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第九次雷劫劈下,我,狐族天才古玄·小小
成了地上那团焦黑的毛球。
修为尽毁,颜面扫地,狐生无望。
却偏偏遇上个白衣胜雪的绝世魔头!
他为我撑伞,将我捞起,语气轻佻又恶劣:
小家伙脾气倒是不小。
本尊突然想要一条狐皮围脖。
1.
第九道天雷砸下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碾碎了。
疼,钻心刺骨的疼。
每一寸皮毛都在尖叫,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
雨水混着血水糊住了我的眼睛,我只能蜷缩在泥泞里,像条濒死的野狗。
妈的,又失败了。
第九次了!整整九次!
我这只狐狸到底造了什么孽,老天爷非要这样玩我
雨水冰冷,但我心里那把火却越烧越旺。
凭什么那些蠢钝如猪的精怪都能轻松渡劫,而我古玄·小小,狐族百年一遇的天才(自封的),就卡在这破金丹劫上,死活过不去
我不甘心!
意识开始模糊,寒冷侵蚀着最后一点体温。
也许这次真的要被劈得魂飞魄散了
也好,总比回去被族里那些长舌狐狸笑话强。
它们肯定又要挤眉弄眼:
哟,这不是我们的小天才吗怎么又滚回来了
想到那个画面,我气得用尽最后力气刨了一下爪子——
结果只溅起几点泥巴。
真他妈丢人。
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坦然接受狐生惨淡结局时,嘈杂的雨声里,混进了一丝不协调的脚步声。
很轻,很稳,踩在积水的地面上,却奇异地没有发出太多声响。
我艰难地掀开眼皮,雨水立刻趁机灌进来,涩得难受。
模糊的视野里,闯入了一片白。
白得刺眼,在这昏天暗地的暴雨里,干净得不像话。
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微微倾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一双淡色的唇。
衣袂在风中飘荡,却奇异地没有被雨水打湿半分,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与这狼狈的世界彻底隔开。
高手。
绝对是他妈的高手。
我心里警铃大作,试图龇牙吓退他,结果只发出了一声微弱可怜的呜咽。更丢人了。
他在我面前停下,伞沿稍稍抬起。
我看清了他的眼睛。
深邃得像古潭,里面没什么情绪,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我,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或者说……
一块即将到手的皮料
我浑身狐狸毛倒竖(虽然现在大部分是焦的)
本能地想往后缩,却动弹不得。
他蹲下身,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我呸!)
将油纸伞移到了我的上方,堪堪遮住了那该死的暴雨。
然后,他伸出手,精准地捏住我的后颈皮,把我从泥坑里提溜了起来。

我四爪离地,徒劳地蹬了几下。
混账!
不知道狐妖的后颈皮不能随便碰吗!
尤其是我这种绝世美狐(曾经)!
他把我拎到眼前,仔细打量。
那双眼睛近看更吓人,黑沉沉的,看不到底。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主要是怕他真看上我这身皮),求生欲(或者说尊严)瞬间爆棚,勉力张开嘴,对着他那只漂亮得不像话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尖牙刺破皮肤,一股极淡的、清冽的异香混着铁锈味在我口中弥漫开来。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我这副惨样还有力气行凶,动作顿了一下,低低地哼了一声:
嘶…
声音该死的好听,低沉又有磁性,像陈年的酒。
但他接下来的话立刻让我炸毛。
小家伙
他语气里居然带上了一丝轻飘飘的笑意,手指甚至挠了挠我的下巴
脾气倒是不小。
谁是小家伙!你全家都是小家伙!
老娘修炼的时候你祖宗还没出世呢!
你放开我!
我含糊不清地咆哮,可惜咬着人家手,听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像在撒娇。
妈的,更气了。
他眼底那点笑意更深了,嘴角弯起一个恶劣的弧度。
不~
他拖长了调子,慢条斯理地,然后把我往怀里一揣。
!!!!!!
我整只狐僵住了。
陌生的体温透过湿漉漉(主要是我湿)的衣料传过来,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那气息并不难闻,反而有种雪后松林般的冷冽,但其中蕴含的可怕力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拼命挣扎,用尽毕生所学——
扭动、蹬腿、甚至试图用尾巴抽他(可惜尾巴也焦了,没啥力气)。
但他一只手就轻松制住了我所有的扑腾,把我按在他胸前。
乖,别闹。
他语气像是在安抚宠物,另一只手甚至还顺了顺我背上烧焦的毛。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古玄·小小横行狐族百余年,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渡劫失败已经够惨了,还要被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强行撸毛
就在我思考着是自爆内丹跟他同归于尽还是继续用口水给他洗手时,他再次开口了,语气轻快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
本尊突然想要一条狐皮围脖。
我:!!!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如果狐狸有头顶的话),所有的疼痛和虚弱都被一股滔天的愤怒和恐惧淹没了。
狐皮围脖!
2.
他他妈居然真的在打这个主意!
我就知道!
这狗男人长得人模狗样,心肠却歹毒如斯!
救我(可能也不算救)就是为了我的皮!
吱——!!!
