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刑天。
上古时期,跟天帝干架,头被砍了。
他们以为我死了,把我埋了。
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年,我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摸了摸脖子,空的,凉飕飕的。
我头呢
我那么大一个头呢
我怒了。
哪个孙子把我头偷了
别让我逮着,不然我用脚趾头在他脸上刻个服字。
这是一个没了头的上古猛男,睡醒之后,满世界找头,顺便把当年那些仇家、以及路上不长眼的小瘪三,挨个捶爆的故事。
别跟我讲道理,也别跟我扯什么天道轮回。
我的道理,就是我手里的斧子。
找到头之前,谁惹我,谁死。
找到头之后,谁惹我,谁死得更难看。
1
我醒了。
在一堆破石烂瓦里醒的。
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估摸着能有几千斤。我动了动,石头哗啦一下滚到旁边,砸出个大坑。
我坐起来,感觉有点不对劲。
脑子嗡嗡的,像是塞了一团烂泥。很多事想不起来,但有件事记得特别清楚。
我叫刑天。
我是个大巫。
我跟人干架,输了。
谁
想不起来了。反正输了。
我撑着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土很厚,拍得烟尘乱飞。我这才发现,我这身板还是跟以前一样,肌肉一块一块的,硬得像石头。
就是脖子这块儿,凉飕飕的。
风一个劲儿地往里灌。
我下意识抬手一摸。
空的。
我脖子上面,是空的。光滑,平整,还有点结痂的老伤口。
我头呢
我愣住了。
我那么大一个帅气的头呢
胸口那块儿忽然一阵发痒,我低头一看,胸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只眼睛,一张嘴。
眼睛眨了眨,嘴巴张了张。
我操!
声音是从胸口的嘴里发出来的,闷闷的,像是在水缸里说话。
这他妈谁干的把我头砍了,还在我胸口开了五官
缺不缺德!
我气得浑身发抖,胸口的眼睛都红了。
我记得,我有个宝贝,叫干戚,一把斧子,一面盾。
我到处找。
没了。
斧子没了,盾也没了。
我光着膀子,穿着条破破烂爛的兽皮裤,站在废墟里,像个刚被人抢劫完的傻子。
胸口的嘴又骂了一句:狗日的!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
师兄,你确定那上古魔物的气息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清脆,但带着点不耐烦。
不会错,罗盘指的就是此处。都小心点,虽然只是残存的气息,但上古魔物,不可小觑。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挺沉稳,但透着一股子装腔作势的劲儿。
我胸口的眼睛眯了起来。
上古魔物说我
很快,三个人影出现在废墟边缘。
两男一女,都穿着统一款式的白袍,背着剑,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为首的那个男的,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叫什么师兄的。他手里拿着个罗盘,一脸严肃地扫视着周围。
另一个男的跟在他屁股后面,探头探脑。
那个女的站在最后面,脸上全是嫌弃,好像踩到这片土地都脏了她的鞋。
他们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我。
三个人都愣住了。
那个跟屁虫师弟指着我,结结巴巴地说:师……师兄,那……那是什么玩意儿
女的也花容失色,往后退了一步:好……好恶心!没有头!
为首的师兄倒是镇定,他皱着眉,上下打量我,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不是魔物,是个残缺的精怪。看这体格,应该是山精所化,只是不知为何失了头颅,倒是在胸前生出了五官,真是闻所未闻。
他语气里充满了优越感,好像在点评路边的一块石头。
师兄,这东西看起来傻乎乎的,我们要不要……师弟做了个抓起来的手势。
师兄点点头,一脸悲天悯人的样子:此物形态怪异,留存于世,恐会惊吓凡人。我们玄天宗,当替天行道,将其收服,带回山门,交由长老发落。
他说得冠冕堂皇。
我胸口的嘴咧了咧,露出一口白牙。
把我当傻子当精怪还他妈要收服我
我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站住!那师兄呵斥一声,长剑出鞘,指着我,孽障,休要乱动!我乃玄天宗大弟子,玄黎!今日遇上我,算你运气好,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玄天宗没听过。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我心里就一个念头:这几个人,会不会知道我头在哪儿
找死!玄黎见我无视他,脸上挂不住了。他长剑一抖,挽了个剑花,直刺我的胸口。
就是冲着我这张脸来的。
剑尖带着风声,看起来有点唬人。
但在我眼里,慢得像蜗牛。
我没躲,也没挡。
就那么站着。
当!
一声脆响。
玄黎的剑尖刺在我胸口的皮肤上,就像一根牙签戳在了铁板上。
剑身弯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嗡嗡作响。
玄黎的脸,瞬间从白色变成了红色,又从红色变成了猪肝色。
他手都麻了。
他那个师弟和师妹,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我胸口的嘴动了动,问了第一个问题。
我的头,你们见了没有
声音不大,但在这死寂的废墟里,特别清楚。
2
三个人都傻了。
那个叫玄黎的,手里的剑还顶在我胸口,脸上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你……你会说话
我没耐心。
我抬起手,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剑尖。
轻轻一掰。
咔嚓。
精钢长剑的剑尖,像块饼干一样,被我掰断了。
我把那截断掉的剑尖丢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玄黎吓得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手里的半截断剑都拿不稳了。
他那个师弟和师妹,更是吓得腿肚子直哆嗦。
妖……妖怪!师妹尖叫起来。
我胸口的眼睛扫了她一眼。
她立刻闭嘴了,脸色煞白。
我往前又走了一步,走到玄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瘫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蹭,蹭得屁股底下的碎石哗哗响。
我再问一遍。我胸口的嘴张开,声音冷得像冰,我的头,你们,见了没有
玄黎抖得跟筛糠一样,话都说不囫囵了。
没……没见……前辈饶命……我们……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他现在不叫我孽障了,改口叫前辈了。
真他妈现实。
真没见我不信。
这些人能找到这里,说明有点门道。
真的没有!玄黎都快哭了,我们是追寻一股上古气息来的,以为这里有异宝出世,没想到……没想到惊扰了前辈……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前辈放我们一条生路!
上古气息我抓住了重点。
那应该就是我了。
看来我睡得太久,身上这点味儿,都被他们当成宝贝了。
我伸出脚,踩住了玄黎的胸口。
我没用力,但玄黎立刻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啊——!前辈饶命!骨头要断了!
