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比不上小风弟弟……林白眼眶通红,声音哽咽,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温润剔透的翡翠玉佩,玉佩上隐隐有流光闪过,显然不是凡物。他瑟缩着肩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躲在他那穿着昂贵丝绸旗袍的母亲身后。
富太太立刻心疼地搂住他,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怒容,锐利的目光直刺向站在客厅中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林风:小白别怕,妈妈在这儿,谁也不能冤枉你!林风!我们把你从那个穷地方接回来,是让你享福的,不是让你手脚不干净回来偷东西的!快把你哥哥的玉佩还回来!
林风身上还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与这富丽堂皇的客厅形成鲜明对比。他脸色有些苍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面林白手中那块玉佩,正在隐隐汲取着他体内最后残存的一丝微弱灵气,那与他同源的气息让他心悸。他试图解释,声音干涩:我没有偷。那块玉,那是我生母留给我的遗物,它里面……
弟弟!林白猛地打断他,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演技精湛,你想要什么,你说啊!我的房间,我的衣服,我的玩具,甚至……甚至林家少爷这个身份,我都可以让给你!但这块玉真的不行!他转向主位上脸色铁青的中年男人,哀切地哭诉:爸,这块护身灵玉是爷爷当年亲自为我求来的,说我体质弱,需要它温养灵根。它关系到我下周能不能通过玄术学院的初试考核……弟弟他刚回来,他、他连灵根都感应不到,拿去真的没用啊……
够了!主位上的林家掌权人林国栋猛地一拍黄花梨木的茶几,发出沉闷的巨响,显示了他极大的怒火。他厌恶地瞪着林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测试出毫无修炼资质的亲生儿子,只觉得他一来就搅乱了家里的和谐:林风!我不管你以前在乡下学了什么坏毛病!在这里,偷窃是最无耻的行为!把玉佩拿出来!立刻向你哥哥道歉!
我真的没有偷!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林风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郁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感觉到,那玉佩离他越近,他体内某种与生俱来的、却被强行封印的力量就躁动得越厉害,同时也虚弱得越快。那是他的本源灵根!那玉佩分明是稳固甚至窃取他灵根的关键!
还敢嘴硬!林夫人气得手指发颤,刘妈!张嫂!给我搜!我就不信搜不出来!
两个身材粗壮的女佣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抓住林风,粗糙的手在他单薄的衣裤口袋里翻找。林风挣扎着,可他身体因为灵根被持续窃取而异常虚弱,根本挣脱不开。这种赤裸裸的羞辱让他咬紧了牙关,眼底泛起血丝。
没有夫人,口袋里没有。刘妈报告。
林白立刻暗示性地小声啜泣:会不会……会不会藏在哪里了……那么小的东西……
林夫人立刻会意,指着林风:搜他身上!仔细搜!
张嫂粗暴地扯开林风的旧T恤,露出略显瘦削却肌肉线条分明的上身,然后毫不客气地往下摸索。
够了!林风低吼,屈辱感几乎将他淹没。
突然,张嫂在他贴身的旧裤腰带内侧的一个小暗袋里摸到了什么,猛地一扯——一块几乎一模一样,但色泽明显更暗淡,甚至边缘有些粗糙的劣质玉佩被扯了出来!
夫人!老爷!找到了!真的藏在这里!张嫂像是发现了赃物一样大声嚷嚷。
林白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的诡笑,随即哭得更大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林国栋彻底失望,指着林风的鼻子骂道,孽障!真是孽障!滚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玉佩还给小白!
