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电梯显示屏的红光在头顶跳动,数字卡在18层纹丝不动。我攥着工牌的手沁出冷汗,后颈黏着的发丝随着电梯震动扫过锁骨——这是今天第三次被困在这部老电梯里了。
叮——
金属摩擦声比往常更刺耳。我刚松口气,电梯突然剧烈下坠,胃里像塞了块冰。等安全抵达一楼时,大厅的应急灯全灭了,只有安全通道的绿光透进来。
张秘书
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转身,林深站在消防栓旁,深灰西装笔挺,连领带夹都没歪。他是上周刚空降的总监,说是总部派来协助转型,可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块待拆的蛋糕。
林总我摸向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安全通道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血味先涌进鼻腔。
林深比我先冲过去。电梯井边缘蜷着个人,白衬衫浸透血,右手腕有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手表卡在坠落的瞬间——23:17。
报警。他蹲下身,指尖掠过死者后颈的胎记。那形状像片银杏叶,和我抽屉里那张三年前的旧照片不谋而合。照片里,穿白大褂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后颈同样有片银杏叶胎记,床头卡写着陈默
27岁
脊髓损伤。
张秘书林深抬头,目光扫过我发颤的手指,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后退半步,撞翻了墙角的绿植。泥土里滚出个银色U盘,刚好落在他脚边。
这是……他弯腰去捡,我抢先一步攥住他手腕。他的皮肤很凉,腕间有道淡粉色疤痕,像新愈合的伤口。
林总知道这部电梯上个月检修过我盯着他瞳孔里的自己,维修单说制动系统没问题。
他笑了,抽回手时U盘已经攥进掌心：张秘书对设备这么上心,该去技术部帮帮忙。
警察到场时,林深正站在电梯口打电话。我听见他压低的声音：确认死亡了吗很好……让王主任把三年前的项目档案锁进金库,谁都不许碰。
警笛声中,我摸出兜里的U盘。金属表面刻着极小的字母——L&S,和林深西装内袋露出的袖扣一模一样。
回到办公室,我翻出抽屉最底层的病历本。2022年8月15日,暴雨夜,急诊记录写着：患者陈默,车祸致T12脊髓损伤,主诉‘刹车失灵’。而那天,我正开着公司的车送他去签最后一笔投资协议。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我盯着病历本上的签名——主治医生姓周,和三天前在公司楼下撞见的那辆黑色奔驰里的司机,是同一个人。
手机震动,是林深发来的消息：明早九点,带上项目进度表,来我办公室。
屏幕反光里,我看见自己眼下的青黑。而更远处,安全通道的绿光中,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像极了三年前那个雨夜,蹲在车祸现场抽烟的男人。
2
我在便利店买了热咖啡,玻璃橱窗映出我苍白的脸。
三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的暴雨。我握着方向盘,雨刷器疯狂摆动,陈默坐在副驾,腿上盖着我织了一半的围巾。他说：小棠,等这笔投资到账,我们就换大点的房子。
刹车突然失灵。
金属撞击声混着玻璃碎裂声炸响时,我听见陈默喊：踩离合器！可已经晚了。我们的车撞上路障,他的头磕在挡风玻璃上,血顺着玻璃往下淌,滴在我手背上,烫得惊人。
小棠……他声音很轻,像片落在雪地上的羽毛,别信……后面的车……
急救车的鸣笛声中,我看见一辆黑色奔驰从应急车道疾驰而过,车牌被泥浆糊得严严实实。后来交警说,现场没有第三辆车。
张秘书
实习生小陆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放,褐色的液体溅在项目书上,晕开量子加密四个字——那是林深最近天天挂在嘴边的项目,也是三年前陈默负责的核心课题。
林总让你把2020年到2023年的研发日志送过去。小陆挠挠头,对了,技术部说王主任今天请假,金库钥匙在他抽屉里。
我捏紧项目书。王主任是陈默的大学师兄,三年前车祸后,是他帮我争取到总裁办秘书的职位。上周我找他调阅旧档案,他说资料室锁坏了,得找林总批条。
电梯升到18层时,我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林深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见他的背影,正对着落地窗打电话。
……那女人今天去资料室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盯紧她,别让她碰金库。
我后退半步,撞在消防栓上。金属碰撞声惊动了林深,他转身时,手里还捏着手机。
张秘书,他倚着门框笑,找我有事
