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她喝下一瓶饮料,开始重复一串神秘音节。
我查出这瓶灵醒能操控大脑,却被警告别碰。
潜入公司,发现他们用声波+药物+AI,批量制造觉醒者。
最恐怖的是,我母亲二十年前,就死于同一场实验。
现在,他们盯上了我。
而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1
嗞,嗞.....
市立医院精神科监护室的灯,白得像停尸房,还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声音。
我站在玻璃外面,看着病床上那个女孩。
她叫周冉,23岁,三天前在写字楼电梯里突然跪下。
嘴里开始念一串音节：嗡…迦罗…摩尼…光启。
保安调监控时差点吓尿。
她进电梯前,喝了一瓶叫灵醒的饮料。
现在她睁着眼,但瞳孔失焦。
手指抽搐,像被看不见的线牵着跳舞。
护士说她三十六小时没合眼。
可心跳平稳,血压正常。
脑电图却炸了。
θ-γ耦合波形。
这玩意儿正常人一辈子都出不来。
只有深度冥想十年以上的高僧才可能触发。
她一个做PPT的社畜,哪来的修为
不是病。
是被调出来的。
我皱眉。
这已经不是第一例了。
两个月内,我手里七个人,症状一模一样。
全喝过灵醒。
媒体管这叫都市灵异事件。
说年轻人压力大,集体癔症。
放屁。
这叫认知入侵。
我调出周冉的手机记录。
她喝灵醒前,登录了心界生物App。
做了个叫意识频率评估的测试。
三分钟,系统自动判定：高敏候选者。
立马推送一条消息：恭喜您解锁限量版觉醒配方,今日特惠,仅限100瓶。
她下单了。
付款时间,14:22。
发病时间,14:37。
精准得像闹钟。
我立刻打电话给疾控中心。
申请对灵醒做成分检测。
那边笑了一声：林医生,人家是正规备案的功能性饮料。
商业机密,不能随便查。
我挂了电话。
心里冷笑。
商业机密
你管致幻剂叫商业机密
手机突然震动。
是陈野。
刑警队的陈野。
我俩打过交道。
上次是个梦游杀人案。
他不信心理,只信血迹和口供。
电话一接通,他声音压得很低：林昭,你猜我现在在哪
心界生物的地下冥想营。
城东废弃剧院。
一百二十三个人,围成圈,耳朵戴着骨导耳机,桌上全是‘灵醒’瓶子。
我脑子一紧：你突袭了
刚砸开一瓶送检。
化验结果出来了——L-5-HTP,DMT前体,还有一种纳米级声波共振颗粒,国家名录里根本没这玩意儿。
我呼吸一沉。
DMT,俗称通往神域的分子。
这他妈是软性毒品。
然后呢我问。
然后有个男的突然扑我脸上来。他声音有点抖,嘴里喊‘你挡在光门前了’,我闪得快,他撞台阶上,额头流血,还在笑。
我眼前一黑。
把视频发我。
三分钟后,我看到了。
画面里那些人,呼吸节奏完全一致。
连脑部微颤的频率都同步。
这不是冥想。
是群控。
我回他一句：不是病,也不是邪教。
是系统性神经劫持。
第二天,警局。
我俩面对面坐着。
我坚持要调所有灵醒购买者的医疗记录。
陈野摇头：市场监管局刚发函,‘灵醒’是合法产品,警方无权大规模排查。
我冷笑：所以我们要等死人
他没说话。
就在这时,技术科的人冲进来：查到了！
那个叫‘小舟画梦’的账号,在艺术论坛发了一组手绘图。
画的是人喝‘灵醒’后,脑子里出现一扇发光的门。
门后面是齿轮、电线、还有好多眼睛。
我立刻要图。
一看,头皮炸了。
那扇门的光晕分布,和我记录的患者颞叶激活区,完全重合。
图上还标了几个点：前额叶抑制区杏仁核过载点海马体干扰波。
专业得不像外行。
IP追踪呢我问。
正在追。
陈野直接站起身：查封‘心界生物’线下体验店。
现在。
我盯着他：你不怕被投诉
他冷笑：我更怕下一个撞台阶的,是我女儿。
我们分头行动。
我赶回医院,重新分析周冉的脑电数据。