闭嘴。
他马上就不叫了,憋得满脸通红。
我脚尖点了点他的胸膛,问:你们宗门,在哪儿
玄黎哆哆嗦嗦地指了个方向:往……往东……三百里……苍羽山……就是……就是我们玄天宗的山门……
你们宗门里,有没有收藏什么奇怪的头我问。
头玄黎愣了一下,然后拼命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宗门收藏的都是些法宝丹药,怎么会收藏那种东西……
看他那怂样,不像说谎。
我有点失望。
线索断了。
我一肚子火没地方撒。
我脚下稍微用了点力。
咔嚓。
玄黎胸口的肋骨,断了至少三根。
他闷哼一声,差点晕过去。
他那个师弟师妹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我懒得理他们。
我抬起脚,准备走人。
可那个女的,那个之前说我恶心的师妹,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
她悄悄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符纸,嘴唇微动,似乎在念咒。
我胸口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呢。
她那点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她准备把符纸丢出来的时候,我动了。
我一步就跨到她面前。
她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符纸都忘了扔。
我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她双脚离地,拼命挣扎,两条腿乱蹬。
你想干什么我问。
她嘴被我捏着,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里全是惊恐。
刚才,是不是你说我恶心
她疯狂摇头。
是不是你,想用那张破纸偷袭我
她摇头摇得更厉害了,眼泪都下来了。
我松开手。
她掉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喘一边咳嗽。
我……我没有……她哭着说。
没有我胸口的嘴笑了,你当我瞎
我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两只眼睛。
我这儿,看得清楚着呢。你刚才那眼神,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那个师弟跪在地上,爬过来抱住我的腿。
前辈!师妹她不是故意的!她年纪小,不懂事!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她吧!
我低头看了看他。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挺有同门情谊。
我一脚把他踹飞了。
他飞出去十几米远,撞在一堵破墙上,滑下来,不动了。死没死不知道。
那个女的彻底吓傻了,瘫在地上,连哭都忘了。
我蹲下身,看着她。
小姑娘,做人要诚实。做错了事,就要认。
我捡起她掉在地上的那张符纸,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是什么玩意儿‘蚀骨符’听名字挺毒的啊。
我不认识这符,但我能感觉到上面有一股阴毒的力量。
她抖得更厉害了。
我……我错了……前辈……我再也不敢了……
现在认错,晚了点。
我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我一根大拇指和食指就能圈住。
既然你这么喜欢用符,那这张符,你自己尝尝味道怎么样。
说着,我把那张蚀骨符,直接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符纸一接触到皮肤,立刻化作一道黑气,钻了进去。
啊——!
她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她的那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干瘪,变黑,就像是被火烤焦的树枝。
那种痛苦,让她在地上疯狂打滚。
我站起来,看着她。
我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我只觉得吵。
躺在远处的玄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看着自己的师妹在地上哀嚎,看着那个师弟趴在墙角不知死活,他终于崩溃了。
他不是怕我杀他。
他是怕我用更残忍的方式折磨他。
我说!我说!他突然大叫起来。
我胸口的眼睛转向他。
前辈!关于……关于头颅……我想起来一件事!
3
我走到玄黎面前。
他躺在地上,胸口塌下去一块,嘴角全是血。
说。我只说了一个字。
他喘着粗气,眼睛里全是恐惧:我们玄天宗……确实没有收藏头颅……但是……但是我听师父说过一桩陈年旧事……
说重点。我没工夫听他讲故事。
是是是!玄黎赶紧点头,大概几百年前,北边有个叫‘黑风寨’的魔道势力,他们的寨主,有个很奇怪的癖好……
什么癖好
他……他喜欢收集强者的头颅,做成酒器,或者……或者夜壶……
玄黎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了我一眼,生怕我发怒。
夜壶
我胸口的嘴咧了咧。
这他妈的,要是我的头被做成了夜壶……
我感觉胸口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黑风寨,在哪儿
在……在断龙山脉,离这里大概有上千里地。玄黎连忙回答,不过……不过黑风寨早在百年前就被正道联手剿灭了,现在估计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寨主呢
寨主‘黑煞老魔’当场就被斩杀了,形神俱灭。
我沉默了。
线索又断了。
玄黎看我不说话,以为我不信,急忙补充道:前辈,我说的句句属实!此事在修真界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剿灭黑风寨后,他们收藏的那些……那些头颅,大部分都被销毁了,但据说还有一些流落了出去,被一些有特殊癖好的散修或者小门派给偷偷收藏了。
比如
比如……比如南边瘴气之林的‘百毒门’,听说他们的门主就喜欢用骷髅头炼毒。
行。
有新线索了。
不管是黑风寨的废墟,还是百毒门,都得去看看。
我看着脚下的玄黎,他一脸期盼地望着我,希望我能放他一马。
旁边,他那个师妹还在地上抽搐,那只手已经彻底废了,黑得像块焦炭,还散发出一股恶臭。
我这人,不喜欢留尾巴。
我抬起脚。
前辈!你答应不杀我的!玄黎惊恐地大叫。
我答应了吗我反问。
我好像是说过乖乖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一条性命,但他们没束手就擒啊,还想偷袭我。
所以,不算我食言。
我一脚踩下去。
嘭。
像踩碎一个西瓜。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我胸口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然后,我走向那个还在抽搐的女的。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靠近,停止了惨叫,用仅剩的一只好手撑着地,惊恐地往后退。
别……别杀我……她声音嘶哑。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我摇了摇头。
杀她,脏了我的脚。
我转身,准备离开这片废墟。
谢谢前辈不杀之恩!谢谢……她以为我放过她了,在后面一个劲儿地磕头。
我没回头,只是从地上捡起一块人头大的石头,掂了掂。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朝她那个方向扔了过去。
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噗。
一声闷响。
后面的声音,没了。
世界清静了。
至于那个被我一脚踹飞的师弟,我压根就没想起来。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我迈开步子,朝着玄黎说的北方走去。
断龙山脉。
黑风寨。
我的头,会不会在那里
走了大概半天,我感觉有点饿。
我这身体,很久没吃东西了,需要补充能量。
正好,前面林子里传来一阵野兽的咆哮。
我循着声音走过去。
只见一头体型像小山一样的黑色巨虎,正在跟一条几十米长的青色巨蟒缠斗。
两头都是异兽,打得天翻地覆,树木倒了一大片。
它们看到我这个没有头的怪物走过来,都停下了动作,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我。
我胸口的眼睛扫了它们一眼。
老虎,蟒蛇。
一个烤着吃,一个炖汤喝,应该不错。
那黑虎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意念,它冲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虎啸山林,百兽臣服。
可惜,对我没用。
我只觉得它吵。
我动了。
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那黑虎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出现在它面前。
我一拳打在它的脑门上。
嘭!
