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传太医!”
墨忱的怒吼,让整个宫殿的奴才都吓得跪了一地。
他将姜音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龙榻上,那动作轻柔得与他周身的煞气格格不入。
很快,太医院高院使便连滚带爬地赶了过来。
当他看见龙榻上那个宫女双脚的惨状时,吓得魂都要飞了。
“陛,陛下,这”
“治好她。”
墨忱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若是留下一丝疤痕,朕便要你也去那炭堆里走一趟。”
“是,是!臣遵旨!”
高院使冷汗涔涔,立刻跪在榻边,打开药箱,开始为姜音处理伤口。
血水,烧焦的皮肉,外撸的筋膜肌理
每清理一分,墨忱的脸色便阴沉一分。
王淑惠。
好一个未来的皇后。
竟敢动他的人。
他的人?
墨忱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个念头骇了一跳。
他明明恨她入骨,恨不得亲手将她凌迟,可为何看到她被人欺负至此,心口会堵得发慌,甚至会针扎似的疼。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一定是这个女人太会蛊惑人心。
没错,一定是这样。
清创包扎后,姜音被送回了那间潮湿阴冷的寝房。
皇帝的龙榻,她终究是没有资格久待的。
太医留下了最好的烧伤药,千叮咛万嘱咐,这才战战兢兢地退下。
姜音悠悠转醒时,天已经黑了。
脚上传来钻心蚀骨的痛,让她几欲昏厥。
她看着自己被纱布裹成粽子的双脚,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用一双脚,换一个自由身,或者不值许多。但烧伤的痛楚是阻挡不了她逃离这个牢笼的决心的。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莲青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糜粥,红着眼圈走了进来。
“公主。”
一开口,声音便哽咽了。
在这四下无人的时候,她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她。
“您怎么这么傻。”
姜音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不傻。”
“莲青,我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莲青将粥碗放在床头,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瓷瓶。
“公主,这是刘总管偷偷给的,说是宫里最好的金疮药,能让伤口好得快些,还不留疤。”
姜音的眼睛,瞬间亮了。
快些好。
她要快些好起来。
在大赦之前,她必须能站起来走路。
她端过粥碗,大口大口地喝着,仿佛那不是粥,而是能让她逃离苦海的仙丹。
喝完粥,她便开始上药。
太医留下的,刘福明给的。
她一层又一层地往上抹,那股不要命的架势,看得莲青心惊肉跳。
“公主,药不能这么用的,会伤身的。”
“伤身?”
姜音自嘲一笑。
“我现在还怕什么伤身。”
“只要能走,只要能离开这里,伤身怕什么。”姜音胸口剧烈得起伏。
莲青还得轮值,看她吃完粥就走了。
夜里,她几乎是疯魔了一般,不停地用药,内服外敷,前前后后十几次。
剧烈的药性让她时常痛得浑身发抖,冷汗直流,可她都咬牙忍了下来。
她只有一个念头。
走。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