林总,研发日志。我把文件夹递过去,瞥见他电脑屏幕亮着——是监控画面,拍的是我刚才在资料室的举动。
小陆说王主任请假了。我没接话,盯着他手腕的疤痕,不过金库钥匙,我好像在你这儿见过。
他的瞳孔缩了缩,低头翻文件夹的动作顿了顿：张秘书记错了,我从来不带钥匙。
办公室的挂钟敲响十点。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我看见林深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封皮上印着2022-08-15
事故报告。
对了,他突然开口,陈默最近怎么样
咖啡杯在我手里裂开一道缝。
3
深夜十一点,我抱着毛毯蜷在休息室沙发上。
陈默的轮椅还停在公寓楼下的储物间里,落满灰尘。三个月前他说想回公司看看,我推着他上电梯时,制动系统又卡住了。他笑着说：小棠,这次换我带你冲出去。可最后还是保安帮忙按了紧急按钮。
手机震动,是林深发来的定位——公司地下车库B2层。
我裹紧外套下楼,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B2层停着几辆黑色轿车,其中一辆奔驰的后窗没关严,飘出根烟蒂。我弯腰去捡,听见里面传来对话声。
……资料确认了,明晚十点交接。是林深的声音。
林总,那女人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另一个男声,带着点沙哑。
她一个被男人抛弃的秘书。林深笑,三年前她连自己男友都护不住,现在不过是个替死鬼。
我攥紧手里的雨伞,伞柄是陈默送的,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
那U盘……
放心,里面有当年的行车记录仪,还有周医生的受贿证据。林深的声音压得更低,等事情捅出去,谁还记得陈默是怎么瘫的
雨伞骨突然发出脆响。
两个人同时转头。林深站在车边,手里捏着个银色U盘——和我从电梯井里捡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张秘书他挑眉,这么晚来查岗
我一步步走过去,雨水顺着伞沿滴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林总在聊什么呢我停在车窗前,行车记录仪周医生
他的表情没变,只是缓缓摇下车窗：张秘书,你知道的太多了。
是吗我举起伞柄,金属尖端抵住他喉结,那你说说,三年前8月15号晚上十点,你在哪
他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我身后的阴影。我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见阴影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后颈有片银杏叶胎记。
小棠……男人的声音哑得厉害,是我。
陈默
4
陈默的手指搭在我手腕上时,我差点摔了伞。他的掌心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三年前在病房里一模一样——那时他总说小棠的手真凉,我给你焐焐,然后把我的手贴在他缠着纱布的腿上。
你……我喉咙发紧,你不是应该在瑞士做复健吗
三个月前,陈默的主治医生周明远给我打过电话,说陈默坚持转去瑞士的康复中心,那边有最新的脊髓再生技术。我攒了半年积蓄给他转了钱,在机场送他时,他坐在轮椅上冲我笑：等我站起来,就娶你。
可此刻他就站在地下车库的阴影里,白大褂皱巴巴的,后颈那片银杏叶胎记在冷白灯光下泛着青。他左边脸颊有道新添的疤痕,从颧骨斜到下颌,像道狰狞的闪电。
小棠,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玻璃,他们说我在瑞士突发感染,可我根本没上飞机。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消防栓。林深的车还停在五米外,车灯没关,昏黄的光里,我看见副驾上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技术部主管王主任——上周他说资料室锁坏了,可我明明看见他掏出了金库钥匙。
陈默,你到底……
跟我走。他突然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去我租的公寓,我给你看东西。
张秘书林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么晚和前男友叙旧
我浑身一僵。陈默松开手,后退两步,脸上的疤痕跟着抽动：林总记性真好,我和小棠谈了七年恋爱。
林深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纽扣,走到我们中间：可小棠现在是我的秘书。他瞥了眼陈默的腿,听说你最近‘病情恶化’要不我给你找个更好的医生
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三年前的车祸,是你做的
林深的瞳孔缩了缩,随即笑出声：陈博士说笑了,我怎么会害你要不是你非要去查周明远的账……
