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贼一样,悄悄退了出去。
双脚踩在地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实感,整个人都是飘的。
屈辱和愤怒,还有一丝不愿承认的恐慌,在我心底蔓延。
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冲动。
冲出去质问,又能得到什么?
除了她又一次轻飘飘的敷衍,和一句无理取闹的指责,什么都不会有。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的说辞。
“不过是沾了片叶子,卫将军好心帮我拿掉而已,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我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那间在长乐宫最偏僻角落的小房间。
房间里阴冷潮湿,一如我的心情。
我坐在冰冷的板凳上,从黄昏坐到深夜。
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凉亭里的那一幕。
她仰起的脸,迷离的眼神,脸颊上的红晕。
还有卫哲那只触碰过她脸颊的手。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也许是我想多了。
她只是被少年英雄的光环吸引,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可心里那根刺,已经深深扎了下去,一碰就痛。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忍。
我堵住了刚要回房的她。
“你今天下午,和卫哲在凉亭里干了什么?”
我用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
她的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随即强作镇定。
“母后,就是皇后,她觉得卫将军是国之栋梁,让我多和他接触接触。”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们,我们只是在聊一些边塞的风土人情,我还拜托他,帮我写几首边塞诗。”
这个理由,拙劣得可笑。
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和一个深宫里的公主,聊诗词?
可我看着她那张我爱了十年的脸,念及我们过往的种种,我还是选择了暂时相信。
或者说,是我在逼迫自己去相信。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以后,离他远点。”
她似乎被我语气吓到,愣了一下,然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那之后,我开始用我自己的方式进行反击。
我对她冷淡。
我想看看,她是否会像我一样,因为对方的冷落而感到难过和不安。
结果,让我彻底心寒。
她根本就不在意。
我的冷淡,对她而言仿佛是一种解脱。
她不再需要费心应付我,反而有了更自由的时间,去和她的国之栋梁商讨军务,切磋诗词。
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来到了月末。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不甘心。
十几年的感情,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
我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
那天晚上,我亲自打了热水,在她的寝宫侍奉她沐浴。
朦胧的水汽模糊了彼此的表情,也似乎融化了我们之间那层坚冰。
她没有拒绝我的亲近。
在我的主动下,气氛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我们久违地纠缠在了一起,像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
我几乎以为,我们就要和好了。
只要我们之间还有这份身体的契合,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沉浸在她身体的温软中,试图找回曾经的亲密无间。
就在我们翻云覆雨,我即将抵达顶峰的那一刻。
殿外突然传来她贴身侍女翠儿惊慌失措的疾报声。
“公主!不好了!公主!”
“凌远候在西山校场与人比试,不慎坠马,身受重伤!”
“太医说,说伤了腿,恐怕,恐怕会落下残疾!”
我还没从情欲中完全清醒过来,身下的苏倾雪却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
脸上血色尽褪,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惊慌与心疼。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一把将我猛地推开。
那力道之大,让我都有些错愕。
她就那么从我的身下,猛地抽离了出去,毫不在意我的感受。
我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身下因情动而未曾熄火的丑态。
再看看她。
她抓起一旁的纱衣胡乱裹在身上,甚至来不及穿戴整齐,就衣衫不整地向外冲去。
她一边冲,一边焦急地对外面喊。
“快!备车!本宫要立刻出宫去将军府!”
我的身体还滚烫着,心,却在一瞬间冷如冰窖。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我,不是可能要失去她了。
而是,我已经被她毫不留情地彻底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