我发出了一声尖锐至极的爆鸣,挣扎得更加疯狂,恨不得立刻长出八条尾巴勒死他。
可惜我现在只是条一无是处、修为尽毁、还差点被烤糊的废狐。
我的激烈反抗似乎取悦了他,他低笑出声,胸膛传来轻微的震动。
看这毛色,虽然现在有点焦,养养应该不错。
他掂了掂我,评头论足
就是瘦了点,没什么肉。
滚啊!谁要给你评头论足!
老娘这是标准身材!
懂不懂欣赏!
暴雨还在下,但他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结界,雨水自动避开了他,连带着被他揣在怀里的我,也终于不再被淋成落汤鸡。
可这点微不足道的恩惠丝毫无法平息我的怒火和恐惧。
他抱着我,不紧不慢地走在雨幕里,仿佛只是随手捡了一件合眼缘的小玩意儿。
我咬着他的手还没松口,嘴里那点血味和冷香混在一起,提醒着我眼前这个男人的危险和深不可测。
打不过,逃不掉,还可能被做成围脖。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涌上来,混杂着被冒犯的愤怒和对他强大力量的本能恐惧,让我的身体微微发抖。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颤抖,手指又挠了挠我的下巴。
怕了
他声音里带着戏谑,刚才咬人的胆子呢
我怕你个大头鬼!老娘这是气的!是气的!
我在心里疯狂输出各种狐族脏话,可惜一句也骂不出口。
只能死死咬着他的手,用眼神表达我宁死不屈的意志——
如果我的眼神还能看的话。
他浑不在意,甚至调整了一下抱我的姿势,让我更舒服点
(也可能是为了让他的未来围脖保持品相)。
走吧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
带你去个地方,好好……养养。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我听得毛骨悚然。
养肥了再杀!!!
完蛋了。
狐生一片灰暗。
我,古玄·小小,狐族著名(自封)美强惨代表,第九次渡劫失败,不仅修为没了,脸没了,现在连皮都要没了。
老天爷,你玩我呢!
暴雨渐歇,天色依旧阴沉。
我被这个危险的白衣男人揣在怀里,走向完全未知的命运。嘴里还残留着他的血的味道,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那句恶魔低语——
本尊突然想要一条狐皮围脖。
啊啊啊啊啊!狗男人!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古玄·小小誓不为狐!
3.
我被他揣在怀里,一路疾行。
速度极快,周围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混沌的色块,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又奇异地被隔绝在他周身那无形的屏障之外。
只有冰冷的雨水和狼狈似乎被留在了原地,此刻包裹着我的,是干燥的衣料、陌生的体温,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悸的强大气息。
我依旧死死咬着他的手,牙关都酸了,嘴里那点血味早已淡去,只剩下他皮肤上清冽的冷香,无孔不入地往我鼻子里钻。
这味道……怪好闻的。
呸!
是怪危险的!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满脑子都是狐皮围脖四个大字在疯狂刷屏,恐惧和愤怒交织
让我身体僵硬,却又因为极度的虚弱而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
我们似乎身处一座极高的山脉之巅,云雾在脚下缭绕。
眼前是一座气势恢宏却异常冰冷的宫殿群,通体由某种漆黑的巨石砌成,檐角飞翘,雕刻着狰狞的异兽图腾,森然的气势扑面而来。
魔气……
这里弥漫着精纯而磅礴的魔气!
我心脏猛地一沉。
完了。
芭比Q了。
这地方,这气息……
这白衣变态果然不是仙也不是人!
是个魔头!
还是个实力恐怖到没边的大魔头!
我一只正道(自认为)的狐妖,落在魔头老巢,还要被做成围脖……
这简直是地狱开局中的地狱开局!
他抱着我,畅通无阻地走入那扇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宫门。
沿途遇到的守卫皆身着玄甲,气息肃杀,见到他无不立刻跪伏在地,头颅深深低下,连大气都不敢喘,恭敬地尊称:
尊上。
尊上
我心头一跳。
魔道里能被称一声尊上的,可没几个简单角色。
这白衣变态到底是谁
他没理会那些守卫,径直走入宫殿深处。
殿内更是极尽奢华,却处处透着冷硬和压抑。
巨大的黑色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地面上铺着光滑如镜的寒玉,映照着墙壁上跳动的幽蓝色魔火。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如同雪松又混合着某种冷冽檀香的气息,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穿过重重殿宇,最后走进一间看起来像是寝宫的房间。
这里的陈设相对简单一些,但依旧大气磅礴。
一张巨大的玄色寒玉床占据了主要位置,旁边是铺着厚厚兽皮的软榻,雕花的黑木案几上摆放着几件简单的器物,无一不流转着强大的灵力波动。
他终于松手,把我毫不温柔地——
扔在了那张软榻上。
我像颗毛球一样在柔软的兽皮上滚了两圈,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晕头转向地趴稳。
被摔得七荤八素,加上伤势未愈,我眼前一阵发黑,只能虚弱地喘着气,拿眼睛瞪他。
他甩了甩那只被我咬出深深牙印的手,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甚至开始缓缓愈合。
他瞥了我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
牙口不错。
我:……
妈的,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评价食材
他走到案几边,拿起一个白玉小瓶,又折返回来。
我立刻警惕地弓起背(虽然弓不起来),发出威胁的低呜。
他在榻边坐下,身形修长,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老实点。
他语气淡淡,伸手过来。
我下意识地又想咬他,却被他精准地捏住了嘴巴,动弹不得。
屈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无视我愤怒得快要喷火的眼神,拔开瓶塞,一股清幽沁人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光是闻着,我就感觉身上的灼痛感减轻了一丝。
4.
