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拿到暑假工工资,爸妈就催我回家。
我不得不回去,只因录取通知书还被他们扣着。
没想到一向不满我读大学的爸妈准备了一桌好菜。
妈妈更是温柔地端了一碗鸡汤给我。
淼淼,都瘦了,快点喝汤补一补。
弟弟想喝都被妈妈一筷子拍掉手。
我感动无比,一口干了。
随后丧失意识。
直到清醒过来,看到爸妈数着钱,对村里老光棍说,钱够了,你拖走吧。
我激烈反抗,不小心撞到头。
再次睁眼,看到妈妈端着鸡汤过来。
1
淼淼,都瘦了,快点喝汤补一补。
瞧着眼前无比慈祥的女人,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男人附身压过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仿佛他被烟草腌入味的味道还残留在我的衣服上、身体上。
我下意识地推开碗,我不喝！
一下子,妈妈的脸色就变了。
原本慈祥的面容瞬间恐怖起来,感觉下一秒就要将我吞噬殆尽。
你不喝
你为什么不喝
喝,给我喝下去！
她面露狰狞地举着碗不断靠近我,我相信如果我再拒绝,她肯定会直接摁着我灌下去的。
我连忙接过来,喝,我喝！谢谢妈。
确定我喝完,她一秒阴雨转晴,这就对嘛。
还愣着干嘛,快坐下来吃饭,这一桌都是你爱吃的,我专门为你做的！
桌上的菜不是蟹,就是虾,我扯了扯嘴角,海鲜过敏的我可真爱吃。
我随便吃了几口青菜对付一下,就跑到洗手间。
伸出食指怼进喉咙一扣,恶心感涌了上来。
呕——
等把食物残渣,汤汤水水吐得个一干二净我才松了一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
你在做什么
猛然回头,发现妈妈阴沉地站在洗手间门口。
我、我胃疼。
虽然这次是说谎,但是我的确有严重的胃病。
饭桌上,我只要多吃一口,爸妈就会说我饿死鬼投胎；
上学日的午餐,同学都在饭堂解决,但他们给我的钱只吃得起馒头；
他们喝喜酒、和时不时回外婆家几日,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小的时候我还能去邻居家蹭饭,大一点了知道羞耻实在没东西吃只能喝凉水等着他们……
久而久之,我的胃病就极其严重。
没啥本事,毛病一大堆。
妈,你别说姐姐了。
这时双胞胎弟弟孙正阳端着一杯水过来,姐,来喝点热水暖暖胃。
我眯起眼睛,他有这么好心
他跟着爸妈一起骂我赔钱货,跟着村里的小孩朝我丢石头骂我书呆子,不是才是他的日常吗
姐,你怎么这么看我,我是欺负过你,不过你不是考上清大了嘛我没考上好的,打算复读,我以后不欺负你了,你能给我辅导辅导
他说得情深意切,但是我没打算喝那杯水。
我转头看到他手边的可乐,我喝这个。
妈妈一下子怒了,这是你弟弟的可乐,你这个赔钱货也配喝,快,给我吐出来！
我松了一口气,稳了,给孙正阳的东西肯定没有毛病。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丧失意识。
2
我醒来时发现我双手被捆住,裤子被脱了,妈妈正掰开我的腿,往里面查看。
感觉到下半身的异样,我使劲挣扎,你在干什么
妈妈满意抬头,不错不错。
随后冲门外的爸爸道,验过了,是处子,通知杨大头来拿货吧。
我心里一个咯噔。
我不是已经重生了吗
我不是已经改变一切了吗
为什么到头来我还是躲不过被爸妈卖给杨大头的宿命
为什么
我崩溃了。
声嘶力竭地冲他们怒吼：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就因为我是女孩吗你们就偏心到这种地步！
你信不信你今天敢卖我,我明天就敢到处宣扬你们卖女儿的事,我还要跑到网上、报社到处宣扬……
啪——
我还没说完,爸爸的巴掌就把我脸打歪了。
见我还在蹬着他,他还想继续,但是被妈妈拦下了。
差不多就行了,二十万呢,打坏了就不值钱了。
原来我在他们心里就值二十万。
想到钱,爸爸停下,冷哼一声,吩咐妈妈看到我就走了。
妈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别怨我们,你乖乖嫁人不行吗非要去上什么大学,万一在学校被人骗了身子,之后就不值钱了。
你信妈妈的没错,妈妈哪能害你呢,虽然杨大头老是老了点,但是年纪大的会疼人啊。
我呸了她一脸口水,你自己怎么不嫁。
你！
