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的江城，闷热得像一口高压锅。
沈稚初站在陆氏集团总裁办门口，黑色西装外套被她挽在手肘，白衬衫袖口折了两折，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她低头看了眼腕表——20:17，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零七分钟。
“沈秘书，陆总让您把协议送进去。”助理林娜抱着文件夹，怯怯地探头，“他……心情不太好。”
沈稚初淡淡“嗯”了一声，接过文件，指节在封面上敲了两下——《离婚协议书》。
薄薄五张纸，她三个月前就拟好，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门没关严，缝隙里泄出男人低沉的嗓音。
“……孩子必须姓陆，其余条件随你提。”
沈稚初推门的手一顿。
隔间里，陆时宴背对门口立在落地窗前，衬衫西裤，肩线挺括。站在他对面的女人一袭白裙，小腹微隆，嗓音温软：“时宴，我只要名分，别的都不要。”
多么耳熟。
三年前，她也曾这样低声下气求过一句“名分”，只不过那时是她替陆时宴挡酒喝到胃出血，他坐在病床前，连眼神都吝啬。
“沈秘书。”男人侧眸，余光瞥见门口的人，音色骤冷，“进来。”
沈稚初抬步而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声音清脆。她把协议放到茶几上，推到陆时宴面前：“陆总，您要的离婚协议。”
“时宴，我……我先出去。”白裙女人咬了咬唇，佯装l贴，转身时却“不小心”撞了下沈稚初的肩。
沈稚初纹丝不动，只垂眸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
门被带上的瞬间，办公室里只剩空调低鸣。
陆时宴没看协议，目光落在她脸上：“今天周五，明早九点去民政局，有问题？”
沈稚初摇头：“没问题。”
男人眯了眯眼。过去三年，她永远低眉顺眼，像一潭温水，此刻却平静得近乎冷漠。
“补偿条款我让人改过了。”他指尖敲了敲纸面，“市区别墅、两千万现金、陆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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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权，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沈稚初扫了一眼，点头：“合理。”
“还有什么要求？”
她想了想，认真回答：“明天麻烦陆总带齐证件，我赶时间。”
陆时宴喉结微滚，莫名烦躁。他以为她会哭会闹，至少问一句“为什么”，可她没有。
空气沉默几秒，他忽然伸手去拽她手腕：“沈稚初，你就没什么要问我？”
女人腕骨纤细，皮肤冷白，无名指上那圈素戒在灯下泛着淡金。她任由他抓着，睫毛都没颤一下：“问什么？问陆总为什么结婚三年不肯公开？还是问您准备给林小姐怎样的世纪婚礼？”
话音落下，她轻轻抽回手，戒指顺势滑落在茶几上，“叮”一声脆响，滚到男人脚边。
“协议我签好了，陆总慢慢看。”
沈稚初转身，背影挺拔，像一把收进鞘的剑。
陆时宴盯着那枚戒指，胸口突然闷得厉害。
十分钟后，沈稚初抱着纸箱走出陆氏大楼。
纸箱里只有三样东西：工牌、结婚证、半盒薄荷糖。
她站在台阶上，仰头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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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的总裁办。灯火通明，像一座孤岛。
手机震动，一条微信弹出。
【爷爷】：乖囡，回家吃饭？爷爷给你买了你最爱的草莓蛋糕。
沈稚初眼尾微弯，回复：好呀，十分钟后到。
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关门瞬间，江城的夜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颈后一枚小小的红色刺青——“z”。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偷瞄：“小姐，你像明星。”
沈稚初笑了笑：“我不是明星。”她顿了顿，轻声补了一句：“我是首富遗落在外的亲孙女。”
车子驶入夜色，尾灯拉出一道流光，像一条挣脱枷锁的银河。
通一时刻，总裁办公室。陆时宴翻开离婚协议最后一页，女方签名处三个字娟秀锋利——沈稚初。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新婚夜，她穿着白衬衫坐在婚床边缘，也是这样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星：“陆时宴，以后多指教呀。”
那时他怎么回答来着？
哦，他说：“沈秘书，别越界。”
男人捏着协议的指节泛白，胸口那股烦躁终于凝成清晰的疼。他不知道，明天之后，江城的天就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