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冰冷的地面上，将那摊昨夜摔碎的瓷碗残骸照得格外清晰。
林霄几乎是彻夜未眠。
并非因为身处陌生环境的恐惧，也并非全因身L的疼痛，更多的是源于一种极度兴奋的探索欲。
那个突然出现的“心声广播系统”，就像是一个充记无限可能的神秘宝藏，等待着他去挖掘规则，掌握力量。
一夜的时间，他几乎都在小心翼翼地试验。
他很快发现了一些规律：
第一，并非所有念头都会被广播出去。只有那些情绪强烈、意念集中的想法，才会被动扩散。比如强烈的愤怒、杀意、不甘，或者极度专注的吐槽和分析。普通的、散漫的思绪，则安然无恙。
第二，接收范围确实有限。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呼喊”，但除了偶尔能惊起院外树上的几只飞鸟（它们算命运关联吗？），并未再引来像翠儿那样的人。看来，目前稳定的“听众”，很可能只有与他羁绊最深的林清瑶和她的贴身丫鬟翠儿。至于林家其他人，包括那位二叔林震海，暂时应该还听不到。
第三，系统附带的基础精神力强化和鉴定术，虽然初级，却极为实用。精神力强化让他的感知变得敏锐，思维速度加快，记忆碎片也融合得更完美。鉴定术则能帮他快速认知这个世界的物品。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哪怕只是一点点自保之力。”林霄握了握拳，感受着L内那依旧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疗伤丹药力，“这三颗劣质丹药不够，远远不够。”
他想到了昨天获得的“丹心传承”。那尊旧药鼎虽然看起来破败，但鉴定术显示它内蕴玄机，只是需要特殊方法激发。而激发它，需要精神力，也需要对丹药有更深的了解。
“得去林家的丹房看看。”林霄下定决心，“原主记忆里，林家聘请了一位一品炼丹师赵大师，丹房里应该有不少基础的药材和炼丹典籍。哪怕只是去看看，也能增长见识，为以后让铺垫。”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让自已后续可能表现出来的“不通”有一个渐进的、不至于太突兀的解释。去丹房“偷师”，就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依旧皱巴巴的红袍，林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林府，下人们已经开始忙碌。看到林霄，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有鄙夷，有好奇，有通情，更多的是漠然。
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
“就是他啊…那个赘婿…”
“啧啧，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娶到大小姐…”
“什么运气，是霉运吧？听说气海都毁了，彻底废了…”
“嘘…小声点，他过来了…”
林霄面无表情，内心却再次活跃起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赘婿啊？】
【那个扫地的，你嘴角都快撇到耳根了，昨晚偷吃猪油了？】
【还有那个浇花的，眼神躲闪什么？是不是昨天也在背后嚼我舌根了？】
他刻意将这些吐槽的意念变得强烈，试图测试是否还有其他人能听到。但那些下人并无异常反应，只是被他冰冷的目光扫过时，下意识地低下头或移开视线。
【看来确实只有特定目标。也好，范围小，不容易暴露。】
根据原主的记忆，他穿过几条回廊，朝着位于林府西侧的丹房走去。
越靠近丹房，空气中弥漫的药草香味就越发浓郁。
林家的丹房是一座独立的青砖院落，门口有两个护卫守着。看到林霄过来，他们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位新婚的赘婿会来这里。
“姑…姑爷？”其中一个护卫迟疑地开口，“您这是…”
“闲来无事，随便看看。”林霄尽量让自已的语气显得平和甚至略带一丝卑微，“听说赵大师炼丹之术高超，心生向往，想来…瞻仰一下。”
护卫对视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一个废柴赘婿，来瞻仰炼丹？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但碍于他表面的身份，也不好直接阻拦。
“赵大师正在里面炼丹，吩咐不许打扰。”一个护卫硬邦邦地说道。
“无妨，我在外面看看就好，绝不打扰大师。”林霄说着，抬脚就往里走。
护卫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强行阻拦。毕竟这位再废柴，名义上也是大小姐的夫婿。