那块劣质的、被调包的玉佩被嫌弃地扔在地上,而林白则夺回了那块流光溢彩的真玉佩,紧紧抱在怀里,偷偷向林风投去一个挑衅而轻蔑的眼神。
林风被两个佣人粗暴地拖向祠堂,他甚至没有再看那对父母一眼。当祠堂沉重的木门被关上落锁的瞬间,他猛地咳出一口淤血,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最后一丝维系着微弱生机的灵力,因为彻底远离了那块本命灵玉而骤然断绝,陷入死寂的黑暗。
无尽的冰冷和憋屈包裹了他,比祠堂的阴影更加浓重。
祠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冰冷的地板和层层叠叠的牌位。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香火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风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青砖上,后背的旧T恤被扯开的口子像一道屈辱的伤疤。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不是因为疼痛,而是那滔天的愤怒和不甘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能感觉到外面客厅隐约传来的声音。那个女人的温声软语,那个男人的低沉安慰,还有林白那故作乖巧、带着泣音的回应……他们才像真正的一家人。而他,这个所谓的亲生儿子,只是一个突然闯入、品行低劣的窃贼,只配跪在这冰冷的祠堂里与祖宗牌位为伴。
更让他心如刀绞的是体内那彻底死寂的感觉。就像一口原本蕴藏着无尽泉眼的深井,被人用最粗暴的方式彻底封死,连一丝水汽都不再溢出。冰冷,枯寂,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甚至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沉重。那块玉……那本该是他的东西!是解开他身上这该死封印、找回力量的关键!
不知过了多久,祠堂的门锁发出咔哒轻响。
林风没有抬头,依旧保持着跪姿,脊背却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一分。
进来的是林白。他手里端着一杯水,脚步放得极轻,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愧疚。
林白: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小风弟弟……
林风沉默不语,仿佛没听见。
林白:走到他身边,慢慢蹲下,将水杯放在一旁弟弟,你……你别怪爸妈。他们也是太着急了。那块玉对我真的太重要了……是我不好,可能是我记错了地方,让你受委屈了。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道歉,实则句句都在戳林风的心窝子,坐实了他受委屈但情有可原的局面。
林白:见林风不理他,叹了口气,语气更加真诚爸正在气头上,让你跪一晚祠堂反省。你刚回来,身体又不好,这么跪一夜怎么受得了我帮你求情了,可是爸不听我的……哦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偷偷给你拿了个面包,你垫垫肚子。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干瘪的小面包,递到林风面前。那姿态,仿佛施舍一般。
林风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眼睛在昏暗中锐利得惊人,直直地看向林白,里面没有感激,只有冰冷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恨意和看透一切的嘲弄。
林风:声音沙哑,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拿开。
林白:手一抖,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眼圈立刻又红了,委屈地弟弟,我、我只是想关心你……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冲我发火是应该的。但是身体是自己的,饿坏了怎么办
这时,祠堂门口传来脚步声。林夫人去而复返,显然是放心不下她的乖小白,刚好看到这一幕。
林夫人:顿时火冒三丈林风!小白好心好意给你送吃的,你这是什么态度!果然是在外面野惯了,一点教养都没有!小白,我们走!让他自己好好反省!不识好歹的东西!
她一把拉起因受了委屈而泫然欲泣的林白,狠狠瞪了林风一眼,摔门而去。门锁再次咔哒一声落下,将更深的冰冷和黑暗锁在了里面。
林风看着地上那个被遗弃的、干瘪的面包,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又讽刺的弧度。关心呵……他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一片血肉模糊。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远远不及他灵根被夺、力量尽失的万分之一。
夜,还很长。屈辱和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侵蚀着他。但他眼底那簇冰冷的火焰,却在黑暗中燃烧得愈发沉寂而执拗。
祠堂厚重的木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外面的声响,死寂彻底笼罩下来。只有长明灯灯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反而更衬得这方空间压抑得令人窒息。
林风依旧跪着,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尊凝固的石像。掌心的刺痛和喉咙里的血腥味不断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不是错觉,随着那块真正的灵玉被林白贴身带走,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彻底扎破了的口袋,连最后一点赖以维持生机的气都在飞速流逝。冰冷从青砖地面顺着膝盖钻入四肢百骸,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让他甚至开始微微发抖。
