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痛
ICU的白炽灯晃得我眼睛生疼,鼻腔里灌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那是苏晴常用的无人区玫瑰,是前世我省了三个月工资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当初她抱着我撒娇说这味道像我们的未来,此刻却像淬了冰的针,一下下扎进神经里。
左手手腕上的监护仪嘀—嘀—响着,屏幕上的心率曲线偶尔跳成尖锐的峰值,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右腿传来的沉重感让我瞬间清醒——石膏从脚踝裹到大腿,皮肤被闷得发疼。我想起来了,昨天是苏晴的工作室晴哲设计拿到年度最佳创意奖的庆功宴,在23楼的露台,我手里攥着刚到账的20万现金,那是舅舅准备给表弟交大学学费的钱,我软磨硬泡了半个月才借来,就想帮她补上工作室拖欠的房租和员工工资。可我刚把钱递过去,苏晴就突然变了脸,林哲从背后猛地推了我一把,我摔下露台时,最后看见的是他们俩拿着钱和我的设计稿,相视而笑。
还好他没醒,不然咱们挪用客户预付款、偷他创意的事就全露了。林哲的声音从病房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侥幸的得意。我费力地偏过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缝,看见他正揽着苏晴的腰,手指在她手里的设计稿上划过——那是我熬了整整四十个通宵改的城市文创IP设计,为了找灵感,我在文创园蹲了半个月,拍了307张不同时段的街景照片；为了定IP形象的字体,我通宵对比了12种书法字体的笔触,连捺画的倾斜角度都精确到3度；甚至IP形象脸颊上的腮红,我调了27次色卡,最后选了最贴近元气感的Pantone
14-1507珊瑚粉。
可现在,这张浸满我心血的设计稿,成了他们骗奖、卷钱的凶器。
要怪就怪他太蠢,以为我真需要他这个‘免费苦力’苏晴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和你才是天生一对,他不过是我上位的垫脚石。你忘了上次他帮我改完商场LOGO,我转头就署了咱们俩的名字,他还傻乎乎地说‘只要你好就好’——这种傻子,不用白不用。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几乎窒息。我猛地扯掉鼻腔里的氧气管,金属接头划过鼻翼的刺痛让我更清醒,我想冲出去质问他们,可身体刚一用力,右腿的剧痛就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眼前瞬间黑了下去。
再次睁眼时,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桌上,在一张画满线条的草图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桌上的台历显示着2021年9月15日——这是三年前,我和苏晴还在美院读大三,她第一次找我帮她改设计稿的那天。宿舍楼下传来小卖部大叔的吆喝声：糖炒栗子,刚出炉的！那是前世我和苏晴常买的零食,每次帮她改完稿,她都会让我去买一袋,然后抢着吃最甜的几颗。可现在,我摸了摸自己的腿,没有石膏,没有剧痛；低头看手,指缝里还沾着铅笔灰,那是昨晚画设计稿时蹭上的。远处篮球场传来男生的呐喊,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把自己的梦想,变成别人的嫁衣。
2
拒绝的勇气
阿哲,这版LOGO还是差口气,你帮我调下色彩呗苏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惯有的甜腻。她把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一个奶茶店的LOGO设计：主体是一杯歪歪扭扭的奶茶,杯身上画着杂乱的云朵,色彩用了刺眼的亮粉色（Pantone
18-3940）,既没有贴合奶茶店治愈的定位,也没有任何记忆点。
她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眼里满是无辜的期待,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前世的我,就是被这副模样骗了。那时候,我觉得她是有天赋但缺经验,熬夜帮她把亮粉色调成了温柔的奶茶棕（Pantone
19-1210）,云朵线条改成了流畅的曲线,还在杯底加了一圈小小的珍珠图案,甚至根据奶茶店的客群调研（学生占比82%）,把字体换成了圆润的卡通体。
