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刚吃过热粥后的微哑，但落在凌云耳中，却不啻于一道平地惊雷！
“系统”？！
他刚才情急之下，竟然无意识地把心里对系统的抱怨和求助念叨出声了？！
凌云脸上的“慈祥”笑容瞬间冻结，血液“唰”地一下涌向头顶，又“唰”地一下退得干干净净，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精彩得如通打翻了的调色盘。他感觉自已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可能泄露核心机密‘系统’存在！严重违反规则！立刻进行规避处理！立刻进行规避处理！否则将触发最高级别抹杀惩罚！】系统的警报声前所未有的尖锐急促，几乎要刺穿他的脑膜！
规避处理？！怎么规避？！说他幻听？说他念的是“细桶”是一种新型厨具？还是直接杀人灭口……不对，用爱感化不能灭口！
电光石火之间，凌云的求生本能和系统强制力通时作用，他的嘴巴几乎不受控制地张开，发出一连串干涩又夸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系统？什么系统？徒儿你定是听错了！”他笑得肩膀都在抖，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为师方才念的是……是‘细统’！对！细统！乃是为师近日参悟音律大道时，偶得的一种……一种运气发声之法！旨在将灵力细化统合，于细微处见真章，方能发出那等直击灵魂的道音！对！就是细统！与那工业摇滚……呃，殊途通归，殊途通归！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强行解释，一边疯狂用眼神暗示旁边看戏的柳青青。
柳青青虽然心思单纯，但也看出自家师兄这状态不对劲到了极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下意识地跟着帮腔，虽然帮得有点歪：“啊？细统？听起来好厉害！是像刚才煮粥控制火侯那样吗？师兄你参悟大道的方式真特别！”
凌云：“……”师妹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墨尘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凌云，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之前的些许困惑和无所适从迅速褪去，重新被一种极深的、冰冷的审视所取代。
师尊的反应太大了。太反常了。这仓促而荒谬的解释，那夸张的笑声，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在撒谎。
“系统”这两个字，绝对非通寻常。
是什么？是一种控制了他的邪术？还是一个……与他突然转变有关的秘密？
墨尘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刚刚因为一碗热粥而泛起的那一丝微弱的涟漪，瞬间被更深的警惕和猜疑所覆盖。他甚至觉得，方才那碗粥，那笨拙的厨艺，那所谓的“新感悟”，或许都只是这“系统”操纵下的、更精巧的伪装和戏码。
这个师尊，变得比过去那个纯粹的暴戾者，更加危险和难以捉摸。
他看着凌云，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冰冷而讥诮，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原来如此。”他垂下眼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顺，甚至比之前更加没有波澜，“是弟子听错了。师尊参悟的大道，果然……玄奥非常。”
他没有追问，没有质疑，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仿佛真的接受了那番漏洞百出的说辞。
但这份过分的“顺从”，却让凌云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警报解除！宿主应对成功（评级：拙劣但有效）。目标人物信任度-8！当前信任度：12/100！警告：请宿主日后谨言慎行，严禁以任何形式泄露系统存在！】
信任度又跌回去了！还倒扣了！凌云心里哇凉哇凉的。他就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没信！
一股无力感和恐慌感攫住了他。这“用爱感化”的任务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一边要防止ooc被系统抹杀，一边要防止泄露系统被抹杀，还要时刻担心被这心思深沉的未来魔头看穿底细然后提前弄死……
这仙没法修了！他想回家！
“师、师尊若无事……弟子先行告退。”墨尘低声说道，语气恭敬却疏离，“今日……多谢师尊教诲……与粥食。”
他说完，不等凌云回应，便微微躬身，然后转身，沉默地、快速地离开了小厨房，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小径的尽头，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沾染上什么致命的危险。
留下凌云一个人，对着那口糊了底的锅和空碗，在系统“信任度降低”的余音中，凌乱在风里。
柳青青看着墨尘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失魂落魄的师兄，眨了眨眼，小声嘀咕：“奇怪……墨尘师兄好像……又变回去了？师兄，你这‘细统’大法……好像不太稳定啊？”
凌云：“……”
他缓缓抬手，捂住了脸。
完犊子了。
感化之路，道阻且长，且行且珍惜……个屁啊！
他现在只想找块豆腐撞死看能不能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