他尝试着,极其艰难地,按照记忆中模糊的本能,去感应体内那本该浩瀚如海的力量。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以及丹田处一道冰冷坚固、如同万年玄铁般的封印壁垒。那封印不仅锁住了他的力量,似乎连他的五感都在逐渐剥夺,世界在他感知里变得模糊而遥远。
不知又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祠堂一侧的窗户忽然被极轻地敲了两下。
林风猛地抬眼,警惕地看向那扇雕花木窗。窗外隐约映出一个纤细瘦小的黑影。
喂……喂……一个压得极低、略显怯懦的女声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意味,里……里面的人……你还好吗
林风抿紧嘴唇,没有回应。在这个陌生的、充满恶意的林家,他不敢相信任何突如其来的善意。
窗外的人似乎有些着急,又轻轻敲了两下:我……我是负责后院打扫的小妖……桃桃。我、我刚才路过,看见……看见他们把你关进来了……你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了我……我这里有个果子,不太好看,但是很甜,能顶饿……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一个青涩甚至有些疤痕的、婴儿拳头大小的野果子,费力地从窗棂的缝隙里被塞了进来,啪地一声轻响,掉在窗下的阴影里。
林风的目光落在那枚毫不起眼、甚至有些丑陋的野果上。他能感觉到,窗外那个自称小妖的气息非常微弱,混杂着泥土和草木的精气,确实不像人类,但也绝非强大的精怪,更像是最底层、随时可能被忽视甚至碾碎的存在。
她图什么
林风依旧沉默。但他的喉咙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身体的虚弱和饥饿是最原始的本能,骗不了人。
窗外的桃桃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似乎有些失落,又好像怕被人发现,声音更低了:果……果子放在那里了……你……你记得吃。我、我先走了……你小心点,白少爷他……他好像不太高兴……
细碎的脚步声飞快地远去了,仿佛受惊的小兽。
祠堂里再次恢复死寂。那枚青涩的野果静静躺在阴影里,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诱惑,又像是一个冰冷的讽刺。
林风盯着那枚果子,看了很久很久。最终,他没有动。不是出于高傲,而是极度的不安全感让他无法接受任何来源不明的食物,尤其是来自一个陌生小妖的馈赠。谁知道这是不是林白的又一重戏弄
data-fanqie-type=pay_tag>
他重新垂下眼睑,将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抗体内那股不断蔓延的冰冷和虚弱,试图在那死寂的黑暗中,抓住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属于自己的微光。哪怕,只是幻觉。
这一夜,格外漫长而煎熬。
天色蒙蒙亮,祠堂里阴冷的潮气几乎要沁入骨髓。林风依旧保持着跪姿,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一整夜的冰冷和虚弱折磨,让他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得吓人。那枚青涩的野果依旧静静躺在窗下的阴影里,
untouched.
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哗啦声。祠堂的门被推开,管家福伯那张刻板的脸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打着哈欠的佣人。
福伯:声音毫无波澜,带着程式化的冷漠风少爷,时间到了。老爷吩咐,让你出去后直接去偏厅用早饭。
没有询问,没有关心,仿佛只是完成一项释放囚犯的程序。
林风试图动一下,却发现双腿早已麻木失去知觉,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他猛地用手撑住冰冷的地面,才勉强稳住身体。掌心昨日被指甲掐破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血迹,染红了青砖。
福伯和那两个佣人冷眼看着,丝毫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林风咬着牙,依靠手臂的力量,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挪动,让血液重新流回麻木的双腿。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肌肉和空乏冰冷的丹田,带来一阵阵眩晕。这个过程缓慢而狼狈。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他才勉强扶着旁边的供桌站了起来,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福伯: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风少爷,请吧。别让老爷夫人久等。
林风没有看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感,迈着虚浮不稳的步子,一步一步挪出了祠堂。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踩在刀尖上。
偏厅里,早餐已经摆好。林国栋看着报纸,林夫人正细心地给林白剥着一个水煮蛋。林白脸色红润,眼神清亮,显然一夜好眠,甚至因为那块灵玉的缘故,气息比昨日更加圆融了几分。看到林风踉跄着进来,他立刻放下牛奶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
林白:弟弟,你来了!快坐下吃早饭吧。跪了一晚上肯定又冷又饿吧妈妈,让厨房给弟弟热杯牛奶吧
林夫人抬头瞥了林风一眼,看到他苍白憔悴的脸色和狼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但很快被不悦取代。
林夫人:语气冷淡自己找地方坐吧。福伯,给他盛碗粥。
她丝毫没有接林白话茬的意思,更别提热牛奶了。
林风沉默地在一个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坐下。佣人端来一碗清可见底的白粥和一碟咸菜,放在他面前,态度敷衍。
林国栋从报纸后抬起眼皮,看了林风一眼,目光严厉。
林国栋:祠堂跪了一夜,想明白没有以后在这个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要有点数!多跟你哥哥学学规矩和品行!
