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柳城最著名的情报头子,整个大陆的情报核心。
上到皇帝老儿,下到黎民百姓就没有我套不到的情报。
但我派去的姑娘都栽在一个新任知县手里,没办法,我只能亲自上阵。
为了钓到情报,我使尽手段,侍奉那位清冷寡情的郎君。
后来,他抓住我的手腕,一句句叫着:阿离。
可那天,我亲眼见他亲手掐死一名美女刺客,连夜卷铺盖跑路。
留下一封书信:阿离不喜郎君。
半年后,我扮成京都戏院里最著名的角儿,亲自叼着一壶酒,准备灌醉当朝太傅。
却被另一只手捞进怀里。
娘子,你别跑,成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轻轻握住我的脚腕。
后来,铃铛变成了锁链,我被困在丞相府,日日夜夜不得出。
1
柳城,杨柳巷,我穿着一身纯净的素纱锦袍被姑娘们抱了个满怀。
哎吆,阿娘,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
许久未见,我怎么感觉阿娘还丰腴了姑娘们七嘴八舌地逗弄着被锦衣罗裙束缚住的我。
我是最大的情报网头子,一家清倌的老bao,天下就没有我钓不到的情报,但最近却栽在了新上任的知县手中。
一连派了十个姑娘都被逐出门外,没办法,我只能亲自上阵,扮成爹死娘亡的小姐流落街头。
最后顺利被他捡回家,这一养就是三个月。
今日正是我给姑娘们开会汇报的日子。
咳咳!听我细细讲来!我清了清嗓子,被众人簇拥着,鹤立鸡群。
她们都叫我阿娘,其实我也只比她们大三岁,如今不过刚满十八。
我那郎君,眸若星辰、鼻似脊梁、口若含丹,气质那是出了名的出众,可谓是清风霁月、世间无双。
那娘亲,您与郎君的那事儿如何
我挥舞的手臂猛然一顿,怎么办还没进行到那一步!
那就是个小古板,任凭我把细腰扭断,他都矜持自若,甚至一个放肆的目光都未曾落到我的腰间。
但作为著名情报头子,我丢命不能丢面儿!
我撩起裙摆,双腿膝盖青紫一片,甚至内侧还有点点猩红,不仔细看就像是被人掐出来的。
郎君尤爱那个,整日整日的搞。
我装作害羞模样,一番炫耀之后,给自己下了军令状,再过半月,就能套出重要情报!
出了杨柳巷的门,我连忙钻进一个成衣店,从试衣间缓步走出,眉眼娇羞地望向面前站立的男子。
公子,您看这身衣服怎么样
沈临舟身高八尺有余,一身玄色锦袍立在阳光中,宛如神祇。
若我刚才还有一句实话,那一定是在夸小古板的美貌。
怎么这么长时间他视线在我肩颈上扫过,不再往下游移,克制有礼。
这身衣衫难穿,阿离便耽搁了些时间。我向前走了一步,飘扬的裙边扫过他的衣摆。
他身子僵硬了一瞬,紧接着退开离去。
走吧,你今日的书法还未练习。
说罢,竟先一步上了马车。
我愣在远处,拉过成衣店老板娘的手,摸了摸脸颊,忙问:老板娘,你看我是不是不好看
老板娘被我惊为天人的美貌折服,恨不得亲我一口夸奖:我还没见过比姑娘更漂亮的人儿,身若杨柳,面若桃红,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是个男人好好好,我现在开始怀疑沈临舟不是小古板,他根本就是女子假扮的!