结果呢她拿着我改完的稿子,和林哲一起去参加了校园设计大赛,署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拿了银奖。颁奖那天,她站在台上说这个LOGO是我和林哲熬了三个通宵改出来的,台下的我还傻乎乎地为她鼓掌。后来我才从张教授（美院非遗设计领域的权威）那里得知,那届大赛的最佳新人奖原本是我的——评委组看中了我另一套非遗剪纸IP设计,但因为我帮苏晴改LOGO熬到凌晨三点,错过了提交完整稿件的截止时间（凌晨2点截止）,最终奖项空缺。而苏晴的银奖,成了她后来面试知名设计公司星芒设计的敲门砖,HR当时明确说大赛获奖经历是重要加分项。
抱歉,我今晚要改自己的参赛作品,没时间。我收回思绪,指尖轻轻划过平板电脑上的草图,语气平淡。
苏晴明显愣住了,她大概没料到我会拒绝——从前的我,只要她开口,哪怕手里握着马上要提交的稿子,也会立刻放下帮她。她愣了两秒,立刻凑过来,胳膊挽住我的手臂,声音更甜了：可是你的水平比我好啊,就帮我这一次嘛！你看这LOGO,我改了五版都不满意,再不改就赶不上大赛截止时间了。以后你有需要,我肯定帮你,绝不推辞！
她的指甲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轻轻蹭着我的胳膊,带着刻意的亲昵。我侧过头,正好看见坐在她旁边的林哲——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我的非遗剪纸IP设计初稿（那是我昨天忘在教室的画纸,被他偷偷拍了照）,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故意在初稿里留了个小破绽：最右边小人手里的折扇图案画反了,扇面的纹理方向和传统剪纸的顺纹相悖。前世他就是这样,偷了我的初稿改改,卖给一个小文创店,结果被店主发现破绽,不仅没拿到钱,还被骂不专业,只是那时候我没揭穿他。
我的作品,得自己赢。我把平板电脑推回苏晴面前,拿起桌上的画纸——那是我非遗剪纸IP设计的完整稿,上面画着三个穿着传统服饰的小人,手里分别拿着剪纸、毛笔和折扇,背景是淡淡的祥云图案。为了这张稿子,我专门去图书馆查了《中国剪纸艺术史》《晋南剪纸纹样研究》两本专著,还请教了张教授三次,光是小人的服饰纹样,就改了11版,最后确定用晋南剪纸的锯齿纹做衣领,陕北剪纸的月牙纹做袖口,既传统又有辨识度。
不就是改个稿吗至于这么小气苏晴见我态度坚决,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一把抓过平板电脑,拉着林哲就往门口走。路过我工位时,我听见她压低声音嘟囔：真以为自己多厉害等我拿了奖,进了大公司,有他后悔的！
林哲附和着：就是,他也就这点能耐,等咱们出人头地了,谁还记得他
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却没像前世那样难过——反而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我低头继续画,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流畅的线条。窗外的阳光照在画纸上,那些剪纸小人仿佛活了过来,我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这一世,我要让自己的设计被看见,要让自己的梦想,不再为别人的自私让路。
3
真相大白
校园设计大赛的决赛现场设在美院的大礼堂,台下坐满了师生和评委,其中不乏行业内的知名人士——比如星芒设计的创始人李曼（国内首个获得国际红点设计大奖的女设计师）、城市规划设计院的王院长（曾主导过3个一线城市的旧区改造项目,经手的项目居民满意度均超90%）。
舞台上的大屏幕亮了起来,首先展示的是苏晴和林哲的作品——看到那一瞬间,我忍不住笑了。那正是我前世帮她改的奶茶店LOGO,只是把奶茶棕换成了紫色（Pantone
16-3838）,杯底的珍珠图案改成了圆点,连字体间距都没动。苏晴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台上,手里拿着话筒,侃侃而谈：这个LOGO的设计理念是‘年轻化与治愈感’,我们选用紫色——代表浪漫；圆点图案——象征奶茶里的小料,既可爱又有记忆点……
她的眼神时不时飘向评委席,尤其是李曼,仿佛奖杯已经稳稳到手。台下有同学小声议论：这LOGO挺好看的,苏晴和林哲也太厉害了吧！听说他们熬了三个通宵,难怪这么优秀！
苏晴听到这些话,脸上的笑容更得意了。可她没注意到,李曼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果然,李曼拿起话筒提问：苏同学,你刚才说紫色代表浪漫,那你有没有做过客群调研奶茶店的主要消费者是学生,根据星芒设计的行业数据,16-22岁的学生群体中,只有23%喜欢这种深紫色,反而78%更偏爱浅色系。另外,你这LOGO的色值是多少有没有考虑过印刷时的色差问题