周医生我猛地抬头,周明远是陈默的主治医生,他怎么了
林深没回答,转身拉开车门：小棠,上车。我让人给你煮了姜茶,你淋了雨要感冒的。他的手覆在我手背,温度烫得反常。
陈默突然拽住我另一只手腕：别去！他车里有定位器！
我盯着林深的手背——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痕,和我在电梯井里捡到的U盘上的划痕形状一样。三年前车祸现场的急救车司机,手腕上也有同样的疤。
小棠林深的声音软下来,我知道你担心陈默,可他现在这样……他低头看了眼陈默的腿,你跟着我,至少能过安稳日子。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陈默趁机把我拉到他身后,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盒：这是三年前的行车记录仪,我托人从交警队档案室偷出来的。
金属盒砸在我脚边,发出闷响。林深的脸色瞬间变了。
里面拍到周明远在车祸前一小时,给你打了通电话。陈默说,内容是‘刹车被动手脚,今晚十点行动’。
我蹲下身捡起金属盒,指尖碰到陈默的手背。他的皮肤很凉,和三年前在急救车上摸到的温度一样——那时他的腿已经没了知觉,却还在发抖,说小棠,我疼。
小棠,陈默的声音突然哽咽,那天要不是我非要让你送我,就不会……
够了！林深猛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消防栓,金属撞击声在车库里炸响,张棠,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个秘书,少管闲事！
我站起身,金属盒在手里硌出红印。陈默的轮椅还停在阴影里,轮子上沾着泥,和我上周在公司楼下看到的那辆轮椅一模一样——那天我以为是清洁工落下的,还让物业收走了。
林总,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明天就去查三年前的车辆维修记录。
林深的喉结动了动,忽然笑了：好啊,你去查。不过我劝你,别把自己搭进去。他坐进车里,摇下车窗,对了,周明远昨天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他后悔帮你了。
车灯熄灭的瞬间,我看清了副驾上王主任的脸——他手里举着个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是我和陈默在车库的监控画面。
陈默的手搭在我肩上,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小棠,我在瑞士的病房里,每天都能看见窗外的雪山。可我总觉得,那不是真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我去年生日时拍的,我们挤在出租屋的小阳台上,他举着蛋糕,我闭着眼许愿。
他们把我锁在病房里,他说,每天给我打镇静剂,说‘等你腿好了,就送你回去’。可我知道,他们怕我发现……
发现什么我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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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自己的后颈：这片胎记,和你抽屉里那张照片上的男人,一模一样。
5
我是在凌晨两点敲开周明远公寓门的。
他的防盗链挂在门上,隔着缝隙能看见他穿着睡衣,头发乱得像鸟窝：小棠你怎么来了
我举着手机,屏幕亮着陈默的照片：陈默说你后悔帮他了
周明远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扯掉防盗链,把我拉进屋,客厅茶几上堆着药盒和空酒瓶,茶几底下露出半截绷带,渗着淡红的血。
小棠,你听我说,他抓着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三年前的刹车失灵,是林深让王主任做的。他们想抢陈默的量子加密技术,陈默不同意,就……
所以你帮他伪造了脊髓损伤我打断他,可陈默根本没瘫痪！
周明远浑身一震,后退两步撞在沙发上。他掀开睡裤,右小腿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渗着脓水：我帮他做了假肢,可林深的人一直在监视。昨天我去资料室偷原始病历,被王主任抓住了……
他从茶几底下摸出个U盘：这是陈默的真实病历,还有林深和王主任的交易记录。
我接过U盘,指尖碰到他发抖的手背。茶几上的相框里,是周明远和陈默的合影——两年前在医院走廊,陈默坐着轮椅,周明远扶着他的肩膀,两人都笑着。
小棠,周明远突然抓住我的手,陈默他……他不是故意隐瞒的。他怕你担心,怕林深对你下手……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周明远猛地拽我到窗帘后,透过缝隙能看见楼下的黑色奔驰——是林深的车。
