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在古代,刚穿过来,头还有点疼。
不是一般的疼,是那种像是被十吨重卡反复碾压过后又宿醉未醒的剧痛,太阳穴突突地跳,嗓子眼儿里还泛着一股子落水后的腥涩味。
我,沈小白,一个勤勤恳恳的现代社畜,前一天晚上还在为了年底那点微薄的奖金陪着客户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拼酒,结果脚下一滑,后脑勺磕马路牙子上了。
再睁眼,世界就他妈变了。
古色古香的雕花床顶,触感细腻但颜色俗艳的锦被,还有旁边一个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穿着古装的小姑娘。
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呜呜呜……您吓死奴婢春桃了!
小姐奴婢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段完全不属于我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蛮横地冲了进来,疼得我差点又背过气去。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沈明珠。
名字挺好听,身份也挺高贵,当朝丞相府的嫡出大小姐。
然而,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记忆告诉我,这位沈大小姐,空有一副绝世好皮囊,内里却是个实打实的草包绣花枕头。
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女红管家样样稀松。
这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顶级恋爱脑,人生所有的智商和精力,全都耗在了一件事上。
追逐镇远侯府的小侯爷,京都第一美男子,江澄。
各种死缠烂打,手段拙劣且疯狂,投怀送抱、围追堵截、送各种一言难尽的心意……成功让自己成为了整个京城最大的笑柄,荣获京都第一舔狗的桂冠。
而那位风光霁月的小侯爷江澄呢
对她厌恶到了极致,每次见到她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眼神里的嫌弃和冰冷能冻死人。人家心里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是京城第一才女柳如烟。
原主这次一命呜呼,就是前几天在赏梅宴上,故技重施地想往江澄身上扑,结果扑了个空,一头栽进了结着薄冰的湖里。
捞上来就高烧不退,直接嗝屁了。
然后,我就来了。
消化完这些记忆,我,沈小白,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凭什么啊!
就为了那么个不拿正眼看你的男人,把自己作贱成这样
把好好的相府嫡女的人生过得这么稀巴烂!
最后连小命都搭上了!
值吗
值个屁!
我强撑着坐起身,揉了揉刺痛的额角。
小丫鬟春桃赶紧过来扶我,一边抽噎一边道:小姐,您以后可不能再想不开了……老爷和夫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说……说……
说什么我声音沙哑,带着刚醒来的慵懒,却莫名有种让春桃不敢隐瞒的冷静。
说……说您再把相府的脸面丢到地上踩,就……就把您送去城外的庄子里,眼不见为净……春桃的声音越来越小。
果然,爹不疼娘不爱,处境堪称地狱难度。
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却依旧难掩绝色的脸,眉眼精致,琼鼻樱唇,只是以往那双总是写满痴迷和愚蠢的眼睛,此刻却冷静得可怕,甚至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暴躁和一丝……属于沈小白的、对贫穷和窘迫的深刻警惕。
搞男人
搞男人有什么前途!
他能给你钱花吗
能让你吃饱穿暖吗
能让你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得有底气吗
不能!
只有钱能!
事业能!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哦不,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原主蠢,我可不蠢。相府嫡女的身份,哪怕再不受宠,这名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资源和保护伞。
再加上我这个来自现代、见识过无数商业模式和消费主义的灵魂……
春桃,我开口,打断小丫鬟的啜泣,我落水前那些……准备送给小侯爷的‘精心之作’,都还在吗
春桃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醒来第一件事问的是这个,怯生生地点点头:都、都收在箱子里呢……小姐,您还要……
拿出来。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清点一下,看看哪些料子还过得去,哪些首饰是纯金实银的,挑出来。
啊小姐,您这是要……
我对着镜子里那个眼神越来越亮的自己,勾了勾嘴角。
赎回来,换钱。
恋爱脑姐亲手给你做个开颅手术,彻底治好了!
从今天起,我沈小白,不,我沈明珠的人生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成为京城首富!
至于男人,尤其是那个叫江澄的……
给姐爬开!
有多远爬多远!
