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奶茶与重逢的预兆
九月的风带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卷着梧桐叶在A大的林荫道上打旋。苏晚晚拖着一个半人高的粉色行李箱,额头上沁出的薄汗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她抬手抹了把汗,对着手机屏幕上的校园地图皱成了包子脸。
三号教学楼……到底在哪儿啊她嘟囔着,指尖在屏幕上戳来戳去,身后的行李箱滚轮碾过路面的小石子,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报到截止时间只剩半小时,她早上五点就从家里出发,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此刻累得只想找个地方瘫着,偏生这学校大得像座迷宫,她绕着中心湖转了两圈,愣是没找到传说中很好找的三号教学楼。
算了,问人吧。苏晚晚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拦下迎面走来的几个女生,手里的冰奶茶突然晃了一下——大概是被行李箱的颠簸带得没拿稳,杯盖噗地弹开,半杯加了珍珠的奶茶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呈抛物线状泼了出去。
唔……
一声闷哼在头顶响起。苏晚晚猛地抬头,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她手里的奶茶,不偏不倚地泼在了一个男生的白衬衫上。
褐色的液体顺着衬衫的纹路迅速晕开,在锁骨下方积成一小滩,几颗圆润的珍珠挂在衬衫纽扣上,显得格外狼狈。男生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身形挺拔,碎发被阳光染成浅棕色,垂在额前,遮住了一部分眉眼。但仅从露出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来看,也能猜到是个极其好看的人。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晚晚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去掏包里的纸巾,慌乱中,手指不小心勾住了男生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细银链。她想抽回手,却听见咔哒一声轻响,链扣断了。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吊坠啪地掉在地上,外壳摔裂了一道缝,一张泛黄的一寸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
苏晚晚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照片上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脖子上还挂着个和地上这枚吊坠一模一样的链子。
这张照片……怎么和她小时候弄丢的那张一模一样
男生已经弯腰捡起了吊坠和照片,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捏着那张照片时,指节微微泛白。他终于抬起头,露出了那双漆黑的眼睛,瞳孔很深,像结了冰的湖面,没什么温度地落在苏晚晚脸上。
苏晚晚他开口,声音清冽,带着点被打扰后的不悦。
苏晚晚猛地回神：啊你认识我
男生没回答,只是指了指不远处一栋爬满爬山虎的教学楼：三号教学楼,直走左拐。说完,他低头看了眼衬衫上的污渍,又看了看手里断成两截的银链,眉头皱得更紧了,奶茶钱,还有这条项链的维修费,记得赔。
他的语气算不上凶,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场。苏晚晚下意识地点头,等反应过来想再问点什么时,男生已经转身走了。白衬衫上的褐色污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走得很快,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陆星辞！旁边突然传来女生的惊呼声,刚才那个是陆星辞吧天呐,他今天来拍宣传照吗
好像是！他穿白衬衫也太好看了吧……不过他衬衫怎么脏了
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啊好像把奶茶泼他身上了……
陆星辞苏晚晚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她不算陌生——填报志愿时,她在A大的招生手册上见过这个名字,旁边配着一张他在图书馆看书的侧脸照,标注着计算机系学霸校园十大风云人物校摄影社社长。当时她还和室友吐槽过长得太帅容易让人分心,没想到第一天报到就以这种方式见了面。
更让她在意的是,刚才那个男生耳后,有一颗小小的、淡褐色的痣。
那颗痣的位置和形状,像极了她童年记忆里那个总爱抢她糖吃的小男孩。
苏晚晚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心里乱糟糟的。她把那张照片和断了的项链小心地收进包里——不管他是不是那个小男孩,弄坏了别人的东西,总是要赔的。
赶到报到处时,老师正在收拾东西。苏晚晚签完到,领了宿舍钥匙和教材清单,刚转身,就看见陆星辞站在走廊尽头。他已经换了件黑色的T恤,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手里拿着一摞书,正被几个女生围着问问题。
陆学长,计算机导论难不难啊
学长,摄影社招新什么时候开始
我也是计算机系的,以后请多指教！
他的话不多,大多时候只是点头或摇头,偶尔说一两句,声音不大,却总能让周围的人安静下来。苏晚晚不想上前打招呼,抱着刚领的几本厚厚的教材,想悄悄溜过去,却被他精准地叫住了。
苏晚晚。
苏晚晚脚步一顿,认命地转过身,尴尬地笑了笑：陆、陆同学好。
陆星辞拨开围着他的女生,径直走到她面前,把一本《高等数学》塞进她怀里：帮我带一本,谢了。
啊为什么是我苏晚晚抱着那本沉甸甸的书,一脸茫然。
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凭你泼了我一身奶茶。顿了顿,他补充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是同班的。
苏晚晚：……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人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晚彻底沦为了陆星辞的专属跑腿。
早上七点,微信准时弹出消息：【帮我带份豆浆油条,不加葱。】
上课前五分钟,他会施施然走进教室,径直走到她旁边的空位坐下,把她的笔记本往自己那边挪了挪：借我看看,昨晚没睡好,没记全。
