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年帮人做身份证，两张身份证对他来说，也就是两张特殊印刷纸加上压塑膜，值不了几个钱。”
“明白了。”我点了点头：要是成本不高，的确不太好给钱。
勇哥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笑着继续解释道：“吃喝玩乐，人活在这世上，只要不是苦行僧，这四样总要沾一两样的。”
我点了点头，心中却满是狐疑：不是在聊身份证吗？怎么突然转到吃喝玩乐上了？
“老丁不少赚钱，也很爱花钱，时不时就要去夜店潇洒一下。夜店本来就是高消费，果盘那些成本也不高，可行规就是要卖高价。”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也在电影上看过，酒吧和ktv里的果盘和啤酒都特别贵，一个果盘买一两百，都很正常。
“男人去那些地方消费，除了满足一下自己，还有就是要面子。所以，能免费送个果盘什么的，就会显得很有面子。”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似懂非懂的，像是隔了一层窗户纸，看不分明。
“真要说起来，老丁跟我的身份差远了，以前他去我的店里，我让小弟送他个果盘，那都是看我心情好坏，他还要陪着笑。”
勇哥笑了笑，继续道：“现在他有机会让我欠他一个人情，付出的只是两个身份证的材料，你说他乐不乐意？”
到了此刻，我才终于明白过来，点头道：“肯定乐意。”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人情世故更重要。老丁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可他做身份证的手艺也是一绝，我卖他一个面子也没什么。”
勇哥随后叹息道：“可惜啊，三代身份证已经开始推广了，老丁这手艺混不了几年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
“勇哥你为什么不提点他一下？”
“大家都是点头之交，交浅言深，不合适的。”
勇哥讲完，就不再说话，只是专心开车，留下我一个人默默消化其中所包含的信息。
我是真没想到，只是做个身份证，简单的对话，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真的是大开眼界。
随后，我又想到勇哥开宝马车过来的事情，开口问道：“勇哥，既然老丁知道你的身份，我们直接走过来也行，为什么要开宝马车？”
我刚才以为勇哥这么近距离开宝马车，是为了面子，可现在知道他跟老丁之间的弯弯绕，故意开车过来，就有点说不通了。
“开车过来是另外一回事，你要是答应过来帮我，我就告诉你。”
“勇哥，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答应过嫂子，要好好打工赚钱的。”
“哎，晚晚这脾气，倔得没法讲。”勇哥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勇哥，你对我那么好，是因为嫂子吗？”
“只是一部分，更主要是欣赏你这个人才。”
“我算什么人才？”我挠着头讪笑。
“去当普工，的确算不上人才，要是跟着我干，那就是绝对的人才。”
我知道，勇哥依旧没有放弃招揽我的心思，只能报以苦笑。
“对了，勇哥，我嫂子她跟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这个问题压在我心头很久了，我不敢问表嫂，今天是个机会，刚好问问勇哥。
“合伙做生意啊，商贸公司你嫂子有股份的。”
“原来是这样。”
听勇哥这么说，我心头萦绕的那股不安终于散去了。
……
晚上又是勇哥请吃饭，是在小区斜对面那家东北菜馆，酱骨头和饺子很好吃。
吃完饭分开之际，勇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面试工作不要那么拘谨，放心大胆地去，真要是找不到，我这边也能给你安排个正经工作。”
“我知道的，勇哥。”
我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淡定，等到夜里，洗漱之后躺下，我想到明天要面试四家企业，就有些睡不着了。
万一再遇上要我感恩的公司怎么办？
要是招聘的人话里有话，我听不明白，又该怎么办？
“小磊，怎么了？睡不着？”
“嗯，我在想明天面试的事情。”
“这你根本不用担心，以你的文化程度，进这些大厂绰绰有余。到时候你也要比较一下，看看哪家厂条件更好。”
苏向晚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魔力，她就这样低声跟我讲着一些工作方面的常识，我心头的焦虑感渐渐平息下来，困意也随之来袭。
听到了我的哈欠声，她开口道：“困了就睡吧，明天要跑一整天的。”
……
第二天醒来，我吃过早饭，就早早出发了。
表嫂说得没错，我的条件在普工当中属于十分优秀的，在鞋厂的奇葩面试经历，纯粹是遇到坑货了。
在第一个工厂面试时，我还有些紧张，等到第二个，我就已经适应了。
四个工厂都有简单的面试卷子，是用来测试文化水平的，倒是没有再让写什么奇奇怪怪的感恩作文。
四个厂两个港资，一个台资，只有一个是本土企业。
当初跟几个老油条聊天的时候，他们就说过，外资的待遇最好，其次是港资台资，本土企业福利待遇反而是最差的。
所以，在选择企业的时候，最好的排序就是首选外资，其次港资台资，最后本土企业。
可我面试的其中一家港资企业，虽然标着港资，可福利待遇反而很一般。
四家企业分别是生产服装，梳子，玩具和电子元器件的。
它们之中，电子厂的试卷难度最高，不过对我来说也只是小意思而已。
服装厂的卷子最简单，大概也就是初一的水平，属于只要上过两年学就能答上来。
我觉得自己发挥得都还不错，四家企业也都说了，我已经通过了初试，三天之内会给我回复，一旦通知，就可以来厂里入职了。
傍晚时分，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坐上了回城区的公交车。
正是晚高峰，公交车上比较拥挤，我的运气比较好，抢到了一个座位坐着。
一天跑下来，我真的是又累又困，很想闭上眼睛打个盹，可有了前几天被割走钱包的经历，我只能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打盹。
就在这时，公交车在一个新的站牌停了下来，又有几个乘客挤了上来。
看到其中两个乘客的脸，我不由一愣：怎么是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