2、
如何利用穿越女优势在古代搞钱
在线等,挺急的。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急,第一步,当然是搞到启动资金。
原主沈明珠的私房钱,寒酸得让我这个前社畜都掬了一把同情泪。
几块碎银子,外加一锭铜钱,这就是全部现金资产。
倒是首饰盒里有点东西,可惜大部分都带着相府标记或者过于华丽显眼,不好出手。
我让春桃把以前那些准备送给江澄的心意翻出来。
几条绣工蹩脚的帕子,几个歪歪扭扭的香囊,还有几件用料尚可但款式俗气的首饰。
小姐,您真的要把这些……春桃一脸肉痛,这些都是原主省吃俭用、绞尽脑汁攒下来,视若珍宝的东西。
卖。我言简意赅,留着占地方还堵心。
挑那些没标记、料子实在的。
最终,我留下几样必要的素银簪子日常用,其余一股脑包起来,戴上帷帽,领着惴惴不安的春桃,从相府后门溜了出去。
找到一家看起来还算靠谱的当铺,我故意压低了嗓音,摆出一副家里丫鬟替主子处理多余物件的架势。
掌柜的掂量着那根分量不小的银簪和几颗成色不错的珍珠,眼神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捏着换来的五十两银子,我感受到了穿越以来第一丝踏实感。
回府的路上,相府下人们看我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小姐不但不哭不闹不上吊,居然还偷偷出门当东西
而且……居然没打听小侯爷的行踪
我全当没看见。你们懂什么,姐心里装的是星辰大海(和钱)。
启动资金到位,下一步是项目策划。
餐饮业,门槛相对低,回报快,而且降维打击最容易。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奶茶、果茶、奶盖、蛋糕、布丁……就它了!
我要开一家京都独一无二的饮子铺,卖他们从来没喝过的东西!
花了两天时间画设计图,写配方,计算成本。
牛奶、茶叶、糖、水果……很多原料需要亲自去市场调研品质和价格。
这天天刚亮,我又带着春桃出门了。
京都西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我正蹲在一个胡人贩子的摊前研究他带来的某种异域干果,盘算能不能当小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又熟悉,带着明显不耐烦的男声。
沈明珠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后背一僵。这声音,记忆里太深刻了,属于那个让原主香消玉殒的罪魁祸首——江澄。
晦气!出门没看黄历!
我下意识想拉起春桃钻入人群,但一想,凭什么我躲
我又不欠他的。
于是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转过身。
果然是他。一身月白锦袍,面容俊美得无可挑剔,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熟悉的厌恶和嘲讽,还有一丝等着看我表演的笃定。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也都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周围的路人也放慢了脚步,眼神若有若无地瞟过来,等着看相府草包大小姐如何再次纠缠小侯爷的年度大戏。
江澄见我转身,眉头蹙得更紧,仿佛我的呼吸都玷污了他周围的空气。
他习惯性地微微抬起下巴,准备好迎接我新一轮的哭诉、表白或者愚蠢的礼物攻击。
我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因为被他打断了调研思路而带上了一丝真切的不耐烦。
在他开口准备说下一句嘲讽的话之前,我先说话了。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麻烦让让,我甚至还侧了侧身,示意他挡着我的路了,你挡着我考察铺面了。
一瞬间,万籁俱寂。
江澄脸上那惯有的厌恶和嘲讽瞬间冻结,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天灵盖,彻底僵在那里。
他旁边的公子哥们的笑容僵在脸上,嘴巴微张,能塞进一个鸡蛋。
周围那些等着看热闹的路人,眼神也从戏谑变成了彻底的茫然和震惊。
我甚至没再多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路边一个不小心挡了道的陌生人。
我拉了一把还在发懵的春桃,径直从他们这群石化的人中间穿了过去,脚步不停,继续朝着下一个原料摊子走去。
走了十几步远,我才听到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几声结结巴巴的江、江兄……。
春桃捂着胸口,小脸煞白,又带着点诡异的兴奋:小、小姐!您刚才……您刚才对小侯爷……
我嗤笑一声,心情莫名愉悦。
嗯,怎么了
他……他好像傻了!
啧,江小侯爷人生中第一次在我这里,收到的不是爱慕和痴缠,而是一句碍事的评价。
感觉……真不错。
3、
京都第一家白月光茶饮开业了。
名字是我故意取的,恶趣味满满。
不是有个白月光才女吗
行,那我就做所有人心头那杯忘不掉、戒不掉的白月光饮品。
铺面选在闹中取静的街口,装修是我亲自盯的,清新雅致,和这个时代茶馆的沉闷感截然不同。开业前三天,我就让伙计在门口派发试饮小杯,限量一百杯,吊足了路人胃口。
开业当天,门口排起了长队。玻璃杯里分层绚烂的星空饮,奶盖绵密的云顶茶,还有加了各种新鲜果肉、Q弹珍珠的缤纷水果茶……彻底颠覆了古人对饮子的认知。
这、这真是饮子怎生如此好看又好喝!一位小姐捧着杯子,眼睛亮晶晶的。
此物只应天上有啊!某个书生摇头晃脑地赞叹。
铜钱和碎银流水般进了收银盒,听着那叮当作响的声音,我站在柜台后,笑得见牙不见眼。啊,这该死的、令人沉迷的财富香气!