林风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他没有回答,只是舀起一勺几乎没有任何米粒的米汤,送进嘴里。冰冷的粥滑过喉咙,带来的不是暖意,而是更深的寒意。
林白见状,连忙打圆场,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白:爸,您别生气了。弟弟刚回来,很多规矩还不懂,慢慢教就好了。弟弟,你多吃点,今天玄术学院的招生办主任王老师要来家访,爸还要带我们见见呢。
他这话看似解围,实则又一次精准地戳在林风的痛处。玄术学院,那个需要灵根资质的地方,那个本属于他的名额……
林风猛地攥紧了筷子,抬起头,目光第一次直直地看向林白。那眼神深处压抑的冰冷和某种近乎野兽般的凶戾,让正在表演兄友弟恭的林白心里猛地一突,后面的话竟卡在了喉咙里。
但仅仅是一瞬,林风又垂下了眼,继续沉默地喝着那碗冰冷的稀粥,仿佛刚才那骇人的眼神只是林白的错觉。
偏厅里只剩下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林白偶尔故作轻松的闲聊。林风的存在,像一个沉默而屈辱的注脚,被彻底排斥在这幅家庭温馨的画卷之外。他清楚地知道,所谓的家访,不过是走个过场,是为了让林白顶替他的名额这件事,看起来更加名正言顺。
而他,这个真正的林家血脉,却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只配缩在角落,喝着冷粥,眼睁睁看着窃贼享用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那碗冰冷的稀粥喝下去,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一块寒冰坠入胃中,激得林风五脏六腑都抽搐了一下。他强忍着不适,放下碗筷,碗底几乎没什么剩余。
餐桌主位上,林国栋擦了擦嘴,放下报纸,目光扫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国栋:对林白,语气缓和小白,吃好了吗王主任应该快到了,这次家访很重要,关系到你能不能直接进入特招班。你准备一下,等会儿好好表现。
林白:立刻露出乖巧又自信的笑容爸,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和妈妈失望的。他说着,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林风,眼底闪过一丝优越感。
林国栋:目光转向林风,眉头立刻皱起,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你,吃完了就回自己房间待着。没有吩咐不要出来乱走,尤其是今天,别冲撞了贵客,更别给我丢人现眼。
命令式的口吻,仿佛在打发一个见不得光的污点。
林风沉默地站起身,因为虚弱和麻木,动作依旧有些滞涩。他没有看任何人,低着头,朝着偏厅通往佣人房方向的那个狭窄走廊走去——他的房间就在那边,一个原本堆放杂物的狭小隔间,甚至不如林家有些佣人的房间。
看着他顺从离开的背影,林白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林夫人则像是松了口气,仿佛生怕这个不体面的亲生儿子会碍了贵客的眼。
林风一步一步挪回那间狭小逼仄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隐约传来的、为迎接贵客而忙碌的声响。房间里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空气中有淡淡的霉味。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闭上眼。
体内那死寂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钝痛,从丹田深处蔓延开来。那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仿佛最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挖走后的空洞折磨。他知道,这是灵根被持续窃取、封印彻底锁死后的反噬。林白拿着那块玉,每多温养一刻,他这边就虚弱一分。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似乎传来了汽车引擎声,然后是热情的寒暄声。那位王主任到了。谈笑声隐约从主客厅方向传来,听不真切,却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的耳膜上。
突然,他房间那扇薄薄的门板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林风倏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门外传来福伯毫无感情的声音:风少爷,老爷吩咐,让你现在去一趟客厅。
林风的心猛地一沉。林国栋明明让他不要出来,为什么突然又叫他去绝不是什么好事。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和内心的不祥预感,拉开门。福伯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像是押送犯人一样,示意他跟上。
越是靠近客厅,那边的谈笑声就越是清晰。
一个略显倨傲的中年男声王主任:……林白同学的资质确实难得,灵气感应敏锐,基础也扎实,特招班的名额给他,我们学院是很放心的……
林国栋:笑声爽朗王主任过奖了,都是孩子自己努力……
林风走到客厅门口。里面的景象刺目:林国栋和林夫人陪着一位穿着考究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沙发上。林白正坐在侧方的沙发上,姿态优雅地演示着一个最简单的小法术——指尖凝聚出一小簇微弱但稳定的火苗,脸上带着谦逊又自信的微笑。