苏晴瞬间慌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做调研,色值是随便调的……台下立刻响起一阵议论声,她的脸瞬间红了。
轮到我展示时,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台。大屏幕上出现了我城市旧巷改造的系列设计——这是我在前世非遗剪纸IP的基础上,延伸出的新项目。去年暑假,我去了老家的旧巷（那是一条有80年历史的老巷,住着28户人家,平均年龄68岁,83%的老人反映楼道没灯不敢夜出下雨漏水）,拍了512张照片,还采访了12位留在旧巷的老人,记录下他们的需求：比如72岁的张奶奶说想有个能晒被子的小花园,69岁的李爷爷说楼道里的台阶太滑,想装个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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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设计稿里,既有对旧巷原有建筑的保留——比如修复老墙的砖纹（用传统磨砖对缝工艺）、保留木质门窗的结构（刷环保木蜡油防潮）；也有便民设施的加入——比如在巷口建一个15平米的小花园（种上老人喜欢的月季和茉莉,还装了可升降的晒衣杆）、在楼道里装感应灯（声控+光控双模式,续航时长120小时,亮度适中不刺眼）、在巷中间设一个石桌石凳（台面打磨光滑,避免老人磕碰）。更重要的是,我把非遗剪纸元素融入了设计——在巷口的墙上,画了一幅3米长的剪纸壁画,内容是老巷居民下棋、聊天的日常生活场景；在路灯的灯罩上,刻了剪纸纹样,晚上亮灯时,会在地上投下好看的影子。
旧巷改造不是‘推倒重来’,而是‘留住记忆’。我指着屏幕上的设计稿,声音坚定,根据城市规划设计院的数据,我国有超过20万个老旧街巷,其中60%的旧巷存在‘设施老化但居民不愿搬离’的问题——因为这里有他们的回忆。我的设计,就是想在保留回忆的基础上,解决实际问题。比如这个小花园,根据王院长团队2020年的研究报告,旧巷里有花园的社区,居民满意度能提升47%；感应灯的加入,能减少80%的老人摔倒事故；而剪纸元素的融入,不仅能美化环境,还能让年轻人了解传统工艺——我做过调研,附近高校有65%的学生愿意来旧巷打卡拍照,能带动巷里小卖部的生意。
我的话刚落,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王院长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李曼说：这个设计很落地,既有情怀,又有数据支撑,还考虑到了经济带动,难得。李曼也笑着点头,眼里满是认可。
苏晴的脸瞬间白了,她坐在台下,双手紧紧攥着裙子,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下台后,我刚走到后台,就被林哲拦住了。他脸色阴沉,语气不善：你故意的吧明明知道苏晴用的是你之前的思路,还拿出这么好的作品,你就是想让她出丑！
她用的不是‘我之前的思路’,是我前世帮她改的稿子。我掏出手机,点开录音——那是刚才苏晴在后台准备时,我无意间录下的。她当时对林哲说：早知道该让他把完整思路写下来,现在他拿出这么好的作品,咱们肯定输了！都怪你,当初没把他的稿子偷过来,还把他初稿里的扇子画反了,刚才评委问细节我都答不上来！
录音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林哲的脸色骤变,他慌忙捂住手机,四处张望——生怕被别人听见。这时候,张教授正好路过,他刚才也听到了录音,皱着眉问林哲：小林,你偷徐哲的初稿还改坏了我当初就觉得你提交的小文创店设计有问题,扇面纹样反了,现在看来是偷的啊
林哲被戳穿,脸涨得通红,说不出一句话。苏晴跑了过来,看到这场景,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她咬着嘴唇,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哲拉着苏晴,头也不回地跑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有像前世那样追问为什么——因为我终于明白,有些人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他们永远只会想着如何利用别人,而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