妈妈气愤,想要动手,但是临时刹车,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柴房上了把大锁后离开了。
直到空无一人,我眼眶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从小到大,他们都偏心弟弟。
吃不饱穿不暖。
连上学机会都是老师帮我争取的。
我还记得高考那一天,弟弟已经出发去考场了,但是我的准考证找不到了。
我知道那是被他们扣下了。
我跪下来求他们让我去考试,但是他们不听,反而还想将我关起来。
幸亏知道我家庭情况的老师带着警察赶来,我才顺利去考试。
幸运的是,我考上清大。
知道消息的时候,天知道我有多高兴,但是满怀期待回家,发现他们拆了我的快递,正打算撕毁它。
我跪下来求他们,考上清大市里还有学校发的奖金我都给你们,学费我打暑假工自己赚,以后毕业我的工资都归你们,求你们让我去读大学吧。
他们心动了,逼我签下保证书后,虽然还扣着录取通知书,但是没有再撕。
想到这里,我顿时振作起来。
为了脱离这个家,为了走出去,我没日没夜得学习,付出了多少,我不能就此放弃。
哐哐哐——
这时,门外传来凿锁的声音。
随着哐啷一声,孙正阳举着斧头出现。
他丢下斧头,快步上前帮我解开绳索。
姐,爸妈都睡了,你快点离开！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不喜欢你,我更嫉妒你成绩比我好,但是你是我亲姐啊,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杨大头糟蹋。
好了,别说了,趁他们没发现你快走吧,还有录取通知书我帮你偷出来了,你拿着快走。
我接过录取通知书欣喜不已。
摸黑出门后,我对他说,你救了我我会一辈子记得的,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说完我转头往外头,一不留神撞进一个满是烟草味的怀抱。
淼淼,这么喜欢叔叔啊
3
听到那宛如噩梦的声音,我顿时一个激灵。
来人正是我的卖家,杨大头。
他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心里慌乱无比,来不及了,我深吸一口气,趁他不注意全力往外跑。
但是下一秒我发现孙正阳拦着我的必经之路。
只见他高呼一声,爸妈,孙淼淼跑了！
希望彻底破灭,我哑声询问他,为什么
哈哈哈。
只见他叉腰大笑三声,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好玩呗。
就因为好玩,你就给了我希望在亲手戳破它
他摇了摇头,也不是。
谁叫我们是双胞胎,从小到大都被所有人拿来对比,在学校我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同学提起我都要加一句——孙正阳,学霸孙淼淼的弟弟啊。
但是凭什么啊,就凭你学习比我好笑话,你这样的赔钱货也配和我比
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好怕怕哦,哈哈哈。
孙正阳像是演独角戏一样,一会哭哭笑笑、以及苦大仇深。
但明明在家里,一直享受着优待的是他啊,他凭什么指责我用努力换来的好成绩。
但是现在一切都成空了。
很快,房子里一阵兵荒马乱,妈妈冲过来捏着我的耳朵破口大骂,爸爸提着棍子在一旁防着我。
随后,他们不顾我的挣扎,合力把我再次捆了起来。
又是那间柴房,我心灰意冷地看着妈妈美滋滋地接过杨大头手里的钱。
她一点不嫌麻烦地数了一次又一次。
而昏暗的光线都挡不住他垂涎和迫不及待的眼神。
难道我真的要认命吗
我不想！
够数了,拖……
不！爸妈,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立刻跪下打断他们对话。
只要你们让我去读大学,我保证以后会赚很多钱的。
爸爸挥了挥手,别和我说这些虚的,大头,你赶紧把人拖走。
等下,杨大头才给你们二十万就买下我了,我读完大学就是高学历人才,到时候更多人愿意花钱娶我,那就不止二十万了,五十万,一百万都说不准呢,爸妈你们好好想想。
爸妈一瞬间陷入沉思,他们眼睛不停转着,很明显已经被我说动了。
爸妈,你们别听她说。
孙正阳跳出来,把心猿意马的两个人拉了回来。
孙淼淼在避重就轻,是,她毕业之后可能更值钱,但是前提是她在外面待野了,还愿意乖乖得回来吗她肯定不愿意啊,到时候可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我冲他怒吼,孙正阳,我要杀了你！