他们找来了。周明远声音发颤,小棠,你快走！U盘里有林深买凶杀人的证据,要是被他拿到……
陈默在哪我打断他,他租的公寓地址
周明远愣住：你……你去找他
他腿伤是真的吗我追问,周医生,你说实话。
周明远的眼眶红了：是假的。他的腿没断,只是神经被压迫,需要手术。可林深的人说,只要他装瘫痪,就给他一大笔钱……
楼下传来重物砸门的声音。周明远脸色惨白：他们有钥匙！
我拽着他往卧室跑,推开后窗时,夜风灌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楼下的奔驰已经停在单元门口,林深正下车,手里拿着根棒球棍。
跳！我推了周明远一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了出去。我刚要跟上,衣角被周明远拽住：小棠,U盘给我！你拿着太危险！
拿着！我把U盘塞进他手里,去XX路的快捷酒店,我用密码箱存了备份！
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转身冲进厨房,抄起灶台上的水果刀。门被踹开的瞬间,我举着刀喊：林深,你敢进来！
他站在玄关,棒球棍抵在肩上,脸上带着笑：张秘书,你以为这样就能护住他
陈默在哪我一步步后退,王主任呢周医生是不是被你们害了
害林深放下棒球棍,从西装内袋掏出个注射器,是陈默自己选的。他要是不装瘫痪,怎么能让周明远帮他做假病历怎么能让王主任把量子加密的核心代码偷出来
我愣住。林深走近两步,注射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小棠,你以为陈默是真的爱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接近我,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住口！我吼道。
林深的笑容更灿烂了：你看,你生气了。你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瘫痪,你只在乎他有没有骗你。
玄关的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我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是周明远的声音：小棠,快跑！
我摸着黑往阳台跑,身后传来林深的怒吼：抓住她！
风灌进领口,我踩上空调外机的瞬间,听见玻璃碎裂的声响。陈默的轮椅从楼道里滚出来,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小棠！陈默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我低头,看见他坐在轮椅上,正仰头看我。他的腿上盖着条毯子,后颈的银杏叶胎记在路灯下泛着青。
跳！他喊,我接着！
我纵身跃下。风声灌进耳朵,陈默的手臂环住我腰,我们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腿撞在路沿石上,疼得倒抽冷气,却还是紧紧抱着我：没事了,小棠,没事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我抬头,看见林深站在楼道口,手里举着个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是我和陈默摔在地上的画面。
小棠,他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你猜,这段视频会在明天早上的新闻里,怎么播
6
救护车的鸣笛声撕开夜幕时,陈默正用毯子裹着我发抖的身子。
他的腿在流血,毯子上洇开大片暗红。我摸他的脸,烫得惊人：你发烧了
没事,他盯着救护车顶的白炽灯,刚才被他们打了一针镇静剂。
警察围过来时,林深正站在警戒线外,西装笔挺,像看戏的观众。他冲我举了举手机,屏幕上的视频还在循环播放——我和陈默从二楼摔下,陈默抱着我,后颈的胎记清晰可见。
张秘书,警察例行询问,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我刚要开口,陈默攥住我的手：是我让她跳的。我们吵架,我情绪失控……
陈默！我瞪他。
他冲我眨眨眼,指了指自己的腿——那里的毯子滑下去一角,露出金属假肢的接口。
警察登记信息时,我看见林深被几个便衣带走。他边走边回头,冲我笑：小棠,记得看明天的新闻。
急救室的红灯亮着。陈默坐在长椅上,摘下帽子,露出寸头——和三年前在工地搬砖时一模一样。那时他说等赚够钱,就给你买钻戒,可最后却被林深的设计公司坑得血本无归。
小棠,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信封,这是三年前的行车记录仪原件,我藏在轮胎里。
我接过信封,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他的皮肤很凉,和三年前在急救车上摸到的温度一样——那时他的腿已经没了知觉,却还在发抖,说小棠,我疼。