巨大的虎头,像个烂西瓜一样,爆开了。
庞大的身躯抽搐了两下,轰然倒地。
旁边的青色巨蟒吓傻了。
它那灯笼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它庞大的身躯一扭,就想钻进林子里逃跑。
想跑
我一步跨过去,踩住它的尾巴。
然后,我抓住它的七寸,双手一用力。
撕拉——
一整张蛇皮,被我硬生生地从它身上剥了下来。
鲜血淋漓的蛇身在地上疯狂扭动。
我把它拎起来,找了棵大树,像拧毛巾一样,把里面的血水都拧干。
然后,我生了一堆火。
把剥了皮的老虎架在火上烤,把没了皮的蛇扔进一个大石坑里,引来山泉水,准备炖汤。
很快,烤肉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我撕下一条虎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味道不错。
有嚼劲。
吃饱喝足,我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恢复了一点。
我站起来,灭了火,继续往北走。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反正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终于,我看到了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那里的山峰,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中间斩断了一样,透着一股煞气。
应该就是断龙山脉了。
我加快了脚步。
在山脚下,我看到了一块倒塌的石碑,上面隐约还能看到三个字。
黑风寨。
到了。
我走了进去。
寨子已经彻底成了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长满了杂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和血腥的味道。
我在这里面,闻到了一股很淡,但很熟悉的味道。
是我自己的味道。
是我头的味道。
我胸口的眼睛,亮了。
4
我的头,真的在这里出现过。
虽然气息已经很微弱,但我绝不会认错。
我开始在废墟里仔细寻找。
这里被人翻过很多遍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估计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来打扫战场留下的。
我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翻开,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踩过。
终于,在一个倒塌的大殿角落里,我发现了一个暗道。
暗道口被巨石堵着,上面还贴着几张已经褪色的符纸。
我伸出手,抓住巨石的边缘。
手臂上的肌肉鼓起。
轰隆——
上万斤的巨石,被我硬生生抬了起来,扔到了一边。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我面前。
里面吹出一股阴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怨气。
我走了下去。
暗道很深,台阶上全是黏糊糊的青苔。
走了大概几百步,前面豁然开朗。
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室。
石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头颅。
有人类的,有兽类的,奇形怪状,什么都有。
成百上千。
这些头颅都被特殊的手法处理过,眼睛的位置镶嵌着宝石,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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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石室,就像一个恐怖的收藏馆。
我胸口的眼睛快速扫过每一个头颅。
没有我的。
我的头,比这些垃圾要帅多了。
我走到石室中央。
那里有一个用白骨堆成的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具干枯的尸体。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身上插着七八把断掉的兵器,显然是死于围攻。
他应该就是那个黑煞老魔了。
人都死了,还在这儿装逼。
我一脚把他的尸体从王座上踹了下去。
骨头架子散了一地。
我一屁股坐在白骨王座上。
这椅子,坐着还挺舒服。
我在王座周围仔细检查,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突然,我注意到王座的扶手上,刻着一行很小的字。
字是用指甲划出来的,深入骨髓,充满了怨毒。
天水宗!碧游!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天水宗碧游
看来,是这个叫碧游的,杀了黑煞老魔。
这跟我没关系。
我关心的是,我的头在哪儿。
我继续在石室里翻找。
把那些挂在墙上的头颅一个个都捏碎了。
太脆,不好玩。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难道线索又断了
我不甘心。
我一拳砸在地上。
轰!
整个石室都晃了晃。
地面裂开一条大缝。
缝隙里,飘出来一缕微弱的黑气。
我胸口的眼睛一凝。
这黑气里,有我头的气息!
虽然很淡,还混杂着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
我顺着裂缝,用力把地面掀开。
下面,是一个更小的密室。
密室里,只有一个架子。
架子上,放着一个木盒子。
那股气息,就是从盒子里传出来的。
我走过去,拿起盒子。
盒子上了锁。
我两根手指一捏,锁就坏了。
我打开盒子。
里面不是我的头。
而是一本用人皮做的册子。
册子上,记载了黑煞老魔收藏的所有头颅的来历,以及……它们的去向。
我快速翻阅。
终于,在册子的最后几页,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上面画着一个头像。
虽然画得很丑,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我的头。
旁边还有备注:【无名神魔之首,于东海之滨偶得。其内蕴含无上神力,坚不可摧,水火不侵。尝试炼化,失败。后,赠予天水宗宗主之女,碧游仙子,以换取‘九转续命丹’。】
天水宗!
又是天水宗!
碧游!
我的头,被那个黑煞老魔当成礼物,送给一个娘们了
我胸口的火,蹭的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虽然我没有天灵盖。
我把那本人皮册子收起来。
这是账本。
上面记载的那些名字和宗门,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我离开了黑风寨的废墟,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册子上记载的天水宗所在地飞奔而去。
天水宗,在青云山脉。
是当今修真界的名门正派之一,声望很高。
我跑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青云山脉脚下。
这里的灵气,比其他地方要浓郁得多。
山门修得气派无比,白玉为阶,金顶为殿。
门口还有两个守山弟子,看起来挺精神。
我这个样子,肯定是进不去的。
我得想个办法。
我在山下转悠了一圈。
正好看到一队挑着担子的杂役,正准备上山。
他们挑的,是厨房用的食材。
我跟了上去。
在一个拐角处,我把最后一个落单的杂役敲晕,扒了他的衣服,换在自己身上。
然后,我用一块黑布,把我没有头颅的脖子给围了起来,只露出胸口的嘴巴和眼睛。
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驼背驼得很厉害的人,把头缩在胸口里。
我挑起他的担子,跟在队伍后面,顺利地混进了天水宗。
天水宗真他妈大。
亭台楼阁,仙气缭绕。
到处都是穿着白衣的弟子在练剑,或者打坐。
我跟着队伍,把担子挑到了一个巨大的厨房。
厨房里热火朝天,几十个厨子正在忙活。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把我领到一个大水缸前,让我负责清洗今天送来的食材。
我一边洗菜,一边竖着耳朵听周围的人聊天。
听说了吗今天碧游师姐要出关了!
真的她不是在闭关冲击元婴期吗
是啊!宗主说,师姐天纵奇才,这次肯定能成功!到时候,她就是我们天水宗最年轻的元婴长老了!
