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赌坊突然安静了,诡异的安静。
人人都噤若寒蝉,寒的不只是那张嘴,还有那颗心。
“你是不是看错了?文山书院的院长都说他考不上。”
报信的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会。我亲眼看到,咱们的县令程大人宣布的第一名人选,他还鼓励顾晚舟好好准备府试呢!”
“你们要是不信,你们现在去县衙门口看,顾晚舟的名字写在第一行第一列,袁世聪的名字都在他的下面。”
果真有人不信,想往外头冲,谁曾想,一连冲进来八九个年轻人,个个眉开眼笑,心花怒放。
“请问我们到哪里去领钱?顾晚舟赢了袁世聪,这赔率有多少啊?”
“你们都买了顾晚舟?”
“是啊,我们都买了,可惜我们没啥钱,买的不多。”
有这么多人作证顾晚舟赢了袁世聪,说要去看榜单的人瞬间偃旗息鼓了。
赌场里除了那几个领钱地,一片呜呼哀哉,怨声载道。
袁望月失声尖叫:“顾晚舟考了第一名?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考第一名!”
陈一伦笑着看向袁望月,“袁大小姐,是你啊?顾晚舟怎么就不能考第一名呢?好歹也是你叫了十多年的大哥呢!他考第一名,你肯定为他高兴吧!”
为顾晚舟高兴?
袁望月咬牙,她恨不得让顾晚舟去死。
“什么?顾晚舟是她哥?”
“那她为什么在考棚外头说顾晚舟一定考不上,袁世聪一定能考上?”
“会不会这是她做的局,故意让我们押袁世聪,她押顾晚舟就一定能赢了?”
“很有可能,顾晚舟是她哥啊!”
“咱们都被这个女娃子骗了。”
“骗子!”押袁世聪的人个个凶神恶煞地朝袁望月走去,袁望月急得连连后退,“我没有,我没有,我押的也是袁世聪。”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计谋,人前押袁世聪,人后押顾晚舟。”
“我没有。”袁望月尖叫着冲出了赌坊。
袁世俊袁世富也跟在一旁,脸黑沉沉的,像是锅底的炭灰一样。
“五百两,五百两……”袁世俊的鲶鱼须都飘不起来了,一脸的死气沉沉,“说了不要押那么多,不要押那么多,现在好了,全没了,全没了。”
五百两银子啊!
袁世富看向袁望月:“不是你说,大哥一定能赢嘛!”
袁望月本就在赌坊吓着了,现在又被袁世富给吓着了。
袁世富那眼神,跟要吃人的饿狼一样,吓得袁望月连连后退,“大哥是赢了啊,大哥考得那么好,第二名,谁能想到,顾晚舟能考第一啊!这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谁?是你让我们全把钱拿出来押大哥的,是你说我们稳赚不赔。现在好了,五百两,五百两。”袁世富摊开巴掌,“不是五两,不是五十两,是五百两。”
那巴掌抖来抖去,似乎下一秒就要扇到袁望月的脸上。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损失五百两。”袁世富怒吼,五百两啊!
“是我说的,可最后要押注的也是你们啊,你们要是不想押大哥赢,我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想赚钱大家都有份,可有错你们不能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太贪心了!”
这话就是将自己的过错全部都撇干净了,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哪怕有关系,那也是一点点关系。
她在顾家,就算做错了事,也没人敢说她半句坏话,袁家人却堂而皇之地将错推到她的身上。
她也就是弱女子,可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过错。
袁世富看了眼袁望月,那冷冷的一眼,看得袁望月心底发麻。
袁世俊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言语,二人转身就走。
留下袁望月一个人站在原地。
袁望月气得跺脚。
顾家人都不敢甩她脸子,袁家人竟然敢甩脸子!
袁世俊袁世富二人离开,气呼呼的,脸色很不好,一路跑回家。
连门都不敲,就直接推开了主屋的门,冲了进去。
“爹,爹。”
兄弟两个气鼓鼓地进门,全然没看到,郑月娘脸庞娇羞地站在一旁,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出什么事了,连门都不敲,成何体统!”袁梅良脸色很不好看。
袁世俊嚷嚷:“还不都怪袁望月。”
“怪望月?”袁梅良不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说清楚。”
袁世俊袁世富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发生的事说了。
袁梅良原本听说袁世聪考了第二名很高兴,后来听说顾晚舟是第一名,他就有些不快了。
再听到五百两银子全部亏了,怒气更是到达了巅峰。
“爹,这事儿要怪就怪袁望月,若是不扯上顾晚舟,咱大哥榜上有名,这就是最高兴的事情,那五百两银子也不会亏。”袁世俊喋喋不休道。
这人啊,就怕跟人比。
要是不跟顾晚舟比,袁世聪考上第二,他们绝对高高兴兴地去望江楼庆祝了,哪里会这样,考上了都愁云惨淡。
可为啥他们会跟顾晚舟比呢?
还不是因为袁望月!
“就是她三番五次地说顾晚舟一定考不上,咱们才会去押注,若不是她,咱们也不会一口气投五百两银子,现在好了,咱大哥落后顾晚舟一名,笑都要被人笑死,五百两银子还亏了。”袁世富跺脚。
“她还矢口否认,狡辩,说不怪她,是咱们贪心投这么多钱,爹,你说咱们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袁梅良也生气了:“她果真这么说?”
“嗯,她就是这么说的。”
“我一直觉得,她在顾家受苦,回家了就该享福,可我错了,这人啊就跟这盆栽一样,得修得剪,不然长歪了,就难看了。”袁梅良下定决心,对站在他身后的郑月娘说道:“从现在开始不准给小姐送饭,饿到她承认错误为止。”
郑月娘连忙应声:“是,老爷。”
袁世俊袁世富这才发现屋子里还站了一个人。
“你怎么在这?”袁世俊不快地问道,“这是主子房间,谁让你进来的。”
郑月娘连忙解释道:“是奴婢给老爷送点吃的来。”
“我饿了,她来给我送吃的。”袁梅良不快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给你们十两银子,出去下馆子,今天别回来了。”
惩罚了袁望月,还得了十两银子,兄弟两个很开心,屁颠屁颠地走了。
屋子里又剩下了袁梅良和郑月娘。
门一关,袁梅良像是弹簧一样弹了起来,一把将郑月娘搂在怀里,像是猪拱白菜一样,拱了上去。
“月娘,月娘,我忍不了了,月娘。”
郑月娘一边拒绝着,一边又发出让人遐想的吟哦声,“老爷,奴婢就是个厨娘,奴婢配不上您,您不要这样。”
“从了我,你就是袁家的当家主母,你放心,我会娶你的。”
袁梅良将郑月娘打横抱起,二人滚入床榻,没一会儿就传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整座宅院不大,安静得很,这让人羞耻的声音就显得尤为的明显。
小翠端着已经洗好的衣裳站在院子里,眼露不解地盯着传来声音的房间。
隔壁耳房的刘红红,此刻已经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