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父皇的脸色骤然从铁青转为惨白,颤抖着用手指向我,
“祁明月!你你这是要造反!”
御林军统领下意识地拔刀,却被我身后亲卫亮出的玄铁令牌逼得僵在原地。
那令牌上“镇国”二字是用八年边关鲜血浸透的,寒光闪闪间,三十万边军的铁骑仿佛已踏碎宫墙。
“造反?”
我提着滴血的长剑走到父皇面前,剑锋划破他的龙袍,声音嘲讽,
“当年您默许贵妃把明昭锁进陪葬坑时,怎么没想过今日?我在北疆啃雪咽沙时,您用我拼死换来的江山养私生子,这就是您的‘顺天应人’?”
剑锋划破他颈间皮肤,父皇疼得闷哼,眼神里终于有了恐惧。
那些刚刚还叫嚣的宫监吓得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混着血腥味在金砖地上蔓延。
贵妃见势不妙,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长公主饶命!都是臣妾糊涂!是皇上是皇上说要立阿澈为太子,臣妾才敢动明昭殿下啊!”
我挑眉看向父皇,
“哦?”
“父皇听见了?”
父皇一脚踹开贵妃,嘶吼道,
“贱人胡说!是你自己贪慕后位!”
两人狗咬狗的丑态让我作呕。
我挥剑斩断贵妃的发髻,青丝混着金钗散落一地,
“你想当皇后?那就去阴曹地府当吧。”
话音未落,亲卫已将哭喊的贵妃拖出殿外。
远处很快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想来是被扔进了御花园的锦鲤池,
那里水最深,最适合藏污纳垢。
我转身看向那群作伪证的宫监,他们正抖如筛糠地往桌底钻。
当年明昭怕他们挨冻,特意让人给他们做了貂皮护膝;
怕他们受罚,偷偷把自己的月例分给他们。
如今这些人却用最恶毒的言语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我声音平静无波,
“来人,把他们的舌头割了,送到北疆给戍卒喂狗。”
亲卫领命上前,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
父皇看得浑身发抖,却连一句阻拦的话都不敢说。
我知道,他怕的不是这些人的惨叫,是我身后那三十万随时能踏平皇城的边军。
半个时辰后,东宫内外已肃清。我
抱着明昭回到偏殿,太医院院判正捧着伤药瑟瑟发抖地等在那里。
当年我特意给他留的续骨丹、活肌散,竟被阿澈用来治他磕破的额头。
“先给他接筋。”
我将明昭放在榻上,指尖抚过他扭曲的脚踝,那里的筋络早已被挑断多日,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血肉。
院判哆哆嗦嗦地拿出银针,刚要下针,却被我按住手腕,
“用我的血。”
我抽出匕首划破掌心,鲜血滴进药碗里泛起金芒。
这是当年母妃给我的护身蛊,能活死人肉白骨。
院判吓得脸色煞白,却不敢违逆,只能将混着血的药膏涂在明昭伤口上。
药膏触肤的瞬间,明昭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呻吟。
我连忙握住他冰凉的手,轻声道,
“明昭不怕,阿姐在。”
他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眸子此刻黯淡如死灰,看清我的瞬间,豆大的泪珠滚落,砸在我手背上滚烫滚烫。
他声音嘶哑,
“姐”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将他紧紧拥入怀中,铠甲的冰冷抵不过心口的滚烫,
“不会了。”
“姐姐再也不离开你了。”
6
三日后,三司会审在太和殿偏厅开审。
父皇被软禁在养心殿,那个冒牌货被铁链锁在堂下,
参与构陷明昭的嫔妃、宫监、御林军统领悉数到齐。
我坐在主位,明昭靠在我身边,脸色虽依旧苍白,眼神却已有了神采。
太医院用了三株千年雪莲才勉强续上他的经脉,只是往后再难像从前那样策马奔腾了。
“带证人。”
我敲了敲惊堂木,声音透过大殿梁柱回荡。
亲卫押着两个浑身是伤的人走进来,一个是当年负责给明昭送药的小太监,一个是皇陵的看守队长。
两人见到阿澈,吓得立刻跪倒在地,
“殿下饶命!”
“说。”
我冷冷吐出一个字。
小太监颤抖着开口,
“是是阿澈殿下逼奴才换的药!他说只要奴才把太子殿下的续命珠偷出来,就赏奴才一百两黄金”
看守队长紧接着哭诉,
“长公主!奴才们也是被逼的!贵妃娘娘给了我们剧毒,说只要太子殿下敢反抗,就往死里灌!去年冬天他咳得厉害,我们想给件棉衣,都被贵妃的人打了回来”
证词一桩桩抛出,冒牌货在堂下疯狂挣扎,
“你们胡说!是他们收了祁明月的好处陷害我!父皇救我啊!”
可养心殿方向始终没有动静。
他大概还不知道,他的父皇为了自保,早已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他头上。
我看向堂下的宗正寺卿,
“按大靖律,冒认皇亲、构陷储君该当何罪?”