太好了!晚上宗主肯定要大摆宴席,为师姐庆贺!
碧游
这么巧
我胸口的嘴,无声地笑了。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晚上,庆功宴。
天水宗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
那个叫碧游的,肯定也会出现。
我得找个机会,混进去。
机会很快就来了。
管事让人熬一锅龙骨凤髓汤,说是要给碧游仙子固本培元。
这汤,要用文火慢炖,派专人看着。
我自告奋勇。
管事看我长得奇形怪状,干活又老实,就把这个差事交给我了。
我守在那个巨大的汤锅前。
锅里翻滚着各种珍贵的药材和异兽的骨头,香气扑鼻。
我舀了一勺尝了尝。
味道还行,就是火候差了点。
我往里面吐了口唾沫。
嗯,现在味道对了。
天黑了。
宴会开始了。
一个管事嬷嬷带着两个小丫鬟,来厨房取汤。
汤好了吗碧游仙子的庆功宴,可不能耽搁了。嬷嬷的嗓门很大。
好了好了。我用闷闷的声音回答。
我把汤盛在一个精致的玉鼎里。
嬷嬷准备让丫鬟端走。
我拦住了她。
这汤,关系到碧游仙子的道途,必须由专人护送,确保万无一失。我亲自去。我说道。
嬷嬷打量了我一下,见我长得丑,又驼背,有点嫌弃。
但她也知道这汤的重要性,怕路上出岔子。
行吧,那你快去快回。
我端着玉鼎,跟着那个嬷嬷,朝着宴会大殿走去。
我的头,我来了。
5
宴会大殿,灯火通明。
天水宗的宗主和长老们,都坐在上首。
下面,是几百个内门弟子。
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我端着玉鼎,低着头,跟在嬷嬷后面,走进了大殿。
大殿中央,站着一个女人。
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身段窈窕,面容姣好。
她就是碧游。
她身上有一股很强大的气息,确实是元婴期的修为了。
她正在跟宗主说话,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享受着众人的吹捧。
我走到她面前,把玉鼎放在她身前的桌子上。
她看都没看我一眼,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爹,也就是天水宗宗主的身上。
游儿,你此次成功结婴,是我天水宗百年来的大喜事!为父特地为你准备了这‘龙骨凤髓汤’,你快趁热喝了,好好巩固修为。天水宗宗主笑得合不拢嘴。
碧游点点头,伸出纤纤玉手,准备揭开鼎盖。
就在这时,我开口了。
仙子,这汤里,好像缺点东西。
我的声音很闷,像是从地底下传来,在这热闹的大殿里,显得特别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碧游的动作停住了。
她皱起眉头,看向我这个驼背的杂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悦。
大胆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旁边一个长老呵斥道。
天水宗宗主也脸色一沉。
我没理他们,我胸口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碧游。
准确地说,是盯着她腰间挂着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挂饰。
通体乌黑,雕刻着古朴的魔纹,看起来像个小小的酒壶。
但那不是酒壶。
那就是我的头!
虽然被炼化缩小了,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和它之间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
这个贱人!
她把我他妈的头,当成装饰品,挂在腰上!
我胸口的怒火,已经不是火了,那是火山!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
碧游被我看得有点发毛。
她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挂饰。
你看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看你的挂饰,挺别致的。我胸口的嘴,一字一顿地说。
哼,算你有点眼光。碧游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此乃上古魔神之首,经我天水宗秘法炼制七七四十九年而成,水火不侵,万法不破,既是法宝,也是酒器。这等宝物,岂是你这等下人能看懂的
她居然还很骄傲。
大殿里的其他人,也都露出了羡慕和嫉妒的表情。
那……能借我看看吗我问。
放肆!碧游还没说话,她爹就怒了,一个下等杂役,也敢觊觎游儿的法宝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立刻有两个执法弟子走上前来,准备架住我。
我没动。
我只是看着碧游。
我就看一眼,看完就还给你。
碧游被我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但更多的是被冒犯的愤怒。
她冷笑一声:你想看也行。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让你看一眼。
她想羞辱我。
好。
我答应得很干脆。
所有人都愣住了。
碧游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更加轻蔑的笑容。
我缓缓地,弯下了膝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要下跪的时候。
我脚下的地面,轰的一声,炸开了!
整个大殿都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我身上的杂役衣服,瞬间被狂暴的气流撕成碎片!
我露出了我原本的身体。
那没有头颅,却在胸口长着眼睛和嘴巴的,魁梧的,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躯!
啊——!
大殿里,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
那些弟子吓得连连后退,桌子倒了一片。
就连上首的那些长老,也都霍然起身,一脸骇然!
魔……魔物!
快!保护宗主和仙子!
那两个准备抓我的执法弟子,已经吓得瘫在了地上。
天水宗宗主反应最快,他大喝一声,一道飞剑直取我的胸口。
碧游也祭出了一把蓝色的仙剑,脸上满是震惊和杀意。
我没理会他们的攻击。
我动了。
我一步就跨到了碧游的面前。
她的剑,刺在我的身上,跟挠痒痒一样。
她爹的剑,也被我身上鼓起的肌肉给弹飞了。
她在我的面前,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鸡。
我伸出手,不是去抢那个挂饰。
而是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你是谁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我胸口的嘴,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腰上挂着谁的头,我就是谁。
我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腰间。
一把,就将那个由我的头颅炼化而成的挂饰,给扯了下来。
线断了。
她腰带都差点被我扯断。
我把它拿到胸口的眼前,仔细看着。
没错。
就是我的头。
虽然小了点,但那股气息,那股感觉,错不了。
还给我!碧游在我手里挣扎着,眼里全是怒火和屈辱。
还给你
我笑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我五指用力。
咔嚓。
碧游的脖子,被我捏断了。
我像扔垃圾一样,把她的尸体扔在地上。
整个大殿,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天水宗宗主,看着女儿的尸体,眼睛瞬间红了。
孽障!我杀了你!
他状若疯虎,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把我的头揣进怀里,然后,一拳迎了上去。
6
我的拳头,和天水宗宗主的拳头,撞在了一起。
他手上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拳套,是个不错的法宝。
轰!
一股气浪以我们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炸开!
大殿里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盏,瞬间被吹成了齑粉。
那些修为低的弟子,直接被掀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天水宗宗主,连人带拳套,倒飞了出去。
他飞得比那些弟子还远。
直接撞穿了大殿的墙壁,飞到了外面的广场上,在地上犁出一条几十米长的沟壑。
我甩了甩手。
拳头有点麻。
这家伙,比之前那几个玄天宗的废物要强不少,至少是个化神期的。
可惜,还是不够看。
我现在的力量,连我巅峰时期的一成都不到。
但对付这些家伙,足够了。
大殿里的那些长老,终于反应了过来。
结阵!