看到林风出现在门口,客厅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林国栋和林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警告。林白指尖的火苗跳动了一下,险些熄灭,他连忙稳住,看向林风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王主任推了推眼镜,打量着门口这个穿着寒酸、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少年,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这难道就是林家那个刚找回来、据说毫无资质的亲生儿子跟旁边灵气盎然的林白真是云泥之别。
林国栋:语气压抑着怒火,几乎是呵斥谁让你出来的!不是让你待在房间里吗!
林风站在门口,像一件被突然展示出来的瑕疵品,承受着所有或厌恶、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冰冷的虚弱感和滚烫的屈辱感再次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知道,叫他来,从来不会有好事。
果然,林白忽然怯怯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爸,您别怪弟弟……可能……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只是刚刚运气的时候,突然感觉……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让我气息有点不稳……我怕影响考核,所以才……才想请弟弟过来,也许……也许是我感觉错了
他这话说得极其绿茶,看似在为林风开脱,实则瞬间将所有人的怀疑引到了林风身上——这个毫无资质、可能心怀嫉妒的亲生儿子,会不会用了什么不上台面的手段,干扰他优秀的哥哥
王主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看向林风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和不善。
林风猛地抬头,看向林白那张写满无辜和担忧的脸,胸腔里的那股郁气几乎要炸开。
又是他!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王主任审视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林风身上,带着玄术修行者特有的威压,虽然不强,却让本就虚弱不堪的林风呼吸更加困难,脸色又白了几分。
林国栋:脸色铁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林风!是不是你搞的鬼!你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你哥哥好是不是!
林夫人也在一旁帮腔,语气尖刻:我就知道!根子就是坏的!一回来就搅风搅雨!王主任,您千万别介意,这孩子我们一定严加管教!
林白连忙摆手,表情急切又善良:不是的,爸,妈,王老师,你们别误会弟弟!我就是……就是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可能是我自己练功出了岔子,不关弟弟的事!真的!弟弟他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干扰到我呢他越是这样说,越是坐实了林风有嫌疑且能力低微。
王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自然更愿意相信资质出众、表现乖巧的林白,而对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穿着寒酸的少年充满了不信任。他冷哼一声:有些东西,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心思不正,有时候比资质差更可怕。
这话几乎是指着鼻子骂林风心术不正了。
林风站在那里,身体因为虚弱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嘶吼,想告诉所有人林白那卑劣的窃贼行径和他体内那该死的封印!
可是,他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一股冰冷至极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他丹田深处的封印中猛地窜出,瞬间冻结了他的喉咙!那不是物理上的冻结,而是一种法则层面的禁制!每当他想要提及灵根、封印、或是林白窃取的真相时,这道恶毒的封印就会发动,强行扼住他的话语!
他的脸颊因为极力想要冲破这层禁锢而涨红,脖颈上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异气音,看上去竟有几分狰狞和可笑。
你看!他无话可说了吧!林夫人像是抓住了确凿证据,尖声道。
林白眼底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阴笑,面上却更加焦急,甚至上前一步想去拉林风:弟弟,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你别吓我啊!
够了!林国栋只觉得颜面尽失,猛地一拍沙发扶手,指着林风,对福伯怒吼: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拖回房间去!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来!不准给他送饭!让他好好反省!