是好东西!极品灵药!
他倒出一些莹绿色的膏体,不由分说地抹在我被天雷劈得焦黑破损的皮毛和皮肤上。
药膏触体清凉,瞬间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甚至开始滋养我受损的根基。
舒服得我差点哼出声,幸好及时咬住了(被捏住的)嘴。
不行!
不能屈服!
这是糖衣炮弹!
是养猪策略!
养肥了就要杀的!
我拼命用眼神传达着我的不屈和抵制。
他却像是完全没看见,动作甚至称得上……
仔细
指尖划过我背上最严重的伤口时,力道放轻了些许。
但这一切在他那句养好了皮毛才好看的低语中,瞬间变了味。
果然!
果然是为了我的皮!
我刚升起的一丝丝怪异感觉瞬间被怒火烧得干干净净!
挣扎得更厉害了。
啧。
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空着的那只手直接按住了我的脑袋,把我整个狐牢牢固定住。
再乱动,现在就把你扔进炼炉里提纯精油。
我:!!!
狠毒!
太狠毒了!
不仅想要我的皮,还想把我炼油!
好狐不吃眼前亏!
我瞬间僵住,不敢再扑腾,只有一双眼睛还在疯狂地骂骂咧咧。
他似乎满意了我的乖巧,继续上药。
从上到下,连尾巴尖都没放过。
整个过程,我屈辱得浑身发抖,却又因为药力带来的舒适感而可耻地生出几分贪恋。
冰火两重天,大概就是我此刻的心情。
上好药,他松开我,将药瓶随意放在一旁。
我立刻连滚带爬地缩到软榻的最角落,尽可能离他远点,龇着牙警惕地瞪着他。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
以后,你就住这里。
他宣布,语气理所当然。
我住这
魔头的窝
至于你……
他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像是在评估一件所有物
以后就叫‘小焦狐’好了。
小焦狐!
去你妈的小焦狐!
老娘有名字!
叫古玄·小小!
是狐族最闪亮的那颗星!
我气得想扑上去挠花他的脸,但考虑到实力差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咕噜声。
看来不满意
他挑眉,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衣袖
那……‘围脖预备役’
我:!!!
我咬死你信不信!
就在我快要气炸的时候,殿外传来恭敬的声音:
尊上,墨影大人有要事禀报。
他收敛了脸上那点戏谑,恢复了深不可测的模样,淡淡应了一声:
让他去书房等候。
是。
他最后瞥了我一眼,丢下一句:
乖乖待着,别想着跑。本尊的魔宫,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白衣飘动,身影很快消失在殿门外。
偌大的寝殿里,顿时只剩下我一只狐。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瘫软在柔软的兽皮上,大口喘着气。
身上药效发作,暖融融的很舒服,但我的心却拔凉拔凉的。
魔尊……
他刚才那些属下称他尊上,他又住在这种地方,实力深不见底……
他的身份几乎呼之欲出。
我竟然落在了魔尊墨渊的手里!
那个传闻中喜怒无常、法力通天、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墨渊!
而我,是他钦点的……
狐皮围脖。
绝望再次笼罩下来。
5.
我看了看殿门,又看了看自己依旧虚弱的小身板。
跑怎么跑
他既然敢把我单独留在这里,肯定布下了禁制或者有看守。
难道我古玄·小小辉煌(自认为)的一生,就要以一条围脖的形式落幕吗
我不甘心!
必须想办法恢复实力!
只要恢复一点点,就有机会!
我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案几上那个白玉药瓶上。
极品灵药……
可是,那是魔头的东西!
是糖衣炮弹!是养猪的饲料!
吃,还是不吃
尊严和求生欲在脑海里激烈搏斗。
最终,我盯着那药瓶,眼睛都快绿了。
妈的,不管了!先吃了再说!
吃饱了才有力气骂他!才有力气跑!
才有力气挠花他的脸!
狐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古玄·小小,你能屈能伸!
我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挪动依旧疼痛的身体,朝着那瓶耻辱之药爬去。
6.
那白玉药瓶近在咫尺,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和……
该死的耻辱感。
吃,还是不吃
吃了,就是向魔头妥协,接受了他这养猪的设定,离狐皮围脖更近一步。
不吃
就凭我现在这破败身子,别说逃跑,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问题。
伤重不治嗝屁了,说不定他嫌弃我这身焦毛,直接扔去喂狗,连当围脖的资格都没有。
两害相权取其轻!
我古玄·小小能屈能伸!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吃了他的药,恢复力气,挠花他的脸,再逃之夭夭!