快结‘天水剑阵’!
十几个长老,各自占据一个方位,手中的长剑同时指向我。
一道道剑气从他们身上升起,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剑网,朝着我当头罩下。
这剑阵,看起来是有点门道。
剑网封锁了我所有的退路,上面流转着森然的杀机。
我没躲。
我只是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刚才被震断的顶梁柱。
差不多有水桶那么粗,十几米长。
我把它,当成棍子。
然后,我朝着那张剑网,抡了过去。
没有技巧。
没有章法。
就是最纯粹,最原始的力量。
呼——
顶梁柱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狠狠地砸在了剑网上。
砰!
一声巨响,像是天雷炸开!
那张由十几个长老合力布下的剑网,就像一块脆弱的玻璃,被我一棍子,直接砸得粉碎!
剑气四散,把大殿的屋顶都给掀飞了。
那十几个长老,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倒飞出去,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一招。
就一招。
天水宗的长老团,全灭。
剩下的那些弟子,已经彻底吓破了胆。
他们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哭爹喊娘,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我没管他们。
我扛着那根巨大的顶梁柱,一步一步,走出了破碎的大殿。
外面的广场上。
天水宗宗主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浑身是血,一条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废了。
他看着满地哀嚎的长老和弟子,看着被毁掉的大殿,再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他嘶吼着。
我是来讨债的。
我走到他面前,把顶梁柱往地上一插。
轰的一声,整个广场都震了三震。
我问你。我胸口的嘴,对着他,我的头,被你们炼化了七七四十九年,这笔账,怎么算
我……他语塞了。
他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什么魔物。
我是那个头颅的主人。
我来寻仇了。
还有,那个黑煞老魔,送了你们这么一份大礼。你们天水宗,回了他一颗‘九转续命丹’。这说明,你们是串通好的。
一丘之貉。
今天,我只是来收点利息。
我伸出手,抓住他的天灵盖。
他拼命挣扎,想运功反抗。
但在我面前,他的反抗,就像一只蚂蚁在撼动大象。
搜魂。
我低喝一声。
庞大的神念,粗暴地涌入他的脑海。
无数的记忆碎片,像是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关于天水宗的功法,秘宝,人际关系,还有……关于我那个头颅的一切。
原来。
当年黑煞老魔得到我的头颅后,根本无法炼化,反而被头颅里残存的意志所伤。
他找到了当时还是天水宗长老的碧游他爹。
两个人合力,设下毒计。
他们用无数生灵的精血,浇灌我的头颅,削弱里面的神性,增强魔性。
然后,再由碧游这个所谓的纯阴之体,用宗门秘法,耗费数十年,才勉强将其炼化成一件法宝。
他们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反而让我和头颅之间的感应,在机缘巧合之下,变得更加清晰。
也正是这股感应,才让沉睡了无数年的我,苏醒了过来。
真是……可笑。
片刻之后,我松开手。
天水宗宗主,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痴。
口水从嘴角流下来,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头……头……好多头……
我没杀他。
让他这么活着,比杀了他更难受。
我环顾四周。
整个天水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走到山门前。
那块用千年暖玉雕刻的门匾,天水宗三个字,龙飞凤舞,气派非凡。
我看着不顺眼。
我跳起来,一拳。
轰!
门匾,碎成了渣。
我做完这一切,扛着那根顶梁uer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天水宗的弟子们,只敢远远地看着,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拦。
我下山之后,找了个僻静的山洞。
我得研究一下,怎么把我这个头,给变回来。
7
山洞里,我盘腿坐下。
我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个被炼化成挂饰的头颅。
现在,它只有拳头大小,乌漆嘛黑的,摸上去像块铁疙瘩。
我能感觉到里面属于我的力量,但那股力量,被一层很强大的封印给禁锢住了。
封印的核心,就是碧游的元神烙印。
现在她死了,那烙印就成了无主之物,但依然很难缠。
我试着用我身体里的力量去冲击那层封印。
冲了一下。
封印纹丝不动。
我又试了一下。
还是没反应。
我有点烦躁。
就像是家里钥匙丢了,看着门进不去。
我把它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
这么小一个,怎么安回我脖子上
就算解开封印,恢复原状,我这脖子,跟它也对不上榫啊。
我胸口的嘴叹了口气。
真他妈麻烦。
我拿着我的小头颅,在石壁上敲了敲。
梆梆梆。
声音还挺清脆。
挺结实。
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玩意儿,现在这个状态,是不是可以当成一个法宝来用
比如,当板砖使
想到就干。
我走出山洞。
正好,一只不开眼的铁背苍狼,闻到了我的气味,龇着牙,流着哈喇子,朝我扑了过来。
这狼的体型,比牛还大。
那一身皮毛,刀枪不入。
我没用拳头。
我举起我手里的小头颅,对着它那硕大的狼头,就那么砸了下去。
噗!
一声闷响。
那铁背苍狼,连惨叫都没发出来,整个脑袋,就像被砸烂的番茄,瞬间瘪了下去。
庞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死了。
死得透透的。
我看着手里的小头颅。
嘿,还挺好用!
比板砖顺手多了。
而且,我发现,砸死那只狼之后,小头颅上面覆盖的那层封印,似乎变薄了一丝丝。
虽然变化很微弱,但我能感觉到。
我胸口的眼睛亮了。
我好像找到办法了。
这封印,需要用外力来磨。
用什么磨
用别人的命,用别人的骨头,用别人的天灵盖!