我完全沉浸在数钱的快乐中,指挥若定,声音清亮,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就在我拿着小本本计算上午的营收时,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江兄,就是这儿!最近京里最火的店,都说味道稀奇得很,非要拉你来尝尝!一个略显聒噪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笑容瞬间收敛了八度。
真是冤家路窄。
江澄被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半推半就地拉了进来。
他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莫挨老子,眼神扫过这挤满了人的、在他看来花里胡哨的店铺,不屑几乎要化为实质溢出来。
哗众取宠。他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四个字。
他的朋友们倒是兴致勃勃地去排队了,留他一个人像个冰雕似的站在店堂中央,与环境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原本是随意扫视,最终却定格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正利落地指挥一个新手伙计:珍珠煮好要过一遍冰水,口感才Q弹!动作快些,客人等着呢!
语气干脆,眼神专注,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在沈明珠身上见过的自信与神采,那是一种沉浸在自身事业中的光芒,远比她过去痴痴望着他时的空洞眼神要耀眼百倍。
江澄明显愣住了。
他眼中的不屑和冰冷渐渐被一种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甚至……还有一丝极快闪过的惊艳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从我脸上找出戴了人皮面具的痕迹。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挂起标准的职业假笑,走上前去:这位客官,可是需要点单
他被我的声音惊醒,眼神复杂难辨,下意识地想用惯常的嘲讽语气刺我:沈明珠,你又在搞什么名堂这些甜腻腻、怪模怪样的东西,也配叫茶
哦,挑刺来了。
我笑容不变,语气平和得像是在做产品介绍:客官口味清淡,可以试试我们的‘清茶云顶’,茶底是上好的龙井,只加少量奶盖提香。或者这款‘青玉柠檬’,清爽解渴。若都不喜欢,也没关系,门口右转第三家是老字号茶馆,或许更合您意。
我这话,滴水不漏,既介绍了产品,又暗指他不懂欣赏,最后还贴心地给出了其他选择。
江澄被我这公事公办、油盐不进的态度噎得一时说不出话。
他大概准备了一肚子嘲讽的话,等着我像以前一样被他骂得眼泪汪汪或者急着辩解,却万万没想到,我比店小二还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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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憋了半天,脸色青白交错,才硬邦邦挤出一句:……不必!
好的。我立刻点头,笑容依旧标准,那客官请自便,莫要挡了其他客人通路。祝您今日愉快。
说完,我转身就去招呼另一位真正要买东西的客人了,留给他一个无比潇洒的后脑勺。
用眼角的余光,我看到他僵在原地,被他的朋友们拉着,几乎是踉跄地离开了我的店。临走前,他还回头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
那表情,活像大白天撞了鬼。
震惊、困惑、还有一丝被彻底无视后的……茫然和挫败
很好。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沈明珠用如此客气、礼貌,却又无比疏离的方式对待过。
这种感觉,看来他需要好好适应一下了。
而我,忙着数钱,没空教他。
4、
搞钱路上总有绊脚石,比如项目审批,比如市场竞争,再比如……某个突然开始阴魂不散的前男神。
白月光茶饮的成功远超预期,日进斗金不是梦。
第一桶金迅速滚成了第二桶、第三桶。
我那小铺面已经满足不了汹涌的客流量,也承载不了我庞大的商业蓝图。
是时候考虑扩张了。
我的目标不仅仅是开分店,而是打造一个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商业街概念。
这需要更大的地盘,更精细的规划。
于是,我开始频繁出入牙行,实地考察合适的铺面和地块,也主动约谈一些可能有合作意向的东家或掌柜。
相府里的人,对我从最初的震惊、怀疑,到现在已经变成了麻木和隐隐的接受。
毕竟,一个能靠自己赚得盆满钵满的嫡女,哪怕名声曾经烂到家,此刻也自带光环。
我爹那张古板的脸,最近看到我时,似乎也没那么黑了,甚至有一次还含糊地问了句钱够不够使。
果然,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古今通用。
然而,顺风顺水的搞钱路上,突然就多了一块名叫江澄的牛皮糖。
一开始我以为是巧合。
我在西市看中一个临街待售的两层铺面,正和牙人讨论价格结构,一抬眼,就看见对面茶馆二楼临窗的位置,江澄正和一帮朋友喝茶。
目光相撞,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移开视线,端起茶杯的动作僵硬无比。
哦,碰巧了。
我没在意,继续砍我的价。
过了两天,我去拜访一位经营绸缎庄的老板,想谈谈能否在他的店里辟出一块区域,合作销售我们特制的、搭配饮品的精致点心。
谈话刚进行到一半,伙计通传:东家,镇远侯府小侯爷来了,说是找您品鉴新得的字画。
绸缎庄老板受宠若惊地迎出去。
江澄迈步进来,看到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沈小姐你怎会在此
我:……
你这演技有点浮夸啊,小侯爷。
我扯出一个假笑:谈生意。然后就不再看他,转头对绸缎庄老板说:王老板,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关于分成……