2
将我拎回家后,这小古板带着我一头扎进了书房。
跟我说:坐好,握笔姿势不对。
笔锋再上扬些。
我叹出一口气,执笔的手端正了几分,又被人用戒尺拍了拍后背:阿离,脊背挺直,书法才能端正。
沈临舟声音低哑,教导方面极为严苛。
我揉了揉发胀的膝盖,天知道这些淤青都是我三月如一日陪他处理公务跪出来的
他回到自己的书桌前,伏案疾笔,终于不再关注我。
我揉了揉僵住的手腕,身子一弯整个儿坐在凳子上。
一边研磨一边神游。
细细回味着昨晚的梦。
梦中的他,不是这般清冷疏离,豆蔻指尖划过流畅的肌肉线条。
再往上……但粉色的肌肤……
细密的汗水沾湿了指尖,声音沙哑:阿离,看着我。
叮铃铃!铃铛振动,声音恰如最好听的奏乐。
他握住我的手腕,不厌其烦地叫着阿离。
梦中的我好似被灌花酒,全然忘了要窃取的情报。
只是娇柔地叫他:郎君。
郎君。
一道轻柔的嗓音自我喉间喊出。
我竟真的叫出声来,慌乱中,我打翻了磨台,弄脏了书画。
莫要乱叫,阿离,以后少看些民间话本。沈临舟望向我,眼底飞快闪过一抹慌乱。
我连忙低垂了眼眸,维持着失意贵女的形象:公子莫怪,阿离只是昨晚没睡好。
美男软榻,彻夜难眠。
沈临舟指尖捏紧毛笔,盯着我半晌不说话,最后还是他手下来禀报,才解除了一室尴尬。
3
大人,臣有要事禀报。沈临舟的手下半跪在地上,谨慎的目光扫向一旁的我。
我颇为识相地起身告辞,却被沈临舟拦住。
他修长的指尖轻轻叩响书案,唤我过去:阿离,不用走,过来研墨。
我心中惊讶,距离窃取情报又近了一步。
我走向沈临舟,专门学习的柳叶步,一走三响。
大人,城郊的人已经安置好了,行动何时开始那手下防着我,说话很隐晦。
沈临舟大手突然拉住我纤细的手腕,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帕,仔细地擦拭着我手上蹭到的墨水。
声音四平八稳,颇有上位者的威压:敌未动,不急。
我耳朵竖起,京郊的人已经就是朝廷派来的兵马,至于敌人是谁,我还搞不清楚。
专心。不轻不重地嗓音自身侧响起,沈临舟隔着手帕捏了捏我的手心。
我连忙点头,从他手心抽回手,重新握住磨台,不再走神。
故而并未看见他轻勾起的嘴角,以及攥紧的指尖,死死纠缠住那方锦帕。
4
清冷的夜,愁的我孤枕难眠。
原本计划好的美人计,也因为沈临舟是个性,冷淡而不能实施。
我翻来覆去,突然想起今天看到话本故事,一个西域女子为了赢得敌国太子的喜爱,设计了一场刺杀,或许我也可以借鉴。
初夏的蝉鸣在耳边叽叽喳喳,因为我说了句书房太闷,沈临舟就把办公场所搬到了花园的小亭子里。
而我依旧坐在他旁边。
我一边写字作诗,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买通的刺客说是今天行动。
沈临舟处理公务时格外认真,眼眉都未曾抬起半分。
我借着喝茶的功夫终于看到了躲在假山后的刺客,一阵眉飞色舞之后,确定了刺杀角度。
此时,沈临舟仍旧沉浸在公务中。
最后一笔落下,池塘的水飞溅而起,破空的剑意朝着沈临舟袭来。
我神色一敛,惊觉不对!
这刺客和我刚刚看到的不是一个人,但来不及思索,我已经飞身上前。
整个儿扑进沈临舟怀里,打翻了砚台和茶水。
他面露惊讶,紧接着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我接住。
噗呲!冰冷的进入刺进骨髓,左臂传来刺痛。
鲜血瞬间喷涌,我因为惯性撞进他的怀里。
变故陡生的瞬间,他拿起砚台砸向刺客,长剑被拔出,我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长衫。
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府邸的侍卫蜂拥而上,而那刺客却丝毫不惧,依旧飞身而来,带着血的长剑刺向沈临舟面门。
他紧紧抱着我转身,抬腿对着刺客的心窝就是一脚。
那刺客被逼的后退两步,落入一群侍卫手中。
我扶着肩膀从沈临舟怀中探出一颗脑袋,与刺客对视的瞬间,我知道,刺客掉包了。
来不及审问,刺客瞬间咬破齿缝中的毒药,转眼见了阎王。
疼痛使我一阵阵晕厥,低头看向肩膀,原本鲜红的血不知何时成了紫黑色。
阿离!别睡!视线中的沈临舟已经模糊,声音却像魔咒一般萦绕在耳边。
虽然计谋有了些许出入,但好在整体基调没变。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学着话本中的女主,用沾染了鲜血的手一点点抚上沈林舟的侧脸。
声音虚弱而颤抖:郎君...阿离好疼...郎君...