午休去食堂,他会端着餐盘,精准地找到她所在的位置,把她对面的椅子拉开坐下,然后把自己碗里的番茄都夹到她盘子里：我不吃这个。
苏晚晚不是没反抗过。
陆星辞,你自己没手吗不会自己买早餐
有,但你起得早,顺便。
我的笔记凭什么给你看
因为你的字比我的好看。
我不喜欢吃番茄！
哦,那扔了吧。
苏晚晚气结,却发现自己根本吵不过他。这个人说话总是不紧不慢,却总能堵得她哑口无言。
室友林晓晓看得啧啧称奇：晚晚,你说陆校草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不然干嘛总缠着你
他那是报复我泼了他奶茶！苏晚晚嘴硬道,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奇怪的涟漪。
其实陆星辞也不是真的只会使唤她。
有一次,系里的一个学长借着社团招新的名义,拉着苏晚晚的手腕不放,非要让她加入他的创业社,语气轻佻：小师妹长得这么可爱,加入我们社,以后学长罩着你啊。
苏晚晚用力想把手抽回来,脸都涨红了：学长,请你放手！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横过来,轻轻握住了学长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学长疼得嘶了一声。
王学长,陆星辞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社团招新讲究自愿,强迫别人不太好吧
王学长看到是陆星辞,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讪讪地松开手：星辞啊,我就是跟小师妹开个玩笑……
玩笑陆星辞挑眉,我怎么看着不像。他把苏晚晚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她已经报名摄影社了,不用麻烦王学长了。
王学长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走了。
苏晚晚站在陆星辞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带着他耳后那颗小小的痣,都显得没那么刺眼了。
谢、谢谢你啊。她小声说。
陆星辞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泛红的手腕上,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没事。顿了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她手里,下次再有人骚扰你,直接揍他。
苏晚晚捏着那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指尖传来糖纸的凉意,心里却莫名地暖了起来。
这家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2
舞会的靠近与青梅的挑衅
迎新舞会定在周末的体育馆,说是舞会,其实更像是新生的大型联谊现场。五彩的气球挂在墙上,动感的音乐震得地板都在颤,男生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带着羞涩又兴奋的表情。
苏晚晚被林晓晓硬塞进一条粉色的连衣裙里,裙摆蓬蓬的,像朵含苞待放的花。她平时穿惯了T恤牛仔裤,突然换上裙子,浑身都不自在,站在角落里,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
晚晚,你看那个是不是陆星辞林晓晓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朝舞池中央努了努嘴。
苏晚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脏漏跳了一拍。
陆星辞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他没跳舞,只是靠在墙边,手里拿着一杯果汁,眼神淡淡地扫过舞池里的人群,自带一种清冷的气场。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晚晚觉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了几秒。
她立刻低下头,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去吧去吧,去跟他跳支舞。林晓晓推了她一把,机不可失啊姐妹！
不去不去！苏晚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会跳,而且他看起来很忙。
忙什么呀,他明明在发呆！林晓晓不由分说,把她往舞池里推,快去！就当练习一下社交礼仪！
苏晚晚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前面的人。她慌乱地想稳住身形,却不小心踩在了别人的皮鞋上。
啊！对不起！
她吓得闭上眼睛,预想中的斥责没到来,反而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里。
笨死了。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无奈,却不刺耳。苏晚晚睁开眼,撞进陆星辞含笑的眼睛里。他的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神里的冰冷散去了不少,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凉,碰到她的皮肤时,苏晚晚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跟着我的步子,他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像羽毛一样搔过她的耳朵,一、二、三……左脚,右脚……对,慢慢来。
苏晚晚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下意识地跟着他的指令移动脚步。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抬头就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不是香水味,更像是某种植物的味道,清爽干净,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
小时候,她最喜欢在槐树下荡秋千,夏天的风一吹,槐树叶沙沙作响,空气里全是这种清清爽爽的味道。
你项链……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修好了吗我把钱赔给你吧。
陆星辞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又移开：没。
啊为什么