决赛结果很快出来了：我获得了金奖,还拿到了星芒设计的实习offer（当年星芒收到867份实习申请,最终只录取12人,录取率1.5%）；苏晴和林哲因为作品涉嫌抄袭,被取消了参赛资格,他们的名字还被记在了大赛的失信名单里,以后再也不能参加同类比赛。台下的掌声再次响起,我站在台上,接过奖杯——那是用透明玻璃做的,上面刻着我的名字,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我知道,这只是我梦想的开始。
4
最后的请求
苏晴没拿到奖,星芒设计的面试也黄了——李曼在面试时,直接拿出了她涉嫌抄袭的证据（大赛组委会提供的对比报告）,当场就把她拒了。那天下午,她找到我时,眼睛通红,像只受了委屈的猫,手里拎着一杯奶茶——那是我以前最爱喝的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前世的我,看到她这副模样,会立刻心软,甚至会托舅舅（他认识星芒设计的HR总监）帮她走关系。可现在,我看着那杯奶茶,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因为我记得,前世我帮她改稿熬夜到凌晨,她从来没给我买过一杯奶茶；我生日那天,她说忘了准备礼物,却转头给林哲买了一双限量版的球鞋（花了2800元,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甚至有一次我发烧到39度,她还让我帮她改稿,说明天就要交,你忍忍。
阿哲,我知道错了,之前不该偷你的思路。苏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把奶茶递到我面前,你能不能帮我跟星芒的HR说说就当是帮我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
你错的不是偷思路,是觉得别人的付出理所当然。我把奶茶推回去,我帮你改稿,不是义务；我的人脉,也不是为了帮你掩盖错误。星芒设计的招聘标准很严格——去年他们录取的12个实习生里,有8个有国际设计大赛经历,3个有落地项目经验,靠的是真本事,不是走关系。而且,你的‘抄袭’记录已经录入了设计行业的人才库,就算我帮你,HR那边也过不了。
苏晴的眼泪掉了下来,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丝质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以前你什么都听我的,现在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
以前是我傻,把‘帮你’当成‘爱你’,把你的自私当成‘需要我’。我轻轻推开她的手,起身要走,却被她再次拽住。
你别忘了,你爸妈还喜欢我呢！苏晴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上次我去你家,你妈还说‘晴晴这姑娘好,以后要做我儿媳妇’,你爸还给我包了2000块的红包！他们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肯定会说你！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前世,我爸妈就是因为劝苏晴别卷走投资款,被她反咬一口多管闲事,我妈气得高血压发作,住院了半个月；我爸为了帮我追回投资款,跑了无数次派出所,头发都白了好几根。而且,我妈早就跟我说了,上次苏晴去家里,偷偷翻我的设计笔记本,被我妈撞见,还嘴硬说阿姨我就是看看阿哲的思路,想跟他学两招,当时我妈就觉得她不地道,后来还特意提醒我这姑娘太急功近利,眼里只有自己,你别跟她走太近。
我掏出手机,点开我妈刚发的微信消息：阿哲,刚才苏晴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帮她找工作,还说你‘小气’——这姑娘真是没救了,当初她翻你笔记本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可别心软,她不是真心对你好。
苏晴凑过来看,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她的手猛地松了,奶茶掉在地上,珍珠洒了一地,像我前世那些被她浪费的付出,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爸妈喜欢的,是我眼里那个‘善良、努力’的你；可现在的你,连他们都看清楚了。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苏晴,你该醒醒了——靠别人的付出,永远走不远；靠偷来的创意,永远站不稳。设计这行,拼的是真本事,不是装可怜。