毒液已经贯穿血脉,胃部阵阵抽痛,鲜血从口中涌出,我还想说话,却只能皱眉看着沈临舟。
他那双冷静自持的眼睛乱了分寸,抱着我的手臂剧烈颤抖,嘶吼声吓的侍卫连连后退。
快找郎中!救救阿离!
这位高高在上,矜贵优雅的公子竟还有这样一面。
我昏了过去,只记得一直有人在我耳边聒噪。
阿离,别睡好不好,你以后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阿离,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逼你练字。
阿离!阿离!一声赛过一声的凄惨。
到最后只剩沙哑。
5
我有一次从梦中醒来,发觉自己躺在沈临舟怀里,而穿着了一件雪白的里衣,浑身冰凉。
好像不是梦。
我因为中毒,整个人开始发烧,原本雪白的皮肤也变成了淡粉色,在沈临舟怀里细细颤抖。
郎中见状满脸愁容:大人,这位小姐的外伤已经包扎好了,只是这毒我没有把握,只能看小姐造化,若是今晚能退烧,或许还有一线活路。
小四,送送郎中。沈临舟声音低沉沙哑,已经恢复了往日沉稳。
前提是忽略他横在我腰间青筋暴起的手臂。
靛蓝色的官服被鲜血染成黑色,他在我房中要了一木桶冰水,又遣退了所有下人。
随后将我安置在床上,整个没入满是寒冰的浴桶。
直到寒意刺入骨髓,他才擦干净上床。
将我揽入怀抱,指尖拂过我凌乱的发丝。
哄着:阿离,我相信你一直很坚强,对不对
阿离,这样就不热了。
他言语克制有礼,但那双箍着我的手臂却用力到发抖。
最后,我们拥抱在一起。
叮铃铃,被银铃声吵醒……
清醒的瞬间,只觉腰际的力量一松。
随即,一道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阿离,事急从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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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他对我的感情除了同情与怜惜,还多了愧疚。
一个聪明的情报高手,最擅长利用男人的感情。
我一连卧床七日,除了他亲手喂进嘴里的吃食,其他一概不碰。
走到哪里都要他搀扶着,若他露出一抹不愿的神情,我就装作无意地捂着伤口,挤出几滴眼泪来。
公子,阿离想去花园走走,您能扶着阿离吗
他眉间皱起,却已经娴熟地扶着我的手臂。
公子,阿离想吃荷花酥,您能喂阿离吗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拿起糕点,送到我的唇边。
见我吞下,还贴心地拿着锦帕为我抹去碎屑。
有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唇瓣,他会瞬间愣住,紧接着便道:阿离,是我逾越了。
小古板纯情的紧,我受伤后第一次沐浴,即便有侍女伺候,他依旧不放心。
站在屏风外面,一边踱步一边看书。
等到我出来时,他双耳已然通红,手中的书更是一页未动。
就这样过了一月,府中的小厮侍卫都传我是未来的知府夫人,还说沈临舟已经开始选大婚日期了。
他对我从不设防,我借着为他整理书籍的借口,溜进了书房,并顺利获得机密情报。
沈临舟是京都下派的官员,身上有太多秘密了,知府不能多待。
但看着他为我洗手作羹汤的背影,看着他怕我害怕雷声,在外间陪我同眠的身影,我不想走了......
