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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的审计人员客气地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我没有丝毫留恋，抱着我的东西，走向电梯间。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空间。
我独自站在轿厢里，看着数字一层层下降，心中那片紧绷了数月，甚至数年的弦，终于一点点、缓慢地松弛下来。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走出科星科技的大楼，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驾驶座上是一位表情干练的年轻人，对我微微点头——是陈局长安排的人。
我拉开车门，坐进后座。
车子平稳地驶离这片承载了太多屈辱、算计和最终逆转的土地。
我没有回头。
车子没有开往我那个临时的出租屋，而是驶向了市郊一个安静的茶馆。
陈局长已经在包厢里等着我了。
他面前的茶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茶香袅袅。
“辛苦了，雨烟。”
他亲自给我斟了一杯茶，语气温和，带着长辈般的关怀，
“这次任务，你受委屈了。”
我双手接过茶杯。
“职责所在。”我轻声说。
所有的惊心动魄、所有的忍辱负重，最终都化为了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陈局长欣慰地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
“你的报告非常出色，证据扎实，逻辑清晰，尤其是最后关头应对他们反扑的处理，冷静又果断。”
“投资方那边虽然震怒，但也对我们的专业和果断留下了深刻印象，后续的合作整顿会顺利很多。”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了些：
“刘伟和林娇娇，他们总部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他们面临的不仅是开除，很可能还有后续的法律追责。”
“科星科技的这个毒瘤，总算被挖掉了。至于那个曙光计划，”
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王总刚又给我来了电话，激动得语无伦次，一再要我转达对你的感谢。一个亿的基金到位，他们能大展拳脚了。你为国家的科技创新，保住了一颗宝贵的火种。”
我听着，心里最后一点块垒也悄然消散。
值了。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局长温和地问，
“局里给你批了长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你的新身份和档案已经准备好了，等你休息够了，随时可以回来。”
“经此一役，你有更重要的岗位可以去。”
我看着杯中的茶，
休息？是的。
我需要回家，好好陪陪爸妈，吃几顿家里温暖的饭菜。
但更重要的是
我抬起头，目光穿过茶馆窗户，望向远处蔚蓝的天空。
“陈局，”我轻声说，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
“我想写一份报告。”
“不是任务报告。是关于职场风气、创新环境、人才评价体系以及监督机制的一些思考和建议。”
陈局长微微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更为明亮的光彩。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好！”
他重重地说了一个字，充满了肯定和支持，
“大胆写！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离开茶馆时，夕阳正好。
我坐回车里，没有立刻让司机启动。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车水马龙。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几乎快要遗忘的、曾经属于“姜雨烟”的私人社交账号。
上面最后一条状态，还是入职科星前发的，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憧憬。
我沉吟片刻，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
没有配图。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垃圾已清理，曙光在前」
发送。
然后，我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车子缓缓汇入车流，向着真正的、充满光亮的地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