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泥泞的小巷里,脑袋嗡嗡作响,像是刚被一整个交响乐团在颅内演出了一场重金属音乐会。
这他妈是哪我嘟囔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昨晚我明明还在和哥们儿在烧烤摊吹牛打屁,怎么一觉醒来就跑到这古装剧拍摄现场了我环顾四周,青石板路,木结构建筑,远处还有穿着长袍的行人——这绝对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中国。
让开！找死啊！一声粗鲁的呵斥从我身后传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量推到了路边。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疾驰而过,溅起一片泥水,精准地泼了我一身。
操！我骂了一句,低头看着自己新买的T恤——哦,曾经是白色的T恤。
推我的那人已经不见了,但我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物。挪开脚一看,是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我迅速捡起来,四下张望确认没人注意,然后溜到角落打开。里面是几十枚金光闪闪的硬币,上面刻着我不认识的文字和图案。
穿越福利我挑眉。看来我这是中了头彩,赶上穿越潮流了。
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我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我看到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酒楼——醉仙楼,招牌上写着。
我刚要进门,却被店小二拦住了：去去去,乞丐从后门讨食！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身泥泞的样子确实不太体面。正要从钱袋掏钱证明实力,忽然听到街上一阵骚动。
抓小偷！拦住他！一个尖锐的声音喊道。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向我这个方向狂奔而来,后面跟着个气喘吁吁的胖商人。就在小偷经过我面前的瞬间,不知哪来的香蕉皮——这世界居然有香蕉——正好出现在他脚下。
小偷一个趔趄,向前滑去,手中的钱包脱手飞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偏不倚落在我手中。
这时胖商人追到了,一把抓住已经摔倒的小偷,然后转向我：多谢壮士出手相助！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顺水推舟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着把钱包递还给他。
胖商人感激地接过钱包,从中取出两枚金币塞给我：聊表谢意,请务必收下！
我假意推辞一番,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等胖商人押着小偷离开,店小二的态度已经180度大转弯,点头哈腰地请我进了酒楼。
酒足饭饱后,我打算找个地方住下。刚出酒楼,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墙边看公告。挤进去一看,是城主府招募账房先生的启事,待遇相当不错。
要不要试试我自言自语。虽然我不是会计专业,但大学里学过基础会计,再加上现代数学知识,应付古代的账目应该绰绰有余吧
按照指示,我来到了城主府。应聘者排成了长队,看来这工作很抢手。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轮到我了。
账房主管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睛像算盘一样滴溜溜地转。他给我出了一道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我差点笑出声。这不就是小学奥数题吗我假装思考片刻,然后答道：鸡二十三只,兔十二只。
主管眼睛一亮,又出了几道题,我都轻松解答。最后他让我现场核对一堆账目,我运用现代算术知识,很快就找出了几处错误。
天才！简直是算学天才！主管激动地拍桌而起,你被录用了！月钱五金币,包食宿！
我就这样在城主府安定下来。工作并不难,主要是核对账目,计算收支。我用现代会计方法重新整理了账本,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主管对我赞不绝口。