但这个念头在七月十五的夜晚彻底打破。
6
这晚,我刚给杨柳巷的姑娘们开完会,趁着夜色溜进府中。
路过小花园时听到一阵打斗声,作为情报头子的谨慎,让我停下脚步,闪身躲到假山后面。
铮!长剑刺入骨髓,鲜血如墨般泼洒到花草上。
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淡淡的血腥味儿。
说吧,谁派你来的。声音低哑熟悉,但语调却陌生的紧。
声音的主人是沈临舟,但此刻的他就像从地狱中爬出的阎王,靛蓝色长袍执剑立于花前。
却隐在阴影中。
他面前跪着一个女人,红衣黑发,头上的簪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我小心翼翼探出半颗脑袋。
发现这女人不是跪着,而是被沈临舟生生砍断了双腿。
沈临舟掐住女人的下巴,强迫她看他:想死太便宜了点。
语调比黑白无常更瘆人,说话间已经卸掉了女人的下巴。
啊...啊啊啊!女人唾液混合着血水流了一地。
沈临舟嫌弃地抽回手,瑞王的人觉得杀了我就能造反成功
他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眼底却一片阴鸷。
女人失去了支撑,整个瘫软在地上,发丝不小心碰到了沈临舟的衣摆。
只见他轻啧一声,长剑一挥,女人脖子一歪,再也没了生气。
热火朝天的夏日,我却生生吓出了冷汗,那女刺的样貌比之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临舟却能眼也不眨的杀掉......要是让他发现我的身份,那我岂不是死的更惨。
说不定会被断手断脚,做成人彘,等到沈临舟吃饭的时候,就把我摆在旁边,高兴了就给我喂几口饭,不高兴就扇我几巴掌出气。
想到这里,我只感觉四肢发麻,身形颤抖。
逃!必须得逃了!
我飞快溜进房间,找出纸笔,还未书写,就听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我连忙换上寝衣,踱步到门边,背对着房门。
何人何事
阿离,我要离家几天,想在走前看看你。
是沈临舟。
我猛然回头,典藏门窗上映照出沈临舟宽阔的背脊,宛如山脉连绵。
要放在平时,我定会细细欣赏这绝美的剪影。
但刚刚目睹杀人现场的我,只觉得他手中还握着沾了血的长剑,就等我把门打开,要了我的小命。
不用了,公子,我已经歇下了,衣衫单薄不便相见。
门外的人影僵了片刻,便温柔道:好,那阿离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有要事相商。
我点点头,手中的信封被冷汗打湿。
待他离去,我马不停蹄地写了一封信,放在床头。
信封上写着:郎君亲启。
信封内容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郎君太猛,阿离消受不起。
自此,我便与柳城的一切断了联系,躲了整整一年才重新开张。
姑娘们都说我谨慎,只有我知道沈临舟在我走后发了多大的疯,索性第二年他就被调走了。
如果没有意外,我们此生将不复相见。
7
京都,梧桐苑。
一众朝廷官员带着家眷在这边听曲赏花。
这次我扮成了京都最著名的角儿,窃取太傅的情报。
戏台之后的化妆间。
粉橘调刺绣渐变长袍勾勒出我的玲珑身姿,头戴蓝粉色绒花招展,长穗子垂于身前,一颦一笑都贴合了花旦身份。
我放下木梳,身侧伺候的小丫鬟瞧准时机,递上一张纸。
我懒懒瞧了一眼,上面娟秀地写着几行小字:早闻穗穗姑娘仪态万千,不知知否有幸邀姑娘戏后前往风月楼共饮一杯
落款人:傅秦
那位太傅,上钩了。
我撩起那纸张,吻上去,留下鲜红的唇印,复又交给丫鬟:送给那位大人,就说,我晚饭时刻自会前往。
梧桐苑的表演我驾轻就熟,那位太傅长相俊俏,温文尔雅。
我叼着扇子,媚眼如丝,勾得他甚至忘记了手中的茶水。
太傅!太傅!丞相是不是要归来了
傅秦指尖颤抖,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着我。
嗯,陛下已经下旨了,估计今晚就能到。傅秦漫不经心地回复。
听说丞相大人在柳城娶了一位娘子一个官员的妇人打听道。
胡说!丞相大人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地方的刁民这声音尖锐刺耳,听着像是个蛮横的姑娘。
果然下一秒,傅秦便摔了杯子,冲着一旁坐着的人训斥:柔儿!不得无礼。
说话的正是傅秦的亲妹妹,傅柔,京都女子中的第一跋扈,也是京都最著名的贵女。
我长袖飞舞,一出戏的结尾突然听到了柳城,心下一颤,脚步便乱了几分。
吓得傅秦猛地站起身来就要搀扶我,我瞧了他一眼,顺势转身,繁复的衣摆就这么撩过他的衣袖。
男人直接红了脸,连连后退,撑不住坐在椅子上。
半晌带头鼓掌。
我退下台去,心脏还在剧烈跳动,柳城,沈临舟!