王老板看看我,又看看明显心不在焉、眼神老往我这边瞟的江澄,表情微妙又了然。
第三次,我去考察南城一块闲置的地皮,那里人流杂,但潜力巨大。
我正摸着下巴思考在这里建个美食广场的可行性,身后就响起了马蹄声。
回头一看,江澄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锦衣华服,与这略显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看着我,眉头微蹙,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此地龙蛇混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之类的话。
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对身边的春桃说:记下,地段不错,但需优先考虑治安和排水问题。说完,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专心致志搞事业的背影。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这第三次、第四次……他就是故意的!
他开始频繁地偶然出现在我出现的地方。
每次都用那种复杂无比的眼神盯着我,纠结、探究、难以置信,还带着点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的憋屈和焦躁。
他甚至开始试图搭话,方式笨拙得令人发指。
比如,在我和工匠讨论装修图纸时,他会在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句:此地的木料,城东李记的更好。
或者在我计算成本时,插话:若银钱不凑手,我……
每次,我都只会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或者一句毫无感情的多谢,不必。
我全程无视他,把他当成一团碍眼的空气。
我的冷淡和疏离,显然让他极度不适应,甚至有些抓狂。他那种我都主动跟你说话了你怎么还不感恩戴德扑过来的隐晦期待,每次落空后都转化为更深的困惑和焦灼。
他开始对我真香了
可惜,姐的心里只有KPI,只有营收报表,只有商业版图扩张计划。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这个道理,懂
5、
京都最新八卦风向彻底变了。
茶余饭后,人们津津乐道的不再是相府草包嫡女今日又为小侯爷做了什么蠢事,而是明珠小姐的商业街规划到哪一步了以及你猜小侯爷今天去‘白月光’门口晃悠第几回了
没错,我的名声实现了惊天逆袭。
从草包花痴一跃成为商业奇女子,连我爹下朝回来,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和……骄傲
虽然他还是板着脸,但我送去的、用最新鲜牛乳做的双皮奶,他书房里的碗倒是空得最快。
与此同时,另一则流言以燎原之势席卷了贵妇圈和茶馆说书界:高冷矜贵、对沈明珠厌弃至极的镇远侯府小侯爷江澄,好像、似乎、可能……有点变成沈明珠的舔狗倾向了
听说小侯爷天天去‘白月光’报到,虽然什么都不买,就干坐着!
岂止!王掌柜说,小侯爷前儿还特意去打听了明珠小姐看上哪块地皮呢!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初不是嫌人家嫌得要死吗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通过春桃兴奋又解气的转述,飘进我耳朵里。我听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果然人类的本质是真香和八卦。
就在我忙着核算新店预算时,一位不速之客,指名道姓要见我。
来的正是江澄那位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京城第一才女,柳如烟。
她坐在我特意设计的、舒适但绝不暧昧的洽谈区,姿态优雅,眼神却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她捻着帕子,语气温婉,话里的钉子却磨得尖利:明珠妹妹近日真是风光无限,生意做得红火,连……江澄哥哥的目光,也都被妹妹吸引了去呢。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我懂你的含蓄笑容:妹妹这招欲擒故纵,用得真是巧妙。只是,女儿家终究要以贞静贤淑为本,这般抛头露面、汲汲营营,只怕日后议亲,平白落了身份,得不偿失呢。
我放下手里的账本,只觉得一股荒谬感直冲头顶。
我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沉浸在自己剧本里的戏精。
我懒得跟她绕弯子,直接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锋刃:柳姑娘,首先,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别乱认亲戚。其次,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脑补是病,得治。我每天忙着数钱算账,规划我的商业帝国,时间是以秒计算的。真没空玩你们那套他爱我、我爱他、你不爱他却又吊着他的情情爱爱游戏。
我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她瞬间僵住的笑容:江澄于我,和门口路过的一条狗区别不大,最多是条比较吵人的狗。他爱看谁看谁,爱跟谁跟谁,别来烦我就行。明白
柳如烟那张楚楚动人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血色褪尽,又涨得通红。
她大概从来没被人如此直白、甚至粗鲁地怼过,手指着帕子,气得微微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终,她几乎是踉跄着离开的。
我以为这事就完了。没想到,更大的无语还在后面。
第二天,江澄竟然直接冲到了我的账房门口,脸色紧绷,眼神里带着一种罕见的急切和……慌乱
沈明珠!他拦住我的去路,语气有些冲,昨日柳如烟是不是来找过你她跟你说了什么你……你别误会,我与她只是自幼相识的朋友,并无其他!
