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琼喝汤的勺子碰撞在瓷碗上,发出很轻的一道声音。
霍沉渊注意到了,他抬起眼静静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近距离观看,霍沉渊才发现对方的脸很小,眉眼精致如画,气质跟清水一样温和无害。
但经过这几次的相处,霍沉渊知道她并非软弱可欺,恰恰相反,她看似纤弱,但临危不乱,外柔内韧。
这样的人,霍沉渊不信如资料上写的那样,是霸凌了别人才被退学。
更何况,当年霸凌同学的那群人已经一个不落地被他送进了少管所。
温琼明德高中的确有这个人,跟黎青的教室恰好在一层楼上,见过几面很正常。
可为何她会精准说出实验课的事情?
黎青失踪后的事,温琼究竟知道还是不知道?
温琼感受到了霍沉渊探究的视线。
她心中一紧,捏紧了汤勺,淡淡道:“这是我的私事,公司无权过问吧。”
“温小姐不愿意说?”
温琼不答反笑:“霍总好像对黎同学很感兴趣,但可惜,我只是被她送了一次创可贴,听她说起过实验室而已,至于其他的,我们并不熟悉。”
霍沉渊不置可否:“你也不知道她在哪?”
温琼淡淡看他:“她死了。”
椅子刺耳的拖地声脏骤然响起,霍沉渊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怒不可遏的俯视她:“你说什么?”
原本吃瓜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而直面这些的温琼却觉得很讽刺。
霍沉渊好像很震惊,也很痛苦。
可他不是为了黎清欢追去了国外。
只拿黎青当替身吗?
那为什么又要如此在意黎青的行踪。
黎青明明是被他亲手抛弃毁掉的啊
温琼努力压下涌出的泪意,平静的反问:“她早在六年前就死了啊,霍总这么关心她,竟然不知道吗?”
“温琼!”霍沉渊额角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他死死瞪着温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温琼微笑:“自然,这件事黎青的全班同学都知道,否则好好的通知书寄过来,她为什么不去上大学呢?”
霍沉渊一顿:“通知书?”
温琼点头。
她是故意提起通知书的,用来隐藏自己跟黎青是一个人的事实。
毕竟她总不能说别墅大火的事情。
因为这些事在当年被霍沉渊封锁了消息,没人会知道。
若她提起,毫无疑问会被霍沉渊怀疑。
霍沉渊仿佛找到了一丝希望:“就因为她没去上大学,你们就认为她死了?”
温琼点头:“我虽然跟黎青不熟,但当年他们班出了个发疯要考京大的艺术生在全校都很轰动。”
“所有人都不看好她。”
“可黎青硬是熬了过来,她呕心沥血才考上的大学,通知书都寄过去了,她怎么可能不去报道?”
“这么多年,又为什么没她的一点消息。”
“除非是发生了意外。”
“霍总,您说对吧?”温琼看着他。
霍沉渊抿紧了薄唇。
原来她当时那么看重那张通知书的吗?
是了,比起自己,黎青仿佛更喜欢画画。
一朝梦想碎,大梦一场空,怪不得她会如此发疯,还说出了她只是个替身,要离开他的气话。
霍沉渊想通后,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深深看温琼一眼:“黎青没死,那是谣言,我会再找到她。”
留下这句话,霍沉渊就大步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琼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汤勺。
看着迅速回血的青白手指,温琼仿佛失去了气力一般软下了身子。
刚才说的那些话,何尝不是揭她自己的伤疤?
原本以为她早已坚不可摧,可看似长好的疤痕下,还是鲜血淋漓。
找到她?
找到她让她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可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
温琼看着餐盘里的饭菜,彻底没了胃口。
再之后一个礼拜,温琼都没再见过霍沉渊。
她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工作上,因为团队精益求精,她时常需要加班。
这天她加班到晚上九点,等她下楼时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没带伞,要去最近的地铁站需要穿过一个广场,当下无人,借不到伞,索性顶着包冲进了雨幕中。
就在她顶着包冲刺到半路时,一辆车停在她身边,驾驶室车窗落下一点,是郑南风:“温琼?雨太大了,快上来。”
暴雨越来越大,温琼说了声谢谢后快步打开后车厢,一打开就看到了后排正襟危坐的男人。
不是霍沉渊还能是谁?
见温琼不动,郑南风探头:“快点进来,雨水落进来了。”
温琼只能硬着头皮钻进来,但离霍沉渊远远的。
霍沉渊正在办公,手指飞快的敲击键盘,深邃冷硬的眉眼在屏幕反光中若隐若现。
车内,男人的存在感太强,温琼睫毛颤了颤。
余光却忍不住偷偷往他那里看。
他好像瘦了些,五官更加凌厉。
“车上有毛巾。”
霍沉渊忽然开口,温琼吓了一跳,忙收回视线,熟练的从车内隐藏的暗格里找出来了毛巾。
霍沉渊忽然一顿。
温琼拿毛巾的动作一顿。
她暗暗懊恼咬唇。
在他看来,自己这是第一次坐他的车,不该这么熟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