这丞相归来的事情,应该与他无关吧,毕竟以他的武功,怎么看都像是个武官。
这样的担忧在傍晚时刻看到傅秦时彻底消散。
8
又是一年初夏,蝉鸣阵阵。
我穿着繁复的红色衣裙,被小丫鬟搀扶着走马车。
落日的余晖将我整个包裹,发丝随风飘扬,像一盏昏黄色的明灯。
每一处细节都处理的恰到好处,这就是一位情报头子的职业素养。
奈何今日,这样的我竟然不是焦点。
风月楼餐馆里,处处都在讨论那位归来的丞相大人,什么矜贵如神邸,公子世无双。
什么美好的词都往他头上搬。
我穿过长廊,走进傅秦的包间。
傅公子,找奴家有什么事儿吗我刚迈进一只脚,就软软道。
傅秦连忙放下酒杯,略显局促地迎上来,想要靠近我,却又思虑再三。
我挥手让小丫鬟守在门口,自己三步并做两步上前,颤巍巍地行了个不太妥帖的礼。
见状,傅秦伸手想要扶起我来,手指又堪堪停在半空。
我主动将手递到他手心,软软道:公子,奴家舟车劳顿,有些乏了。
说罢我便软了身子,几乎缩进他怀里。
今日的脂粉是牡丹香,夹杂了些许睡觉的Y,这样更有利于套到情报。
果然,傅秦深吸一口气,整张脸都涨红了,连忙搀扶着我坐到位置上。
傅公子,找奴家有什么事儿呀落座后,我主动为傅秦斟茶,又用手心遮住他的酒。
傅公子,喝酒伤身,我们还是喝茶吧。
好,姑...姑娘说的对。傅秦说话有些结巴。
堂堂朝廷命官被一女子调教成这样,要是让别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我盈盈一笑,狭长地眸子在他眉宇间流连。
他被我看的更红了几分:鄙人觉得姑娘戏曲舞姿都是一绝,故而想请姑娘吃饭。
我点点头,突然起身绕到他身后,伏在他耳边道:那奴家给大人跳一支独一无二的舞蹈,可好
说罢,我拿起自己的茶杯衔在口中,后退两步翩翩起舞。
这舞步是我独创的,专门用来钓高官子弟,动作大开大合,但眼眸却柔情似水,搭配上嘴上衔着的茶杯,直让人看之欲醉。
果然,傅秦没见过这样独特的舞步,他嘴巴微微张开,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我回眸一笑,朝着他挥动衣袖,纤细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珠链,从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骨感漂亮的锁骨。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想要接过茶杯时,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9
哪家的小娘子,舞姿这么好看!夹杂的怒气的熟悉嗓音,让我瞬间直起腰来。
还未被人接过的茶杯从口中掉落。
啪嗒!被人稳稳接在手心。
沈临舟冲到我面前,一双厉眸死死盯住我,滔天的怒火都被他强压下去。
只是勾唇一笑,绕过我与傅秦打招呼。
傅大人,真是好雅致!他咬牙切齿道。
奈何傅秦此刻还沉浸在我的舞步中,并没有注意到沈临舟不正常的神情。
他抬手想要从沈临舟手中接过被我掀过的茶杯,却只见沈临舟自然地将茶杯放在桌上。
淡定地斟了一杯茶,随后就着我的胭脂,一饮而尽。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仅存的理智告诉我:快逃!