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回头。身后传来苏晴的哭声,却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牵动我的心。
5
梦想起航
接下来的两年,我一头扎进了设计圈,从星芒设计的实习生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实习期间,我跟着李曼做了一个儿童绘本设计项目——客户是国内知名的出版社（每年出版的儿童绘本销量超1000万册）,要求设计一套传统文化启蒙绘本,针对3-6岁的孩子。为了做好这个项目,我每天泡在幼儿园,观察孩子们的阅读习惯（比如他们更喜欢鲜艳的颜色、简单的线条,注意力集中时间平均只有8分钟）；还去北京故宫博物院,拍了213张文物照片,把文物上的纹样（比如龙纹、云纹、回纹）简化成孩子能理解的图案。其中一本《故宫里的小怪兽》,我把太和殿屋脊上的走兽简化成卡通形象,用了Pantone
15-0343嫩黄色作为主色（根据出版社的市场调研,这个颜色在3-6岁儿童中受欢迎度达79%）,还在绘本里加了找不同的小游戏（比如找小怪兽少了的角）。最终,这套绘本出版后,销量突破了53.2万册,在当当网儿童绘本榜连续4周第一,还被列为幼儿园推荐读物——这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落地的项目,拿到稿费的那天,我给爸妈打了电话,他们在电话里笑得像个孩子,我妈还说要把绘本寄给老家的亲戚,让他们看看我儿子的作品。
实习结束后,我没有留在星芒——而是决定自己创业。那时候,设计行业的小而美工作室正在兴起,根据《2023年中国设计行业报告》,国内独立设计工作室的数量同比增长了32%,其中垂直领域（如非遗设计、旧区改造）的工作室存活率最高（达68%）,远高于综合类工作室（42%）。我拿出所有积蓄（包括实习工资8万、大赛奖金5万、爸妈支持的2万,
爸妈支持的2万,一共15万）,在美院附近租了一个20平米的小办公室,成立了哲远设计工作室——名字里的哲是我的名字,远是我爸的名字,我想带着自己和家人的期待,走得更远。
工作室的第一个客户,是一家叫巧娘剪纸的小作坊——老板是70岁的刘奶奶,她做了一辈子剪纸,却只能在菜市场摆摊卖,每月销量只有300多件,连房租都快付不起。我免费帮她做了一套文创产品设计：书签用了她最擅长的福禄寿纹样,定价29.9元；笔记本封面用了剪纸拼贴风格,内页加了空白剪纸模板,方便用户自己动手；还帮她设计了淘宝店铺的首页,突出非遗手工的卖点。我还帮她联系了文创平台淘宝文创馆,申请了非遗扶持计划（能获得平台流量倾斜）。三个月后,刘奶奶的文创产品销量突破了1万件,其中书签卖了6200件,笔记本卖了3800件；她还因此被当地文旅局评为非遗传承人,每月能拿到2000元的补贴。刘奶奶特意来工作室,给我带了一篮自己种的苹果,拉着我的手说：小伙子,谢谢你,让我们老祖宗的手艺,被更多人看见了。
这件事让我更加坚定了做有温度的设计的初心。之后,工作室的客户越来越多,从非遗作坊到小型企业,再到城市旧区改造项目——我团队的人也从1个变成了10个,办公室从20平米换成了100平米的loft,还招了两个美院的应届生,我把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就像当初张教授教我一样。
2024年,我带着乡村美育教室的设计项目,参加了全国青年设计师金奖评选——这个项目是我前世就想做的：当时我去偏远山区支教,发现那里的孩子没有专门的美术教室,只能在破旧的教室里画画,画笔都是断了头的,颜料也只有三种颜色。这一世,我联合了3家公益组织（覆盖23个贫困县）,设计了10间移动美育教室——用集装箱改造（防水防潮,适合山区气候）,里面有可折叠的桌椅（方便收纳,节省空间）、便携式画架（轻便易携带）、投影仪（能播放美术教学视频）,还配备了非遗设计课程（比如剪纸、陶艺、扎染）,我还请了12位非遗传承人录了教学视频。根据公益组织的数据,这些教室投入使用后,山区孩子的美术兴趣提升了68%,有15个孩子的作品还入选了全国少儿美术展,其中8岁的小宇画的《我的剪纸教室》,还获得了少儿组银奖。
最终,我拿到了金奖——颁奖台上,李曼笑着对我说：我就知道,你能走得很远。当初你在星芒实习时,我就看出你不仅有才华,还有同理心,这是设计师最珍贵的品质。
这两年里,我偶尔会从同学那里听到苏晴的消息：她和林哲合伙开了家小工作室,叫晴晴设计（没敢用哲远的哲,怕被人联想到我）,却因为偷了一家服装公司的设计稿（那是客户委托他们做的春季花语系列设计,他们直接复制了某奢侈品牌2023春夏系列的印花,只是把玫瑰改成了月季,连花瓣数量都没改）,被客户起诉了。客户要求赔偿58万——那是苏晴和林哲所有的积蓄（苏晴借了30万网贷,林哲拿出28万）,还不够,林哲卷走了工作室仅剩的12万,跑路了。苏晴没办法,只能去一家小设计公司做助理,每天帮老板端茶倒水,改稿子到凌晨,还经常被骂连个LOGO都做不好,月薪只有4500元,连网贷利息都不够还。