福伯立刻带着两个强壮的男佣上前,毫不客气地架住因为禁制反噬而浑身脱力、无法言语的林风,粗暴地将他往外拖。
王主任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和对林白一家的同情:林先生,林太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好在林白同学心性纯良,天赋又高,将来必成大器,不会受这些污糟事影响的。
林国栋和林夫人连忙赔笑称是,气氛重新变得融洽起来,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恼人的苍蝇。
林白看着林风被拖走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冰冷弧度。他轻轻抚摸着贴身戴着的那块灵玉,感受着其中温顺流淌的、原本属于林风的精纯力量,心情无比舒畅。
林风被粗暴地扔回那张硬板床上,房门再次被落锁。喉咙的冻结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撕裂般的疼痛和满口的血腥味。他蜷缩起来,身体因为封印的反噬和极致的屈辱而剧烈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夜色,将他彻底吞没。
时间在冰冷的绝望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光线逐渐西斜,最终被浓墨般的夜色取代。狭小的房间没有开灯,林风蜷缩在硬板床上,像一尊失去生息的雕塑。
饥饿和虚弱感已经变成了胃里灼烧的绞痛,喉咙的疼痛稍减,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更可怕的是灵魂深处那种被抽空的虚无感,以及丹田封印处传来的、一阵阵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剥离感——仿佛有什么最本质的东西,正通过某种无形的通道,被一点点抽走,汇向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毫无疑问,是林白所在的地方。
就在这时,极其轻微的咔哒声响起。不是门锁,而是那扇装着简陋插销的气窗,被人从外面用巧劲拨开了。
一个毛茸茸、顶着几片嫩叶的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紧张地四下张望,最后落在了床上的林风身上。
桃桃:压得极低的气音,带着明显的害怕喂……喂……你……你还活着吗
林风眼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黑暗中,他看不清来者的具体形态,只能勉强分辨出那是一个小小的、似乎由树枝和藤蔓构成的精怪轮廓,气息依旧微弱而纯净。
他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
桃桃似乎被他无声的注视吓了一跳,脑袋缩回去一点,但又鼓起勇气,将手里捧着的东西从气窗缝隙里塞了进来。那是一个用干净的大叶子包裹着的小包。
桃桃:我……我偷偷去厨房后墙根摘的……是……是地瓜……生的……但很甜,能填肚子……还,还有一点干净的水……
叶子包裹掉在地上,散开,露出两个沾着泥土的小地瓜和一个用竹筒装着的清水。
桃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却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你……你快吃点……我,我听说……听说白少爷他……他明天就要正式去学院报到了……老爷夫人要大摆宴席庆祝……他们……他们好像真的把你忘了……
这个消息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林风早已麻木的心脏。
桃桃说完,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小脑袋迅速缩了回去,气窗外传来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跑远声。
房间里再次恢复死寂。只有那两个沾着泥巴的生地瓜和一小竹筒清水,无声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林风的目光落在那些东西上,久久没有移动。
生的地瓜。冰冷的清水。
这就是他此刻所能得到的全部。来自一个自身难保的、怯懦小妖的冒险施舍。
而那个窃取了他一切的人,明日却将光鲜亮丽地踏入顶级学府,享受万众瞩目和家族的盛宴庆祝。
强烈的对比像毒液一样腐蚀着他的神经。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
他几乎是挣扎着滚下床,爬到那包食物前,颤抖着手抓起一个地瓜,甚至来不及擦掉上面的泥土,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冰冷坚硬的块茎硌得牙齿生疼,带着土腥味的汁液弥漫口腔,吞咽时刮擦着疼痛的喉咙。他吃得极其狼狈,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方式啃噬着,只为补充一点点维系这具破烂躯体的能量。
吃完一个地瓜,他又抓起竹筒,将里面冰冷的清水一饮而尽。水顺着嘴角流下,混合着之前咬破嘴唇渗出的血丝。
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胃里因为突然填入冷硬的食物而阵阵抽搐作痛。
但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意,似乎真的从那冰冷的食物中散开,稍稍驱散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虚假的暖意升起的瞬间——
嗡!