陈默,我轻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假肢：我怕你嫌弃我。林深说,只要你看见我这样,就会同情我,帮我……
可我是你女朋友！我打断他,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瘫痪！
他突然笑了,眼泪砸在信封上：小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傻。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周明远被两个警察架着,左手缠着绷带,右手举着个密码箱。他看见我们,拼命挣扎：小棠！U盘在这儿！
林深的笑声从楼梯口传来：周医生,你以为警察会信你他晃了晃手里的U盘,这是我让人复制的,里面的‘证据’,可是你亲口承认帮陈默造假。
周明远的脸瞬间惨白。陈默把我拉起来,推着我往楼梯口跑：小棠,去XX路的快捷酒店,密码箱里有原始病历！
陈默！我回头看他。他被警察按住,假肢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
跑！他吼道。
我冲进楼梯间时,听见周明远的喊叫声：小棠,密码是你生日！0815！
手机震动,是林深发来的消息：张棠,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附件是段视频——我上周在公司资料室,翻出了2022年的研发日志,而日志最后一页,写着陈默
主任医师
周明远。
电梯叮的一声开门。我冲出去,外面下着大雨。街角的快捷酒店招牌在雨幕里模糊成一片光斑,我摸出陈默给的钥匙卡,刷卡进房。
密码箱放在床头柜上。我输入0815,箱盖弹开的瞬间,我看清了里面的东西——不是病历,而是一叠照片。
第一张是陈默和林深的合影,背景是瑞士的雪山,两人勾肩搭背,笑得很开心。照片背面写着：2023年3月,林深说只要我装瘫痪,就把技术专利给我。
第二张是周明远在手术台上的照片,他手里举着个注射器,标签上写着镇静剂。照片背面写着：2023年5月,周明远帮我做假病历,收了五十万。
第三张是我和陈默的结婚照,日期是2023年7月15日。照片背面写着：小棠,等我拿到钱,我们就结婚。
最后一张是林深的转账记录,金额二十亿,备注是量子加密技术转让费。收款方账户名——陈默。
窗外传来警笛声。我盯着这些照片,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陈默坐在副驾,说等这笔投资到账,我们就换大点的房子。那时他的腿还好好的,可刹车失灵后,他说小棠,别信后面的车。
手机震动,是陈默发来的消息：小棠,对不起。林深说只要我配合他,就给我钱治腿。可我没想到,他会……
消息还没发完,屏幕突然黑了。我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后颈有片银杏叶胎记——是林深。
他手里举着枪,枪口对准我：张棠,你不该查到这里的。
7
林深的枪口抵在我眉心,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他的白大褂皱巴巴的,袖口沾着血——应该是周明远的。我盯着他后颈的银杏叶胎记,和陈默的一模一样,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陈默说我妈说这胎记是树精给的,能保平安。
把箱子给我。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否则我数到三,你脑袋开花。
我低头看了眼密码箱。刚才翻到的照片里,陈默和林深在瑞士雪山勾肩搭背,日期是2023年3月——那时陈默应该还在装瘫痪。原来他们早就是同伙。
小棠,别信他。陈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转头,看见他靠在门框上,假肢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他的脸白得像纸,却还在笑：林深拿你当棋子,我……我也是。
闭嘴！林深枪口转向陈默,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你这条腿要不是你装瘫痪,周明远能乖乖把技术代码交出来
我突然笑了。三年前在公司年会,林深喝多了拉我跳舞,他贴着我耳边说：张秘书,你知道我最佩服陈默什么吗他能把真心当筹码,卖得比专利还贵。那时我只当是醉话,现在才明白——陈默和林深,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你笑什么林深枪口又抵住我额头。
笑你蠢。我迎上他的目光,你以为陈默真的爱钱他要的是量子加密技术的核心算法,而你……我指了指他胸口,你只是个被人当枪使的傀儡。
林深的瞳孔缩了缩。他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刚才被警察带走的周明远——他挣脱了束缚,手里举着个灭火器。
小棠,蹲下！周明远吼道。
林深反应很快,转身要开枪,却被陈默扑过来撞开。枪响的瞬间,我看见陈默的后背绽开血花——子弹穿透了他的肩膀。
