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的铁皮棚里，正午的太阳把空气烤得发烫，悟空（林辰的身体）靠在钢筋堆旁，手里攥着老工人刚给的五十块工钱，指腹反复摩挲着纸币边缘
——
这五十块钱，是他两天搬废钢筋攒下的，够交一半房租，也够他去一个地方：市图书馆。
昨天在工地追问老工人
“TNT”
时，老工人那句
“这东西得有配方，得懂数理化”
像根钉子扎在他心里。他清楚，想弄明白
TNT
的原理、想知道怎么造这种
“凡火”，光靠问工人、看工地是不够的，必须找专门的书来学。而林辰的记忆碎片里，“市图书馆”
是这个世界藏着最多
“知识”
的地方，那里有能教人造铁盒子、铁鸟的书，自然也该有讲
“爆炸”“能量”
的书。
“先去交部分房租，再去图书馆。”
悟空心里盘算着，把五十块钱分成两半，二十块塞进裤袋最内侧（留着交房租），三十块攥在手里（图书馆附近有书店，说不定能买到简易的数理化小册子）。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老工人打了声招呼：“叔，我下午有点事，想提前走会儿，明天我早点来补工。”
老工人正擦着汗，看他脸色确实有些苍白（林辰的身体本就虚弱，又搬了一上午钢筋），便摆摆手：“去吧去吧，注意安全，明天别迟到就行。”
悟空点点头，转身走出工地。阳光晃得他眯起眼，路上的
“铁盒子”（汽车）飞驰而过，扬起的尘土粘在他汗湿的衣领上，可他没心思在意这些
——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
“数理化”“TNT
配方”，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先绕到房东家，敲开门把二十块钱递过去时，房东那张总是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些：“还算你识相，剩下的月底前必须交齐，不然照样赶你走。”
悟空没应声，只点点头就转身离开
——
他没功夫跟这种人纠缠，图书馆的门还在等着他。
市图书馆在市中心，离工地有三站路。悟空没舍得坐
“铁皮公交”（林辰记忆里一块钱一次的公交车），沿着人行道快步走，路过报刊亭时，特意停下来看了眼挂在外面的杂志
——
有本《科学爱好者》的封面印着
“爆炸力学入门”，他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几秒，攥了攥手里的钱，最终还是没买：杂志太贵，要十块钱，不如留着去图书馆借免费的书。
走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市图书馆的大门。那是一栋米白色的五层建筑，门口有几级大理石台阶，台阶两侧摆着两盆一人高的绿植，玻璃门上贴着
“读者须知”，里面隐约能看到一排排高大的书架。这景象和灵山的藏经阁截然不同
——
灵山藏经阁是木质书架，摆的全是佛经梵文，还得有罗汉看守；而这里的书架是金属的，玻璃门敞开着，任何人都能进去，门口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悟空站在台阶下，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的短袖，又把额前的碎发捋了捋，尽量遮住额角的淤青
——
他怕自己这副
“落魄”
模样会被拦住。可等他走进大门，才发现根本没人管：门口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管理员坐在桌子后，低头看着手里的
“平板”（林辰记忆里的电子设备），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图书馆一楼是
“社会科学区”，摆的全是历史、法律类的书；二楼是
“文学区”，小说、散文堆得满满当当；悟空顺着楼梯往上走，直到三楼门口看到
“自然科学区”
的蓝色牌子，才停下脚步
——
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三楼的空间比一二楼更宽敞，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一排排金属书架上，书架上的书脊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标签上印着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
的字样。悟空走到第一个书架前，指尖划过书脊上的书名：《高等数学》《线性代数》《概率论与数理统计》……
这些
“数学”
书的名字他一个都看不懂，只觉得每个字都透着陌生。
“老工人说‘数理化入门’，这些看起来不像‘入门’。”