爸妈反应过来,纷纷夸奖孙正阳,还是我儿子聪明,向着家里,和孙淼淼这个花花肠子一点都不一样。
好了,大头,把人拖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杨大头闻言笑脸盈盈地搓着手走过来。
不！你不要过来啊！
你再敢过来信不信我撞死在这里,让你的钱打水漂
我作势撞墙威胁他。
他丝毫不在意,反而哈哈大笑,有胆子你就撞啊。
不敢
来,叔叔来帮你！
说完,他直接摁着我的头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
哐哐哐——
孙家人在背后哈哈大笑,全然不在乎我的死活。
很快额头破了,鲜血流下,将我的视野染红。
下一秒,眼前一片漆黑。
再次睁眼,发现妈妈端着一碗鸡汤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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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啊——
我受惊地当场拍掉她手里的鸡汤。
汤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鸡汤更是烫红了妈妈的手。
孙淼淼,你个死丫头,你竟然敢……
妈妈话都没有说完,我就惊慌失措地跑到角落,蜷缩起来。
我瑟瑟发抖,不断啃食着自己的手指甲。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是死了吗我怎么又重生了
难道我陷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无限流游戏中吗
但是不可能啊
我困扰地不断扯自己的头发。
而妈妈显然被我的变化搞懵了,愣在原地。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一脸担忧地对我爸说,这丫头该不会是傻了吧,傻了就不值钱了,这可咋办
我看她是装的！你先别管,看看她要耍什么心眼。
闻言,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再也不会被他们的话伤害到,此时反而冷静下来。
上天不断给我重来的机会,就是在让我摆脱他们的桎梏,掌握自己的人生！
只要我的筹码够多,我就能求得一线生机。
冷静下来后,我从随身的包包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爸妈,这是我暑假打工赚来的钱。
他们充满贪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张一张地清点。
想要吗
妈妈迫不及待地点头,爸爸反而还能稳住,你有什么目的
我嗤笑一声。
和很多普通家庭一样,我的家也是妈妈忙里忙外,爸爸高高挂起,像一个拿着手机不问俗世的仙人,但是唯独涉及钱时他又会沦为普通人。
我可以给你们。
我淡淡道,只要你们把录取通知书还给我。
孙淼淼,这不够啊,你在打发叫花子吗
是不够,但是这只是定金,只要我上学了,每个月我都会按时给你们打钱,说到做到！
妈妈狐疑道,就算你上的学校再好,也不是送钱的,你就一个学生,哪里来的钱
我微微一笑,刚刚我数钱,相信你们也看到了,足足两万,我才工作了两个月,比你们工作半年的还要多,你们还要质疑我的能力吗
虽然那是我白天在厂子里做流水线,晚上在出租屋做线上家教,没日没夜赚的。
而且我可以保证,等我毕业之后,给你们的钱只多不少。
你不信我,我们可以找村长、拉着村里的长辈做见证！
瞧着我不似做毁的模样,妈妈心动,爸爸迟疑。
就在这时孙正阳拿着手机进来,理直气壮道,爸妈,我手机坏了,我看上新出的水果手机,才一万,你快点给我钱。
一万这么贵,抢钱吗
同学都用这个,我没有他们会嘲笑我的。
谁敢笑话我的儿子,买,妈妈给你买！
爸爸又铁公鸡,我可没钱,要买你给他买！
什么都是我,你还是不是他爸爸！
反正我没钱。
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我缓缓地摇了摇手里的钱,我有啊,
妈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忙伸手想夺,但是被我避开了。
