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姜音是在一阵腰酸背痛里醒的。
地上太硬了,睡得浑身难受。
她皱着眉睁开眼,发现旁边已经空了。墨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还把他昨晚躺过的那个角落收拾干净了。
她坐起来,揉了揉僵硬的脖子,闻到了一股米粥的香味。
她愣了一下,顺着味道走到门口。
院子里那个破灶上,破锅正冒着热气。
墨忱背对着她蹲在灶前,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正笨手笨脚地拿着根树枝,小心地拨着灶膛里的火。
动作很生疏,一副生怕火灭了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过头。
早上的光落在他脸上,洗掉了昨晚的苍白和害怕,看着干净了些。
就见他看到姜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里面是藏不住的小心和讨好。他指了指锅里正滚着的稀粥,嘴角向上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笑得有点傻,却很真。
“阿音姑娘,你醒了?”
“粥快好了。”
他声音有点哑,睡意还没散干净,但语气里明显透着满满的高兴。
姜音抬头盯着他,只见他脸上挂着憨直的笑容,指了指锅里得清汤寡水。
顺着他指的,入目而来的是咕嘟咕嘟地滚着地,连米粒都数得清的粥。
姜音摇摇头,一股烦躁又从心底冒了出来,漫遍了全身。
这次搅得她更难受,也更不知所措了。
她猛地扭过头,不想再去看他那张脸。
“嗯。”
声音又冷又硬,算是回答他的话了。
墨忱那张讨好的傻笑脸,还有锅里那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就跟一根小刺,偷偷地扎在了姜音心口上,虽然不深,但就是在那儿让她没法不想。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墨忱那条胳膊还吊着,但脸上的死人白总算是退了点,看着有了些活人气。
他还是笨手笨脚的,但什么都抢着干。
扫那扫不干净的地,帮她把采回来的草药摊开晾着,更多的时候,就是蹲在灶前,死死盯着那点火苗,生怕它灭了。
可只要她一出现,他就立刻不干活了。
人就往门槛上一坐,两只眼睛跟长在她身上似的黏着她打转。
那眼神里的依赖和讨好,浓得让她心里发慌,发毛。
看什么看!
她心里骂了一句,手上的劲儿更大了,用力把一棵草药从土里拔出来,指甲缝里瞬间塞满了黑泥。
一个累赘,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天下午,太阳晒得人头晕。
姜音把身上最后几个铜板揣好,去了镇上唯一一个开着门的小茶馆。她挑了个最角落谁也看不见的位置,但这个位置她却能看见所有人。
茶馆里吵吵闹闹的什么人都有,说话声混在一起嗡嗡作响。
姜音低着头小口地喝着碗里最便宜的苦茶,耳朵却支棱着,在这一片嘈杂里仔细地分辨着。
“前朝,旧人,姓姜的”这几个字眼。一旦有这几个词钻进耳朵,她的神经就绷紧一下。
“嘿,你听说了没?北边凉城那块儿最近可热闹啦。”
邻桌一个男人嗓门特别大,刚灌了一大口酒,就兴奋地说着。姜音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沉,捏着茶碗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