悟空皱了皱眉，继续往书架深处走。转过一个拐角，终于看到一排贴着
“基础数理化”
标签的书架，上面的书名简单了许多：《初中数学入门》《物理基础：力与运动》《化学启蒙：元素与反应》。
他伸手抽出一本《物理基础：力与运动》，封面是蓝色的，封面上画着一个小球在斜坡上滚动的图案。翻开第一页，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公式，还有黑白插图。悟空深吸一口气，指尖按住书页，开始逐字阅读
——
他的元神虽只是残息，却保留着神仙的
“过目不忘”
与
“极速理解”
能力，凡人需要几天甚至几周才能看懂的内容，在他眼里就像翻书页一样简单。
第一章讲的是
“力的基本概念”，什么
“重力”“弹力”“摩擦力”，还有牛顿第一定律
“物体在不受力时保持静止或匀速直线运动”。悟空看着这些文字，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当年在花果山扔石头，石头会落地是因为
“重力”；金箍棒能被他握在手里不滑掉，是因为
“摩擦力”；天庭的祥云能载着神仙飞，或许也是一种
“弹力”？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的
“物理”，竟然能解释三界里很多
“仙法”
无法说清的现象
——
比如他当年大闹天宫时，从南天门往下跳，不是因为仙力支撑才没摔死，而是
“空气阻力”
和
“自身重力”
达到了平衡。
“原来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悟空的手指在
“牛顿第一定律”
的公式上轻轻划过，心里泛起一阵震撼。三界的神佛总说
“仙法无边”，可他们连
“为什么物体会落地”
都解释不清，而这个世界的凡人，却能用简单的文字和公式，把这些道理讲得明明白白。
他加快了翻书的速度，一页页、一章章地看，《物理基础》里的
“运动学公式”“能量守恒定律”“压强与浮力”，他扫一眼就能记住，再扫一眼就能理解。看到
“能量转化”
那章时，他的眼睛突然亮了
——
书里说
“化学能可以转化为热能和机械能，比如火药爆炸时，火药的化学能转化为爆炸的冲击力”，这不就是
TNT
的原理吗？
“TNT
是化学能，爆炸时转化成冲击力，所以能炸碎楼房、炸开山石。”
悟空瞬间想通了之前的疑惑，手指在书页上的
“火药爆炸示意图”
上点了点，“那只要弄明白
TNT
的化学结构，找到能产生这种‘化学能’的原料，就能自己造这种‘凡火’？”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一阵发烫，连忙把《物理基础》放回书架，又抽出一本《化学启蒙：元素与反应》。这本书的封面是红色的，封面上印着一张
“元素周期表”，密密麻麻的格子里写着
“氢（H）”“氧（O）”“氮（N）”“硫（S）”
这些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翻开书，第一章讲的是
“基本元素”，书里说
“世间万物都是由元素组成的，不同元素组合会形成不同的物质”。悟空看着
“氮元素”
的介绍
——“氮是构成蛋白质、炸药的重要元素”，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炸药？TNT
里有氮元素？
他赶紧往后翻，翻到
“化学反应与能量”
那章，里面果然提到了
“爆炸反应”：“某些含氮化合物在受到撞击或加热时，会迅速分解并释放大量气体和热量，产生爆炸效果，常见的如硝酸甘油、三硝基甲苯（TNT）”。
“三硝基甲苯！TNT！”
看到这几个字时，悟空的呼吸都屏住了。书里还配了
TNT
的化学结构式图，画着一个苯环上连接着三个
“硝基（-NO）”，旁边标注着
“分子式
CHNO，常温下为淡黄色固体，稳定性好，受到强烈撞击或加热时会剧烈爆炸”。
他盯着那幅结构式图，元神的记忆能力让他瞬间把图刻进了脑子里
——
苯环的形状、硝基的位置、每个元素的符号，都清晰得像印在眼前。他还看到书里写着
TNT
的制备原料：“甲苯、硝酸、硫酸”，制备过程需要
“硝化反应”，即在硫酸催化下，甲苯与硝酸反应生成三硝基甲苯。
“甲苯、硝酸、硫酸……”
悟空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名字，把它们和林辰记忆里的东西对应
——
甲苯好像是
“油漆里的成分”，硝酸和硫酸是
“工业用酸，能腐蚀金属”。这些东西虽然听起来危险，可至少有了方向，不像之前那样连
TNT
的影子都摸不到。
他继续往下翻，书里还介绍了其他
“爆炸物”，比如
“黑火药（硝酸钾、硫磺、木炭）”“硝铵炸药（硝酸铵、柴油）”，这些爆炸物的原料更常见，制备方法也更简单。悟空把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里，甚至还在脑子里模拟了一遍
“黑火药的混合比例”——
