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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
他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利用我。
林易的回忆渐渐停下来，他开始轻声呢喃。
“我想你小雨我真的好想你。”
我感觉到我的身形已经淡到看不清林易的模样，我想，我应该是快离开了。
我模模糊糊看着林易拟定了一份遗产，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不是，正值壮年吗？
我看着他独自把屋子一寸寸擦净，连角落的灰都抹得发亮。
垃圾袋被他全部拎下楼，他在单元门口停住，抬头望向那扇曾经亮着灯的窗，像在和谁告别。
其实我已经可以不再跟着他，可我还是飘在他身后。
从前活着时，我最喜欢的就是大海。我认为海能吞噬一切痛苦。
我和林易说过，等我老了，就把骨灰撒进去，让它替我漂向远方。
他那时笑着摸摸我的发，说“好”。
此刻，他挑了一处无人礁石，脱鞋，卷裤脚，一步一步踏进蓝得发黑的水。
浪没过脚踝，膝盖，胸口。
他像走进一场慢镜头的日落，直到整个人被海水托住。
他仰面躺下，阳光贴在他苍白的脸上。
浪推着他，一点点远离岸，远离人间。
我忽然觉得很窒息，仿佛那具被淹没的身体里，也锁着我的呼吸。
他始终睁着眼，望向灼目的太阳。
海水灌满肺叶那刻，他的嘴角竟浮起极轻的弧度。
“小雨，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接着，他的四肢一点点僵直，呼吸像退潮般悄悄撤离。
海水托着他，像托着一片枯叶，把他推向深海。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教他潜水时，他紧张得全身绷直，连指尖都不敢弯曲，只死死抓住我的手腕。
如今，他又成了那副不敢动弹的模样，只是这一次，我再也无法握住他的手。
我跟随这海水飘在他上空，我的身子开始完全透明，他的双眼早已紧闭。
我好像听见远方他在喊我的名字，我看见他奔向我。
可我的全身已经消散到几乎看不见，少年时期的他穿过操场奔向我。
我看见一个影子踏着水波跑来，带着满身的爱意和迟到的歉意。
可我只是摇头，我不需要了，从来不需要。
我只惦记小安。小安还在等我，我得去找他。
我消失了。
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像离开了一场漫长的梦，去下一个更温柔，更明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