等找到合适的链子。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苏晚晚还想再问,一个娇俏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星辞,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两人同时停下舞步。苏晚晚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女生站在旁边,长发微卷,妆容精致,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手包,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她很自然地挽住了陆星辞的胳膊,动作亲昵得仿佛排练过千百遍。
林薇薇陆星辞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想抽出胳膊,却被林薇薇挽得更紧了,你怎么来了
我转学啦,林薇薇晃了晃他的胳膊,笑容甜得发腻,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开心吗她说着,目光落在苏晚晚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位是
苏晚晚,同班同学。陆星辞的介绍很简洁,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疏离。
苏同学你好,我叫林薇薇,是星辞的……林薇薇拖长了语调,故意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一条银手链,手链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星星吊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看,这是星辞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戴着呢。
她的语气和动作都在刻意强调着她和陆星辞的特殊关系。
苏晚晚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看着那条手链,又看了看陆星辞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心动很可笑。
原来他对谁都可以那么温柔,原来他早就有了关系这么好的青梅竹马。
她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脸：林同学你好,你们聊,我先去找我室友了。
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舞池,后背传来林薇薇娇笑着和陆星辞说话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她心上。
从那天起,苏晚晚开始有意识地躲着陆星辞。
早上他发来微信让带早餐,她回起晚了,自己买吧；上课她提前半小时到教室,选了最前排的位置,故意离他平时坐的后排远远的；在食堂看到他,她会立刻端着餐盘换位置；就连在路上遇见,她也会低头绕着走。
陆星辞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疏远,却没说什么,只是不再主动找她。
两人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学时的陌生状态。
苏晚晚以为这样就能慢慢平复心情,却没想到,该来的总会来。
那天下午突然下了暴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瞬间模糊了窗外的视线。苏晚晚没带伞,抱着书包在教学楼门口站了快半小时,雨不但没小,反而越下越大,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来,打湿了她的裤脚。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冲进雨里时,一把黑色的伞突然罩在了她的头顶。
苏晚晚惊讶地抬头,看到了陆星辞。
他就站在她身边,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黑色的T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肩线。雨水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滴,滑过他的脸颊,落在下巴上,再滴到衣服上。
他的眼神很深,像藏着一片海,定定地看着她。
为什么躲着我他开口,声音有点哑,像是被雨水呛到过。
苏晚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别过脸：没有啊,你想多了。
没有陆星辞往前走了一步,伞往她这边倾斜了更多,他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雨里,那为什么我叫你你不理为什么看到我就走
苏晚晚咬着唇,没说话。
因为林薇薇他又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你就那么信她说的话
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苏晚晚的声音有点抖,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来,反正我们也不熟,不是吗
陆星辞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有失望,有不解,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委屈。他突然把伞塞到她手里,转身就冲进了雨里。
随你。
他的声音被雨声吞没,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白茫茫的雨幕里。
苏晚晚握着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伞,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眶慢慢红了。雨水打湿了她的睫毛,视线变得模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
她其实想问,他和林薇薇到底是什么关系；想问他送那条手链是不是有特殊意义；想问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过一点点不一样的感觉。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伤人的刺。
3
误会的雪球与日记里的真相
林薇薇显然没打算就此收手。她像是找到了宣示主权的最佳方式,变着法儿地在苏晚晚面前刷存在感。