一手交钱,一手给录取通知书。
妈妈为难,但是孙正阳使劲撒娇。
最后她下定决心,去房里捣鼓了一会,拿着一个信封递给我,随后趁我不注意直接夺过我手里的钱。
我立刻掏出查看,果然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我摩挲着上面的名字,眼睛微微泛红。
砰——
下一秒,我后脑勺一痛,随即倒了下来。
昏迷之前,我看到爸爸一直举着棍子站在我后面。
5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熟悉的柴房。
妈妈正蹲在我双腿间查看,爸爸在角落一边抽烟、一边不停地骂着她。
就你眼皮子浅,就两万块就把你迷得魂都丢了。
淼淼是说得好听,但是都是虚的,一旦放走了她,她一去不回,我们找谁哭去
还是给了杨大头实在,二十万可以重新盖个房子给正阳娶媳妇了。
妈妈一直低头应和,是是是……
她不敢反驳爸爸,反而将所有的怨气都推到我身上。
如果不是要将我给人了,不能添伤痕,不然她铁定打得我皮开肉绽。
这不,她瞪我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醒了
爸爸吐了个烟圈,发现我睁开眼。
他突然语重心长道,孙淼淼,我们好歹养了你十几年,现在是时候报答我们了。
我知道你聪明,肯定在想法子逃走,但是没用,你走到哪你都是我们的女儿,躲不掉的。
我劝你乖乖听话,虽然你人去了你杨叔那,但是我们还是一家人,他欺负你你还是能回来的,我们会帮你,绝对不会让大头欺负你,你就安心嫁吧。
抛开他说的内容,任谁看都以为是父亲关心女儿的场景。
还有你杨叔的外甥在市里面当领导,你嫁过去之后记得让他关照关照我们,你弟没考上大学,你让他帮忙找个位置塞进去,记得啊。
我嗤笑一声,我单纯以为他把我嫁给杨大头是在图他的钱,没想到他在为孙正阳铺路。
果然我就不应该对他、对这个家再抱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突然,我灵机一动。
我换上一副乖巧的表情,爸,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像妈妈关照舅舅一样关照弟弟的,保证有什么好的都留给弟弟。
这就对嘛……等等,你刚在说什么你妈妈怎么关照你舅舅了
孙淼淼,你别胡说！
妈妈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怯生生地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这副模样在爸爸眼里看来,坐实了妈妈有事瞒着他！
他顿时怒了,他虽然不爱管家里的事,但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媳妇背着他,把家里的东西拿去接济娘家那群不想干的人。
淼淼,你说,不用怕你妈妈。
我像是左右为难,纠结半天才开口。
妈妈总是喜欢往娘家跑,还喜欢提很多东西,上一次你同事送的一箱烟,妈妈说舅舅喜欢这个牌子,于是拿了好几条。
还有过年的时候,你买的茅台,妈妈偷偷拿了好几瓶给舅舅,说你喝多了身体不好。
还有……
闭嘴！别说了！
我还没说完,便被慌乱的妈妈捂住嘴。
但是晚了,只见爸爸脸色铁青,阴狠地盯着妈妈。
他指着妈妈的手因为怒火,不停地颤抖。
好啊你,我就说家里怎么老是无端端地丢东西,你总说我喝多了记错了,搞半天原来是家贼啊！
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竟然偷我的东西贴补你没用的弟弟。
妈妈小声解释,两手空空回娘家会被人看不起的,而且我照顾一下我弟弟怎么了这叫言传身教,好叫淼淼多学学照顾正阳。
爸爸火气更甚,你怕被人看不起,不会花自己的钱买东西吗淼淼关照正阳是应该的,你拿我的东西贴补你弟弟就是偷！
你的不就是我的……
还敢顶嘴,看我不打死你！
6
看着爸爸追着妈妈打,妈妈四处乱窜,我心里很复杂。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爸爸妈妈。
读过书懂点道理的人都该知道,家暴不可取。
但是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维护妈妈。
从前,只要爸爸一动手,我就冲出来护着她,用小小的身躯替她挡下所有疼痛。