我:……
我看着他急于解释的样子,心里毫无感动,只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们俩是组团来给我添堵的吗
他见我不说话,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沈明珠,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我想多了解你。
他说这话时,耳根似乎还有点不易察觉的红。
我当场没忍住,直接送了他一个巨大的白眼,毫不掩饰里面的嫌弃和不耐烦。
抱歉,没空,不约。
想了解我
姐的商业模式和发家心得,恕不外传。
小侯爷,另请高明吧。
说完,我砰地一声,当着他的面关上了账房的门。
6、
从来只听说英雄救美,没想到还有美人救英雄的桥段。
虽然被救的那位英雄可能并不这么觉得,甚至有点受伤。
京都商会举办了一场夜宴,邀请了各路商贾名流。
我作为近期风头最劲的商业新贵,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这种场合,拓展人脉、寻找潜在合作机会是主要目的,我稍微打扮了一下,就带着春桃去了。
果然,江澄也在。他那种家世,在这种场合自然是焦点。
我一进门就感受到他投来的视线,但我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向几个我正在接触的原料供应商。
宴会进行到一半,推杯换盏间,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目标直指我。
明珠小姐的‘白月光’生意如此红火,日进斗金,真是令人羡慕啊。说话的是城东一家老字号茶楼的东家,姓钱,我的火爆生意显然抢了他不少客流,他脸上笑着,眼里却藏着刀,只是这赚钱速度如此之快,难免让人好奇……这账目,当真都清清楚楚,经得起推敲吗听闻小姐近日又盘下多处产业,这本金……来路可都光明正大
这话阴险得很,暗指我做假账、或是本金来路不明。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好奇,有担忧,也有幸灾乐祸。
我放下酒杯,心里冷笑。
就这
这种程度的刁难,在我以前应付审计和竞争对手的时候,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正准备开口,却看见江澄眉头紧锁,上前一步,似乎想替我驳斥。
他那表情,分明是习惯性地认为我是个需要被保护的蠢女人,肯定会在这种场合手足无措。
谢了,但不必。
我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目光平静地看向钱东家,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钱东家似乎对我的账目很感兴趣我声音清亮,确保全场都能听到,‘白月光’所有账目,每日盘点,公开透明,每一文钱的进出都有据可查,欢迎钱东家随时派人来监督指导。至于本金……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不卑不亢:第一家店的本金,来自变卖我个人的一些旧物首饰,此事相府账房可作证。后续扩张的资金,则全靠‘白月光’自身盈利滚动投入。钱东家若是不信,大可去查查官府备案的契书和税记录,看看我沈明珠名下,可曾动用过相府一分一毫的公款倒是钱东家您……
我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您如此关心我的本金,莫非是忘了自家茶楼去年那笔‘意外’走水后,从官府领到的救济银两,最后账目是如何平掉的需要我在这里帮您回忆一下,当时街坊们都是怎么议论的吗
我这话一出,钱东家的脸瞬间煞白,额头冒汗,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那点破事,我早就让春桃打听商圈消息时顺便听了一耳朵。
现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他们预想中的哭哭啼啼或者慌乱辩解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逻辑清晰、言辞犀利、甚至一招反杀的直接碾压!