把那串音节嗡…迦罗…摩尼…光启输入频谱分析软件。
结果跳出来：这串音节的发音频率,正好是40Hz伽马波。
能强行同步大脑神经元放电。
是灵醒音频的启动密钥。
我手心全是汗。
这不是饮料。
是钥匙。
打开人脑子的钥匙。
而心界生物,已经拿这把钥匙,开了几百扇门。
我正要打电话给陈野,手机响了。
是技术科。
IP锁定了。
在城中村一栋老楼,五楼最里面那间。
但……十分钟前,那个账号发了最后一张图。
我点开。
是一幅新画。
画里,无数人站在光门前。
门缝里,漏出半截齿轮。
齿轮上,刻着一行小字：
他们不是让我们觉醒。
是让我们,变成机器。
2
城中村的楼道永远一股霉味。
五楼最里面那间,门虚掩着。
我敲了两下。
门开了一条缝。
女孩站在里面,瘦得像根铅笔。
她手腕上有一道粉红色的疤痕,像是刚被激光洗过什么。
我亮出周冉的病历照片。
她瞳孔猛地一缩。
手一抖,铅笔啪地断了。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她声音发颤。
小舟画梦,对吧我说,你画的那扇门,和我病人脑里的,一模一样。
她后退一步,想关门。
我伸手抵住：我想知道,门后面是什么。
她盯着我看了五秒。
突然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叠画。
我叫舟小满。她把画摔在桌上,以前是‘灵醒’闭关营第三期学员。
画一张张摊开。
第一张：光门。
第二张：无数人跪着,头顶伸出丝线,连向天空。
第三张：丝线尽头,是个巨大的球体,像大脑,又像蜂巢。
每天三瓶‘觉醒配方’。她声音冷了,配合App的‘共振音频’,七天不睡。
第七天,我‘看见’我妈了。
她站在光里,冲我笑。
我哭得像个孩子。
可第二天,她开口了。
声音不是她的。
是沈既明的。
他说：『你已接近真相,只需再进一步。』
我手指一紧。
然后呢
我开始怀疑。她冷笑,结果App立刻弹出通知：『检测到意识波动,启动净化仪式。』
我被强制灌了三倍浓度的‘灵醒’。
再醒来,我又‘看见光’了。
这次,我妈说：『别问,别想,只要信。』
我呼吸一沉。
这不是洗脑。
是格式化。
你能画出那个音频的波形吗我问。
她拿起炭笔,闭眼三秒。
然后下笔。
一条扭曲的波浪线,中间夹着不规则脉冲。
就这我拍下照片。
嗯。她说,每次‘觉醒’前,它会先响三秒。
我立刻发给大学做神经工程的师兄。
二十分钟后,他回我：这波形能精准刺激颞叶,诱发幻觉。
更邪门的是,它和美军非致命声波武器的‘意识干扰波’,相似度87%。
我脑子嗡了一声。
这不是保健品。
是武器。
小舟又抽出一幅画。
画里,几十个人的脑袋被丝线连成网。
所有线,汇向一个建筑。
我一眼认出。
心界生物总部。
那栋楼,外形就是个悬浮的球体。
和她画的一模一样。
我盯着画,冷汗往下淌。
他们在联网。
把人脑,变成节点。
我要进去。我说。
进‘灵醒觉醒仪式’。
小舟抬头：你疯了
我有假身份。我摸出一张报名确认单,初阶体验营,明天下午两点。
她沉默很久,突然说：带上这个。
她递给我一支口红。
不是口红。她低声,是微型记录仪。拧开底座,长按三秒启动。
我点头。
第二天,城西艺术中心。
全场昏暗。
空气里飘着雪松味,底下压着一股金属腥气。
我戴上骨导耳机。
喝下灵醒。
三分钟后。
眼前一晃。
金色光门,浮现。
耳边响起女声：欢迎回家。
我指甲掐进掌心。
疼。
保持清醒。
我悄悄拧开口红,长按三秒。
记录开始。
光门越来越亮。
女声继续：你已走得很远,只剩一步。
我强忍恶心,用余光扫四周。
所有人,呼吸同步。
连眨眼的频率都一样。
这不是仪式。
是集体接入。
仪式结束。
工作人员递来一张纸：林昭女士,您的θ波活跃度87%,建议进入‘进阶跃迁计划’。
我接过,扫了一眼编号。
S-7-2049。