但是每次结束后,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推开我,然后指责我,都怪你这个赔钱货。
但是是她口中的赔钱货保护了她,而她的宝贝儿子一听到风声就躲进房间。
现在看着她自己承受这些,我应该高兴的,但是我心里只有悲哀。
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我摇了摇头,振作精神,趁着他们还在打架溜了出去。
我现在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女生,证件都被他们扣着,单凭我自己是没办法和他们斗争的,我需要寻求帮助。
突然,我的肩膀被拍了拍,丫头,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我猛然回头,是村长。
我顿时燃起希望。
这个地方唯一能帮我的人应该只有他了。
以前我爸妈不给我上学,还是他多次上门做思想工作,爸妈才松口的。
叔,我爸妈要把我卖给杨大头,求你救救我。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杨大头都40多了,都能当你爹了,你爸妈糊涂啊。
村长义愤填膺道,你先跟叔回去,我明天帮你想办法,保证一定让你能去上学。
我一边道谢一边跟他回了家。
来到村长家,婶子一听我的遭遇,不停骂他们没心肝的。
吓坏了吧,来,婶子给你煮碗面,还多窝了个蛋压压惊。
我感动无比地接过热气腾腾的面,不知为何,突然我不太想吃,但是见婶子期待的眼神,我只能胡乱吃了几口。
谢谢婶子,我吃好了……
话还没说完,我就感觉到身体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明明头脑还是清醒的,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淼淼,你别怪我啊,我一定要帮虎子留个后。
我心里咯噔一下。
随后,村长领着一个胖乎乎,但眼神不集中到处乱瞟的男子进来。
那正是村长的独子——虎子。
他小时候烧坏脑子,智商停留在六岁,但是他一直乐呵呵的,曾经还保护过我。
此时他却被村长硬扯了进来,他让虎子把手放到我身上,然后掏出手机放了一部片子。
虎子乖,学学里面的哥哥。
我意识到他们想做什么,但是全身酥软的我反抗不了,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瞪着他。
村长避开我的眼神,淼淼,你不要怪叔,只要你帮我虎子留个后,之后我送你去上学,还会帮你搞定你父亲,你放心！
我心灰意冷,闭眼等着他的触碰。
虎子,你愣着干嘛,快点过去。
不不不！虎子挣扎起来,虎子是哥哥,淼淼是妹妹,哥哥保护妹妹,电视欺负妹妹,坏！虎子不要！
我错愕地睁开眼,看着虎子被村长拉着手摁在我身上,他剧烈反抗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
这么多人,只有那个停留在六岁的人保护了我。
不知不觉,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爸,我不要,淼淼都哭了。
村长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叹了一口气。
我们虎子就算傻了也是个好孩子,算了,你走吧。
随后他喂了我一杯水,不一会儿,我就恢复力气了。
胖乎乎的虎子见我起来,立刻开心得拍了拍手。
淼淼你快去上学吧,放学回来记得来找我玩。
好好好,我一定记得。
村长悄悄擦了擦眼泪,塞了几张红票子给我。
杨大头外甥的确势力大,本想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挑不出什么错,现在我们没理由和他作对,也斗不过他,你从后门离开,之后找个地方躲几天,之后我找个办法把你的证件偷出来。
谢谢村长。
虎子,我走了。
我看了一眼虎子后,立即从后门离开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条毛巾捂住我的脸,余光中我看到孙正阳阴恻恻的脸。
下一秒,我又丧失意识。
——为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扼杀我的希望、剥夺我生存的机会。
7
淼淼,都瘦了,快点喝汤补一补。
又一次看到妈妈端着鸡汤出来。
