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讨论最终没有得出明确结果,但白素练提出的“禁地异常”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白承业虽然没有立刻同意素练进入禁地,但显然已经将此事放在心上,并私下派人去核实一些历史记载。
然而,松江府的平静,终究没能维持太久。
三天后,一个晴朗的清晨,如同惊雷般的消息,彻底打破了白露庄的安宁。
一道传讯玉符,以超越寻常的速度,直接冲入白露庄的护山大阵,落在了白承业手中。
当他读取玉符中的信息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形都摇晃了一下。
“父亲,发生了何事?”素练正好路过,见状心中一紧。
白承业嘴唇颤抖,半晌才吐出几个字:“……青州,沦陷了。”
轰!
素练只觉得脑海中一道惊雷炸开。青州,那个离松江府最近的边陲大州,那个曾被寄予厚望的缓冲地带,竟然如此迅速地沦陷了!
这远比顾渊在茶楼里说得还要快,还要残酷!
“新月盟,已攻破青州玄剑阁,阁主战死,青州修士联盟,全军覆没!”白承业的声音带着绝望,“现在,他们的大军,正朝着松江府而来!最快,半月之内,战火便会烧到我们这里!”
议事厅外,白家子弟们听到这消息,瞬间炸开了锅。
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有人失声尖叫,有人脸色惨白,有人则眼神呆滞,不知所措。
“逃!我们快逃啊!”
“能逃去哪里?天下之大,何处是净土?”
“家主,快想办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素练强忍着心中的震颤,她运用“洞察之眼”观察着父亲。
她“看”到他体内灵力混乱,情绪中除了恐惧,还有深深的自责。
他知道,自己作为家主,有责任保护家族,但他似乎已经没有了方向。
“父亲!”素练咬紧牙关,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穿透力,“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我们需要作出决定!”
她的话,让嘈杂的议事厅为之一静。所有目光再次汇聚到她身上。
白承业看着素练,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素练,你……你说该如何决定?”
素练深吸一口气,她的“洞察之眼”此刻高速运转,她“看”到了新月盟大军的行进路线,她“看”到了松江府周围几大家族的灵力波动与防御阵势,也“看”到了他们各自的恐惧与犹豫。
“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三条路!”素练清晰而果断地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一股镇静人心的力量,“第一,拼死抵抗!集结松江府所有世家的力量,与新月盟决一死战!但新月盟兵锋正盛,我方力量分散,胜算渺茫!”
“第二,举族迁徙!放弃白露庄的基业,带着家族核心子弟,逃往更南方。但南方同样动荡,且我白家势单力薄,一旦流离失所,很可能被其他势力吞并,甚至被当成炮灰!”
“第三!”素练目光如炬,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向新月盟投降!献出白露庄,依附于他们,或许能保全家族血脉!”
这第三个选择一出,议事厅内再次哗然。投降!对于世代传承的修真世家而言,这是何等的耻辱!
“素练,你胡说什么!”一位长老怒不可遏,“我白家世代忠于大夏王朝,岂能向叛逆新月盟投降?这岂不是遗臭万年!”
“遗臭万年?”素练冷笑一声,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若家族覆灭,血脉断绝,还谈何万年?死人,可没有资格谈论名声!”
她的话,如同一柄利剑,刺破了那些虚伪的自尊与面子。
她“看”到了长老心中的愤怒,也“看”到了他深埋的恐惧。
他之所以如此坚决,并非真的不怕死,而是害怕失去他所习惯的地位和尊严。
“父亲,”素练不再看其他人,只盯着白承业,“拼死抵抗,十死无生;举族迁徙,九死一生。唯有投降,方有一线生机!我们并非直接与新月盟为敌,只是依附于强者,以求自保!待日后局势明朗,再寻图谋!”
她的话语,字字带着血与火的现实。
她不再是那个娇弱的少女,她现在是家族的谋士,是那个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的掌舵人。
白承业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女儿说的这些,是残酷的现实,但也是最理智的选择。
然而,作为世家家主,他肩负的,不仅仅是家族存亡,还有祖宗的荣耀。
“素练,这……”白承业欲言又止。
素练却没给他犹豫的机会,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猛地跪下,泪水瞬间涌出,但她的眼神却依旧坚定:“父亲!女儿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白家血脉得以延续!请父亲三思!请父亲,为了家族,为了我们白家的千秋万代,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她的哭泣,她的跪地,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并非她往日的骄纵,而是发自内心的哀求与劝谏。
素练用“洞察之眼”观察着父亲,她“看”到他心中的天平正在剧烈摇摆,一边是祖宗的荣耀,一边是活生生的族人。
战火逼近,命运的十字路口已然出现。
白露庄,这个曾经平静祥和的世家,将要做出一个影响其千秋万代的抉择。
而这个抉择,将由一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用她的智慧与手腕,一步步推向前方。
她知道,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将是地狱般的磨砺。
但她更清楚,只要活着,便有希望。她的“洞察之眼”,让她看到了危险,也让她看到了生存的契机。
然而,她并不知道,更深层次的危机,正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笼罩而来。
那不仅仅是世俗的战火,更有修真界深不见底的阴谋与算计。
而她,白素练,注定要在风暴中心,摸爬滚打,最终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