书里写着
“硝酸钾
75%、硫磺
10%、木炭
15%”，这个比例他念了三遍，确保不会忘。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太阳开始西斜，图书馆里的读者渐渐多了起来，有背着书包的学生，有拿着笔记本的上班族，还有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有人注意到这个穿着破旧短袖、抱着化学书蹲在书架旁的少年，投来好奇的目光，可悟空完全没在意
——
他的注意力全在书里的
“爆炸知识”
上，连翻书的手指都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
他又陆续抽了几本相关的书：《初中数学入门》（里面的函数和方程能帮他计算爆炸物的用量）、《工业化学基础》（讲了硝酸、硫酸的工业制备方法）、《工程力学入门》（能算清爆炸时的冲击力和破坏力）。每本书他都看得极快，平均一本两百页的书，他只用十分钟就能翻完，而且所有知识点都能牢牢记住
——
神仙的元神优势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些凡人需要耗费数月甚至数年才能掌握的基础数理化知识，他只用了一下午就全部融会贯通。
当他把最后一本《工程力学》放回书架时，窗外已经擦黑，图书馆的管理员开始提醒读者
“闭馆时间快到了”。悟空站起身，腿蹲得有些发麻，他揉了揉膝盖，目光扫过满架的书，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清晰
——
他知道了
TNT
的原料和原理，知道了黑火药的配方，知道了如何用数学计算爆炸范围，知道了如何用物理判断冲击力。这些
“知识”，比任何仙法咒语都要实在，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可靠，因为它们能让他一步步靠近
“凡火”，靠近复仇的目标。
走出图书馆时，门口的路灯已经亮了，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到图书馆旁边的
“文具店”，用剩下的三十块钱买了一个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
——
他要把今天学到的
“爆炸知识”“数理化公式”
都记下来，尤其是
TNT
的结构式、黑火药的配方、硝酸硫酸的制备方法，这些都是他复仇的
“宝贝”，不能有半点差错。
回到那个破旧的出租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房间里没开灯，悟空摸黑走到桌子前，点亮那盏接触不良的台灯
——
昏黄的灯光下，他摊开笔记本，握着圆珠笔，开始一笔一划地写。
他先画了
TNT
的化学结构式，苯环画得不算标准，可每个硝基的位置都没错；然后写下分子式
“CHNO”，旁边标注
“淡黄色固体，撞击爆炸”；接着是黑火药的配方
“硝酸钾
75%、硫磺
10%、木炭
15%”，下面写着
“混合均匀，遇火爆炸”；再往后是牛顿第二定律的公式
“F=ma”，旁边备注
“计算爆炸冲击力”；能量守恒定律的文字描述
“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下面画了个箭头，写着
“化学能→热能
+
机械能（爆炸）”。
圆珠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一页页纸被填满，那些陌生的符号、公式、文字，在他笔下变成了通往
“凡火”
的阶梯。他写得很认真，甚至比当年在灵台方寸山学七十二变时还要专注
——
因为他知道，这些不是普通的文字，是能炸碎灵山、掀翻天庭的
“力量”，是能为他洗清冤屈、为花果山复仇的
“武器”。
写到深夜十一点，笔记本终于写满了大半本。悟空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拿起笔记本翻了一遍
——
所有关键知识都记下来了，没有遗漏。他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枕头底下，这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咕咕叫
——
他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两个馒头，还是老工人早上给的。
他从抽屉里翻出最后一包
“方便面”（林辰之前囤的，快过期了），用热水瓶里的温水泡着，等面泡软的间隙，他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夜空。天上没有灵山的佛光，没有天庭的祥云，只有几颗星星在闪烁，远处的
“钢铁森林”