班级群里,她发了张和陆星辞的合照。照片里,两人站在一家甜品店门口,林薇薇歪着头靠在陆星辞肩膀上,手里举着两个冰淇淋,笑得眉眼弯弯。配文是：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谢谢星辞陪我来打卡～
下面立刻有人附和：哇,薇薇和星辞学长从小就这么甜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太好嗑了吧！
学长,什么时候官宣啊
林薇薇回复得暧昧又得意：大家别乱说啦,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苏晚晚看着那张照片,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屏幕,心里像被塞了一团湿棉花,又沉又闷。她关掉聊天框,把手机塞进口袋,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看书。
几天后的专业课上,老师让两人一组做实验。苏晚晚刚和林晓晓组队,林薇薇就端着实验器材走过来,笑眯眯地对陆星辞说：星辞,我们一组吧小时候你就总帮我做手工,这次肯定也能带我拿高分。
陆星辞正在调试仪器,头也没抬：不了,我和别人约好了。
约好谁了呀林薇薇故作天真地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苏晚晚身上时,故意提高了音量,难道是苏同学可苏同学好像不太想理你呢。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苏晚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窘迫地低下头,假装认真看实验步骤。
陆星辞的眉头拧了起来,放下手里的仪器,冷冷地看着林薇薇：我的事,不用你管。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无辜的样子：我只是担心你嘛……毕竟阿姨总说,让我多照顾你。她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说起来,阿姨还问我们毕业要不要订婚呢,你说好不好笑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实验室里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陆星辞和苏晚晚之间来回打转,带着探究和八卦。
苏晚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老师,我去下洗手间。说完,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实验室。
走廊里空无一人,窗外的阳光刺眼,苏晚晚却觉得浑身发冷。她靠在墙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原来都是真的。原来他和林薇薇早就有了约定。那之前的靠近,那些若有似无的温柔,难道都只是她的错觉
就在苏晚晚陷入自我怀疑时,林薇薇正拿着手机,给陆星辞看一张截图。截图是苏晚晚和一个匿名账号的聊天记录,内容不堪入目——
陆星辞那人真够自大的,以为长得帅就了不起
天天找我麻烦,怕不是想追我吧可惜啊,我对他没兴趣。
他那个青梅竹马也挺烦的,跟个苍蝇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好。
你看,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是我在一个匿名论坛上看到的,虽然打了码,但语气和头像都像苏晚晚。我就说她对你不是真心的吧,估计就是想吊着你玩。
陆星辞盯着那张截图,手指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你从哪儿弄来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就、就是在论坛上刷到的……林薇薇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声音有点抖,星辞,你别生气,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
陆星辞没再理她,转身就走。他的脚步很快,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他不是没怀疑过截图的真实性,但苏晚晚最近的疏远和躲避,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不由自主地相信了那些伤人的话。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却被人当成笑话。
而此时的苏晚晚,正坐在食堂里,对着面前的餐盘发呆。她的远房表哥苏明宇来看她,给她带了一大袋家乡的特产。
怎么了晚晚不开心苏明宇是个性格开朗的大男孩,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是不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告诉表哥,表哥帮你出头！
没有啦表哥,就是有点想家。苏晚晚勉强笑了笑,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却没什么味道。
想家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我带你出去吃顿好的苏明宇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玩偶挂件,给,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小熊,我特意给你带来的。
苏晚晚看着那个熟悉的小熊挂件,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小时候她每次不开心,表哥都会用这个小熊哄她。
谢谢表哥。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身影突然停在他们桌前。
苏晚晚抬头,对上了陆星辞冰冷的目光。
他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失望。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玩偶挂件,又落在苏明宇身上,最后回到苏晚晚脸上。
苏晚晚,他开口,声音里淬着冰,看来你确实不缺朋友,是我打扰了。
苏晚晚愣住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星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祝你玩得开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晚晚,他是谁啊怎么怪怪的苏明宇一头雾水。