手一抖。
小舟画里,那个中央节点的代码,就是S-7。
他们在标记我。
我拍下报告,转身离开。
手机震动。
是陈野。
查到了。他声音压着火,‘心界生物’每月给三家境外基金会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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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额,两亿三。
其中一家,叫‘新智体联盟’。
你猜怎么着
这组织,资助过美军‘声波控脑’项目。
我心跳加速：申请协查了
申请了。他冷笑,上级一句话：『涉及外资,谨慎处理。』
谨慎个屁。
我今晚自己动手。
凌晨两点。
他发来一段加密文件。
是他在心界生物数据中心外围,用信号捕捉仪录到的传输内容。
五百三十七个名字。
全是高敏者。
每人后面标注：可塑性等级：A+洗脑耐受阈值：92%建议阶段：闭关营二期。
最后一条：S-7号,疑似察觉,启动监控。
S-7。
是我。
我盯着屏幕,手指发抖。
他们知道我进去了。
陈野发来一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我回：来不及了。
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退,死得更快。
我打开电脑。
把所有数据打包。
命名为：灵醒·破壁者档案。
存进加密硬盘。
然后拨通小舟的电话。
听着。我说,如果我明天没联系你。
把这个,发给所有媒体。
3
档案室的灯闪了三下。
像在警告我别打开这个盒子。
但我还是抽出了那本泛黄的病历。
封面写着：林秀兰。
我的母亲。
1999年,34岁,因急性精神分裂跳楼。
诊断书上说她长期幻听,自称听见光在说话。
可我知道,她只是个普通小学老师。
从不迷信,也不信神。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
静心口服液临床试验知情同意书。
签名是她的字迹。
但手抖得厉害,像被人按着写的。
我找到当年项目的退休研究员。
他在城南养老院,坐在轮椅上晒太阳。
看到病历复印件,他手一抖,茶杯摔了。
沈既明……你还记得他他声音发颤。
他主导的项目,叫‘意识边界探索计划’。
用L-色氨酸加微量麦司卡林,让人产生‘出体感’。
说是研究濒死体验。
可三个受试者疯了。
其中一个,就是你妈。
他抬头看我：项目被叫停,沈既明被开除。
可他没停。
他只是……换了个名字。
我回到实验室。
把灵醒的成分报告和静心口服液并排。
92%重合。
唯一的升级,是加了纳米颗粒。
能穿透血脑屏障,让药效快三倍。
这不是巧合。
是延续。
二十年前,他拿我妈试药。
二十年后,他拿全城人试升级版。
我手抖得写不下字。
手机响了。
陈野约我在地下车库见面。
我把病历和报告甩在他车上。
他看完,沉默了很久。
然后突然说：我爹死前,也喝过一种‘清脑冲剂’。
说是治偏头痛。
喝了三个月,人越来越呆。
最后脑梗走的。
他抬头看我：那药,是不是也是他搞的
我脑子轰一声。
这不是个案。
是实验。
一代接一代。
用普通人,喂养他的觉醒计划。
我要发出去。我说,把所有东西,全网曝光。
现在就发。
陈野一把按住我手腕：你发,他们只会说你疯了。
说你为母报仇,心理扭曲。
没视觉证据,没人信。
我愣住。
他说得对。
现在发,就是自毁。
我们需要一个爆点。
一个能让所有人看清真相的画面。
小舟打来电话：我有办法。
她声音很轻：‘灵醒’的幻觉,不是随机的。
有固定符号系统——光门、齿轮、六芒星、低语声。
我在闭关营时,偷偷画了每次‘觉醒’的场景。
现在,我用AI把所有画反向建模。