一个月后,主管突然病倒,我被临时指派跟随城主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谈判。对方是个狡猾的商人,试图在数字上做手脚坑城主府的钱。
我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当场揭穿。城主龙颜大悦,谈判结束后不仅赏了我十金币,还提拔我做了他的私人财务顾问。
命运的车轮继续以离谱的方式转动。一天,城主带我参加一个贵族聚会,期间无聊的贵族们开始玩投壶游戏——就是把箭投进远处的壶里。
作为一个现代人,我本来对这游戏一窍不通,但当我拿起箭时,窗外突然刮进一阵大风,吹得所有人睁不开眼。等风停了,我发现手中的箭不见了,而远处的壶里多了一支箭。
好！众人鼓掌喝彩。
我愣了片刻,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下来几箭,总是有各种意外发生：仆人突然打喷嚏吓我一跳,手一抖箭却正中壶心；地板突然开裂让我踉跄一步,箭脱手飞出却不可思议地落入壶中。
最后我被评为游戏冠军,赢得了不少赌注和一个镶金边的银壶。
聚会结束后,一位华服老者找到我,自我介绍说是朝廷的财政大臣,对我的精准计算能力印象深刻,邀请我去京城任职。
于是我跟着财政大臣进了京,被任命为户部侍郎,专门负责审计各地账目。这职位油水丰厚,但我牢记穿越者低调生存法则,不敢太贪心,只拿了些行业标准回扣。
我在京城买了宅邸,雇了仆人,过上了小资生活。本以为就这样安稳度日,没想到更大的幸运还在后面。
边境爆发战争,朝廷急需军费。老皇帝召集大臣们商议财政问题,争吵半天没有结果。这时,一位将军突然指出,先皇曾经藏有一批秘密宝藏,但藏宝图早已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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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叹息之际,一只猫突然窜进大殿,嘴里叼着一卷发黄的羊皮纸。侍卫追赶猫咪时,它丢下羊皮纸逃走了。太监捡起来,发现上面画着地图和标记。
这、这莫非是......财政大臣瞪大了眼睛。
经过几位老臣鉴定,这竟然就是失传多年的藏宝图！老皇帝大喜,立即组织寻宝队伍。由于是我发现了藏宝图——虽然我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做——我被任命为寻宝总管。
寻宝过程充满戏剧性。我们按图索骥,来到一座深山。正要开挖,突然山体滑坡,恰好露出了一个山洞入口。进去后遇到机关,一块巨石从顶上落下,却在半空卡住了。继续前进,发现一条暗河挡住去路,正当我们发愁时,一场小雨使水位上升,漂来几条无人木筏......
最后我们真的找到了宝藏：大量黄金、珠宝和古董。老皇帝乐得合不拢嘴,直接封我为侯爵,赏赐万金。
回京后,我的名声达到顶峰。朝廷上下都传说我是天选之人,有神明庇佑。我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在帮我
这时老皇帝病重,皇子们开始争夺皇位。我本不想卷入政治斗争,但偏偏每次站队都莫名其妙地选对了边——第一次是因为拉肚子提前离席避免了支持错误皇子；第二次是因为马车坏了迟到,到达时政变已经被平定,胜利者正好是我心里倾向的那位。
最后,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七皇子竟然胜出,而我又恰好因为之前一次无意中的帮助,被他视为心腹。
新登基的皇帝年轻有为,但缺乏理政经验,十分倚重我这个幸运侯爵。我在朝廷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年后,年轻皇帝突然染上怪病驾崩。由于没有子嗣,皇室血脉就此断绝。朝廷陷入空前危机,大臣们争论不休,几乎要兵戎相见。
就在这关键时刻,国师夜观天象,声称紫微星动,真命天子即将出现。第二天,皇家祠堂中最大的一块祖宗牌位突然倒下,背面露出暗格,里面有一卷遗诏。
在众臣见证下,太监宣读遗诏,上面写着若皇室血脉断绝,应推举德才兼备,受命于天者继承大统。而判定标准是能够通过三项考验：一是取出太庙中的镇国玉玺——它已经几十年没人能挪动了；二是在皇家猎场射中金雕——它们飞得极高从未被射中过；三是解答先皇留下的难题——已经困扰学者百年。
莫名其妙地,我的名字被一些人提了出来。更莫名其妙的是,我居然真的通过了这三项考验：拿玉玺时突然地震,玉玺自己滚到我手中；射金雕时我箭都没瞄准,一只雕突然抽搐着掉下来正好撞在我的箭上；先皇的难题是关于一个数学问题,我直接用现代代数解开了。