完美!
对!就是这样!
我不是屈服,我是战略性妥协!
在心里给自己做完一番惊天动地的建设后,我伸出爪子,颤巍巍地扒拉那个玉瓶。
瓶子有点高,我有点矮(还受着伤)。
扒拉了半天,累得直喘气,瓶子纹丝不动。
妈的!连个瓶子都欺负我!
我换个策略,用脑袋去拱。
一下,两下……瓶子终于晃了晃,啪嗒一声倒了下来,幸好没碎。几滴莹绿色的药液溅出来,那浓郁的灵气让我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馋!太馋了!
我赶紧凑过去,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嘶——!
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瞬间涌入四肢百骸,舒服得我尾巴尖都抖了一下(虽然焦黑的尾巴抖起来不太美观)。
身上的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连烧焦的皮毛似乎都焕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光泽。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这魔头手里的货色果然不一般!
也……更歹毒了!
用这么好的东西来养肥我,其心可诛!
我一边在心里痛斥墨渊的险恶用心,一边舔得飞快,真香!
很快,小半瓶药膏就被我舔完了。
一股暖流在体内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妖丹。
虽然距离恢复实力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刚才那种动一下都费劲的状态了。
力气回来了些许,脑子也更清醒了。
我环顾四周。巨大的寝殿空旷而安静,只有墙壁上幽蓝的魔火无声跳动。
殿门紧闭着,外面隐约能感觉到强大的禁制波动。
硬闯肯定不行。
得智取。
我趴在软榻上,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风声,似乎并无守卫走动的声音。
也是,魔尊的寝宫,哪个不开眼的敢随意靠近
或许……
我可以趁他不在,偷偷溜出去找找别的出路
比如狗洞什么的
凡间话本里不都这么写吗
说干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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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我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尽管爪子踩在软垫上并没声音)地滑下软榻。
四爪落地的那一刻,还是牵扯到了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但比刚才好多了。
我贴着冰冷的墙壁,像一道阴影(焦黑的阴影)般缓缓挪动,尽量避开房间中央空旷的区域。
殿门是没指望了。
我转而打量四周的墙壁和角落,寻找任何可能存在的缝隙、通风口或者……
狗洞!
然而,令我绝望的是,这魔头的寝宫修建得极其考究(或者说变态),墙壁严丝合缝,地面光滑如镜,连个蚂蚁洞都找不到!
我不死心,绕着巨大的寝殿转了一圈又一圈,鼻子都快贴到地上了,除了蹭了一鼻子灰,一无所获。
难道天要亡我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考虑是不是回去再舔点药膏时,我的目光被寝殿一侧的一扇巨大的琉璃窗吸引了。
那窗户开得很高,几乎靠近穹顶,窗外似乎连接着一个阳台。之前被厚重的墨色绒帘遮住了一半,我没太注意。
也许……那里是个出路
就算下不去,至少能看看外面的地形!
可是太高了。我现在的状态,跳不上去。
我焦躁地在底下踱步,目光扫过房间里的陈设。
案几太重推不动。
软榻离得太远。
寒玉床想都别想……
最后,我的视线落在了角落的一个雕花黑木墩上。
那像是个脚凳,不大,但似乎能挪动。
拼了!
我吭哧吭哧地走过去,用脑袋、用爪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推那个木墩。
体内那点刚恢复的微薄灵力也运转起来。
一点点,一点点……木墩终于被我挪动了!
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我累得舌头都吐出来了,但不敢停歇,推着它艰难地挪到那扇琉璃窗下方。
高度似乎差不多了。
我后退几步,助跑,奋力一跃!
啪叽。
没够到,还摔了个四脚朝天,差点把刚愈合的伤口又崩开。
疼死老娘了!
我不信邪,爬起来,再次助跑,起跳!
这次前爪勉强扒拉到了窗沿!
锋利的小爪子扣进木质窗棂里,后腿在空中拼命蹬踹,试图借力爬上去。
加油!古玄·小小!
你可以的!自由就在窗外!
我憋着一口气,使出洪荒之力,终于,一个狼狈的翻滚,我成功爬上了窗台!
瘫在窗台上大口喘气,感觉自己又半条命没了。
但成就感是巨大的!
我迫不及待地看向窗外——
然后,整只狐僵住了。
窗外确实是一个宽阔的阳台,雕栏玉砌,视野极佳。
但问题是……这他妈是在万丈悬崖之上!
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凛冽的罡风吹得我焦毛乱飞,差点把我直接掀下去!
而阳台的边缘,肉眼可见地笼罩着一层强大的暗紫色结界光晕,魔纹流转,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力量感。
别说我现在修为尽失,就是全盛时期,撞上这结界估计也得去掉半条命!
唯一的路,就是正对着阳台的那片无边无际、魔气森森的天空。
这根本就是一条绝路!
巨大的失望和无力感瞬间将我淹没。
原来他根本不怕我跑,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座建在孤峰之上的空中监狱!
我瘫在窗台上,望着结界外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拔凉拔凉的。
难道真的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被养成合格的围脖料子
我不甘心!