生成了‘灵醒’制造的虚拟空间三维结构。
我赶到她出租屋。
她打开电脑。
一个全息模型缓缓旋转。
像一座光铸的神殿。
中央是那扇门。
四周是无数连接线。
她放大光源点。
所有幻觉的光,都从同一个坐标发散。
你看这是哪。
地图定位跳出来。
心界生物总部顶楼。
冥想穹顶。
我呼吸停了。
他们在用物理设备,投射集体幻觉。
不是药。
是药+声波+光+心理暗示,四重操控。
我需要看到里面。我说。
陈野摇头：申请无人机侦查被拒。
理由：‘高层建筑,涉及企业隐私’。
他冷笑：那我自己来。
三天后。
他改装了一台微型飞行器。
碳纤维机身,红外摄像头,静音螺旋桨。
深夜。
他潜入对面大楼天台。
我蹲在小舟屋里,盯着他发来的实时画面。
无人机升空。
贴近冥想穹顶。
红外模式开启。
画面变了。
穹顶内部,环形排列着几十个声波发射器。
正以0.8赫兹频率脉冲运作。
小舟画里的唤醒频率。
中央,悬浮着一个全息投影。
金色光门。
缓缓旋转。
像在呼吸。
陈野声音从耳机传来：看见了吗
他们不是让人觉醒。
是让人集体接入同一个神迹。
统一思想,统一幻觉,统一信仰。
我盯着那扇门。
突然明白。
沈既明根本不想救谁。
他想造神。
而他自己,就是神。
小舟低声说：我们得让更多人看见。
不然,下一个被接入的,就是你我。
我打开硬盘。
把无人机视频、成分报告、病历、AI模型,全部打包。
命名为：灵醒·源代码。
然后发给三个备用邮箱。
如果我出事。
七十二小时后自动群发。
陈野发来消息：下一步,闭关营。
那里关着真正的‘觉醒者’。
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我回：我去。
这次,我要亲眼看看。
光门后面,到底是什么。
4
我穿上高跟鞋,套上驼色大衣。
对着镜子涂口红。
不是小舟给的那支记录仪。
是普通的豆沙色。
今天,我是林婉,私募基金VP,潜在投资者。
预约参观心界生物总部。
接待我的是个女人。
三十出头,白衬衫,黑西裤。
笑容标准得像AI生成的。
欢迎来到觉醒的起点。她说。
我们走进透明走廊。
两侧是实验室。
穿白大褂的人在操作仪器。
我瞥见一个标签：脑脊液样本-觉醒者2087。
他们在做什么我问。
优化配方。她语气自然,提取高频觉醒者的神经递质,反向增强药效。
我心跳一沉。
他们在用人脑,做药引。
走廊尽头是意识反馈室。
整面墙都是屏幕。
密密麻麻的脑波图在跳动。
系统自动标注：易感者抗拒者已驯化者。
一个红点在闪烁。
编号：S-7。
是我。
我假装好奇：我能体验一下深度觉醒舱吗
她笑了：林女士,您已被标记为‘S级候选者’。
明天就有闭关营选拔。
您,正好赶上。
我回来立刻打电话给陈野。
他声音压得很低：查到了。
闭关营在城北青崖山。
三面环崖,只有一条路。
外围有无人机巡逻。
所有人签‘自愿隔离协议’,手机上交。
对外叫‘高端冥想疗养’。
我冷笑：疗养个鬼。
是集中驯化。
我们决定兵分两路。
我进去。
他在外围接应。
小舟负责远程破解内网,找数据备份路径。
记住。陈野说,七十二小时。
超过七十二小时没信号,我就强攻。
别逞英雄。
我点头。
但心里清楚。
进去的人,不一定出得来。
第二天,我站在闭关营门口。
穿灰袍的教官收走手机。
递给我一瓶灵醒·高阶配方。
每日三瓶。他说,觉醒,从服从开始。
第一天,我喝下第一口。
药味很淡,带点薄荷。
但吞下去的瞬间,太阳穴一跳。
像有针在扎。
每四小时,进一次校准室。
躺下,戴耳机。
听那串音节：嗡…迦罗…摩尼…光启。
第三天。
我开始看见光门。
不是投影。
是直接出现在视野里。
然后,她出现了。
我妈。
站在光里,冲我笑。
昭昭,来。她说,妈妈等你好久了。
我指甲掐进掌心。
疼。
但眼泪还是掉了。
我知道这不是她。
是灵醒从我记忆里扒出来的画面。
是诱饵。