回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我心里的怨恨再也压抑不住。
我直接夺过滚烫的鸡汤,掐住她的脖子,灌了下去。
喝喝喝,你不是很喜欢下药吗你自己尝尝。
妈妈挣脱开来,直接抠喉吐出,随后气愤地指着我。
孙淼淼,给你点好脸色就要上天,反了你了。
老公快出来,她要造反了。
正阳快来,你姐要欺负我。
爸爸和孙正阳闻声而来。
他们三人步步逼近,我直接掏出包里的钞票扬起来。
他们立即兴奋得低头捡钱,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趁机离开,直接往村口走去。
殊不知我刚走出家门,妈妈就骂骂咧咧呼朋唤友,说我偷了家里钱,让人去把我绑回来。
不到一会一群人就抄着家伙把我围住了。
孙淼淼,你妈养你到这么大也不容易,你怎么能偷钱呢。
你没钱花和婶子说,赶紧把钱还回去。
和她废什么话,打一顿不就乖乖把钱还回来了吗
我冷眼看一下沾沾自喜的爸妈。
各位叔叔婶子,我没有偷钱,你们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我考上好的大学,他们不给我上,还要把我卖给杨大头,你说我服吗
顿时他们议论起来：
是不应该,杨大头年纪大了点。
女娃子读什么书,乖乖嫁人才是正道。
就是被学校教坏了,咱们把她绑回去,饿她几天就懂事了。
我心里一个咯噔。
这才发现村里的人这么盲目。
这时村长跳了出来,你们就别逼淼淼了,让她走吧,村里难得出一个大学生啊。
我说村长你该不会也看上淼淼,想让她嫁给你傻子儿子,到时候能生个聪明的吧,哈哈哈。
他们哄堂大笑。
村长憋屈极了。
爸爸站了出来,别说了,大家帮帮忙,把她绑回去吧。
随后一群人朝我围了过来。
可能死过太多次了,我竟然一点都不怕。
我抄起不知道谁落在这里的锄头,直面他们,来啊,有胆子你们就过来。
有些人心生畏惧,退后一小步。
爸爸立即开口,孙淼淼,反了你了。
随后对村民喊道,你们帮我们,成事了每人一个小红包！
他们眼睛亮了,继续朝我逼近。
我直接一锄头一个,很快除了爸妈外,村民都倒下了。
我踩在他们身上,谁说女人乖乖嫁人才是正道,我偏不,我有我自己该走的道！
我猛然抬头,用沾满血腥的脸直勾勾地望着颤颤巍巍的爸妈。
我勾起嘴角,接下来轮到你们咯。
我此时的模样在他们眼里,就像从地狱地爬出来,向他们索命的恶鬼。
他们吓得两股颤颤,一股尿骚味从他们身下传出来。
淼淼,你停下,有话好好说啊。
现在知道好好说了晚了！
眼见说不动我,他们直接跪了下来。
淼淼,是我们错了,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
录取通知书就在我房间,你去拿就行,哦,还有学费,我们都给你出,你的钱我们也不要了,求你放过我们。
呵。
我冷笑一声,果然恶人只怕恶人。
前几次轮回我就像一条丧家犬跪下来求他们,他们还仍然不放过我,所以凭什么要让我放过他们。
我眼睛一闭,手一挥,和我血脉相连的两个人就倒下了。
余光中我看到孙正阳一直悄咪咪地躲在树干后,见我发现了他,他慌不择路地逃走。
他因为嫉妒我的成绩,一次又一次给了我希望,再亲手毁了它,这种绝望我不会忘记。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锄头一挥,孙正阳也倒下了。
我挺直腰杆,踏过村民的身体往家里走。
拿到录取通知书和所有钱财,我坐上最近一班去京市的高铁后,彻底放松下来。
从今往后,没人敢再欺负我！
从今往后,我将开启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我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我感觉有人在推着我的肩膀。
醒醒,姑娘醒醒。
8
睁开眼那一刹那,我感觉些许精神恍惚。
环顾一周,确定自己在高铁上。
我终于摆脱了循环的宿命,拥抱新生活了吗
隔壁座的阿姨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姑娘,睡傻了吗我看快到终点站,你好像还在做梦,怕你睡过头就喊醒了你,你不会介意吧。
我在做梦
对啊,你一会说不要喝汤,一会又喊别过来,最后还说杀人什么的……是不是做噩梦了啊。
随着阿姨的话,我渐渐想起来了。
所谓的循环不过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我连忙检查包包,发现证件还有钱还在里面,我劫后余生地笑了。
