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会议室，马教导员站起来说：“我宣布一件事，经局革委会研究决定，军管会批准：签于李自立在关押审查期间的表现，解除对李自立的隔离审查，下放到北局化纤厂劳动改造，任厂长，以观后效。”北川上空响起晚6时的汽笛声……
路成仁家，正在收拾家的一切物品，准备搬家。
程敏问路成仁：“下乡我们不跟你走，你自己去吧。”路成仁低着头沮丧的说：“那可能不行吧。”“怎么不行？我是国家干部，不是家庭妇女，我有我的工作，我离开你也可以生活，别人下放家属没有工作，不得不跟着走，我自己带着孩子能生活下去，你说我跟你十几年了，有什么好处了，净挨整了，先是你被打成右派，后又就是我为了孩子，不得不到东山一井灯房去，三班倒发矿灯，这刚调回干部岗位到林场卖牛奶票，你这就出事了，明天我去找李淑琴，问她还讲不讲理了。”
早8点北川响起了汽笛声………
程敏来到了局办公大楼四楼革委会主任办公室，她敲几下门，里面传来：“进来。”程敏走进办公室：“李主任，我找你有事儿。”李淑琴抬头看一眼程敏，不耐烦地说：“你啥事说。”程敏指着李淑琴说“你也太卑鄙了，你简直就是个小人，你凭什么要我下乡，我是国家干部，是有工作的，不是家庭妇女。”李淑琴：“你家老路犯的错误，你必须得共同承担。”程敏大声说：“你放屁！你那点本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当初就是想嫁给我家老路，我家老路不要你，你这些年才打击报复的。”
程敏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引来了办公楼的人员都来观看，李淑琴非常气愤地拿起电话“群专队吗？来几个人把这个泼妇给我抓起来。”程敏毫不示弱的说：“你有什么本事，不就这么点能耐吗？勾引不到别人家老爷们，把自己的老爷们勾引到手，现在你年轻，又满足不了你啦，开始嫌弃了，想找到更年轻的，好，我给你找小伙，可以吧？”
李淑琴愤怒的也大声喊起来：“你才是个臭不要脸的那，人家老路不要你，你就跳湖自杀，还有脸说那。”
这时，两人就连骂带打到一起了，围观的人们把他俩拉开，两人脸上都有了手挠的血印子，两人头发乱的跟乱鸡窝似的，程敏还又上前够着李淑琴，抓着她的头发：“你个不要脸的，老娘怕过谁，让你欺负，你要不要脸呀，看人家有权勾措人家，人家大老婆带着五个孩子来了，你又嫌弃人家了，你说你干啥啥不行，你说你干个测量吧，拿个尺子你都拿不稳，数据都报不出来，就能整人，你整你家老爷们，还想整别人家老爷们，你是人吗？”
这时，上来几名群专队员，把她俩分开，把程敏双手扭在背后。
李淑琴气急败坏地说：“把这个疯女人，反革命分子的家属给我关起来。”
群专队员押着程敏正要往外走，马永旭，丛胜和吴技师他们走过来，马教导员：“放手，把人放开。”李淑琴指着程敏说：“她就是现行反革命路成仁的老婆，她是个泼妇，你看她把我打的。”马教导员说：“李主任，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回去吧。”然后，指着群专队员说：“你们也回去吧，现在不是两派斗争的时候啦，说抓人就抓人，以后没有军管会的指令，任何人都没有权力抓人。”
说完，把大家招回办公室，把门关上了，对大家说：“大家都坐下，有话好好讲，你是路成仁的爱人吧？”程敏气得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上整理着头发。
吴大为介绍说：“她是路成仁的爱人叫程敏，也是跟路工从江南矿院一起来到咱局的。”马教导员点头：“知道了，听说过，你已经在江南矿工作了，愣是跟路工来到了辽西。”程敏委曲地哭述说：“我才不愿回来那，没办法，你说回来碰到个这么个缺大德的，先是说我们能力不行，有历史问题，当不了处长，他自己当上了处长，她有什么本事，还当处长，局长，当家长还当不好那，就知道勾引男人。”李淑琴站起来大声说：“你胡说，你在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程敏指着李淑琴：“我胡说八道，全局的人谁不知道，你先趁我在武汉，伺候我妈的机会，勾引我家爷们，不成就勾引李局长，你那些破事，全矿务局人谁不知道。”
李淑琴站起来，来到程敏面前就要打她，马教导员对李淑琴大声说：“你坐下。”李淑琴沮丧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丛胜教导员：“程敏，你找李主任有什么事？”程敏看看他们说：“你们凭什么让我跟老路一起下放劳动改造？我是国家干部，有公职的人，我家根红苗正，我哥也是跟你们一样当兵的，高级军官。”马教接过话来：“程敏，你的情况，我们才知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我了解一下情况，研究后再给你答复，可以吧？”程敏抬起头看着马教导员：“可以。”起身走出房门：“那我回去，等你们答复。”
吴技师跟着程敏走了出来：“小敏，你到我办公室来。”