第四天。
教官宣布：集体跃迁仪式,将在明晚举行。
所有人将接受终极共振。
与高维意识融合。
成为新人类。
我明白。
这不是仪式。
是最终洗脑。
当晚,我等巡逻换岗。
从床底摸出小舟给的微型记录仪。
藏在鞋跟里。
我溜出宿舍。
顺着标识找到控制室。
门没锁。
系统界面开着。
我快速翻找。
文件夹层层嵌套。
直到看到一个加密文件夹。
标题：Project
Lazarus。
拉撒路计划。
我点开。
第一行写着：目标：制造无痛觉、无怀疑、绝对服从的新人类原型。
下面是一排排编号。
每人有脑部改造进度：杏仁核抑制完成前额叶重写中记忆清除率87%。
最底下一行：活体实验体已转移至B区维持舱,持续供能。
我手抖着拍下编号。
正要退出。
警报响了。
红灯旋转。
我闪进通风管。
趴下时,听见对讲机响起：S-7号出现抗拒反应。
启动‘净化程序’。
明日仪式,提前对她进行深度共振。
我闭眼。
他们发现我了。
我不是候选者。
我是实验品。
与此同时,陈野在山外发现一辆冷链车。
深夜驶出闭关营。
他带人拦截。
撬开后门。
三具棺材。
打开。
里面是三个年轻人。
脑部插着电极。
连接着便携维生系统。
心跳靠机器维持。
瞳孔放大。
但脑电波显示,他们在觉醒。
陈野对着电话吼：他们不是在觉醒。
是在被当活体电池用。
用脑子发电,喂那个光门。
我趴在地上,通风管冰冷。
我妈的笑容还在眼前晃。
可我知道。
真正的地狱。
不在光里。
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5
他们把我带到顶楼。
房间没有灯。
只有中央一盏幽蓝的灯,像心跳一样脉动。
沈既明坐在蒲团上。
亚麻长衫,灰白短发。
手上有块黑曜石戒指。
他抬头看我,眼神像看老友重逢。
林医生。他声音很轻,你终于来了。
我没说话。
他笑了：你和我一样,都见过门。
你母亲也快看见了。
可惜,她不够坚定。
我拳头攥紧：所以你就拿她试药
不。他摇头,我在救她。
只是她没撑到终点。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
手一挥。
全息投影亮起。
是灵醒的整个系统图。
‘灵醒’是筛选工具。他说,像筛子,留下高敏者。
‘觉醒仪式’是洗脑程序。用声波、光、药,三重同步。
闭关营那是新人类培育基地。
他语气平静,像在讲一堂公开课。
我盯着他：你凭什么决定谁该醒,谁该睡
他反问：如果医生发现病人快死了,你会等他自己想通才动手术吗
我愣住。
他继续：99%的人活在认知牢笼里。
他们被情绪、欲望、社会规则困住。
我是在解放他们。
让他们看见更高维度的真相。
我冷笑：真相你管那扇光门叫真相
那是你造的幻觉。
是你女儿都看不到的光。
他表情终于裂了。
沉默三秒。
然后说：我女儿沈星,十七岁,抑郁症。
她试了所有配方。
可她看不到光。
她说：『爸爸,我好累,我只想好好活着。』
第二天,她跳了楼。
他声音低下去：遗书上写着：『对不起,我没成为你要的新人类。』
我喉咙发紧。
他不是疯子。
他是被痛疯的。
所以你决定,不再等他们觉醒。我说。
你改用技术,强制他们‘看见’。
他点头：如果眼睛瞎了,医生会开刀。
如果脑子瞎了,为什么不能用电
我无言。
这时,警报响了。
红光旋转。
对讲机传来声音：外部入侵！警方突入B区！
门被撞开。
陈野带人冲进来。
枪指着沈既明。
全员趴下！他吼。
可下一秒。
闭关营的广播响了。
那串音节：嗡…迦罗…摩尼…光启。
信徒们集体转身。
眼神空洞。
齐声喊：你们才是旧世界的病毒！
他们扑向警察。
不是打架。
是拼命。
一个十七岁女孩冲向陈野。
哭着喊：求你让我回去！光里有妈妈！
陈野举枪威慑：站住！
她不停。
他手指扣上扳机。
我冲上去,一巴掌打偏他手腕。
枪响。
子弹打中天花板。
混乱爆发。
