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带着一股子毒气，瞬间钻遍了他全身。
她怎么能走？
她是他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执念！
不管这执念里是恨还是别的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她必须待在他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这个念头刚闪过，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喉咙里挤出一声又哑又弱的呻吟，故意装出了一副刚醒过来的迷茫样子。
“你…是谁？”
那个背影果然僵住了。
她慢慢转过身。
洞里的火光跳了一下，照亮了她半张脸，另外半张脸藏在暗处。
她的那双眼睛，再也不是以前在宫里那副温顺讨好的样子，里面冷得吓人，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审视着他。
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墨忱强行压下心底那股要把她捏碎的火气。
他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把那种对她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死死摁下去，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清澈又无害。
他吃力地转了转脖子，眼神从她沾着草屑的裙角，到她脚边那个收拾好的小包袱，最后才停在她脸上。
声音又虚又哑，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陌生。
“这又是何处？”
姜音没说话。
她就那么站着，在他苍白的脸上一寸一寸地刮，好像想从他这副茫然的样子底下，挖出一点装出来的痕迹。
洞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这要命的安静里，墨忱的心脏在胸口“咚咚”地砸，几乎要把他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样子给砸碎。
他必须撑住，绝对不能让她看出来。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心底有个声音在嘲笑他：墨忱，你这戏演得真脏。
一股子说不出的悔意和难堪瞬间堵住了他的喉咙，比胸口的伤还让他喘不过气。
他几乎能感觉到，姜音那审视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因为心虚而微微蜷起来的手指上。
洞口的冷风吹了进来，火光猛地暗了一下，几点火星飞起来，很快就灭在了湿地上。
姜音的手指猛地僵在冰冷的藤蔓上！
那声音里的困惑和茫然真实得让她心惊，完全听不出一丝伪装。没有暴戾，没有恨意，只有一种被抽空了所有情绪的虚弱。
她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作极其缓慢，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她转过身去看他。
就见墨忱还躺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
他正费力地抬起左臂，似乎想撑着坐起来，但胳膊上的刀伤立刻让他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动作僵在半空。
他下意识想用右手去帮忙，可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他困惑地又极其缓慢地转动脖子，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右边。那里被胡乱裹着厚厚的草叶和破布，颜色早已分辨不出，鼓成一团，丑陋又怪异。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瞳孔里是巨大的震惊和茫然。还夹杂着一种无法理解的痛苦。
“我…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