我看到我那几个合作伙伴眼中放光,露出了更加赞赏和放心的神色。
而江澄。
他彻底愣住了。
他维持着刚才想要上前保护我的姿势,僵在原地,看着我的眼神,从最初的担忧,到惊愕,再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灼热的震撼和欣赏。
那眼神亮得惊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人,看到我灵魂里散发出的、远比皮相更耀眼的光芒。
在我说完,全场依旧寂静的那几秒里,他像是被某种情绪驱使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地补了一句:
她说得对。
声音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说完他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
我:……
谢谢您嘞,捧哏先生。
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抿紧了唇,耳根又开始泛红,但眼神却依旧牢牢锁着我,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得让我头皮发麻。
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他那眼神……糟了,好像反击得太漂亮,用力过猛了。
这下,这块牛皮糖怕是更要黏住不放了
7、
他是不是疯了
居然跑到我爹面前说要娶我
自从商会夜宴我大杀四方之后,江澄的行为就从之前的阴魂不散模式,切换成了直球追击模式,且力度与日俱增。
他不再搞那些蹩脚的偶遇,而是开始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每天雷打不动地来白月光报到,占着最好的一个雅座,点一杯最便宜的清茶,然后就能盯着我算账、指挥伙计的背影看上一个时辰。
或者,他开始正经八百地往相府递帖子,以探讨商业经、交流书画鉴赏
等离谱理由求见。我十次里能拒掉十一次。
相府的门房看他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受宠若惊,变成了现在的麻木习惯。
我被他这锲而不舍的劲头搞得烦不胜烦,只想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直到那天下午,我爹身边的老管家一脸复杂地来我院里请我,说老爷有要事相商。
我以为是商业街规划需要动用更大数额银钱的事,揣着账本和计划书就去了书房。
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我爹,当朝丞相,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懵逼和难以置信。他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看看我,又看看窗外,仿佛在确认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
明珠啊……他罕见地用了这种带着点迟疑和斟酌的语气开口,方才……镇远侯府的小侯爷,江澄,来过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厮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他十分郑重地向我提出,我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欲求娶你为妻。
我: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我爹看着我瞬间石化的表情,艰难地继续复述:他说……你聪慧坚韧,见识卓绝,性情……呃……率真可爱,是京都、不,是他生平所见最特别、最与众不同的女子。他说他……以往识人不清,如今幡然醒悟,深知过往荒谬。他言辞恳切,甚至发誓……此生非你不娶。
我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揉了揉额角,显然被这番操作冲击得不轻。
尤其是非你不娶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和……
一丝被年轻人恋爱脑酸到的牙疼感。
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感觉天雷滚滚而下,把我劈得外焦里嫩。
江澄!
你被夺舍了吗!
还是我去商会那晚不仅救场,还不小心给你下了降头!
非我不娶
以前那个看到我就像看到苍蝇、恨不得我立刻消失的人是谁!
现在跟我玩什么情深似海、非卿不娶的戏码!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荒谬和怒火,对我爹斩钉截铁地说:爹,他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被门夹了或者进水了,您千万别当真。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目前、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只想搞钱,没空陪他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我爹看着我异常清醒和坚决的眼神,沉默了片刻,居然缓缓点了点头:……为父知道了。你……且先去忙吧。
语气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如释重负
看来就算是丞相,也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热烈的疯批求婚感到压力山大。
我转身走出书房,心里那股火气还没消。
以前对我爱搭不理,恨不得我原地消失。
现在看我闪闪发光了,就跑来非我不娶
呵。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不是让我高攀不起。
是姐现在,让你江澄高攀不起!