沈既明趁机退到控制台。
手一按。
警报升级。
系统自毁程序启动。
数据清除倒计时：十分钟。
所有服务器,永久格式化。
陈野红了眼：完了。
证据全没了。
我盯着屏幕。
心跳如鼓。
突然,手机震动。
是小舟。
语音通话。
她声音发抖：我想起来了。
在深度觉醒时,我看到过一串符号。
不是乱码。是密码。
我画过。
用画板输入,能解锁备份系统。
我试试。
我对着陈野喊：撑住！数据还有救！
他咬牙：给我五分钟。
他带人死守控制室门口。
信徒像潮水一样涌来。
有人拿椅子砸。
有人用头撞墙。
嘴里全是那串音节。
我蹲在角落,盯着手机。
小舟的画板在动。
她一边哭一边画：这一次,我画的不是幻觉。
是逃生路线。
三分钟。
五分半。
倒计时还剩一分二十秒。
突然。
她尖叫：进去了！
备份服务器解锁！
所有数据,正在导出！
我冲到电脑前。
屏幕显示：Project
Lazarus文件包,98%上传中。
99%。
100%。
成功。
警笛大作。
特警冲入。
控制全场。
沈既明被按在地上。
手铐锁上时,他抬头看我。
最后一句话：你母亲如果活到现在,也会支持我。
我没回答。
只是看着他被拖走。
窗外。
天快亮了。
6
三个月后。
法院外,天阴得像铅块。
记者围成一圈。
镜头对准大门。
沈既明被押出来。
手铐,黑衣,头发更白了。
全程沉默。
直到最后陈述。
法官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声音很轻：也许……我们都不配看见光。
然后被带走。
没有辩解。
没有嘶吼。
像一场终于落幕的仪式。
心界生物被查封。
官网打不开。
App下架。
那扇曾悬浮在穹顶的光门,被拆成零件。
境外资金链断裂。
三家关联企业高管被捕。
有人喊冤。
说他们只是做功能性饮料。
可法院公布的证据太硬。
脑波操控数据。
活体实验记录。
还有五百三十七个被标记为可塑性A+的普通人。
他们不是用户。
是实验品。
我站在法院台阶上。
风吹得眼睛发涩。
手机响了。
是全国人大法工委。
你的《神经干预产品管理条例》草案,通过初审了。
最快半年,全国施行。
以后,任何公司想采集脑波数据,必须经过三级伦理审查。
用声波、光频、药物诱导意识状态
直接入刑。
我挂了电话。
没笑。
这不该是胜利。
我妈死了。
周冉还在做噩梦。
那些被接入过光门的人,很多人再也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这不是破案。
是止损。
我成立认知安全研究所。
租了间小办公室。
第一件事：建灵醒受害者心理重建计划。
第一个来报到的,是小舟。
她剪了短发,手腕上的纹身疤淡了。
我来当志愿者。她说,教孩子画画。
不是画光门。
是画害怕、孤单、生气。
她带一群受过影响的孩子做艺术疗愈。
有个男孩总说光里有爸爸。
小舟没否定他。
只问：那你现在,想不想爸爸回来
男孩哭了。
原来他爸早离婚走了。
光只是他不敢说出口的想念。
画展那天,叫《我曾相信的光》。
展厅中央,是她最大的一幅画。
画里,光门缓缓关闭。
门缝里,漏出齿轮和电线。
标题写着：真正的觉醒,不是看见幻觉。
是看清自己为何需要它。
媒体围着她采访。
她对着镜头说：我曾经宁愿活在假的光里。
因为现实太黑了。
但现在我知道——
黑,才是正常的。
光,得自己点。
我站在角落。
没上前。
有些路,得自己走完。
陈野也变了。
调任新型犯罪调查组组长。
办公室从警局三楼搬到了科技犯罪中心。
他桌上,摆着两样东西。
一把旧枪。
和一本《认知神经科学导论》。
有天我加班到凌晨。
研究所的灯快灭了。
我摸到保温杯。
还是热的。
打开一看。
洋甘菊茶。
我最爱的口味。
抬头。
他站在门口。
夹克没脱。
你落下的。他说,我顺手续了。
我点头：谢谢。
他没走。
站了几秒,说：下次。