我得找人干架。
找厉害的人干架。
从天水宗宗主的记忆里,我知道了不少这个时代的信息。
现在修真界,大概分为正道、魔道和一些中立的散修联盟。
天水宗,就是正道里比较有名的。
现在我把天水宗给砸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整个正道都会知道,出了一个没有头的怪物。
他们肯定会来找我麻烦。
说不定还会组成什么除魔联盟。
正好。
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他们了。
我决定,不走了。
我就在这青云山脉待着。
等他们来。
我找了个山头,用那根从天水宗扛来的顶梁柱,给自己盖了个简陋的木屋。
然后,我就开始了我朴实无华的修炼生活。
每天,就是打打猎,吃吃肉。
然后,把我那个小头颅拿出来,放在手里盘。
就像盘核桃一样。
没事就揉搓它,用我的气血去温养它。
别说,盘久了,还真有点上瘾。
那层乌黑的外壳,似乎都变得光滑油亮了一些。
过了大概十几天。
第一波客人,来了。
来的不是正道联盟,而是几个魔道修士。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天水宗被灭门的消息,跑来想捡点便宜。
结果便宜没捡着,就发现了我这个住在山顶的怪人。
一共五个人,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身上煞气很重。
他们把我当成了占山为王的妖怪。
喂!那个没头的!独眼龙扛着一把鬼头刀,指着我,这青云山脉,现在是我们‘血刀五鬼’的地盘了,识相的,赶紧滚!或者,把你身上的宝贝都交出来,给我们兄弟当见面礼!
我从木屋里走出来,胸口的眼睛看着他们。
五个金丹期的,修为还行。
正好,拿来试试我板砖的威力。
宝贝我胸口的嘴笑了,我只有一个宝贝。
我摊开手,露出了那个被我盘得油光锃亮的小头颅。
独眼龙看了一眼,呸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一个破骷髅头穷鬼!
他把鬼头刀一挥:兄弟们,砍了他!把他当成我们入驻青云山的第一份功劳!
五个人,嗷嗷叫着,从五个方向朝我冲了过来。
刀光剑影,煞气冲天。
我站在原地,没动。
等到独眼龙的刀,快要砍到我胸口的时候。
我出手了。
我拿着我的小头颅,对着他的鬼头刀,迎了上去。
当!
一声巨响。
那把看起来很威风的鬼头刀,应声而断。
独眼龙虎口被震裂,鲜血直流,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我没停。
手腕一翻,用我的小头颅,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脑门上。
啪!
声音清脆。
独眼龙的脑袋,像个被敲碎的鸡蛋。
红的白的,溅了我一手。
剩下那四个人,吓得急刹车,差点没站稳。
他们看着自己老大那具无头的尸体,又看看我,和我手里那个还在往下滴血的小头颅。
四个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想跑
我怎么可能让他们跑了。
这可都是给我小头颅解封的养料。
我脚在地上一跺,身体像炮弹一样射了出去。
追上一个。
拿头一拍。
死一个。
再追上一个。
再一拍。
又死一个。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血刀五鬼,变成了血刀五具尸体。
我回到木屋前,看着手里的小头颅。
果然。
上面的封印,又薄了一点。
而且,颜色似乎也从纯黑,变得有了一点点暗金色。
有效果!
我很高兴。
我把那五具尸体拖到一边,挖了个坑埋了。
不能浪费。
当肥料,挺好。
接下来的日子。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波人。
有魔道的,有散修,甚至还有一些正道的小门派弟子。
他们都是听说了天水宗的变故,跑来看热闹或者捞好处的。
然后,他们就都成了我小头颅的养料。
我的名声,也渐渐地传了出去。
青云山脉,出了一个没有头的杀人狂魔。
实力强大,手段残忍。
最喜欢用一个黑色的骷髅头,把人活活拍死。
这下,没人敢来了。
整个青云山脉,都成了我的地盘。
我有点无聊。
没人来送死,我这头,什么时候才能解封
就在我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
一件大事,发生了。
正道终于组织起来了。
由三大宗门牵头,组成了讨魔联军,浩浩荡荡地开赴青云山脉。
他们的目标,就是我。
8
讨魔联军的阵仗很大。
飞舟法器,遮天蔽日。
领头的是三艘巨大的楼船,上面分别飘扬着乾坤剑宗、紫霄宫和百花谷的旗帜。
这三个,是当今正道最顶尖的宗门。
楼船后面,还跟着密密麻麻的小型飞舟,至少有几千个修士。
他们停在了青云山脉的外围,把我住的那个山头给团团围住了。
一个穿着金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头,从中间那艘乾坤剑宗的楼船上飞了出来。
他悬在半空中,声音用上了法力,传遍了整个山脉。
山中妖魔,听着!我乃乾坤剑宗宗主,玄阳子!你残害同道,罪大恶极!今日,我正道联盟齐聚于此,便是要替天行道,将你这妖魔彻底诛杀!速速出来受死,或可留你一个全尸!
声音洪亮,义正言辞。
我从木屋里走出来,抬头看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人。
我胸口的眼睛眯了眯。
人还挺多。
修为最高的,就是那个叫玄阳子的老头,还有他旁边紫霄宫和百花谷的头头,都是渡劫期的大佬。
剩下的人,化神、元婴、金丹,什么都有。
这么多人,够我的小头颅饱餐一顿了。
我脚在地上一踏,冲天而起。
我没有飞,就是单纯的跳。
一下就跳到了几千米的高空,和玄阳子他们遥遥相对。
我这惊世骇俗的出场方式,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没有头!
他就是那个无头魔头!
好强的肉身之力!
下面的人群一阵骚动。
玄阳子也瞳孔一缩,显然没料到我这么生猛。
他稳了稳心神,厉声喝道:妖魔,你终于肯出来了!看你这形态,不似人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我没理他那些废话。
我只是摊开手,亮出了我的小头颅。
经过这段时间的盘玩和喂养,它已经不再是纯黑色了。
上面开始出现一些暗金色的纹路,看起来更加古朴神秘。
我问你们。我胸口的嘴张开,声音不大,但清楚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你们来这么多人,是来给我送头颅解封的材料吗
什么玄阳子愣住了。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狂妄!紫霄宫的宫主是个中年道姑,脾气很爆,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诸位道友,不必与这妖魔废话,直接动手,灭了他!
说得对!百花谷的谷主是个美艳的妇人,但眼神狠厉,杀了他,为死在天水宗的道友们报仇!
三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玄阳子一剑斩出,一道百丈长的金色剑气,仿佛要将天空都劈开。
紫霄宫主拂尘一甩,万千银丝化作一张天罗地网,罩向我。
百花谷主双手一扬,无数粉色的花瓣飞出,看似美丽,实则每一片都蕴含着致命的剧毒和杀机。
三大渡劫期高手联手一击,威力足以毁天灭地。
下面那些修士,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我死定了。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我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
我把我手里的小头颅,扔了出去。
就像扔一块石头。
小头颅在空中滴溜溜地旋转着,迎向了那道金色剑气,那张银丝大网,和那片剧毒花海。
然后。
轰——!