就在我沉浸在绝望中时,一个清冷带笑的声音自身后幽幽响起,如同鬼魅:
本尊的‘小焦狐’,这是打算……跳崖殉情
还是想提前试试这结界的硬度
我浑身毛猛地炸开!惊悚地回头。
只见墨渊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慵懒地倚在寝殿中央的柱子上,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满是戏谑和一丝……捉弄成功的愉悦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看了多久!
我偷药、推凳子、跳窗台……那蠢样子全被他看见了!
嗡的一声,血液瞬间冲上我的头顶(如果狐狸有头顶的话),极度的羞愤和被抓包的恐慌让我差点直接从窗台上栽下去!
吱——!!!
我发出羞愤交加的尖叫,手忙脚乱地想从窗台上下来,却因为太过慌乱,后腿一滑,眼看就要脸着地摔下去!
8.
一道白影闪过。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我再次被拎住了后颈皮,提溜了起来,对上那双含笑的恶魔之眼。
投怀送抱
他挑眉,语气轻佻
看来药效不错,都有力气爬高上低了。
呸!谁投怀送抱!你放开我!
我四肢徒劳地在空中挥舞,气得快要爆炸。
他把我拎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我还沾着药膏的嘴巴,又瞥了一眼那边倒下的玉瓶。
偷吃
他语气沉了几分。
我瞬间心虚,但输狐不输阵,强撑着吼回去:
吃……吃你点破药怎么了!你不是要养我做围脖吗!不喂饱点,皮都不光亮!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似乎被我这话逗乐了。
说得有理。
他居然点了点头,把我揣回怀里,走向那软榻
既然这么有精神,那本尊就亲自监督你——好好养伤。
他又把我放回软榻上,拿起那还剩大半瓶的药膏。
来,张嘴。
他蘸了药膏,手指递到我嘴边。
我:
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捉弄方式!
不吃
他眯起眼
是想本尊用嘴喂你
我:!!!
啊啊啊啊!变态!死变态!
我吓得魂飞魄散,生怕这神经病真的干得出来,赶紧一口叼住他手指上的药膏,胡乱吞了下去,甚至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指尖。
他指尖微微一颤,眸色似乎深了些许。
我则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我刚才……舔了魔尊的手指!
完了完了完了!
我不干净了!
墨渊看着我石化当场、生无可恋的样子,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
他慢条斯理地又抹了点药膏。

他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动作却不容拒绝
继续。
9.
被强制投喂完剩下的药膏,我感觉自己像被填鸭的烤鹅,肚子里暖烘烘的满是灵气,心里却冰冰凉地塞满了屈辱。
墨渊似乎对我这副敢怒不敢言、憋屈又不得不接受好处的样子十分满意,rua了一把我的脑袋(手法极其恶劣!)
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我。
本尊有事,安分待着。
他丢下这句话,又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我趴在软榻上,消化着药力,也消化着这操蛋的狐生。
药效确实强劲。
我能感觉到断裂的经脉在缓慢续接,焦黑的皮毛下隐约有新生的绒毛细密地钻出,带来细微的痒意。
妖丹虽然依旧黯淡无光,但至少不再像个漏风的破袋子,能勉强锁住一丝微弱的灵力了。
力量一点点回归的感觉真好,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这并不能让我开心起来。
这里是魔窟,那个变态魔头随时可能回来,拎起我的后颈皮评估肥瘦,然后决定下锅(或者剥皮)的日期。
我必须尽快恢复,尽快找到逃跑的办法!
那个琉璃窗阳台是没戏了。得另找出路。
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殿外似乎有规律的巡逻脚步声,守卫应该不少。
硬闯是下下策。
或许……可以等
等那个魔头下次离开时,我假装乖巧,等他放松警惕,再伺机而动
或者,观察那些送东西来的魔侍,看看有没有机会混出去
对!观察!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我顿时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挪到软榻边缘,探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打量着殿门方向,活像个准备干坏事的毛贼。
时间一点点过去。
殿外除了巡逻的脚步声,并无其他动静。我等得有些焦躁,药力带来的舒适感让我开始犯困,眼皮子直打架。
不行!不能睡!
古玄·小小,你是要干大事的狐!
我狠狠掐了自己爪子一下(没太舍得用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我快要变成一只望夫石(呸!是望门石)狐时,殿门外终于传来了不同于巡逻守卫的脚步声。
轻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意味。
来了!机会!
我立刻缩回脑袋,假装自己是一团无辜的、正在熟睡的焦黑毛球,眼睛却眯开一条缝,紧紧盯着门口。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10.
一个穿着浅紫色侍女裙装的女子低着头,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几枚灵气盎然的灵果,还有一壶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大概是灵乳之类的东西。
魔侍!送吃的来的!
我心脏砰砰跳。
机会!或许可以挟持她或者跟她套套话
看她样子修为似乎不高……
那侍女脚步很轻,将托盘放在离软榻不远的案几上,然后偷偷抬眼,飞快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正好对上我眯缝着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样,立刻低下头,脸色有些发白,赶紧放下东西就想退出去。
等等!