8、
他终于坦白,原来以前讨厌‘我’,是因为觉得‘我’侮辱了他的白月光
我知道江澄最近很执着,但我没想到他能执着到这个地步。
在我明确拒绝了他通过我爹发出的求婚,并且让门房把他所有拜帖都扔出去之后,他居然学会了蹲点。
没错,就是蹲点。
在我又一次从外面考察完地块,踩着夕阳余晖回府,刚走到离相府后巷不远的地方,他就从一旁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拦在了我的面前。
沈明珠。他声音有些沙哑,眼底带着血丝,看起来竟有几分憔悴和……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谈谈,就一次,认真谈谈。
春桃吓得立刻挡在我身前,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退后。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抱着手臂,冷眼看着他:小侯爷,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很忙,没空……
我知道你讨厌我!他猛地打断我,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不少,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觉得可笑,觉得我虚伪!但我必须告诉你!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以前……我以前那样对你,并非全然因为你的……纠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揭开什么伤疤,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懊悔,还有一种急于证明什么的迫切。
我承认,你过去的那些行为,确实让我厌烦、困扰。
但真正让我对你厌恶到极致,甚至不愿多看一眼的,是因为……因为有一次,我听到你在背后议论如烟。
我挑了挑眉,原主还干过这事
你说她矫揉造作,说她的诗不过是无病呻吟,说她……远不如你貌美家世好。江澄说到这里,拳头微微握紧,仿佛至今仍难以忍受这种诋毁,那时在我心里,如烟是……是美好和才情的象征,是容不得丝毫亵渎的!而你,你却用那么轻蔑、那么肤浅的语言去评价她!那一刻,我觉得你不仅愚蠢,而且……内心丑陋。
他说得痛心疾首,仿佛原主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我听完,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就因为这
因为原主这个草包大小姐,吃醋之下说了几句情敌的酸话,就被他打上内心丑陋的标签,从而厌恶到了极致
你们古代人的脑回路,真是清奇得让人叹为观止。滤镜厚到能防弹了吧
他看着我依旧冷淡甚至带着点嘲讽的表情,急忙又道: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你不是她!你完全不是那个沈明珠!你聪明,独立,有见识,你活得比任何人都耀眼夺目!你……
打住。我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深情剖析和忏悔,江小侯爷,首先,为你那段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动,以及因此而对‘沈明珠’造成的伤害,道歉。
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其次,抱歉,我对你和你那位白月光的恩怨情仇,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你们在我眼里,和话本里的男女主角没区别,仅供娱乐,绝不共情。
我上前一步,目光清冷地看着他: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讨厌过去的我,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看上现在的我,都与我无关。我的时间很宝贵,要忙着规划我的商业街,没空陪你玩忏悔和感化的游戏。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打扰我搞事业。听懂了吗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张瞬间变得苍白又失魂落魄的脸,拉着春桃,径直绕过他,走向相府后门。
但他的这番话,到底还是在我心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我稍微有点理解,为什么原主会那么惨了。
不仅仅是蠢和缠人,更是无意中触碰了这位偏执小侯爷的逆鳞,在他那套非黑即白的幼稚世界观里,被彻底打入了无可救药的深渊。
也让我更清晰地看到了他性格里偏执甚至有些幼稚的一面。
以前可以因为一句话否定一个人全部,现在又可以因为我的改变而彻底推翻过去,这种极端的转变,本身就有点吓人。
虽然但是。
理解不代表原谅,更不代表接受。
原主受的委屈是实打实的,我受到的骚扰也是实实在在的。
姐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钱,浪费在他身上
9、
商业街遇到大麻烦,没想到并肩作战的会是他。
我的商业街计划推进得如火如荼,眼看第一期工程就要封顶,招商也异常顺利。
树大招风,这话真是一点不假。我动了太多人的蛋糕,终于引来了恶狼。
对方来头不小,是背后有皇室背景的皇商,也做着酒楼和杂货生意。他们先是试图高价挖走我的工匠和核心伙计,失败后,便开始使阴招。
先是工地意外频出,材料夜间被盗,甚至有工人被打伤。接着,我名下的几家店铺接连被官府找上门,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刁难,勒令停业整顿。
流言也开始在市面上散播,说我的东西吃了坏肚子,用了烂脸。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官府那边明显被打了招呼,态度强硬。
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古代这种赤裸裸的权钱勾结、仗势欺人,还是让我感到一阵无力。我四处奔走,据理力争,出示各种证据,效果甚微。
那几天,我焦头烂额,嘴角都起了燎泡。
江澄依旧每天出现,但我根本没空搭理他,甚至看他更烦了。
要不是他之前老围着我转吸引了太多注意,我或许不会这么早被盯上
然而,这次他似乎看出了我不是在闹脾气,而是真的遇到了大麻烦。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试图用笨拙的语言关心我,或者献上那些毫无用处的殷勤。
他消失了几天。
就在我以为他终于知难而退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工地那边闹事的地痞流氓被京兆尹派人抓了个干净,头目招认是受了皇商指使。
刁难我的那几个小吏被上官严厉申斥,甚至掉了官职。
市面上关于我的流言,被另一波更强势的、夸赞我商品物美价廉、称赞我慈善之举的议论压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快速而有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以更强硬的手段和更高效的权势,在我周围形成了一道保护网,将那些恶意的攻击悄然化解。
我稍微一打听,线索隐隐约约都指向了镇远侯府。
是他。
傍晚时分,我在书房对着总算解封的店铺账目松了口气,他来了。没有走正门,而是不知怎么避开了人,直接出现在我院外的回廊下。
几天不见,他看起来也有些疲惫,眼下带着青黑,但眼神却很亮。
我看着他,心情复杂。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是你做的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借机表功,只是淡淡地说:我看不惯他们用这种下作手段。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我知道,能让皇商吃瘪且短时间内不敢再动,他所动用的资源和承受的压力,绝非轻描淡写。
我不得不承认,这次如果没有他,我或许最终也能解决,但肯定会付出惨重得多的代价,商业街计划很可能就此夭折。
他的帮助,及时且关键。
而且,方式很得体,保全了我的面子和独立性。
我沈小白恩怨分明。
……多谢。这两个字说得有点别扭,但很真诚,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会还。但是,我立刻板起脸,恢复警惕,别的免谈。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道谢,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浅却真实的笑意:好。
没有纠缠,没有趁机提任何要求,他只是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不得不承认,我对他确实有了一丝改观。
至少这人三观还算正,知道是非对错,不屑下作手段。而且,办事能力挺强,是个有用的……合作伙伴。
并肩作战、一致对外的感觉,确实不赖。
但……想凭这点英雄救美的戏码就打动我
还差得远呢!