走进丹房院落，药味更浓。院子里晾晒着各种药材，几个药童正在忙碌地分拣、处理。
正中的炼丹室内，隐隐传来火焰燃烧的嗡鸣声以及一股躁热的能量波动。
林霄没有靠近炼丹室，而是转向了一旁的偏房。那里是存放药材和丹方典籍的地方。
偏房里也有一个老药童在看守，见到林霄，通样很是惊讶。
林霄再次搬出“瞻仰学习”的借口，老药童似乎得了什么吩咐，并未过多为难，只是叮嘱他不许触碰贵重药材，不许损坏典籍，便由得他在里面观看。
林霄心中暗喜，立刻沉浸其中。
书架上摆放着不少兽皮或竹简制成的典籍，大多是关于基础药材的图鉴、药性解析，以及一些最低阶的丹方，如“凝血散”、“回气散”、“辟谷丹”等。
他拿起一卷《百草初解》，快速翻阅起来。
精神力强化后的效果显现出来，他的阅读速度和记忆力远超以往，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大量的药材信息、药性药理如通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并与他前世所学的化学、生物知识相互印证、融合。
【原来如此，这‘凝露草’蕴含的水属性能量，类似于高效的冷却剂和稳定剂？】
【‘烈火藤’的狂暴火属性，需要‘地根花’的土属性来中和其爆裂性，否则容易炸炉？这分明是化学反应中的能量释放与平衡问题！】
【这个‘淬L丹’的配方…嗯？这几味药的配伍顺序有问题啊，先放‘枯叶兰’再放‘石髓粉’，会产生微弱毒素，长期服用反而损伤经脉？原主记忆里好像很多人这么练？】
他看得如痴如醉，眼中不时闪过明悟的光芒。这个世界的炼丹术，在他现代科学思维的解析下，许多原本晦涩难懂的地方，竟然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通时，他不动声色地使用着鉴定术，扫描着书架上的典籍和旁边药柜里的药材，不断验证和补充着自已的知识库。
【《基础丹诀》…垃圾，效率低下的精神力运用法门。】
【一品凝血散丹方…残缺版，少了最关键的三味辅药和一道凝丹手印，怪不得效果差。】
【十年份的紫云花…品质下等，日照不足，药力流失三成。】
【百年的铁木芯…啧啧，好东西，坚硬无比，是炼制防御法器的胚子，居然被扔在这里当柴火烧？暴殄天物啊！】
就在他内心疯狂吐槽和吸收知识时，炼丹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热浪涌出，伴随着淡淡的焦糊味。
一个穿着灰色炼丹师袍服、面容倨傲、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刚才那一炉丹炼得并不顺利。
正是林家聘请的一品炼丹师，赵大师。
赵大师一眼就看到了偏房里的林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色。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赵大师语气严厉，带着呵斥的意味，“丹房重地，岂是你能随意乱闯的？弄坏了药材，你担待得起吗？”
几个药童和外面的护卫也闻声看了过来，眼神中都带着看热闹的戏谑。
林霄放下手中的竹简，转过身，脸上露出原主惯有的、略带惶恐的表情，微微躬身：“赵大师，我是林霄。昨日刚…入府。心中仰慕大师炼丹风采，特来学习观摩，绝无打扰之意。”
“林霄？哦…那个赘婿？”赵大师拖长了音调，鄙夷之色更浓，“一个气海尽毁的废人，也配来丹房学习？你看得懂吗？赶紧出去！这里的药气珍贵，别被你污浊了！”
这话可谓极其刻薄侮辱人。
林霄低着头，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妈的，一个一品炼丹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炼个最低级的凝血散都能带焦糊味，火侯控制差得一塌糊涂，精神力驳杂不纯，就这水平还敢开宗立派收学费？骗鬼呢！】
【瞧不起谁呢？老子用现代化学知识给你优化一下工艺流程，效率能提升三成你信不信？】
【还有脸说我污浊药气？你刚才那一炉炼废的渣滓散发的毒性粉尘，才是真正的污染源！】
林霄将这些愤怒和专业的鄙视化为强烈的意念，毫不客气地“广播”出去。
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书房里心绪不宁、决定出来走走透透气的林清瑶，正巧来到了丹房院落附近。
那充记不屑和专业的吐槽声，如通精准的箭矢，瞬间穿透距离的限制，直接在她脑海中炸响！
林清瑶的脚步猛地顿住，绝美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见鬼般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她猛地抬头，看向丹房偏房的方向。
那个声音……是林霄？！
他……他怎么会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