苏晚晚看着陆星辞消失在食堂门口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
委屈、不解、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那天晚上,苏晚晚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蒙着被子哭了很久。林晓晓怎么劝都没用,只能陪着她叹气。
哭过之后,苏晚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申请换宿舍,离陆星辞远一点,也许这样就能忘了他,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衣柜最底层,放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纸箱,里面装着她从小到大的玩具和相册。苏晚晚把箱子拖出来,想清理一下扔掉,却在箱底摸到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她翻开相册,泛黄的纸页上,贴着一张张稚嫩的笑脸。翻到中间一页时,一张幼儿园的合照掉了出来。
照片上,几十个穿着蓝色园服的小朋友排着队,扎着羊角辫的苏晚晚站在最左边,正偷偷揪着前面一个小男孩的衣角。那个小男孩背对着镜头,只能看到他短短的头发和倔强的小背影。
苏晚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捡起照片,翻到背面,上面用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写着：大班合影,星辞送我糖吃。
星辞……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尘封的记忆。
她猛地想起,小时候邻居家确实有个叫星辞的小男孩,比她大一岁,总是喜欢跟在她身后,抢她的糖吃,却又会在她被别的小朋友欺负时,像只小豹子一样冲上去保护她。
她还想起,那个小男孩耳后有一颗小小的痣,脖子上总挂着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里放着他自己的照片。
搬家的前一天,小男孩把项链摘下来,塞到她手里,红着眼睛说：晚晚,这个给你,你要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她当时哭得稀里哗啦,把口袋里一片刚捡的槐树叶塞给他：这个给你,这是我们的约定！
后来搬家仓促,她把项链弄丢了,也再也没见过那个叫星辞的小男孩。
苏晚晚的手开始发抖,照片差点从手里掉下去。
陆星辞……星辞……
难道陆星辞就是那个小男孩
那个项链,那颗痣,还有他看她时偶尔流露出的熟悉感……
无数的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答案。
她猛地想起被自己收进抽屉里的那条断了的项链和那张照片。她立刻冲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翻出那个小小的首饰盒。
打开盒子,断成两截的银链静静躺在里面,旁边是那张泛黄的照片。
苏晚晚拿起照片,和相册里的自己仔细对比。照片上的小女孩,眉眼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尤其是那两颗小虎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他！真的是他！
陆星辞就是那个她找了十几年的小男孩！
巨大的惊喜和疑惑同时涌上心头。他既然认出了她,为什么不直接说为什么还要用那种方式接近她又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冷淡
苏晚晚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几天后,学校举办校庆活动,苏晚晚被临时拉去当志愿者,负责在活动室整理往届学生留下的旧物。
活动室里堆满了纸箱,散发着一股陈旧的味道。苏晚晚蹲在地上,一本本翻看着旧书,想看看有没有值得留下的东西。
在一个标着2020级计算机系的纸箱里,她翻到了几本封面印着校徽的笔记本。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用黑色水笔写着两个字：陆星辞。
苏晚晚的心跳瞬间加速。
是他的笔记本！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翻开了。
第一页,是他的名字和班级,字迹干净利落,和他本人一样。往后翻,前面几页都是课堂笔记,公式和代码写得整整齐齐,偶尔还画着一些简单的电路图。
苏晚晚正准备合上,却发现后面几页的内容变了。不再是笔记,而是密密麻麻的日记。
今天在幼儿园门口看到一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把手里的糖分给了流浪猫。她的眼睛很亮,像装着星星。
老师说她叫苏晚晚,是新来的转学生。我把妈妈给我买的巧克力偷偷放在她书包里了,希望她明天能对我笑一笑。
苏晚晚今天又哭了,因为王明抢了她的画笔。我把王明打哭了,老师批评了我,但苏晚晚对我笑了,还把她的小饼干分了我一半。值了。
妈妈说我们要搬家了,去很远的地方。我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给了苏晚晚,那里面有我的照片,我说我会找到她的。她哭得好凶,把一片槐树叶塞给我,说这是约定。苏晚晚,你一定要等我。
初中开学第一天,我看到一个女生很像她,也扎着羊角辫,笑起来有小虎牙。我跟了她一路,想问问她是不是苏晚晚,却看到她耳后没有痣。不是她。
高中校庆,我在表演台上看到一个女生,她弹钢琴的样子很像我想象中苏晚晚长大后的样子。我去问她名字,她说她叫林薇薇。不是她。
今天是大学报道日,我在拍宣传照的时候,被一个冒失鬼泼了一身奶茶。她慌乱地看着我,眼睛还是那么亮。我看到她耳后有颗痣,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是她！苏晚晚！
我故意让她帮我带早餐,故意坐她旁边,故意找各种借口靠近她。我怕吓到她,怕她不记得我了,只能用这种笨办法。看到她被王学长骚扰,我气得想揍人,还好她没事。
林薇薇突然转学过来了,她说她是我姑姑的女儿,要在A大读书。她总是缠着我,还在别人面前说我们关系好。苏晚晚好像误会了,她开始躲着我。怎么办
今天下雨,我看到苏晚晚没带伞,想送她回去,她却对我很冷淡。我说了伤害她的话,我后悔了。
林薇薇给我看了一张截图,说苏晚晚在背后说我坏话。我不愿意相信,可她最近的态度……我好像搞砸了。
日记的最后,夹着一片已经泛黄发脆的槐树叶,边缘都卷起来了,却被小心翼翼地压得很平。
苏晚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地掉在日记本上,晕开了墨迹。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她。
原来他找了她这么多年。
原来他那些看似刁难的举动,都是小心翼翼的靠近。