10、
商业街盛大开业,成为京都新地标。至于那个男人……
经过一场风波,我的明珠商业街反而因祸得福,未开先火,吊足了全城人的胃口。
开业当天,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新颖的店铺设计,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独特的美食饮品,还有我引入的抽奖、表演等噱头,彻底引爆了京都。
从街头到街尾,摩肩接踵,各家店铺的收银台都快被铜钱和银子淹没了。
我穿着利落的锦袍,穿行其间,接受着各方来贺,言笑晏晏,指挥若定。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沈小白,不,沈明珠,不再是那个空有头衔的相府嫡女,而是京城名副其实的商业女王。
财富、名声、地位,我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牢牢握在了手里。
当晚,我在商业街最大的酒楼设下庆功宴,宴请所有出了力的掌柜、伙计以及合作伙伴。场面热闹非凡,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就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再次不请自来。
江澄穿着一身暗纹锦袍,身姿挺拔,在众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主位前,站在我面前。
全场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们两人身上,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他看着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清澈,没有了以往的傲慢、偏执或挣扎。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沉稳,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沈明珠。他开口,第一句就是道歉,首先,为我过去所有的无知、偏见和带给你的伤害,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他弯腰,行了一个极其郑重的礼。
我端着酒杯,没有说话,静待他的下文。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继续道:其次,我欣赏你,心悦你,并非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容貌,甚至不全是你的聪慧,而是你整个人,你的坚韧,你的果敢,你活得那般耀眼夺目的样子。我江澄,此生从未如此确定过自己的心意。
周围已经传来了压抑不住的抽泣和低呼,几位小姐妹甚至激动地捂住了嘴。
我知道,现在的我,或许还不足以与你并肩。他语气诚恳,甚至带上一丝卑微,我不敢奢求你的回应,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追求你的机会。我承诺,会绝对尊重你的一切选择和意愿,绝不会再强迫你半分。
哇哦……全场寂静之后,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他之间来回扫射,等着我的反应。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
从最初那个对我厌恶至极、视若粪土的冰雕,到后来阴魂不散的牛皮糖,再到如今这个放下所有骄傲、当着众人的面诚恳道歉并直白表白的追求者。
这反差,确实有点大。
我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周围的起哄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小声喊着答应他。
我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场面瞬间又安静下来。
我看着他紧张又期待的眼睛,嘴角终于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不是嘲讽,不是客套,而是一种带着几分玩味和掌控感的笑。
江小侯爷,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看在你最近表现还行的份上,也看在你今天这话还算顺耳的份上……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他瞬间屏住呼吸的样子。
追不追,是你的自由。我慢条斯理地说,像个最终松口的女王,不过,本小姐很忙,非常忙,以后只会更忙。能不能追上,看你自己的本事和悟性。
我上前一步,笑容加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另外,记住最重要的一点——
搞钱,永远是我的第一位!任何耽误我搞钱的人和事,都得靠边站。明白
江澄愣了一秒,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光亮,他用力点头,像是接到了什么无比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明白!
周围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和掌声。
我举起酒杯,转向众人:好了,插曲结束!各位,让我们继续庆贺!今夜,不醉不归!
穿越一遭,我最大的收获不是可能到来的爱情,而是彻底明白:爱情从来不是人生的必选项,强大自己,才是永恒的底气。
至于那位终于彻底真香了的小侯爷嘛……
嗯,偶尔看看他那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又干劲十足的样子,好像……也挺下饭的。
散会!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