于是,在全民欢呼中,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上班族——加冕为这个世界的王。
登基大典极尽奢华,我穿着沉重的龙袍,头顶金冠,接受万民朝拜。那一刻,我飘飘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天选之子。
作为新国王,我推行了一系列改革：引入现代卫生观念,改善医疗条件；推广基础教育,提高识字率；发展农业技术,解决粮食问题......人民的生活水平显著提高,我也被誉为千古明君。
但偶尔,我会感到一丝不安。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不真实。每次遇到困难,总会有莫名其妙的巧合帮我解决。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
直到那天,我在视察新建的图书馆时,偶然发现了一本古籍。书中记载了一个古老传说：世界本是虚无,唯有天命之子的信念能赋予其形。当天命之子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性时,现实就会出现裂痕。
读到这里,我心里一颤。就在这时,我眼角瞥见远处的一座塔楼似乎......闪烁了一下就像电视信号不良时的画面抖动。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塔楼已经恢复正常。我以为是自己太累眼花了,没太在意。
几天后,我在御花园散步,突然听到两个园丁的对话：
你今天领到多少工钱
老三样呗,铜币银币金币,都是那个重量那个手感。
这句话让我愣在原地。为什么货币的重量和手感会一成不变即使是现代机器铸造的硬币也难免有细微差别,这个还在使用手工铸造技术的世界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一致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疯狂生长。我开始注意到更多不自然的细节：人们的对话有时会重复；街景在不同日子里完全一致,连路边摊贩的位置都不变；天气总是恰到好处,从没有过极端气候......
我秘密下令调查这些异常,但每次派出的人员都会遇到各种意外而无法深入调查。这反而加深了我的怀疑。
最后,我决定亲自试探这个世界的边界。我带着一队护卫,向地图上标示的边境进发。一路上,我们遭遇了各种巧合阻挠：桥梁突然断裂,山路被滑坡阻断,河流意外暴涨......
但我坚持不懈,绕道前行。终于,我们到达了所谓的边境——一片无尽的大海。我下令造船出海,却接连遭遇风暴、海盗和海怪袭击,被迫返航。
不甘心的我又尝试向另一个方向前进,结果遇到无尽的山脉,攀登时总是会发生雪崩或落石。其他方向则是无尽的沙漠或森林,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现在我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是假的,是一个封闭的系统。
回到皇宫后,我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如果我生活的世界是虚假的,那我是什么我的记忆是真实的吗我是谁
一夜无眠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我是这个世界的王,就有权知道真相。我召集了全国最聪明的学者、最资深的官员和最年长的长者,直接提出了我的疑问。
起初他们一脸茫然,表示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我坚持追问,最终国师长叹一声,示意其他人退下。
当大殿中只剩我们两人时,他开口说道：陛下终于发现了。比预期早了三年零四个月。
什么意思预期我追问。
国师——不,现在他的语气和神态完全变了,像个科学家在解释实验数据：这是一个实验,陛下。您是第742号参与者。目的是研究人类在绝对幸运环境下的心理和行为变化。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继续解释：您所在的世界是虚拟的,由超级计算机模拟生成。您的身体实际上处于休眠状态,大脑通过神经接口与系统连接。所谓的‘幸运’和‘巧合’都是系统调控的结果。
为什么谁在做这个实验我终于挤出一句话。
一个先进文明,研究人类心理学。我是管理员,负责监控实验进程。国师——现在应该称他为管理员——平静地回答,大多数参与者会在五到十年后开始产生怀疑,您是比较早意识到真相的。
我跌坐在龙椅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我的成就,我的改革,我的人民......