我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无害又可怜
姐姐……
那侍女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却没敢抬头看我,只是小声问:
您……您有什么吩咐
姐姐,这里是哪里啊我……我有点害怕。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带上哭腔,尾巴尖配合地抖了抖(新长的绒毛痒痒的)
那个……那位尊上,他什么时候回来
侍女似乎更紧张了,手指绞着衣角:
这、这里是魔尊陛下的幽冥殿。尊上行踪,奴婢不敢揣测。您、您还是安心休息吧。
魔尊陛下幽冥殿名字听起来就阴森森的!
那他……他抓我来,到底想做什么呀
我继续装小白花,我真的好怕……他说、他说要拿我做围脖……
说着,我还努力挤出了两滴生理性的眼泪(主要是伤口还有点疼)。
侍女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闪过明显的惊惧和一丝……
同情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声音压得更低,语速极快:您、您千万别惹怒尊上!乖乖听话或许还能……总之,千万别想着逃跑!之前、之前企图逃跑的,下场都……
她打了个寒颤,没敢说下去,只是用力摇头。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
那……姐姐,你能帮帮我吗帮我出去我、我必有重谢!我急切地小声道。
侍女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连连后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不!不行!奴婢不敢!您、您快别说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她像是怕极了我再说什么,几乎是踉跄着转身,仓皇地逃出了大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殿内再次恢复死寂。
我失望地瘫回软榻。看来从低等魔侍这里找突破口是没戏了。她们对墨渊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过,至少确认了两点:
一,逃跑的前辈们下场都很惨;
二,二,墨渊的凶名在魔宫是止小儿夜啼级别的。
前途更加暗淡了。
我郁闷地看向案几上的灵果和灵乳。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吃,还是不吃
妈的,吃!为什么不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骂他!才有力气寻找下一个机会!
我跳下软榻,走到案几边,抱起一枚看起来最水灵的红色灵果,恶狠狠地啃了起来。
果汁甘甜,灵气充沛,比我以前在族里偷吃的贡品还好吃!
一边吃,我一边在心里痛斥万恶的魔尊阶级,生活如此奢靡!
吃完灵果,又抱着壶喝了几口灵乳,感觉体内的灵力又充盈了一丝丝。
舒服地叹了口气,我舔了舔爪子,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
低等魔侍不行,那……高等魔将呢刚才好像听到外面有人禀报
墨影大人
能接触到魔尊的核心下属,或许知道更多
甚至……有办法能离开幽冥殿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按下去了。
风险太大了。
高等魔将实力肯定更强,对墨渊也更忠心,找他们无异于与虎谋皮。
唉,狐生艰难。
11.
我百无聊赖地趴在案几旁,用爪子拨弄着剩下的灵果玩。
就在这时,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声响,似乎有守卫在阻拦什么人。
放肆!本将有事需面见尊上!尔等也敢阻拦
一个粗犷傲慢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血煞将军息怒,尊上此刻不在殿内,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守卫的声音显得很为难。
哼!不在本将就在此等候!开门!
将军,这不合规矩……
规矩在这魔宫,实力就是规矩!滚开!
砰!
殿门似乎被一股巨力强行推开了!
我一个激灵,瞬间炸毛,嗖地一下窜回软榻角落,警惕地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材极其高大魁梧、穿着暗红色狰狞铠甲、满脸虬髯的魔将大步走了进来。
他周身魔气汹涌,煞气逼人,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
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如同铜铃,一进来就贪婪地扫视着殿内,最后猛地定格在我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垂涎和一丝邪恶的探究。
我浑身血液都快冻僵了。这眼神我太熟悉了!
以前族里那些想吃了我增加修为的坏妖怪也是这么看我的!
但眼前这个魔将的眼神更加赤裸和可怕!
哦这就是尊上带回来的那只小狐狸
血煞将军舔了舔嘴唇,一步步向我逼近,强大的威压让我几乎喘不过气,绒毛根根倒竖。
啧啧,听说遭了九次天劫还没死,这身皮毛和妖丹……可是大补啊!
他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尊上日理万机,怕是还没功夫处理你这小东西。不如……先让本将替尊上验验货
他伸出覆盖着坚硬甲胄的大手,就朝我抓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想躲,身体却像被钉住一样,在那恐怖的威压下动弹不得!
完了!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这魔将竟然想抢先下口!
就在那布满煞气的手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
本尊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验了
一个冰冷彻骨、蕴含着滔天怒火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骤然自殿门口响起!
整个大殿的温度瞬间骤降!
血煞将军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贪婪和傲慢瞬间被极致的恐惧所取代,血色尽褪!
我猛地扭头。
只见墨渊不知何时已然归来,正静静地站在殿门口。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眸深不见底,仿佛凝聚了最沉的夜色和最冷的杀意。
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散发出的恐怖气压却让整个幽冥殿都为之震颤!
他一步一步地走进来,脚步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
血煞将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尊……尊上!末将……末将只是……
墨渊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软榻边。
他的阴影笼罩下来,我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也要被迁怒。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我只是感觉身子一轻,再次被他捞起,揣进了那个带着冷冽松香的怀里。
他的动作甚至算得上……轻柔
但抱着我的手臂却绷得很紧,显示着他此刻压抑的怒火。
他这才缓缓转过身,看向地上抖成一团的魔将。
血煞
墨渊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惧
你想怎么验
末将不敢!末将知罪!尊上饶命!