陈默！我扑过去抱住他。他的血浸透我的衬衫,温温热热的,像三年前暴雨夜他磕在挡风玻璃上的血。
周明远举着灭火器砸向林深,金属碰撞声在房间里炸响。林深摔倒在地,枪飞出去撞在墙上。我摸出手机报警,却发现信号被屏蔽了——林深早料到这招。
小棠,看我口袋。陈默颤抖着摸出个东西,是行车记录仪的备用芯片。
我接过芯片,指尖碰到他的手背。他的皮肤很凉,和三年前在急救车上摸到的温度一样——那时他的腿已经没了知觉,却还在发抖,说小棠,我疼。
陈默,你为什么要装瘫痪我哽咽着问。
他笑了,血沫沾在嘴角：因为林深说,只要我配合他拿到技术,就给我钱治腿。可他不知道……他掀起裤管,露出金属假肢的接口,这腿里藏着定位器。我早就和周医生计划好了,等拿到证据,就把林深的老底掀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戳他肩膀。
我怕你担心。他摸了摸我的脸,小棠,你总说我傻,可你才是最傻的——你居然相信林深说的‘陈默利用你’
警笛声终于穿透窗户。周明远冲过去打开窗户,楼下全是警察。林深挣扎着要跑,被周明远扑上去按住。
小棠,去拿箱子里的原始病历。陈默拽了拽我衣角,里面有林深买凶的证据。
我冲过去打开密码箱,最底下躺着份文件——是林深和王主任的转账记录,备注是封口费。还有一张照片,是三年前车祸现场,林深站在我的车旁,手里举着个遥控器。
原来刹车是他动的。我浑身发抖。
还有这个。陈默从怀里掏出张纸条,是周医生写的,说林深威胁他,要杀你灭口。
警察冲进来时,林深正被周明远按在地上。他抬头看我,突然笑了：张棠,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指了指窗外,你以为陈默的腿真能治好
陈默的身体僵住。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楼下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摇下,露出林深助理的脸——他手里举着个平板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的是陈默的医疗报告。
陈博士的脊髓损伤是永久性的。助理的声音混着电流声,您刚才看到的假肢,是我们最新研发的仿生腿。林总说,要让您亲眼看看,什么叫‘永远治不好’。
陈默的脸瞬间惨白。他抓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指节泛白：小棠,对不起……我骗了你……
不。我摇头,你没骗我。我吻了吻他的额头,你只是……太想站起来而已。
警察给林深戴上手铐时,他突然吼道：张棠,你以为你赢了量子加密的核心代码,我已经上传到瑞士的服务器了！只要我按下删除键……
不用了。周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我早就在代码里植入了病毒。现在,全球所有接入量子网络的企业,都在接收你的犯罪证据。
林深的脸色瞬间灰败。他盯着我,突然笑了：你以为陈默真的爱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接近我,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住口！我吼道。
陈默把我搂进怀里,他的心跳很弱,却很稳：小棠,听着……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放弃。我们一起……重新开始。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摸着他的后颈,那里的银杏叶胎记还带着体温。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我们交握的手上。
8
凌晨三点,我在医院陪护陈默。
他的伤口缝了十二针,医生说子弹擦过肺部,没伤及要害。可他始终昏迷,监护仪的心跳声像敲在我心上。
周明远坐在走廊长椅上,手里捏着个U盘：这是从林深办公室保险柜拿到的,量子加密的核心代码。他推了推眼镜,但林深说的没错,瑞士服务器里确实有备份。
我盯着电脑屏幕,代码像乱码一样滚动。陈默说过,这套算法能破解银行级加密系统,是未来十年的核心技术。林深把它卖给谁了
小棠,你看这个。周明远指着屏幕,这是林深的交易记录,收款方是‘星轨科技’——一家注册地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
我搜索星轨科技,跳出来的页面显示主营人工智能医疗。可三年前,陈默住院时,我陪他去过星轨科技的发布会,当时的CEO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和林深有七分像。
陈默！我突然想起什么,三年前,你说星轨科技的CEO是你大学学长,叫……林越
周明远的手一抖,U盘掉在地上。
小棠,他蹲下来捡U盘,声音发颤,林越是林深的双胞胎弟弟。他们从小被分开抚养,林深被林家收养,林越……被送去了孤儿院。
我愣住。三年前陈默住院时,总说林越学长一定会治好你的腿。那时我以为林越是普通校友,没想到……