宗正寺卿额头冒汗,
“回回长公主,当当凌迟处死。”
“那就行刑。”
我起身扶着明昭,
“这里晦气,我们回去。”
冒牌货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
明昭攥紧我的手,指节泛白,
“阿姐,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我停下脚步,弯腰看着他的眼睛,
“明昭,记住今天的疼。不是所有人都配得到原谅,对恶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望着我掌心未愈的伤疤,
那是都是这些年在战场厮杀留下的,每一道都深可见骨。
他轻轻点头,
“我懂了,阿姐。”
走出偏殿时,阳光正好。
下属匆匆赶来,
“公主,南疆急报,蛮族趁我们内乱,已攻破三座城池。”
我接过战报,眉头微蹙。
父皇这几年耽于享乐,边防早已形同虚设。
我转头看向明昭,
“敢不敢跟姐姐去南疆?”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随即又黯淡下去,
“我我腿还不行。”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就坐着轮椅去。”
“阿姐教你排兵布阵,总有一天,你要亲自把失去的都夺回来。”
7
三个月后,南疆战场。
我坐在帅帐主位,明昭坐在侧面的轮椅上,正对着沙盘推演战术。
他虽行动不便,脑子却比从前更灵活,往往能在我布防的间隙找到疏漏。
“姐姐,蛮族骑兵善夜袭,我们可以在左翼山谷设下绊马索,再用火箭引燃他们的粮草。”他指着沙盘上的红标记,眼神写满了快夸我。
我笑了笑,点头赞许,
“好主意。再让沈将军带五千轻骑绕后,断他们的退路。”
正说着,帐外传来喧哗。亲卫进来禀报,
“公主,宫里来了圣旨,说皇上病重,让您即刻回京。”
我接过圣旨,冷笑一声。
父皇这是见我在南疆打了胜仗,怕我威望太高,想故技重施了。
我将圣旨扔在火盆里,
“告诉传旨太监,我忙着打仗,没空回去看一个装病的人。”
明昭担忧地看着我,
“姐姐,这样会不会落下口实?”
“口实?”
我拿起长枪,挽了一个漂亮的枪花,
“等我们平定南疆,班师回朝时,所有的口实都会变成对我们功绩的赞美。”
接下来的半年,我们姐弟俩配合默契。
我在前线冲锋陷阵,他在帐中运筹帷幄。
蛮族首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女子和一个轮椅太子手里。
当我们带着蛮族首领的首级回到皇城时,百姓夹道欢迎,山呼“长公主千岁”。
那声音震得宫墙都在发颤,养心殿里的父皇怕是坐不住了。
果然,刚进城门,就见御史中丞带着百官拦在朱雀大街上,
“长公主擅离职守、抗旨不遵,还请即刻卸甲,随老臣进宫请罪!”
我勒住马缰,俯视着这群穿着官服的蛀虫,
“擅离职守?我平定南疆,保境安民,何罪之有?”
御史中丞色厉内荏地喊道,
“你你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谋反?”
我大笑一声,长枪猛地插入地面,枪缨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若想反,这皇城早就换了主人!我祁明月守的是大靖江山,护的是天下百姓,不是你们这群依附皇权的蛀虫!”
百姓们闻言纷纷跪倒,
“长公主千岁!请长公主主持公道!”
声浪越来越高,御史中丞吓得面无人色。
我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
“回去告诉父皇,三日之内,若他不把当年构陷明昭的所有罪证交出来,我就亲自去养心殿取。”
8
养心殿内父皇坐在龙椅上,脸色灰败如土。
我和明昭站在殿中,三十万边军已包围皇宫,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父皇声音嘶哑,
“明月,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我毕竟是你的父皇。”
我拿出一叠卷宗扔在他面前,
“当年你默许贵妃下毒时,怎么没想过是我父皇?明昭在皇陵啃冻窝头时,你在哪?”
卷宗里是这些年父皇苛扣军饷、宠信奸佞、甚至私通敌国的证据,
每一页都浸着百姓的血泪。
明昭拿起最上面的一页,那是父皇与蛮族首领的密信,承诺只要蛮族帮他除掉我,就割让三座城池。
他的手微微颤抖,
“父皇,这就是你教我的‘仁政’?”
父皇看着密信,突然瘫倒在龙椅上,喃喃道,
“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
我上前一步,
“错了就要认。”
“传位吧。”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你要篡位?”
“不是篡位,是拨乱反正。”
我指着殿外,
“百姓需要的是能护他们周全的君主,不是你这样的昏君。”
僵持片刻,父皇终于颤抖着拿起玉玺,盖在退位诏书上。
玉玺落下的瞬间,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我接过退位诏书,转身看向明昭,
“你想当这个皇帝吗?”
他摇头,眼神坚定,
“我更想辅佐姐姐。姐姐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我笑了,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些年的磨难没有磨掉他的善良,反而让他更懂得权衡利弊。
三日后,登基大典。
我身着十二章纹的帝袍,一步步走上天坛。
明昭拄着拐杖站在我身边,虽然行走仍有些不便,但腰杆挺得笔直。
祭天的钟声敲响,传遍皇城内外。
百姓们跪在天坛下,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浪滔天。
我举起玉玺,对着天地宣誓,
“朕祁明月,今日登基为帝,定当励精图治,护国安民,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明昭在一旁跟着宣誓,
“臣祁明昭,愿辅佐吾皇,共治天下,若有二心,不得好死!”
礼毕,我和明昭并肩走下天坛。阳光洒在我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接下来,该整顿吏治了。”
我看向他。
他点头,
“我已经拟好了名单,那些贪赃枉法的,一个都不能留。”
我补充道,
“还有边防,要让百姓知道,大靖不仅能守得住江山,更能让他们安居乐业。”
我们相视一笑,眼中是对未来的期许。
御花园的锦鲤池里,锦鲤悠游自在。
当年贵妃被扔进这里时溅起的涟漪,早已荡然无存。
我知道,前路还很长,或许会有风雨,或许会有波折。
只要我和明昭同心同德,这大靖江山,定会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