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
天空,仿佛被打碎了。
那道百丈长的金色剑气,一碰到小头颅,就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金光。
那张银丝大网,直接被撞出一个大洞,剩下的银丝也失去了光泽,掉落下去。
那片美丽的花海,更是连小头颅的身都近不了,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成了粉末。
我的小头颅,势不可挡。
它撞碎了三人的攻击后,余势不减,直接朝着那三艘巨大的楼船撞了过去。
玄阳子三人,脸色剧变。
不好!快退!
他们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轰!轰!轰!
三声巨响。
那三艘用珍贵材料打造,刻满了防御阵法的巨大楼船,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被我的小头颅一艘一艘,挨个撞穿。
船上的修士,死伤无数,惨叫着从空中掉落。
整个讨魔联军的阵型,瞬间大乱。
做完这一切,小头颅飞回到我的手里。
我能感觉到,它在兴奋地嗡鸣。
上面的封印,在刚才那一撞之下,直接破碎了三分之一!
暗金色的光芒,更盛了。
天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幕给吓傻了。
玄阳子三人,脸色苍白地看着我,眼神里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恐惧。
那……那是什么法宝
不可能!什么样的法宝,能有如此威力
我掂了掂手里的小头颅,对着他们,咧嘴一笑。
别愣着了。
你们所有人,一起上吧。
我赶时间。
9
我这句话,充满了赤裸裸的蔑视。
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讨魔联军所有人的脸上。
玄阳子三人,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是正道的领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竖子狂妄!玄阳子怒吼一声,所有人听令!结万剑诛魔阵!
他一声令下,下面那些还惊魂未定的修士,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纷纷拔出长剑,按照特定的方位站好。
数千名修士,剑气相连,汇聚成一股惊天的剑意。
整个天空,都被这股剑意给笼罩了。
一把由数千道剑气组成的,长达千丈的巨剑,在空中缓缓成型。
巨剑的剑尖,遥遥地指着我。
那股锋锐的气息,仿佛连空间都要被割裂。
有点意思。
我点了点头。
这阵法,比天水宗那个什么破烂剑阵,要强上百倍。
妖魔!能死在我乾坤剑宗的护山大阵之下,你也足以自傲了!玄阳
子站在巨剑的剑柄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已经宣判了我的死刑。
斩!
他猛地一挥手。
那把千丈巨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我,缓缓地,却又无法躲避地斩了下来。
在这一剑之下,我渺小的身躯,就像是巨轮下的一只蚂蚁。
我没有躲。
我也举起了我的小头颅。
我把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手臂上。
然后,我像投掷标枪一样,把它,朝着那把千丈巨...剑,扔了出去。
这一次,小头颅不再是滴溜溜地旋转。
而是在空中拉出了一道漆黑的轨迹。
它就像一颗黑色的流星,逆流而上。
一边飞,一边发出嗡嗡的轰鸣。
上面的暗金色纹路,全部亮了起来!
一股蛮荒,古老,霸道的气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下一秒。
黑色的流星,和千丈的巨剑,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轻微的,像是针尖刺破气球的声音。
啵。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把由数千名修士合力组成的千丈巨剑,从剑尖开始,出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迅速蔓延,像是蛛网一样,瞬间布满了整个剑身。
咔嚓……咔嚓……
巨剑,碎了。
化作漫天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噗——!
主持阵法的数千名修士,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
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很多人,直接从空中掉了下去,死活不知。
万剑诛魔阵,破了!
玄阳子、紫霄宫主和百花谷主,更是遭到了最严重的反噬。
三人鲜血狂喷,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空中栽落。
我的小头颅破开剑阵后,去势不减,直接出现在百花谷主的面前。
这位刚才还一脸狠厉的美艳妇人,此刻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她想躲,但身体被剑阵反噬,根本动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色的骷髅头,在她眼前,不断放大。
啪!
一声脆响。
就像拍碎一个熟透了的西瓜。
百花谷主,这位正道三大巨头之一,形神俱灭。
砸死了百花谷主,小头颅兜了个圈,又飞向了紫霄宫主。
那中年道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从怀里掏出一面古朴的镜子,挡在身前。
轰!
镜子碎了。
小头颅砸在了她的胸口。
她的上半身,直接被砸成了一团血雾。
转眼间,三大巨头,死了两个。
只剩下玄阳子。
他运气好一点,掉下去的时候,被几个忠心耿耿的弟子给接住了。
但他伤得也很重,半边身子都烂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小头颅干完这一切,慢悠悠地飞回到我的手里。
我能感觉到,它很开心。
上面的封印,已经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
我抓着它,像拎着块板砖,一步一步,朝着玄阳子他们走去。
天空中的那些修士,已经彻底崩溃了。
他们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跑啊!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剩下那些还能动的修士,立刻作鸟兽散,发了疯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我没管他们。
我的目标,只有玄阳子。
我落在他面前。
那几个扶着他的弟子,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玄阳子看着我,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愤怒,只剩下绝望。
你……你究竟是谁……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说道,重要的是,你们打扰我盘核桃了。
说着,我举起了我手里的小头颅。
玄阳子闭上了眼睛。
住手!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声清朗的断喝。
一道无比迅疾的剑光,从天际而来,瞬间就到了我的面前。
那剑光,很强。
比玄阳子刚才那一剑,要强上十倍不止。
我有点意外。
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种级别的高手。
我没有去砸玄阳子,而是手腕一转,用我的小头颅,迎向了那道剑光。
叮!
一声脆响。
剑光被我挡住了。
我的手,被震得微微发麻。
一个穿着青衫,背着一个酒葫芦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我面前。
他看起来很年轻,但眼神却很沧桑。
他看了看地上的惨状,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
阁下,杀戮太重,有伤天和。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就此罢手
他说话的语气很客气,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胸口的眼睛打量着他。
这家伙,很强。
是我醒来之后,遇到的最强的一个。
正好,我的小头颅,还差最后一点点,就能完全解开封印了。
你的面子我笑了,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我叫李逍。无名散修一个。青衫男子说道,如果你非要动手,那我只好……领教阁下高招了。
他从背后,拔出了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铁剑。
但我能感觉到,那把剑上,蕴含着一股让我都感到心悸的力量。
好。我说,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够不够硬,能不能帮我,把我这颗‘核桃’,彻底盘亮!