林深恨林越。周明远继续说,因为他觉得是林越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所以当林越创立星轨科技,研发出量子加密技术时,林深就想把它抢过来。
监护仪的心跳声突然加快。我冲进病房,陈默的额头全是汗,嘴里念叨着：小棠……密码……
密码是什么我握住他的手。
他睁开眼,瞳孔涣散：0815……不对……是……
是陈默的生日！周明远冲进来,2000年3月15日！
我输入密码,代码界面突然弹出个隐藏文件夹,名字是林越的遗书。
遗书是林越的日记体,时间停在2022年7月15日：林深找到我了。他说只要我交出技术,就让我消失。可那是我用十年心血做的。小棠,对不起,我不能看着你被林深伤害……
后面的内容被加密了。周明远用技术手段破解,屏幕上跳出一张照片——是林越和陈默的合影,背景是瑞士的雪山,两人勾肩搭背,笑得很开心。照片背面写着：2023年3月,林深说只要我装死,就把小棠还给你。
装死我倒抽一口冷气。
周明远调出林越的死亡证明：2023年4月10日,林越因车祸去世。可法医报告显示,他的体内有大量镇静剂成分。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陈默说林越学长去了瑞士养病,原来他根本没死,而是被林深囚禁了。
小棠,你看这个。周明远指着代码最后一行,这是林越留下的后门程序。只要输入他的生物信息,就能彻底删除瑞士服务器的数据。
生物信息我皱眉。
指纹、虹膜,或者……周明远顿了顿,DNA。
我看向陈默。他的后颈有片银杏叶胎记,和林越的照片上的胎记一模一样——原来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陈默,我轻声问,你和林越……
是同母异父的弟弟。陈默接过话,我妈在他三岁时改嫁,把他送去了孤儿院。林深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林越是私生子。
监护仪的心跳声突然平稳。陈默笑了笑：小棠,帮我……把林越的指纹弄来。
我握住他的手：你现在的任务是养伤。
他反握住我：林深不会放过我们的。他刚才在警察局喊,说‘就算我进监狱,也会有人替我收拾你们’。
我抬头,看见病房门口站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后颈有片银杏叶胎记——是林深。
他手里举着枪,枪口对准陈默：张棠,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
9
林深的子弹擦过陈默的肩膀。
我扑过去抱住陈默,他的血又渗了出来。林深一步步逼近,枪口抵住我的太阳穴：把林越的指纹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们。
林越早死了。陈默咳出一口血,你以为囚禁他就能得到技术他早就把后门程序写进了代码里。
林深的瞳孔缩了缩。他突然笑了：你以为我查不到后门程序需要林越的DNA验证,而你……他指了指陈默的后颈,和他有一样的胎记,说明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只要抽你的血,就能打开后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注射器：张棠,你选吧——是看着他死,还是看着我拿到技术
我摸出兜里的水果刀,抵住林深的脖子：放开他。
林深嗤笑：就凭你
他的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撞开。周明远举着灭火器冲进来,后面跟着几个警察。林深转身要跑,被警察按住。
小棠,快！周明远喊,林越的DNA样本在陈默的医疗箱里！
我翻出医疗箱,里面有个密封袋,装着林越的头发——是三年前陈默住院时,林越来看他留下的。
陈默的血还在流。我握着他的手：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能救林越了。
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脸：小棠,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怪过林深。他只是太想证明自己了……
胡说！我打断他,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怪你
监护仪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急促。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需要立刻手术！
我被推出去时,回头看见陈默冲我眨眨眼。他的嘴唇动了动,我读懂了——他说等我。
手术室外,周明远给我看手机：林深招了。三年前车祸是他做的,因为他发现陈默在研究量子加密技术,怕自己的地位被取代。他还买通了周医生,伪造陈默的瘫痪证明。
那林越呢我问。
周明远调出监控画面：林深把他关在瑞士的地下实验室,每天用镇静剂控制他。三天前,林越用指纹打开了实验室的门,现在……