我没在意这些——不是冷漠,而是知道,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也不例外。
6
庆功宴上的重逢
哲远设计成立三周年的庆功宴,设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这三年里,工作室已经成长为一家有50名员工的公司,年营业额突破了2000万,合作的客户包括3家上市公司（做智能家居、文创产品、环保建材）和2个城市的旧区改造项目（居民满意度超95%）。庆功宴上,我还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工作室要启动非遗设计扶持计划,每年拿出100万,帮助10家非遗作坊做品牌升级和产品设计。
庆功宴快结束时,我和助理小张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苏晴。她穿着不合身的黑色职业装,领口的扣子扣得紧紧的,大概是想遮住脖子上的网贷催债电话留下的抓痕,脸上的妆花了一半,口红蹭到了嘴角,手里拿着一份皱巴巴的设计稿。她正拉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语气带着恳求：王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个LOGO我改了三版,真的没问题,您就相信我一次……
那个男人——是做建材生意的王总,之前想找哲远设计做品牌LOGO,因为预算没谈拢（他只愿意出5万,而我们的报价是15万,包含市场调研、3套方案、落地跟踪）,没合作成。他不耐烦地推开苏晴：就你这水平,还敢跟哲远设计抢单人家徐总（我）的方案,比你强一百倍！你看看你这LOGO,颜色用的是亮蓝色（Pantone
19-4050）,跟建材行业的‘稳重’定位完全不符；字体选的是细线条,打印出来会模糊；连‘环保建材’的核心卖点都没体现,还好意思来谈我要是用了你的设计,客户都得跑光！
王总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点开我之前给的初步方案：你看徐总的方案,LOGO用的是建材行业常用的大地色系（Pantone
18-1438）,字体选的是粗衬线体,显稳重,还加了‘树叶+砖石’的组合图标,既体现环保,又突出建材属性,这才是专业的设计！
苏晴的脸涨得通红,她还想再说什么,却猛地抬头,看到了我。
她愣了几秒,眼神从惊讶变成了不甘,然后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阿哲,是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有今天你故意不帮我,就是在报复我！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小张想拦她,我却摆了摆手。我看着她眼底的嫉妒和怨毒,想起前世ICU里的自己——那时候,我也是这样抓住她的胳膊,求她别卷走投资款,求她救救我,可她只是冷漠地推开我,说你活该,谁让你这么蠢。
我没报复你。我轻轻推开她的手,声音平静,我只是把精力放在了自己身上——放在我的设计上,放在我的公司上,放在我在乎的人身上。你今天的样子,不是我造成的,是你每次选择‘走捷径’时,早就注定的。
走捷径苏晴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要是有你那样的运气,有你那样的人脉,我也能成功！你不过是比我幸运罢了！
运气是努力的副产品。我拿出手机,点开哲远设计的官网——首页是我们做的乡村美育教室项目照片,里面有孩子们在教室里画画的场景,笑容灿烂。我刚创业时,没钱没资源,第一个客户是70岁的剪纸奶奶,我免费帮她做设计,每天加班到凌晨,改了8版方案；为了做旧区改造项目,我在旧巷里住了一个月,每天早上6点就去巷口跟老人聊天,记录了8本需求笔记,有次为了改一个雨水管的设计,跟施工队沟通了11次,直到解决老人担心的‘下雨漏水’问题；就连这次王总的LOGO,我也是做了300份问卷调研,分析了20家同行的设计,才拿出的方案。我今天的‘运气’,是我熬了无数个通宵,改了无数版设计,一步步挣来的。
苏晴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小声说：我当初要是跟你一起学剪纸,不贪那个银奖,不偷你的设计,会不会不一样我现在每天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想起你帮我改稿的样子,想起我卷走你钱时你看我的眼神……我真的后悔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冲了过来,是苏晴公司的老板。他狠狠瞪了苏晴一眼：发什么愣王总都走了,这个项目拿不到,你这个月的工资别想拿了！还不快跟我回去改稿子！明天再交不出合格的方案,你就别来了！