他怎么会在京都升职了还是有公干
丞相大人,柳诚的事务已经处理好了傅秦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茶杯。
好好好!破案了!
丞相!
我震惊回头,恰好对上沈临舟玩味儿的视线。
他扫过我精致地穿着,薄唇勾起,姑娘,好身段,只是不知是否有郎君了
我低垂着眸子,怯生生道:奴家不曾有郎君。
哦,是吗沈临舟尾调上扬,莫名有些冷。
临舟,人家还是小姑娘,你莫要无礼!傅秦接话。
沈临舟瞥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我身上,一字一句道:我瞧着这身段与我柳城失踪的娘子有几分相似。
啪!傅秦听不下去了,摔了茶杯,拍案而起:沈临舟,不得无礼。
文官强大的威压下,沈临舟依旧镇静,甚至称得上悠闲:无礼傅大人把一个小姑娘叫到包间吃酒,才是无礼吧
傅秦恼怒,一张脸憋得通红,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毕竟身为朝廷命官,他的身份和地位约束着他的行为,不该与女子走的那么近。
我与穗穗姑娘一见如故,情投意合,你又待如何
似乎气急了,傅秦说话不过脑子。
我心中暗骂一句蠢货,吓得肩膀一抖,只求着活阎王能放我一条生路。
穗穗一见如故情投意合短短几个字被反问出了杀人的意味儿。
头顶横着一方冰冷的视线,像一把悬着的刀,只要我敢点头,立马就会让我身首异处!
公子莫要听傅公子说笑,奴家只是一介戏子,供人玩乐而已。
说罢,我欠身行礼,准备开溜。
奈何却被情急的傅秦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叮铃铃!银铃乍响,若催命符般纠缠。
我猛地甩开傅秦的手臂,转身离开。
却又被一道嗓音叫住:穗穗姑娘,能给沈某人跳一支舞吗自从夫人失踪后,沈某人便寝食难安,如今遇到形似的姑娘,又勾起了伤心事儿。
傅秦僵在原地,垂眸看着被甩开的双手,黯然神伤。
我在心中真诚道歉:对不住了傅大哥!这姓沈的是活阎王啊!杀人不眨眼啊!我惹不起啊!
哦,傅大人,我来的时候偶遇了贵妹,她言语之间对我夫人多有侮辱,我便让宫里的嬷嬷教导了一番。
傅秦神色不明。
奈何小姑娘脸皮薄,闹着要自尽,您快回家劝劝吧。
傅秦脸色铁黑,双手抱拳与我匆匆告别,随后便夺门而出。
奸诈!无情!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小古板是这样的人儿
10
舞吧,小娘子。沈临舟站起身靠在桌子上,又把随身的剑摔到桌上。
我目光落到剑身上,正是这把剑抹了女刺客的脖子。
郎君,既然您都有夫人了,还是不要看奴家献舞了。
沈临舟微微挑眉,无妨,夫人是个大度的人。
夫人长的和小娘子真是一模一样。
他每说一句话,就朝我走近一步。
最后把我逼到门上,凑近了些,呼吸间都是清冽干净的味道。
大人!我错了!大人!我就是一介弱女子,在知府被您杀害刺客的英勇身姿吓到了,这才想着逃跑。
我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他劲瘦的腰身,眼泪哗哗地流:大人,我逃出去不久就被人拐跑了,送进了戏班子,成了戏子,大人啊!我不听话,他们就打我......