他丹田深处那死寂的封印,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霸道、带着绝对禁锢意味的力量骤然爆发,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铁针,瞬间刺向他刚刚因为补充了点滴能量而稍有活力的四肢百骸!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终于冲破了喉咙的禁锢。
剧烈的、源自灵魂本源的绞痛让他整个人猛地蜷缩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浸透了那件破旧的T恤。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
这封印……不仅窃取他的力量,禁锢他的言语,甚至……连他获取外界微不足道的能量补充都要剧烈排斥、无情镇压!
仿佛在明确地告诉他:你就该乖乖地、一无所有地、虚弱至死!
冰冷的绝望,混合着身体剧烈的痛苦,再一次,更深刻、更残忍地将他彻底淹没。连一点点卑微的求生之火,都不被允许点燃。
剧痛的浪潮不知持续了多久,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留下的是更加深重的虚脱感和冰冷。林风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瘫在冰冷的地面上,只剩下微弱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丹田针扎似的余痛。
窗外,林家主宅的方向,隐约有喧嚣声传来。丝竹管弦,觥筹交错,热烈的谈笑声即便隔得这么远,也能模糊地捕捉到。宴席已经开始了。他们在庆祝林白的锦绣前程。
那声音像是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着林风的神经。他闭上眼,试图屏蔽掉这一切,但那些声音无孔不入。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嗡鸣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与此同时,他胸口处——那里贴身戴着一枚极其不起眼的、灰扑扑的石头吊坠,是他那早已逝去的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粗糙得像是从河边随手捡来的,之前搜身的下人都对它不屑一顾——猛地传来一阵灼热!
那灼热感并不强烈,却异常清晰,像是一颗被埋藏了亿万年的火种,骤然接触到了某种特定的频率,苏醒了一瞬!
嗡鸣声与灼热感同时出现,又同时消失,快得仿佛是错觉。
但林风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是因为那异象本身,而是伴随着那短暂的嗡鸣和灼热,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源自他血脉本源的悸动,从那石头吊坠中传出,穿透皮肉,直接与他丹田内那死寂的封印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那感觉……就像是沉睡的巨龙被蚊子叮咬了一口,虽然微不足道,却真切地让它存在的感觉清晰了一刹那!
然而,这丝共鸣带来的并非希望,而是更深的痛苦和……牵引!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内那被封印的核心,因为这丝微弱的共鸣,竟然不受控制地、主动地向着某个方向——宴会厅的方向——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仿佛要脱离他的身体,飞向某处!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林风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暗红刺目。
这突如其来的内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的宴会喧嚣声仿佛也变得遥远。但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捕捉到了!
就在刚才丹田核心剧烈挣扎、与那未知存在产生牵引的一瞬间,他借着那丝共鸣,模糊地感知到了宴会厅方向,除了林白身上那块灵玉的气息之外,还有另一股……更加隐晦、更加古老、与他血脉深处的悸动同源,却带着一种被强行剥离后独立存在的、冰冷而强大的气息!
那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他林家宴会上,会有与他本源如此相近却又独立的东西那东西似乎……也在隐隐吸引着他被封印的核心
剧烈的痛苦和新的谜团交织在一起,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瘫在血泊中,喘息着,眼前发黑,耳畔是遥远的欢声笑语,体内是翻江倒海的痛苦和空洞。
被遗忘。被窃取。被禁锢。如今,似乎还存在着某种他不知晓的、与他密切相关的秘密,正在那场庆祝窃贼成功的宴会上,冰冷地存在着。
这种认知,比单纯的殴打和辱骂,更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屈辱。
他就像是一个被排除在外的、连自身真相都无法触及的傻瓜。
天光再次透过气窗的缝隙,吝啬地洒进房间,在地面上投下几道苍白的光斑。林风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是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渍。他睁着眼,瞳孔里没有焦距,只有一片死寂的灰败。
身体的剧痛已经褪去,只剩下无处不在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虚弱。昨晚那短暂的异动、那口喷出的鲜血、以及感知到的神秘同源气息,都像是一场模糊而残酷的噩梦,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希望,反而将他推向更绝望的深渊——原来在他一无所知的背后,还藏着更多他无法触及的秘密。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再是管家福伯那种刻板的节奏,而是带着一种轻快甚至迫不及待的意味。钥匙串哗啦作响,门锁被打开。
进来的是两个平日里负责伺候林白的年轻女佣,一个端着水盆,一个拿着抹布和扫帚。她们看到瘫在地上、浑身血污、散发着淡淡腥气的林风,立刻嫌恶地捂住了鼻子,眉头紧紧皱起。
女佣甲:声音尖利,毫不掩饰厌恶哎呀!脏死了!怎么搞成这样真是晦气!