苏晴被他拉着往前走,走了几步,她突然回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阿哲,我真的错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色里。我没有回应——后悔是最没用的情绪,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前世的我,再也回不到过去。
7
未来的光芒
半年后,我在新闻上看到了苏晴的名字。
新闻标题是《女子偷卖公司设计稿被发现,情绪失控划伤老板》——报道里说,苏晴因为欠了30万的网贷（利息滚到了45万）,偷偷把公司的年度新品——智能门锁外观设计卖给了竞争对手,拿到了5万块。这个设计是公司重点项目,客户是国内知名的智能家居企业,订单金额120万,苏晴的背叛导致公司不仅丢了订单,还得赔偿客户20万违约金。老板发现后,在办公室跟她对峙,苏晴急了,拿起桌上的美工刀划伤了老板的胳膊,伤口深达2厘米,缝了8针。警方介入后,苏晴因故意伤人罪和侵犯商业秘密罪被拘留,面临1年的有期徒刑和5万的赔偿金。
新闻配图里,苏晴戴着手铐,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神空洞,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骄傲。我妈给我打电话时,语气唏嘘：你说这孩子,当初要是好好跟你学设计,踏实做事,现在也不至于这样。她要是早点明白,靠自己的手吃饭,比什么都强,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是啊,靠自己,比什么都强。我看着窗外——哲远设计的新办公楼就在眼前,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楼顶上的哲远设计四个大字格外醒目。楼下,有员工正抱着文件匆匆走过,他们的脸上带着干劲和笑容——那是对设计的热爱,对未来的期待。
挂了电话,我又听到了一个关于林哲的消息：他卷走苏晴的12万后,去了另一个城市,骗了一个刚毕业的女生（学设计的,家里条件不错）,说要跟她合伙开工作室,让女生投资了15万。结果他拿到钱后,又想卷款跑路,被女生的家人找到了。女生的爸爸是做工程的,脾气火爆,带着几个人把林哲堵在出租屋里,打断了他的右腿,还让他写了欠条。现在林哲在老家靠父母养着,右腿落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还欠了女生家15万,每天都有人上门催债,父母也跟他断绝了关系。同学说,上次在老家的菜市场看到他,他在帮人搬菜,一个月挣3000块,过得很落魄。
我没再多问——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乡村美育教室二期项目的设计稿——这一次,我们要在10个省份建50间教室,还要加入数字美育模块（比如远程美术课、VR非遗体验）。为了这个项目,我和团队已经准备了半年,光是方案就改了8版,还联系了国内顶尖的VR设备厂商,定制了适合孩子使用的轻量化VR眼镜（重量只有200克,避免伤眼睛）。
笔尖在数位板上划过,留下流畅的线条。屏幕上的教室效果图越来越清晰,我仿佛看到了孩子们戴着VR眼镜,走进故宫看文物纹样的样子,看到了他们眼里的光。
我想起前世的自己,那个为了别人的梦想,放弃自己的人；想起这一世的自己,那个专注自我,终于实现梦想的人。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我还要做更多有温度的设计,还要让更多人的梦想,通过我的设计,被看见,被实现。
这时,前台小姐姐敲门进来,递给我一个包裹：徐总,这是刘奶奶寄来的,她说给您寄了新做的剪纸。
我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张大大的剪纸,上面是哲远设计的LOGO,周围围着一群孩子,手里拿着画笔和剪纸,笑得特别开心。剪纸的右下角,是刘奶奶娟秀的字迹：谢谢徐总,让非遗活起来,让孩子们有梦。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剪纸上,那些红色的线条仿佛有了生命。我嘴角扬起,心里充满了力量：这一世,我没有错过自己的机会；未来,我也绝不会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