原来他也和她一样,在误会和不安中挣扎。
陆星辞……她哽咽着,一遍遍地念着他的名字,心里又酸又涩,还有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你在干什么！
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苏晚晚的思绪。
林薇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正一脸愤怒地看着她手里的日记本。
那是星辞的日记！你凭什么看！林薇薇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抢,快还给我！
这不是你的东西！苏晚晚下意识地把日记本抱在怀里。
就是我的！星辞早就把它送给我了！林薇薇蛮不讲理地去抢,两人拉扯间,日记本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槐树叶和几张照片滑了出来。
其中一张,是陆星辞和小时候的苏晚晚的合照。照片上,小男孩笨拙地搂着小女孩的肩膀,小女孩手里拿着一颗糖,笑得一脸灿烂。
就在这时,活动室的门被推开了。
陆星辞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照片和日记本,又看了看拉扯在一起的苏晚晚和林薇薇,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听到动静,周围帮忙整理旧物的同学也围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照片和日记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不是陆学长和苏晚晚吗小时候的照片
日记本里写的……陆学长一直在找苏晚晚
林薇薇不是说她和陆学长是青梅竹马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薇薇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慌乱地想去捡地上的照片,却被陆星辞一把推开。
陆星辞一步步走到苏晚晚面前,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日记本和槐树叶,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他翻开日记本,看到上面的泪痕,又抬头看向苏晚晚,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
小晚……他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林薇薇见事情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尖叫道：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星辞！我就是不想让她抢走你！那些聊天记录是我伪造的,又怎么样！
她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炸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真相终于大白。
苏晚晚看着陆星辞,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委屈,是释然,也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4
槐树下的约定与永恒
礼堂里的校庆晚会还在继续,歌舞声、笑声、掌声透过窗户传出来,和活动室里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星辞捡起地上那条断了的项链,走到苏晚晚面前。他单膝蹲下,小心翼翼地将项链绕过她的脖子,手指有些颤抖地扣上搭扣。
冰凉的银链贴着皮肤,吊坠里的照片硌着胸口,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小晚,对不起。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睛里映着她的影子,充满了愧疚和自责,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我不该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苏晚晚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像只做错事的大型犬,心里的委屈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看着我误会为什么要相信林薇薇的话
我怕……陆星辞的声音很轻,我怕认错人,更怕你早就忘了我,怕你对我根本没有一点点印象。看到你对我笑,我就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说话,我就控制不住地吃醋；林薇薇来找麻烦,我越想解释越乱,结果把事情搞砸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五一十地说着自己的不安和笨拙。
苏晚晚听着,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个笨蛋……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尖碰到他耳后那颗小小的痣：我怎么会忘呢我找了你好久,星辞。
听到星辞这两个字,陆星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他猛地站起来,一把将苏晚晚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太好了……小晚,太好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身体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周围的同学看着相拥的两人,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有人甚至鼓起了掌。
林薇薇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在众人的目光下,狼狈地跑出了活动室。
陆星辞抱着苏晚晚,抱了很久很久,直到苏晚晚轻轻推了推他：好多人看着呢。他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耳尖微微泛红,却依旧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
我们出去走走吧。陆星辞提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晚晚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出喧闹的礼堂。