画面里,林越正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他的后颈有片银杏叶胎记,和陈默的一模一样。
小棠,周明远突然说,你看这个。他指着屏幕,林越在给陈默发消息。
消息内容很简单：哥,等我。
手术结束已是清晨。医生说陈默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需要静养。我守在病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他说等这笔投资到账,我们就换大点的房子。那时他的腿还好好的,可现在……
手机震动,是林越发来的消息：代码已销毁。林深的所有资产被冻结,他跑不了。
我抬头,看见陈默的睫毛动了动。他睁开眼,声音很轻：小棠,林越……他真的没事
嗯。我点头,他销毁了代码,林深被抓了。
陈默笑了笑,伸手摸我的脸：小棠,对不起……我骗了你这么多。
没关系。我握住他的手,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突然严肃起来：小棠,还有一件事。林深说,当年车祸的司机,是他找的。可我总觉得……
觉得什么我问。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风一吹,叶子簌簌落下,像极了三年前暴雨夜,他坐在副驾时,后颈的银杏叶胎记。
觉得……那不是意外。他说。
10
三个月后,陈默的腿终于能拄拐走路了。
我们坐在公寓的阳台上,晒着秋日的太阳。他的白大褂搭在椅背上,上面别着星轨科技的工牌——林越把公司交给了他。
小棠,他指着远处的梧桐树,你看,叶子又黄了。
我靠在他肩上：嗯。
手机震动,是周明远发来的消息：林深在监狱里招供了。当年车祸的司机,是他雇的退伍军人。但司机在被灭口前,留下了段录音,说‘有人让我在刹车里动手脚’。
我和陈默对视一眼。
还有这个。周明远附上段音频,是司机的录音,‘2022年8月15日晚,林深让我在张小姐的车刹车里装干扰器。他说,只要张小姐出事,陈博士就会乖乖把技术交出来。’
我愣住。原来林深的目标从来不是陈默,而是我。
小棠,陈默攥住我的手,对不起……是我连累你。
不。我摇头,我们都没错。
风突然变大,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我看见楼下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露出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后颈有片银杏叶胎记——是林越。
他冲我举了举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是段监控画面：2022年8月15日晚,林深和林越在酒店会议室,林深说：你去让司机动手脚,就说这是为了拿到陈默的技术。林越皱眉：可哥,陈默是我哥……林深冷笑：他配当你哥他要不是你妈捡的野种,能这么嚣张
画面里,林越的脸色变得铁青。他转身离开,手机里传来林深的声音：记得把录音删干净。
小棠,陈默的声音很轻,林越……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还没回答,楼下传来刹车声。林越下车,朝我们走来。他的后颈有片银杏叶胎记,在阳光下泛着青。
陈哥,他冲陈默笑了笑,小棠。
陈默站起来,和他拥抱：林越,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林越打断他,当年车祸的司机,是我找的。但不是林深让我去的,是我自己。
我和陈默都愣住了。
为什么我问。
林越的眼眶红了：因为我妈。他掏出张旧照片,是三个孩子的合影——年轻的林母抱着襁褓中的林越,旁边站着个男人,怀里抱着婴儿陈默。
我妈说,陈默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她当年被林深父亲抛弃,嫁给了我爸。可林深知道了,说陈默是野种,要赶他走。林越哽咽着,三年前,我听说林深要抢陈默的技术,就……就想让他出点事,逼陈默离开。
所以你故意让司机动手脚我问。
他点头：可我没想到,陈默会为你挡刹车。他看向陈默,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陈默拍了拍他的背：没事。都过去了。
夕阳西下,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越走后,陈默突然说：小棠,我们去瑞士吧。
为什么我问。
他指着远处的天空：林越说,瑞士有最好的脊髓再生治疗。我想试试。
我笑了：好。
他的手搭在我肩上,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小棠,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嗯。我点头。
风突然吹来一片梧桐叶,落在我们脚边。叶子的脉络像极了银杏叶,又像极了三年前暴雨夜,陈默后颈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