血煞将军疯狂磕头,坚硬的额角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墨渊沉默地看着他,那沉默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人心脏都要爆裂。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自行去血狱领三百噬魂鞭。若再管不住你的眼睛和手……
他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谢尊上不杀之恩!谢尊上不杀之恩!
血煞将军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洪荒巨兽在追赶。
殿内再次只剩下我和墨渊。
我趴在他怀里,吓得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身上的低气压实在太可怕了。
他低下头,看着我。
我紧张地闭上眼,等待发落。
他会怪我惹来麻烦吗
然而,他只是用手指,非常非常轻地拂过我背上刚刚因为惊吓而炸开的绒毛。
吓到了
他问,声音依旧有些冷硬,但似乎比刚才缓和了一丝丝。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怯生生地点了下头(主要是真被吓到了)。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冷哼一声:没出息。
12.
我:……
刚才那是魔将啊!
很可怕的魔将啊!
我一个重伤未愈的小狐狸没出息很正常吧!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我愣住了。
他抱着我,走到案几边,拿起那壶我没喝完的灵乳,递到我嘴边。
喝了。
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不容拒绝。
我懵懵地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热的灵乳。
甘甜的乳汁滑入喉咙,似乎也稍稍驱散了一些刚才的恐惧。
他看着我喝,半晌,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警告般低声道:
记清楚了,小家伙。
你的命,你的皮毛,你的一切……只有本尊能决定如何处置。
谁敢碰一下,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其恐怖的戾气
本尊就剁了谁的爪子。
我喝着灵乳的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尾巴尖直冲天灵盖。
这……
这到底是在护着我,还是在宣示所有权!
但无论如何,我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了一件事——
落在这个男人手里,逃跑的难度系数,恐怕比渡过天劫还要高得多得多。
13.
血煞将军事件后,我在幽冥殿的地位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墨渊依旧恶劣,依旧喜欢捏着我的后颈皮把我提溜起来,评头论足地说
嗯,胖了点,毛也顺滑了,做围脖正合适
或者在我试图用新长的绒毛蹭掉他案宗上的墨点时,威胁要把我做成毛笔。
但殿外的守卫和魔侍看我的眼神,除了原有的敬畏,又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忌惮。
送来的灵果和灵乳品质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甚至偶尔还会有些稀奇古怪、明显是讨好意味的小玩意一起送来。
我明白,这一切都源于墨渊那句
谁敢碰一下,本尊就剁了谁的爪子。
他在用他的方式,在这弱肉强食、危机四伏的魔宫里,划下他的领地,宣告他的所有权。
而我,这只他名义上的未来围脖,阴差阳错地被纳入了这片领地的保护范围。
这种感觉很复杂。
一方面,我依旧时刻不忘逃跑大业,对他把我当宠物养的行为深恶痛绝。
另一方面,我又可耻地发现,待在他身边,确实……很安全。
而且,那些灵药灵果吃着是真香。
我的伤势和修为在他的投喂下恢复得极快。
焦黑的皮毛完全褪去,新生出的毛发竟比渡劫前更加光泽耀眼,如同上好的火焰缎子,隐隐流动着金色的光晕。
妖丹不仅修复如初,甚至因为那些天材地宝的滋养,比以往更加凝实精纯。
我感觉,我好像……因祸得福了
但第十次天劫的阴影,也随着我实力的恢复,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
我变得有些焦躁。
在魔宫渡劫
开玩笑,怕不是第一道雷还没下来,就被魔尊大人当成捣乱的劈了,或者被其他魔将趁机捡漏。
我必须离开。
可墨渊看我看得越来越紧。
他办公时,我就被放在他书案的一角,美其名曰镇纸。
他议事时,我就被他揣在怀里或者搁在膝上,充当暖手炉。
他甚至晚上休息时,都把我团吧团吧塞在他枕边,说是安神助眠!
助眠个鬼!
我每次吓得一动不敢动,整夜失眠好吗!
我无数次试图在他放松警惕时溜走,结果每次没走出三步,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拎回去,或者直接撞进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他的怀里。
又不乖
他总是似笑非笑,眼神危险。
几次之后,我几乎绝望了。
这魔头是在我身上装了追踪器吗!
直到那一天。
我正趴在他书案上,对着他批阅的魔纹案宗打瞌睡,忽然一股熟悉又令人战栗的天道威压毫无预兆地降临!
第十次天劫!来了!
我猛地惊醒,炸毛跳起,第一反应就是逃!
必须立刻离开魔宫,找个荒郊野岭去渡劫!
然而,我还没窜出去,一只修长的手就按住了我。
墨渊抬眸,看了一眼殿外瞬间阴沉下来、雷光隐现的天空,眉头微蹙:
麻烦。
他拎起我,身影一闪,下一刻已然出现在那座绝望的琉璃窗阳台之上。
罡风猎猎,吹得他衣袂狂舞。头顶劫云疯狂汇聚,紫色的电蛇穿梭其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比前九次加起来还要可怕!