女佣乙: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抹布,仿佛在驱赶垃圾快点起来!别挡道!白少爷今天要去学院报到,夫人吩咐了,要把家里彻底打扫一遍,祛除晦气!你这屋里脏得都没法下脚了!
祛除晦气。这四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林风的耳中。
他甚至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看向那两个女佣。
女佣甲:被他那死气沉沉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强自镇定,语气更加恶劣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一身的穷酸晦气!自从你回来,家里就没安生过!赶紧滚起来,把这堆脏东西自己收拾了!不然等我们动手,有你好受的!
女佣乙已经不耐烦地开始洒水,浑浊的污水险些溅到林风脸上。她拿着扫帚,粗暴地想要将林风从血渍旁推开:让开点!别碍事!真不知道老爷夫人怎么想的,还留着你这种……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份赤裸裸的嫌弃和恶意,比任何辱骂都更加伤人。
林风用手肘支撑着地面,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缓慢地、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向墙角挪去。每移动一寸,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和丹田隐隐的抽痛。
两个女佣看他识相,也不再理会他,开始用力地刷洗地上的血渍,动作粗鲁,水花四溅,仿佛在清洗什么极度污秽的东西。她们一边打扫,一边肆无忌惮地闲聊起来。
女佣甲:哎,你看到早上送来的学院制服了吗真气派!听说那料子是用什么冰蚕丝做的,冬暖夏凉呢!
女佣乙:那当然!白少爷穿上肯定好看!人家可是特招班的天才!跟某些废物可不一样……夫人说了,今天送白少爷去学院,要开最好的那辆飞云梭呢!
女佣甲:压低声音,带着兴奋听说玄术学院里面可大了,到处都是阵法,灵气浓得吓人!在里面修炼一天,抵得上外面一个月!白少爷以后肯定更厉害了!
女佣乙:扫帚重重刮过地面,哼了一声那肯定的!总比某些人强,只能烂在这个角落里发臭……哎,你动作快点,收拾完这里还得去把白少爷院子里的灵花浇一遍水呢,那可都是宝贝,不能怠慢……
她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沾着盐的锉刀,反复研磨着林风的神经。飞云梭、冰蚕丝制服、浓郁的灵气、珍贵的灵花……这一切本该与他有关,如今却都成了衬托他悲惨处境的背景音。
而他,只能像一摊真正的垃圾一样,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听着别人如何欢天喜地地庆祝他的一切被剥夺,甚至连存在本身都被视为需要被祛除的晦气。
女佣们动作麻利地收拾完——主要是清理了那摊血污,对于林风本人,她们视若无睹——然后端着脏水,拿着工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再次将门锁死。
房间里弥漫着污水和劣质清洁剂的味道,掩盖了血腥气,却更加难闻。
林风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闭上眼睛。极致的屈辱和无力感,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钉死在这片方寸之地。
外面隐约传来飞云梭引擎启动的嗡鸣声,以及林白那带着乖巧笑意的告别声,逐渐远去。
他走了。带着本属于林风的一切,风光无限地,走向了那条璀璨的、本该属于林风的通天大道。
而真正的道主,被封印,被窃取,被遗忘,被唾弃,囚于方寸之间,连挣扎的力气都已耗尽。只有体内那死寂的封印和丹田深处偶尔传来的、针对任何能量补充的冰冷排斥,提醒着他还在活着。
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的绝望,彻底淹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