说着,我撩开裙摆露出挂着铃铛的脚踝,小腿上赫然是一片淤青。
沈临舟僵在原地,泼墨般阴沉的眸子紧紧盯着我的小腿,手心死死握紧。
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为什么不联系我,以你现在身份,想找一个柳城知府,应该很容易吧
他微微弯腰,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盯着他的眼睛。
我哭红了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他的手心,烫的他眼尾轻颤。
我看着风光,实则处处受限,在戏班子的生活与囚禁无异。
说着,我扑倒在沈临舟身上,他没有推开我,也没有扶住我。
我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我哭哑了嗓子,他突然拽起我的手臂,声音冰冷坚定:跟我回丞相府,我依旧养着你。
我:啊
不应该恼羞成怒,让我滚蛋吗
怎么不愿沈临舟蹙眉。
我连连点头谢恩。
就这样,我又住进了沈临舟的家里。
他待我相敬如宾,却对府中下人说我是当家主母。
有一次,我与他在小花园中散步,撞到了多嘴的小丫鬟嚼舌根。
说我不是失踪的夫人,说我是不入流的戏子,被他听到后直接杖三十,赶出府去,永不录用。
那日小丫鬟凄惨的叫声将我从梦中拽醒。
起身便看到沈临舟坐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郎君怎么在这里
沈临舟:怕娘子再跑了。
后来,京都都传丞相大人娶了小娇妻,疼爱非常,甚至不惜为了她得罪了傅家小姐。
11
七月三十,傅秦老爷子过七十大寿,邀请了京都第一戏班表演,而我作为主要邀请对象,只能趁着沈临舟再次外派的时机偷偷溜出去。
没办法,钱收了,情报该窃还得窃。
毕竟什么都没有我的面子重要!
这日我依旧花旦装扮,染着口脂,从镜中看到站在门口的傅秦。
我对他勾了勾手指,声音婉转温柔:傅大人,您来帮奴家染眉可好
傅秦快步而来,抬手拿起眉笔,却又迟迟下不去手。
我望着他:大人,我与丞相是旧相识,作为流亡的孤女,曾在他的庄子上住过几日,并非是他夫人。
曾经的身份再次拿出来摆弄一番,已经上头的傅秦便再也无疑。
大人,听说陛下要外派您去苏州治理水患大人要怎么去呀骑马还是坐船
我握住傅秦拿着眉笔的手,拇指轻轻擦过他的手心。
啪嗒!眉笔掉了,我嫣然一笑。
坐船。
多久呀,奴家要见不到您了。
他连忙捡起眉笔,十天,,穗穗,你等我,等我回来就向陛下请旨,娶你为妻,可好
我接过眉笔,面容娇羞,不再说话。
等他回来,我早就回了柳城老巢,到时候,谁也找不到老娘。
一场贵妃醉酒的戏码,把老爷子看的拍手叫好。
我也功成身退。
只是半路遇到了那位要自尽的小姐。
我换了身粉色便服,独自一人离开,经过杨柳小巷子的时候,却被她带人堵住。
四五个大汉立于身后,她的跋扈果然名不虚传。
傅小姐,找奴家有何贵干
我一边行礼,一边策划着逃跑路线。
因为是偷跑出来的,我选择的巷子方圆一公里内根本找不到人。
你就是临舟哥哥私藏的女人吧她土匪一般围上我,抬手捏住我的下巴,细细打量我的眉眼。
真是个贱胚子!惯会勾引人的东西!
我狠狠皱眉,这小姑娘的家教被狗吃了吗
要是我养的姑娘,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滚。我毫不客气,视线冷冷扫过傅柔以及她身后的大汉。
同时从袖口中摸出一把匕首,藏在身后。
作为情报界头子,我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为什么要和我抢临舟哥哥都是因为你,他才不喜欢我的,你去死吧,你死了,临舟哥哥就会娶我为妻,毕竟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狠狠蹙眉,沈临舟到底从哪里招到这种桃花的,这女人就是一个疯子!
