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不是不如以前好看了？是不是老了？”
“说实话？”陈满意懒洋洋地回。
“当然。”
“实话就是，除了你自己，没人仔细瞅你。”
林菲菲想过好的坏的答案，没想到实话竟然这么扎心。
“你能不能别这么一针见血？”
陈满意嘴角带笑：“要想永远年轻，只能少照镜子。”
“行，算你狠。可就算没人看，我也不能放弃自己吧？”
“你这不还挣扎着呢。”陈满意补刀。
林菲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美容师说：“快，给她敷个软膜，把嘴堵上。”
俩人一起笑了。
冰冰凉的面膜贴上脸，陈满意脑子里更清醒：“人活一辈子，除了美还有别的。不能怕长皱纹就不笑，不能怕长肉就不吃。你看咱们班那些大姐阿姨，脸上褶子都藏不住，但人一个比一个潇洒快活。”
“我真到那岁数，我也不焦虑了。这不是你说的，咱还能挣扎挣扎嘛。”
“你到那岁数照样焦虑。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敢争取，怎么不焦虑？你到了大妈的岁数，还惦记着小鲜肉，喜欢不敢说，想要得不到。心里拧巴，脸上能不长褶子吗？”
林菲菲被堵得无话可说，狡辩的底气都没有了：“谁说我看上小鲜肉了”
“不是小鲜肉也是弟弟，谁都看出来了，你别装。”
林菲菲不再嘴硬，只低声念叨：“弟弟身边怕是有妹妹了，把我这姐姐忘干净了。”
“活该，谁让你以前那么绝？现在人家真走了，你倒舍不得了。”
“我就是这么贱，怎么办？”
陈满意哼笑：“你有空焦虑容貌，不如赶紧点，大大方方把话说清楚。这才是大女主的剧本。”
林菲菲一时无言。她发现，自己这些年看似情场高手，真到需要自己开口的时候，一点都不会。喜欢过的人、喜欢她的人，她都有办法让人家主动。似乎只要对方主动了，她就占了上风。但真是这样吗？她以为自己操控着别人的心，可别人的一句话却改写着她的人生。
林菲菲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天生就不适合主动。
小时候，她从不主动表达，习惯了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她从不敢开口要什么，也不敢把软弱和渴望暴露在外。那时候她还愿意相信，爸妈对她是有爱的，只不过这种爱被藏在指责中了。
她明白，她得做那个最懂事的孩子，不惹事、不麻烦、不多嘴，这样才能得到爱。看着弟弟撒泼打滚，耍横犯浑，她不敢学，她知道自己不配。
长大以后，她以为自己变得强大了，可那个小女孩的影子还是甩不掉。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提醒她“别主动，矜持点，别让人看轻了你”。
尤其是成了单亲妈妈之后，心里的那点骄傲和防备更厚了。她太怕主动了，怕自己的靠近换来的是冷淡，怕所有的热情最后都成了笑话。怕对方一个眼神，就让她连自尊都丢光。心底那个小小的声音被逐渐放大，告诉她“你不配”。
有时候她也恨自己怎么这么怂，可每当想要向前一步时，脑子里就会浮现爸妈的冷脸，还有那些年里自己藏在心里的小心思——总觉得自己不该主动，主动就输了。
可偏偏这次，想破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