10
李逍的剑,动了。
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天地变色。
就是很普通的一剑,朝我刺了过来。
像是邻家少年,在练习最基础的剑招。
但这一剑,却让我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因为,我发现我躲不开。
他这一剑,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剑尖所指,就是我必然会存在的地方。
这是剑道。
真正的剑道。
已经触摸到了法与理的层面。
比玄阳子那种只会用力量的,高明了不知道多少。
我没有躲。
我也没必要躲。
我举起我手里的小头颅,对着他的剑尖,就那么简简单单地砸了过去。
管你什么道,什么理。
我一头,破万法。
叮!
我的小头颅,和他的铁剑剑尖,精准地撞在了一起。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传来。
我脚下的山峰,轰然一声,矮了半截!
无数的裂缝,以我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李逍闷哼一声,朝后退了三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我也退了一步。
这是我醒来之后,第一次被人正面击退。
这家伙,真的很强。
好强的力量。李逍甩了甩发麻的手腕,眼神变得凝重,好怪异的法宝。
再来。
我不想废话。
我冲了上去。
这一次,我主动攻击。
我把小头颅当成流星锤,抡圆了,朝着李逍的脑袋,一通乱砸。
没有章法,没有套路。
就是快,就是狠。
李逍没有硬接。
他的身影变得飘忽不定。
我的每一次攻击,都被他用一种很巧妙的方式给躲开了。
他的剑,总能在我砸到他之前,点在我的小头颅上。
不是硬碰硬。
而是点在力量最薄弱的地方,然后借力打力,将我的攻击引向一旁。
轰!轰!轰!
我们周围的山峰,倒了大霉。
被我砸塌了一座又一座。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哀鸣。
剩下的那些讨魔联军的修士,包括那个快要死的玄阳子,都看傻了。
这种级别的战斗,他们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打了足足半个时辰。
方圆百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平地。
我停了下来。
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感觉身体里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
李逍也停了下来。
他额头上也见了汗,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身上那件青衫,被劲风刮得破破烂烂。
阁下,还要打吗他喘着气问,再打下去,这片地界就要被我们毁了。
我没回答他。
我低头看着我手里的小头颅。
它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
不再是乌漆嘛黑的。
而是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上面古老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那最后一层薄薄的封印,在刚才和李逍的不断碰撞中,已经彻底消失了!
一股浩瀚,磅礴,属于我的力量,正在从里面苏醒!
我能感觉到。
我的头,要回来了!
我胸口的嘴,裂开一个巨大的笑容。
不打了。我说。
李逍松了口气,以为我被他说服了。
多谢阁下……
他话还没说完。
我就把手里的小头颅,往天上一扔。
那颗暗金色的头颅,悬浮在半空中,开始飞速旋转。
它越转越快,越变越大!
一股让天地都为之战栗的气息,从它身上爆发出来!
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股气息面前,瑟瑟发抖。
这……这是……
李逍看着天空中那个正在变大的头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他从那上面,感觉到了一股远古洪荒,神魔乱舞的气息。
那不是法宝!
那他妈的,就是一个真正的,上古神魔的头颅!
他终于明白,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是在盘核桃。
我他妈的是在解封一个灭世的怪物!
不好!
李逍反应极快,他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铁剑上。
一剑,开天!
他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招。
一道朴实无华,却又蕴含着无上剑理的剑光,冲天而起,斩向那个正在恢复原状的头颅。
他想阻止这一切。
但,太晚了。
我的头颅,已经恢复到了它本来的大小。
那是一颗怎样的头颅
长发如瀑,面容刚毅,双目紧闭,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面对李逍那足以开天辟地的一剑。
我的头颅,只是……睁开了眼睛。
两道金光,从他眼中射出。
和那道剑光,撞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
那道让李逍耗尽了所有修为的剑光,就像是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李逍如遭雷击,鲜血狂喷,从空中掉了下去。
他手里的那把铁剑,发出一声哀鸣,寸寸断裂。
天空中的头颅,缓缓下降。
朝着我,这个没有头的身体,飞了过来。
我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它的回归。
这一刻,我等了太久太久了。
11
我的头,稳稳地落在了我的脖子上。
咔哒。
一声轻响。
像是榫卯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完整感,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感觉,我身体里每一块肌肉,每一滴血液,都在欢呼,在雀跃。
我睁开了眼睛。
是我头上的眼睛。
我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大地,看到了远处瑟瑟发抖的残兵败将。
视野,比长在胸口上,要开阔多了。
我动了动脖子。
有点僵硬,但问题不大。
我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
是我头上的嘴。
空气,是甜的。
我胸口上的那张嘴和那两只眼睛,在我头颅归位的那一刻,就自动闭上,然后慢慢消失,恢复成了正常的皮肤。
我,刑天。
终于,回来了。
我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力量。
回来了。
都回来了。
那种毁天灭地的,属于上古大巫的力量,像是奔腾的江河,在我体内咆哮。
我握了握拳头。
空气,被我捏爆了,发出一阵音爆。
我感觉,我现在一拳,能把这个世界给打穿。
我低下头,看向地面。
李逍躺在一个深坑里,浑身是血,气息微弱,但还没死。
他正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有震惊,有恐惧,还有一丝……解脱
我落到他面前。
你的剑,不错。我开口说道,声音洪亮,充满了力量,可惜,还是没我的头硬。
李逍苦笑了一下,咳出两口血。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法宝’……
你是个聪明人。我点了点头,看在你帮我解开最后一道封印的份上,今天,我不杀你。
说完,我不再理他。
我的目光,扫过远处的玄阳子,以及那些吓得屁滚尿流的讨魔联军的残余。
玄阳子看到我的目光,吓得肝胆俱裂。
他想跑。
但我只是看了他一眼。
一股无形的力量,就降临在了他身上。
嘭。
他,和他身边的几个弟子,直接化成了一团血雾。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剩下的人,彻底疯了。
哭喊着,四散奔逃。
我没有再去追杀他们。
没意思。
像踩死几只蚂蚁。
我仰起头,看着天空。
我感觉到了。
冥冥之中,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我。
那道目光,很熟悉。
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威严。
是当年,砍下我头颅的那个家伙。
他,也感觉到我回来了。
我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
我回来了。
我对着天空,轻声说了一句。
洗干净脖子,等我。
说完,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东方,大步走去。
那里,是东海。
从天水宗宗主的记忆里我知道,我当年的兵器,我的干戚,我的斧子和盾牌,在无数年前,被镇压在了东海之眼。
我得先把我的家伙事儿,给拿回来。
至于那些把我头当皮球踢,当礼物送,当夜壶使的宗门和个人……
别急。
账本,我这儿都记着呢。
我会一个一个,登门拜访。
亲手,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
当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