不完全是。管理员说,您的选择和行动是真实的,产生的影响也是真实的——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而且您的确改善了许多‘虚拟生命’的‘生活’,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全部。
他们不是真实存在的我问。
他们是高度发达的傀儡,具有完整的自我意识和情感体验。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和人类一样真实。管理员解释道,实验结束后,这个世界将继续运行,您的遗产会长久影响这个世界。
我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问道：现在会怎样实验结束了吗
根据协议,当参与者发现真相后,实验可以选择终止或继续。管理员说,您可以选择‘醒来’,回到真实世界,或者继续留在这里做您的国王。
真实世界......我原来的世界我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管理员摇头：很抱歉,您原本的身体已经因意外严重受损,无法维持生命。这就是您被选为实验志愿者的原因。在真实世界中,您处于永久休眠状态。
我的心沉了下去：所以我没有真正的归宿
您可以把这个虚拟世界当作真实。管理员建议道,这里有您建立的王国,有敬爱您的人民,有您已经开始的事业。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比许多人所认为的‘真实世界’更加美好。
我思考了很久。确实,我在这里是万民敬仰的国王,生活富足,事业有成。回到真实意味着什么一个无法动弹的身体,一个可能已经陌生的世界
最终我做出了决定：我选择留下。
管理员点头：明智的选择。系统会进行一些调整,减少明显的‘幸运’事件,让世界更加自然。您会逐渐忘记这次对话,只保留一丝模糊的印象,以免影响您的体验。
不,我出乎自己意料地说,请不要让我忘记。让我记住真相。
管理员显得有些惊讶：这不符合常规协议。知道真相可能会影响您的心理健康。
我笑了：我是这个世界的王,对吧即使是虚拟的,我也应该知道我的王国的本质。我会接受这个真相,并继续做好我的国王。
管理员沉默片刻,然后点头：如您所愿。系统将进行微调,然后我将离开这个角色。国师会恢复正常傀儡状态,不记得这次对话。
还有一个问题,我在他即将离开前问道,我的那些‘幸运’......以后还会继续吗
管理员——国师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迷茫,但在完全恢复正常前,他最后说道：会有所减少,但不会完全消失......毕竟,您已经习惯了......
国师眨了眨眼,似乎刚刚回过神来：陛下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没有了,国师。退下吧。
国师行礼后离开。我独自坐在空荡的大殿中,感受着这个虚拟世界的重量。
是的,这个世界是假的,我的王位是安排的,我的幸运是设计的。但那又怎样我在这里有事业,有责任,有成千上万的子民——即使他们是傀儡,也具有真实的意识和情感。
我走到窗前,看着夕阳下的王城。炊烟袅袅,市井喧嚣,孩子们在街道上奔跑嬉戏。这一切可能是虚拟的,但对我而言,这就是全部的真实。
第二天早朝,我宣布了一项新的改革计划：建立更加公平的司法制度,进一步减轻农民赋税,扩大教育范围。大臣们虽然有些惊讶于我突然的变革热情,但还是纷纷表示支持。
退朝后,我私下召见了财政大臣,讨论如何在不引发通货膨胀的前提下增加货币多样性——我暗示他或许可以在硬币重量和设计上允许微小差异,以体现手工制作的独特美感。他一脸困惑但恭敬地表示会研究可行性。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发现幸运确实减少了,但并未完全消失。偶尔还是会有巧合发生,只是不再那么夸张。我更加努力地治理国家,把这里当作真实世界一样认真对待。
一年后,我的王国更加繁荣昌盛。我主持修建的水利工程减轻了洪涝灾害；推广的新农作物增加了粮食产量；建立的学校让更多孩子能够读书识字。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微服私访,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看到人们脸上真诚的笑容,听到商贩热情的吆喝,感受到这座城市蓬勃的生机,我突然意识到：真实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的体验和感受。
我买了一个刚出炉的烧饼——酥脆可口,芝麻香气扑鼻——边吃边继续漫步。这时,一个小男孩追逐皮球不小心撞到了我。
对不起,老爷！他慌忙道歉,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笑着把球还给他：没关系,去玩吧。
男孩接过球,高兴地跑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注意到远处的一座塔楼似乎......闪烁了一下
我眨了眨眼,塔楼依然稳固地立在那里。
眼花了。我自言自语道,继续向前走去,嘴角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即使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拟的,我仍然选择全心全意地生活在这里。因为在这里,我是王,我有所爱,有所为,有所期待。
而这一切,对任何一个意识——无论是碳基还是硅基——来说,不就是幸福的全部含义吗
夕阳西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我转身向皇宫走去,准备批阅那些永远处理不完的奏章。
毕竟,即使是虚拟的国王,也要对得起他的虚拟子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