程敏跟着他，走进了地质处处长办公室：“小敏坐吧，咱们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你留住。”程敏想了想：“师付，你这儿电话能打长途吗？”“能打，你打，这个电话直接打。”
程敏拿起电话拨了出来，一会接通了“武汉市文化局吗？我找程绩，你就是呀？大哥，我是小敏。”说着她就哭起来了电话那头：“小敏，你先别哭，有啥事跟大哥说。”程敏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大哥，小路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了，开除了公职，还要遣送农村劳动改造，还说连我也要一起去，我要去了，公职也没有了，四个孩子都要变成农村户口了，那我这辈子就完了，你给我想想办法，说的算的是，你们当兵叫啥？叫马xx。”
吴大为接过话说：“叫马永旭、锦州人，北川军分区的。”程敏一边听着，一边拿着电话，把吴大为说的话又重复一遍。
电话那头程绩：“啊，那好吧，你等着我找几个锦州的老战友问一下，跟他说定有办法的，小敏你等着别动，在电话边等着。”说完摆下电话，程敏跟吴大为唠着嗑等电话。
李淑琴办公室，马教、丛教、李淑琴正在研究程敏的问题，李淑琴激动地说“你们看见了吧，太器张了，这怎么得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必须严肃处理，否则，这工作无法进行。”
这时，有人敲门，李淑琴说：“请进。”只见一位军人走到马永旭面前，立正，敬个军礼：“马教，军分区谭司令电话。”马永旭：“知道了，我去接个电话，等我。”
说完和那位军人一起走出去，来到军管会办公室，拿起电话“谭司令吗？有何指示？”电话那头传来：“小马吗？我是老谭，你局是有个工程师叫程敏吗？”马永旭立正回答：“是，有个叫程敏的。”“她是咱们老首长程绩的亲妹子，我听说你们要把她开除，为什么呀？她是国家干部、她爱人犯错误处理她爱人就行啦，不要株连九族要做地方工作，按国家政策来，但一定要分清敌我矛盾，告诉程敏必须和反动分子划清界线。”马永旭立正答道：“知道了，按领导指示办。”
说完，就又回到李淑琴办公室，马永旭像宣读上级命令一样，对李淑琴和丛胜说：“经请示上级领导，对程敏的问题，一定要与路成仁区别对待，不能搞一刀切，要分别处理。”李淑琴问：“那她的问题怎么处理？”马永旭：“路成仁的处理决定不变，但程敏还要保留公职，可以不随同下放，但必须与路成仁划清界线。”李淑琴又问：“怎么划清界线？发表个声明？”马永旭不耐烦地说：“从根本上划清界限，就是必须脱离夫妻关系。”李淑琴点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办，把她的住宅搬走，那是局领导的住宅。”马永旭：“那她就不能住了，让他搬出南山舍宅院里，但也不要整到工村里，人家还是知识分子嘛。”李淑琴心领神会：“明白了，在舍宅外给她找个房子就行啦。”
四楼吴大为处长办公室，电话响了，吴大为拿起电话：“喂，找哪位呀？啊！找程敏，好。”说着，把电话交给正在等待电话的程敏，程敏接过电话：“大哥，你说吧，我听着那。”电话那端传来：“小敏，我给找了我的老战友，也是咱们的老乡潭司令，他现在是军分区司令员，他给马教导员打电话了，说好了，你可以不下放了，但你必须和小路离婚，你要不离婚，就要影响到我。”程敏不安地说：“大哥，那我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怎么生活呀？”电话那头：“那总比你们一家子下乡好吧！一家子要都下乡，一分钱收入也没有，怎么活？你这样，让孩子跟着去2个，但不要把户口办下去，办下去，就永远办不回来了，明天，我让爹娘都回去，照顾照顾你们好吗？小妹，就这样吧。”
说完那头撂下电话。吴大为走过来：小敏，你放心吧，我和美惠会照顾你们的。”
路成仁家，屋里一片狼藉，路成仁和程敏两人本离婚证书，程敏问：“成仁，你说让谁跟你去呀？”“谁也不用了，孩子们都不能去，让我一个人去吧。”路成仁回答。程敏忙说：“那不行，怎么也得去一个孩子，跟你作个伴，让老大跟你去吧。”路成仁：“让老大跟你作伴吧，我带老二去就行了。”程敏说：“那也行，老二在家也不听我话，净惹我生气让他跟你去吧，我每月再给你们10元钱生活费。”路成仁：“不用了，我们到农村，可以自己挣工分，也花不了什么钱。”“那怎么行？年底才能算工钱那，那你爷俩每月花什么呀？”程敏说。路成仁：“你每月就386元，他姥爷，姥姥来，你们6口人，还不够花那。”程敏接过话：“没关系，我大哥说，每月他能接济一些，就这么定了，但就不能给你爸、妈寄钱了。你们过去到乡下多保重。”“小敏，你把四个孩子的名字，也改一下吧，这样就可以减少受我的影响，我想好了，老大路建改为路念东，老二路伟改为路红兵，老三路方改为路红伟、老四路静改为路红军、这样就跟上了当前的形势了。意思就是，念念不忘毛泽东，做毛主席的红卫兵，做宏伟的事业，沿着红军道路前进。”程敏说：“那好吧，明天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