我吓得瑟瑟发抖,拼命挣扎:
放开我!天劫要来了!会连累你的!
(主要是怕他嫌麻烦直接把我扔出去挡劫)
墨渊却嗤笑一声,语气狂傲得不可一世:
连累就这区区金丹劫
他非但没放开我,反而把我往怀里又按紧了些,然后做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抱着我,纵身一跃,竟然主动冲向了那漫天劫云!
你疯了!
我尖叫出声,死死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近在咫尺的毁灭雷光。
预想中的恐怖冲击并没有到来。
我只听到耳边传来他低沉而霸道的喝斥:滚!
仅仅一个字。
仿佛言出法随。
14.
那漫天咆哮翻滚、酝酿着毁天灭地力量的劫云,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滞!
紧接着,在我难以置信的神识感知中,那些可怕的紫色天雷,竟然……瑟瑟发抖地、委委屈屈地……开始消散了
几个呼吸间,乌云散尽,天空重新放晴,阳光洒落,仿佛刚才那灭世般的场景只是我的幻觉。
我:
我茫然地睁开眼睛,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墨渊那张俊美却写满嚣张二字的脸。
这就……完了
我准备了十年,失败了九次,差点把我劈成焦炭的第十次金丹天劫……被他一个字喝退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墨渊低头,对上我呆滞的目光,挑眉:傻了
他捏了捏我的耳朵,语气带着一丝嫌弃,却又莫名的……得意以后这种小场面,别一惊一乍的,丢本尊的脸。
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那抹未曾掩饰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和维护。
看着他因为刚才动用力量而微微拂动的发丝,看着他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完美侧脸。
心底某根紧绷了百年的弦,倏然断裂。
一直以来的愤怒、恐惧、不甘、委屈、挣扎……所有强烈的情绪,在这一刻奇异地沉淀、转化。
一种更汹涌、更陌生、更滚烫的情感破土而出,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完了。古玄·小小。你完了。
你好像……栽了。
栽在这个恶劣、霸道、强得变态、动不动就拿狐皮围脖威胁你的魔头手里了。
我眨了眨眼,忽然伸出爪子,勾住他胸前的衣襟,努力仰起头,在他微愣的目光中,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下颌。
然后,我感觉到抱着我的手臂,骤然收紧。
他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我们彼此的心跳(主要是我心跳如鼓)。
半晌,头顶传来他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哼:……现在知道讨好了晚了。
话虽如此,他却并没有推开我,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我在他怀里窝得更舒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我背后光滑的皮毛,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我们身上。
我趴在他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当一条围脖……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当然,这话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不然这魔头的尾巴非得翘到天上去!
……
自那之后,幽冥殿的画风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魔尊墨渊依旧处理政务、威慑魔界,但手边总是盘踞着一只火红耀眼的小狐狸。小狐狸心情好时,会帮他磨墨(用爪子扒拉),会在他发怒时用尾巴扫过他的手背(疑似安抚),甚至会偷偷把他不喜欢的灵果叼走吃掉。
魔尊陛下对此似乎并无不满,甚至纵容。只是偶尔,在小狐狸捣乱过头时,会拎起她的后颈皮,与她鼻尖相对,阴恻恻地旧事重提:本尊的狐皮围脖,你似乎越来越嘚瑟了
小狐狸则会立刻龇出尖牙,凶巴巴地嗷呜一口咬上去(当然不敢用力),换来魔尊低沉愉悦的笑声。
至于逃跑
哦,那只小狐狸后来倒是经常逃跑。
今天跑去魔宫膳房偷刚烤好的灵禽腿,明天溜去药圃打滚蹭一身仙草香,后天甚至敢蹲在魔将议事的殿梁上打哈欠。
每次都会被黑着脸的魔尊亲自抓回来,一边训斥无法无天,一边检查她有没有磕着碰着,然后默默把她嚯嚯过的地方列为禁区,派重兵把守(方便她下次继续偷)。
全魔宫都知道,尊上养了只脾气火爆、无法无天的小狐狸,宠得没边。那是尊上心尖尖上的宝贝,碰不得,惹不起,得供着。
15.
曾经狐皮围脖的威胁,早已成了闺房()之间不足为外人道的情趣。
很多年后,魔尊墨渊终于如愿以偿地拥有了一条全世界最独一无二、最温暖的狐皮围脖——当然,是活的。
那只火爆的小狐狸,总会在他批阅案牍疲惫时,主动跳进他怀里,寻个舒服的姿势团好,用毛茸茸的大尾巴盖住他冰凉的手,嘴里却还要凶巴巴地嘟囔:
看什么看!尊上了不起啊!……给你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敢勒太紧咬你哦!
墨渊低头,看着怀里口是心非的小家伙,眼底漾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笑意。他收紧手臂,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温暖的头顶。
窗外或许风雪凛冽,但怀抱里,是他永恒的春天。
嗯,他闭上眼,声音低沉而满足,本尊的……专属围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