虽然没有循环,但是一切都是真的。
我刚拿到暑假工工资,爸妈就骗我回去。
但是我留了一个心眼,让朋友密切关注我,一旦我一个小时内都没有给她发一条消息,就立刻帮我报警。
我同样被鸡汤药倒,杨大头同样来我家验货,我同样逃出去被村长救了,虎子同样放过了我,但是最后被孙正阳发现抓了回去。
幸运的是朋友及时报警把我捞了出来。
因为早就猜到他们想要对我下手,所以我随身携来了录音笔。
我的事情怎么来说也只是家务事,但是录音中涉及了买卖,性质就不一样了。
最后在警方的协商下,他们归还准考证给我,甚至还得给我出学费。
他们原本是不愿意的,我就把录音放到网上,曾经的同学、老师纷纷出来作证,他们的名声彻底坏了。
连原本同意孙正阳复读的高中都反悔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按照警察的提议,捏着鼻子把录取通知书和钱给我。
加之他们多次提到杨大头的外甥,执法组深入查看,发现外甥居然是市政府高层,同时从杨大头口中得知,外甥一直在收受贿赂,暗中查访,最后外甥下台,杨大头彻底没了后台。
离开之前,爸妈说,为了上大学,你闹得这么难看,你就别怪我们狠心。
从今天开始,我们彻底断亲,你以后有事没事也别回来了。
他们还请了村长作证。
明明考上全国高等学府,是全村的荣光,但我离开之前,只有村长和虎子送我。
淼淼,记得放会回来找我玩啊。
好。
……
回过神来,隔壁阿姨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姑娘,你是去上学的京大还是清大啊。
清大。
她竖起大拇指：
了不得啊,我女儿要是也能像你那么厉害我做梦都笑醒。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她健康平安长大,我就心满意足。
姑娘,你家里人肯定很为你骄傲吧。
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我拿起行李,微微一笑。
我为我自己骄傲就够了。
9
来到这个充满学术氛围的校园,我专心投入到学习中。
以前学习是为了逃离家庭,如今学习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
大二那年我凭借出色的学业成绩,被教授破格招收进入他的实验室。
不到一年,我顺利从助手过渡到单独操作实验。
大四那年还被学校推荐去了国外交流学习。
飞机上,我意外遇到我的高中班长。
旅途上,我们聊了许多。
最后快下飞机之前,他告诉了我孙家人的近况：
孙正阳最后还是找了一所高中复读,但是那个学校风气不好,混子特别多,最后有样学样,孙正阳开始谈朋友、吸烟、喝酒、打人,最后因为和别人抢女朋友,打架把人打进icu,最后被学校开除了。
之后他彻底成了混子,不上学不找工作,摊摊手问爸妈拿钱,一开始他们还是给的,把孙正阳胃口越喂越大,他就越拿越多,最后干脆就不给,没钱了,孙正阳就去偷去抢,就上个星期,刚被抓了起来。
两个老的一辈子都在为儿子擦屁股,儿子被关起来,他们就没了动力,一下子颓了,还面临着一大笔赔款。
你要有个准备哦,我担心他们来找你。
我谢过班长。
不过我也没放在心上。
一个月后,我刚完成一项实验,大学同学就告诉我,我父母来学校闹过,但是我不在,加上当年的事情闹得挺大,很多人知道我家庭情况,自然对他们没好脸色,最终他们什么都没捞着,反而丢了脸,只能遗憾回去。
后来我博士毕业后,顺利签了国家秘密实验室。
进去之前我特意带着一位脑科医生回了村里。
在他看过后,明确告知我,虎子还能恢复智力。
我激动得不能自已。
离开之前,一样只有年迈的村长和虎子送我。
淼淼,谢谢你,我还以为我老死之后,虎子傻乎乎地怎么办,多亏了你,虎子能康复,我熬一熬说不定还能看到虎子娶媳妇呢。
村长泪眼婆娑地握着我的手,嘴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余光中,我似乎在看到我父母站在树干后面偷看。
他们不停地对比光鲜亮丽的我和打着补丁的他们,踌躇着不敢出来。
我微微一笑,本就是陌生人了,自然没有相见的必要。
有人问过我虎子都快30了,现在才重新开始会不会太晚。
我说,不会,只要能重新开始,一切都不晚。
我如此,每个人也亦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