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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茗风说,她是因为母亲去世才会在仇恨中生了执念。
为了帮她从执念中解脱,从源头抓起。
于是,夏知星被麻绳捆住双手双脚,亲眼看着她的丈夫命人将她母亲坟墓挖掘。
奋力挣扎让夏知星手腕被勒出几道红痕:“季茗风,我求你不要!”
“你不是怪我伤害了夏明月吗?”
“我向她道歉,将我这条命赔给她都可以,不要让我母亲死后都不得安息。”
她猩红瞳孔,手脚并用地翻滚着,试图一点点爬到季茗风面前,以此换来他的同情。
可男人的冷冽却没有因此而有丝毫改变。
夏明月眉宇中更是在嘲讽着夏知星所做都只不过是徒劳。
夏知星一身发寒时,看到那个小小骨灰盒已经落入了季茗风的掌心。
对他们而言,这只不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瓷器。
可对夏知星来说,这却是她唯一至亲至爱的家人。
她身上被地面碎石划出无数伤口,但此刻,她全然顾不了这么多。
在一声声地哀求下,夏知星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母亲被她此生最爱的男人,挫骨扬灰。
粉末飞扬时,她眼底所有的光都在此刻熄灭。
她无论做什么都晚了。
一身力气在此刻消弭殆尽,她喃喃:“妈妈,对不起”
“是我没用,是我眼瞎爱错了一个不爱的人,才让你在死后都不能安息。”
“我让你失望了对不对?”
哽咽音调传入季茗风耳中,他眉峰拧得很紧:“看来你还没想明白,我这么做的目的不是让你自怨自艾,而是要你从此不再活在满心怨愤当中!”
为了让她摆脱“心魔”,季茗风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个小黑屋。
在这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里,没人管她一身伤痕,只有每日定时定点的一碗稀粥维持她生命体征。
靠着这碗稀粥,夏知星浑浑噩噩地每日都活在梦魇中。
有时,她会看见夏明月眼底恰当好处的讥嘲:“姐姐,你终究还是争不过我。”
又有时,是季茗风不为所动地永远冰霜:“夏知星,你就是个被仇恨裹挟的疯子。”
“当初,我怎么会娶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
所有梦魇,最后都化作母亲温柔音调起伏:“知星乖,妈妈不怪你妈妈唯一希望的,是你不要像妈妈一样被困宥在无法脱身的婚姻中自取灭亡。”
“知星,走吧,不要再爱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人的男人,去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夏知星痛苦地闭着眼,在地上辗转挣扎。
季茗风一直说,想让她清醒。
如今,他成功了。
成功地让她彻底从他曾经编织出的爱意幻境中彻底清醒。
夏知星望向她用尽全力才在地上划出的划痕。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夏知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确定时间的流逝。
那是她提交的转职报告生效的日期。
二十几天过去,她定下的那次航班在今晚八点准时起飞。
她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