夜晚的校园格外安静,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只有一种失而复得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走到学校后面那片小树林时,苏晚晚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看。她指着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眼睛亮晶晶的,那是棵槐树。
陆星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棵高大的老槐树矗立在月光下,枝桠伸向天空,像一把巨大的伞。
嗯,是槐树。他转过头,看着苏晚晚,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和你外婆家院子里的那棵很像。
苏晚晚惊讶地睁大眼睛：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陆星辞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小时候总爱在槐树下荡秋千,还说要把槐树当成我们的秘密基地。
苏晚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两人走到槐树下,靠在粗壮的树干上。陆星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打开递给苏晚晚。
盒子里放着一条新的银链,上面挂着一片小巧的槐树叶吊坠,叶子的纹路清晰可见,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这是……苏晚晚惊讶地看着那条项链。
我找人做的。陆星辞拿起项链,小心翼翼地戴在自己脖子上,然后又从苏晚晚脖子上取下那条断了的项链,把修复好的、带着她小时候照片的吊坠串在新的链子上,重新戴回她的脖子上,小时候你送我槐树叶,现在换我送你。这条项链,我修好了,以后它会一直陪着你。
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在月光下轻轻晃动,一个挂着槐树叶,一个挂着小时候的照片,像是两个紧紧相连的约定。
苏晚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心里暖暖的。她抬起头,看着陆星辞近在咫尺的脸,鼓起勇气问：那……林薇薇怎么办
提到林薇薇,陆星辞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她是我姑姑的女儿,小时候确实经常一起玩,但我对她只有妹妹的感情。之前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
他看着苏晚晚的眼睛,认真地说：小晚,我喜欢你,不是小时候那种懵懂的好感,是现在,是看到你就会心跳加速,是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喜欢。
苏晚晚的脸瞬间红了,心脏像小鹿一样乱撞。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也是。
陆星辞愣了一下,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他猛地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很轻很温柔的吻,带着槐树叶的清香和月光的温柔。苏晚晚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心跳,心里充满了甜蜜和幸福。
良久,陆星辞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小晚,这次,换我抓着你不放了。
苏晚晚笑着点点头,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好啊,一辈子都不许放。
晚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对重逢的恋人送上最温柔的祝福。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还有那两个紧紧相连的约定,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从那以后,A大的校园里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计算机系的校草陆星辞,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叫苏晚晚的女孩。他们会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在操场上散步,一起在摄影社里摆弄相机。
陆星辞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校草,他会耐心地给苏晚晚讲题,会记得她喜欢吃的零食,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讲笑话逗她笑。而苏晚晚也不再是那个害羞胆怯的小女孩,她会在陆星辞打球时给他递水,会在他熬夜编程时给他泡一杯热牛奶,会在他的镜头前笑得一脸灿烂。
他们的爱情,没有惊天动地的轰轰烈烈,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柔和甜蜜。就像那棵老槐树一样,在时光的沉淀下,愈发枝繁叶茂,根深蒂固。
偶尔,苏晚晚还会拿出那本日记,和陆星辞一起翻看。看着那些稚嫩的文字,回忆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两人都会忍不住笑起来。
你看你小时候,居然还打小朋友。苏晚晚笑着打趣他。
陆星辞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那是为了保护你啊,我的小公主。
苏晚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槐树叶清香,心里充满了幸福。她知道,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身边有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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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的约定,早已刻在彼此的心里,融入彼此的生命里,成为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