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以沫缓缓地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
她慢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了物证室。
物证室里,那枚从我头骨中取出的、染血的指南针吊坠,正静静地躺在证物袋里。
颜以沫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个证物袋。
吊坠上干涸的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再也无法抑制,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她胸腔里迸发出来。
颜以沫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那哭声里,有无尽的悔恨,还有彻底的绝望。
颜以沫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一年,我刚被苏家从乡下认回来。
第一次见面,是在苏家客厅。
那时的我,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短发乱糟糟的。
面对着富丽堂皇的环境和陌生的亲人,显得局促不安,像一只闯入瓷器店的野猫,浑身都带着刺。
而颜以沫,作为苏铭的青梅竹马,正坐在沙发上,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疏离。
她对我的第一印象,大概和所有人一样,是一个土气、怯懦,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小子。
后来,我转入他们所在的重点高中,还阴差阳错地成了她的同桌。
一开始,我们之间泾渭分明。
颜以沫是天之骄女,是老师和同学眼中的明星。
而我,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乡下小子,是苏铭光芒下的一道影子。
她从不主动和我说话,我也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直到有一次,数学课上,老师提了一个极难的奥数题,全班无人能解。
就在老师准备跳过时,我却低声说出了答案。
那一刻,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包括颜以沫。
她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我,那双总是带着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从那天起,她开始留意我。她发现我虽然沉默寡言,却能在每一次考试中名列前茅。
她发现我虽然穿着朴素,但那双眼睛却像藏着星辰,明亮而倔强。
真正让她动心的,是一次校运会的长跑比赛。
苏铭报名后又临时肚子疼,老师便让我顶替。
我咬着牙,跑完了全程,冲过终点线时,直接虚脱倒地。
所有人都围着苏铭安抚时,只有颜以沫,穿过人群,跑到我身边,将我扶了起来,递给我一瓶水。
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安。
那之后,我们的关系才渐渐破冰。
颜以沫会给我讲题,我会在她打完篮球后递上一瓶水。
我们之间的情愫,就像春天里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滋长。
可是,这一切的美好,都在五年前的那个夜晚,被彻底击碎。
当浑身是伤的苏铭,带着部分情报“侥幸”逃回国内,哭着告诉她,我为了钱,在最后关头变节,出卖了整个行动时,颜以沫的世界崩塌了。
她不信,她怎么可能信!
那个会在危急关头为她挡刀的男孩,那个眼神比星星还亮的男孩,怎么可能背叛他们的信仰!
可苏铭拿出了“证据”,一段经过剪辑的录音,里面是我“贪婪”地和诈骗头子讨价还价的声音。
再加上苏家父母的哭诉,说我是没见识的乡下小子,被钱诱惑很正常,还有所有同事的质疑,她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