别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我没说话。
但心跳快了半拍。
我们没说喜欢。
没说关心。
甚至没说注意安全。
可他知道我喝什么茶。
我懂他那句下次的意思。
有些事。
不用说透。
也在发生。
我回到办公室。
打开电脑。
屏幕上是研究所的官网首页。
底下有一行字,是小舟写的：
你不需要被唤醒。
你只是,需要不被欺骗地睡着。
窗外。
城市灯火通明。
无数人戴着耳机。
刷着短视频。
喝着各种提神助眠专注的饮料。
我关掉灯。
黑暗中。
只有一句弹出来：
认知战争。
才刚刚开始。
7
深夜十一点四十三分。
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
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
像一片永不熄灭的星海。
电脑突然叮了一声。
邮件。
没有发件人。
标题空白。
附件只有一个：audio_0721.mp3。
我盯着它看了十秒。
手指悬在触控板上。
明知道不该点。
可我还是点开了。
低频嗡鸣响起。
像从地底爬出来的声音。
三秒后。
一个合成女声,缓缓念出那串音节：嗡…迦罗…摩尼…光启……
我的太阳穴突地一跳。
不是因为药。
是因为记忆。
周冉在病床上重复它。
闭关营的信徒跪着喊它。
沈既明说它是觉醒密钥。
现在,它又回来了。
音频快结束时。
最后一句,极轻,像耳语：他们还在筛选。
我猛地合上电脑。
心跳撞在肋骨上。
他们是谁
沈既明已经被判刑。
心界生物被查封。
服务器清空。
闭关营解散。
按理说,结束了。
可这封邮件。
像从地底伸出来的手。
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我重新打开电脑。
把音频导入频谱分析软件。
波形跳出来。
和灵醒的共振频率,98%吻合。
但多了一段隐藏脉冲。
在18000赫兹以上。
人耳听不见。
但能刺激大脑杏仁核。
引发轻微焦虑。
这是新的版本。
更隐蔽。
更安静。
更不容易被察觉。
我突然想到什么。
打开浏览器。
搜索最近三个月的热门饮料。
脑力觉醒饮。
专注力MAX胶囊。
梦境优化茶。
广告词全是一个调调：提升认知连接高我解锁潜能。
配料表里,全都有植物神经肽天然致静成分频率共振技术。
我点开一款销量最高的清醒丸评论区。
最新一条写着：喝了第三天,我梦见一扇金门。
下面有人回：我也是。门后有人叫我名字。
我手心发冷。
不是巧合。
是扩散。
沈既明倒下了。
可他的火种还在烧。
只是换了名字。
换了包装。
换了战场。
从地下闭关营,搬进了便利店货架。
从骨导耳机,变成了蓝牙降噪。
从灵醒App,变成了心灵成长短视频。
算法在筛选。
饮料在渗透。
幻觉在升级。
认知战争,根本没停。
它只是,变得更日常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
一个女孩戴着耳机,手里拿着瓶清醒饮,边走边刷手机。
她笑了。
笑得像见过光。
我突然明白。
最可怕的不是让人发疯。
是让人**心甘情愿地相信自己觉醒了**。
而真正的奴役,是戴着微笑的镣铐跳舞。
我走回电脑前。
新建文档。
光标闪烁。
像在等一个名字。
我敲下第一行：认知战争,才刚刚开始。
然后保存。
命名为：《灵醒：未完档案》。
没发任何人。
也没删。
就让它躺在硬盘里。
像一颗定时炸弹。
也许哪天,有人会打开它。
也许哪天,世界需要它。
我关掉灯。
办公室陷入黑暗。
可我知道。
有些光。
从来不是用来照亮的。
是用来,**掩盖黑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