轻放在炕上,给她擦洗过手上的血迹后,扯过被子仔细盖好。看着她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他沉默地坐在炕沿上。
他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审视这个被他视为“麻烦”和“包袱”的女人。
她的医术,她的冷静,她的不惜一切。那个沪上的资本家娇小姐,真的能在短短两天内,变成这样吗?
疑云未散,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
他走到墙角,拿起那个铁皮暖壶,倒了半碗热水。又从自己那个破旧的军用挎包里,摸索出一块奶糖。着也是在执行任务中,攒下来的珍贵食物。
他拨开糖纸,将奶糖放进热水碗里。看着奶糖在温水中慢慢融化,氤氲开淡淡的甜香。
他端着碗走到炕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开苏蔓额前汗湿的碎发。
“苏蔓醒醒,喝点水”他低声唤着,轻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股若有似无的奶味,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像只调皮的小手,轻轻搔刮着混沌的意识。
苏蔓费力地掀开眼皮,才发现身体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连动一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她能闻到碗里的奶香,她相信只要喝下去,自己不仅能恢复力气,也许还能再次尝试进入空间解锁姨妈巾。
她艰难地转动眼睛,碗离她不远,似乎伸手就能够到。她尝试着抬起手臂,可那酸软无力的胳膊只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便颓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