说罢,她挥了挥手,身后几个彪形大汉瞬间拥上来,他们赤手空拳,表情猥琐。
为首的人更是紧紧盯住我纤细的手腕。
铮!我亮出匕首,朝着最近的一个人刺去,那人没有准备,被我刺中手腕,又一脚踹在胸口。
整个人飞出去撞上一旁看热闹的傅柔。
几个大汉一惊,随即相互对视,齐齐朝我挥拳。
我身姿灵活地躲闪,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捅出一个个血窟窿。
很快,情况逆转,彪形大汉全部倒地,而那位没有教养的傅柔则是被我逼到了角落。
我单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钉在墙上。
用带血的匕首划过她的脸颊,声音几乎要渗出血来:小姑娘,这张嘴不会说话就割掉吧。
她怒目圆瞪,嘴巴崩成一条线,一双圆眼还死死盯着我。
我轻啧一声,猛地抬起匕首,在刺入她眼睛的前一刻停住。
欣赏着她瞬间惊恐的表情,以及止不住颤抖的肩膀。
哈哈哈,小姑娘,你怕呀
我松开她的肩膀,手起刀落,割断了她的腰带,塞进她嘴里,嘘!这么漂亮的眼睛,还是留着看傅家倒台吧。
毕竟不是人人都和沈临舟一样幸运,那情报不准。
12
说罢,我转身离开,身后却猛然传来脚步声,我还未来得及回头。
一道身影先一步挡住我,沈临舟突然出现,将我拥入怀中。
与此同时,身后的傅柔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包药,朝着我撒过来,恶毒诅咒:等着被男人X吧!我看到时临舟哥哥还要不要你。
话音未落,下一秒她就僵在原地。
因为抱住我的正是她的临舟哥哥。
粉末冲入鼻腔的瞬间,一股花香弥漫,我瞬间软了双腿。
这药的效果熟悉的很,是我亲自研制的,用来获取情报,并且因为是对付敌人的,这药没有解药。
哦不!解药正揽着我的腰。
夫人,对待敌人最忌讳心慈手软。沈临舟凑到我耳边,声音沙哑,喉结上下翻滚。
下一瞬,他夺过我手中的匕首,直直朝身后刺去。
可怜的傅软甚至来不及呼喊,就被心上人刺破了心脏。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很快,我被他拦腰抱起,飞身上马。
我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看来这药在女人身上起效更快。
我死死攥着沈临舟的领口,坐在他怀里,听着他逐渐杂乱的心跳。
马蹄声在黑夜中格外刺耳,沉重的喘息声却阻隔了一切声响。
我攀附着他:郎君,我好难受。
他表面上专心骑马,实则只有我知道,他额角已然渗出冷汗。
阿离,我是谁进了丞相府,他抱着我进入闺房。
不厌其烦的发问。
我抱住他,赖着他。
指尖拂过皮肤,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郎君。
他终于忍不住亲上我的唇,动作又急又狠。
小古板凑到我耳边,阿离,我很在意那封信。
他迟迟不进行下一步。
我双眼迷离地望着他:什么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阿离,别离开我,成不
那只是我随意找的借口,没想到他竟当了真。
我轻笑一声,主动缠上他。
他声音比动作更温柔:阿离,我看了好话本,学到了好多新鲜玩意儿……
我来不及回答,便上了贼船。
他说我的铃铛能奏响世间最美好的音律。
再次醒来,我的铃铛缠绕在他修长的腕骨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金色锁链,困住了我,像极了地狱里索命的蛇。
我一动,身后的人就醒了。
我揽住我的腰身,将我叩入怀抱。
阿离,别想逃,情报都给你好不好
我浑身一僵,他开始报菜名一般说着军机要密:八月初,陛下将派傅秦前往江苏,之后是京都的流民处置事宜,在之后......
每一件传出去都是要命的程度,但他只为取悦我,让我留下。
你何时发现的
我问他。
他指尖缠绕着我的头发,一字一句道:初次见面时,我一见倾心。
对不住,现在才问你,阿离,不管你是谁,能不能成为沈临舟的夫人
答案是肯定的,毕竟我需要一个丞相作为靠山,更需要一个小古板排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