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忱的手指几乎要碰到车帘的布边,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此时姜音全身的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着寒气。
完了,又要被抓回去了。又要被他锁起来,锁在乾清宫,锁在龙床上了。
她往后缩了缩,背死死的抵在冰凉的车厢壁上,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掐出了血印子。
就见莲青猛地扑过来,瘦小的身子张开挡在了她前面,虽然浑身发着抖,但还是勇敢的尖叫出声。
“别碰姑娘!”
“滚开。”
墨忱的手顿在半空。他没看莲青。那双烧红的眼睛只钉在姜音惨白的脸上。墨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又低又沉。他手臂一抬,就要挥开挡路的莲青。没想到另一只手更快的扣住了墨忱抬起的手腕。姜音看到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分明。
墨忱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从姜音脸上移开,落到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上。然后,沿着月白的锦袍袖子,一点一点往上移。最后定格在了墨恒脸上。
那张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脸,此刻平静又冰冷。
墨恒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又冷又硬:“皇兄,臣弟的人,你还是莫要乱碰的好。”
墨忱听到这句话,眼皮狠狠的一跳。
他盯着墨恒,感觉今日不太认识这个人了。
“墨恒,你——敢——拦——朕?你想造反?!”
墨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最亲近的狗反咬一口的暴怒。
最后一个字,响亮的划过此时寂静的夜空,就连马车旁士兵手里的火把也被影响到噼啪爆了个火星。
“造反?皇兄,你为了抓一个女人扔下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管。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闹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的。在你的眼里,还有江山社稷吗?”
墨恒嘴角扯了一下但并不是笑,他松开钳制墨忱的手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自己月白的袖口,仿佛是为了打掉沾上的什么脏东西。
他的动作优雅,但骨子里却透露着一股轻蔑。
随后墨恒抬眼,目光扫过周围黑压压的士兵,火把的光在他眼底跳跃,映出他此时对墨忱的嘲讽。
墨忱的胸膛剧烈起伏,已经被他的话彻底激怒,用手指着姜音,仔细看还能看到他的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抖着。
“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把她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皇兄,你早就疯了!从那个叫阿鸢的女人死的那天起你就疯了。你被仇恨啃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你坐上那个位置,不是为了天下苍生,是为了泄愤!是为了把所有人都拖进你的地狱里陪葬!你问问你自己,你还配坐在那张龙椅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