里，无数窗户亮着灯，像一片散落的星火。
“如来，诸佛……”
悟空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台，“你们以为把我打入时空裂缝，就能永远除掉我？你们错了。这个世界的凡人，用‘知识’造出了比仙法还厉害的‘凡火’，用公式和文字，教会了我怎么复仇。”
泡面的香味飘了过来，悟空转身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面已经泡得有些软烂，没有调料包（林辰舍不得买），只有淡淡的咸味，可他吃得很香
——
这是他掌握
“凡火”
知识后的第一顿饭，每一口都像是在为复仇积蓄力量。
吃完面，他把碗洗干净，又回到桌子前，拿起笔记本再看了一遍。台灯的光落在纸上，那些公式和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组成了一幅画面：他手里拿着
TNT，站在灵山雷音寺前，点燃引线，“轰隆”
一声巨响，如来的金身碎了，诸佛的佛光灭了，那些曾经欺压众生的神佛，在
“凡火”
的爆炸声中瑟瑟发抖。
“这一天不会太远。”
悟空把笔记本放回枕头底下，躺到床上。虽然身体疲惫，可他的精神却异常兴奋，脑子里全是
TNT
的制备方法、黑火药的混合比例，还有下一步的计划
——
明天去工地问问老工人，哪里能弄到甲苯、硝酸这些原料；如果工地没有，就去查矿场的位置，老工人说过矿场用
TNT
多，肯定有这些东西。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又回到了灵山，只不过这次，他手里握的不是金箍棒，而是一捆用黑布包着的
TNT。如来坐在莲台上，还想像当年那样用金光压他，可他点燃了引线，TNT
的引线
“滋滋”
地冒着火花，如来的脸色变了，诸佛的表情僵了，整个雷音寺都在颤抖。
“轰隆
——”
梦里的爆炸声惊醒了他，悟空猛地坐起身，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他摸了摸枕头底下的笔记本，还在，心里顿时踏实了。他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开始收拾东西
——
今天要去工地找老工人打听原料的事，还要继续搬钢筋攒钱，为了
TNT，为了复仇，他不能停下。
推开房门，楼道里的霉味依旧，可悟空的脚步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靠仙力对抗神佛的
“齐天大圣”，现在的他，多了一件更厉害的武器
——
凡人的
“知识”。而这把武器，终将带着他回到三界，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尝尝
“凡火”
的滋味，尝尝被知识和勇气推翻的滋味。
走到工地门口时，老工人已经在等他了，看到他来，笑着招手：“小林，今天来得挺早，快过来，跟我一起去清理废料堆，里面有不少好钢筋。”
悟空跑过去，一边跟着老工人往废料堆走，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叔，您知道哪里能弄到‘甲苯’‘硝酸’这些东西吗？我看网上说这些能除锈，想试试给家里的旧工具除锈。”
老工人愣了一下，挠了挠头：“甲苯啊，油漆店好像有卖，不过那东西有毒，你个小孩别乱碰。硝酸更危险，是工业用酸，一般只有化工厂或者矿场才有，咱们工地可没有。”
“矿场……”
悟空心里默念着这个词，眼睛亮了起来
——
矿场有硝酸，还有
TNT，这不就是他要找的地方吗？
“叔，那您知道咱们这附近有矿场吗？”
他赶紧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老工人想了想，指着东边的方向：“往东走二十里地，有个‘红石山铁矿’，听说以前是国营矿，现在还在开，里面肯定有硝酸这些东西。不过那地方管得严，外人不让随便进。”
“红石山铁矿……”
悟空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下一步目标，就是那里。那里有他需要的
“原料”，有他渴望的
“凡火”，更有他通往复仇之路的
“钥匙”。只要能从矿场弄到硝酸、甲苯，他就能造出
TNT，就能拥有对抗神佛的
“凡火之力”。
阳光渐渐升高，洒在工地的钢筋堆上，反射出冷光。
悟空弯腰拿起一根废钢筋，扛在肩上，脚步轻快地跟着老工人往前走。肩上的钢筋很重，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
因为他知道，每多搬一根钢筋，每多攒一分钱，每多学一点知识，他就离红石山铁矿更近一步，离
TNT
更近一步，离那个
“炸穿灵山、掀翻天庭”
的目标，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