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耳膜被心跳声震得发疼。
阮知南不敢去想,可那些不好的猜想却一个个涌上心头,堵得他喘不过气。
秦枝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是她对许筱柔动手,他只是想教训她一下。
她怎么会死!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方向盘上沾满他的冷汗。
阮知南慌不择路地踹开门。
手下们跪了一地,全都是一脸苍白。
“秦枝呢?”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全都给我去找!没有找到秦枝,就给我滚!”
他们吓得瘫倒,拉住阮知南的裤腿,尖声道:
“阮少,秦枝她已经死了啊!”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阮知南,就像是只发了疯的野兽。
他暴怒地踹开房间门,怒吼道:“秦枝,给我滚出来!”
“苦肉计用不够,现在你又要用假死的戏码吗?“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去精神病院里杀了那个疯子!”
话音刚落,他紧皱的眉头骤然舒展开。
阮知南扬起唇角,狂喜道:“对,她妈还在精神病院,她不会走的,她不舍得死的…”
他踉踉跄跄地起身,却被助理拦住。
“阮少,刚刚精神病院的人来电话,说过秦小姐已经替她妈妈转院了。”
最后一丝希望落空,阮知南跌坐在地上。
浑身的血液冲向头顶,他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冲进房间,可原来属于秦枝的房间摆满了许筱柔的东西。
阮知南这才想起来,他早就把秦枝赶走了。
而他甚至不知道,许筱柔住进来之后,秦枝都睡在哪里。
佣人把他带到保姆房门口,“自从许小姐来了以后,秦枝就一直住在这里。”
房间里堆满了杂物,只有一张小床对着墙角,上面散落着一堆花花绿绿的药。
阮知南两眼发黑。
他拿起那些药,瓶身写着他长长的术语,每一瓶药的最后,都写着一行小字:
用于治疗癌症。
“为什么…”
干涩的嘴唇挤出来像哭一样的声音。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她住在这么小的房间里,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是您说,家里的一切都以许小姐为主,关于秦枝的一切都不要告诉您。”
阮知南眼里的光一寸一寸地暗淡了。
他赶走所有人,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小屋子里。
那张床太小了,小到他躺下的时候甚至要蜷缩起身子。
被子上沾着斑斑点点褐色的痕迹,那是秦枝流的血。
抚摸着血迹,阮知南的心疼得快要碎裂开。
拉开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日记本。
是秦枝的字迹。
里面记录着她和阮知南从恋爱到结婚的一切,字里行间都是少女真挚的感情。
“明天就是我和知南的婚礼了,我好激动!”
“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才答应我嫁给他,爸爸说,如果以后阮知南对我不好,他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不过,我相信他会对我好的。”
下一页,却浸满泪痕。
“爸爸死了。阮知南说,这是我的报应。”
往后的每一页,都写着阮知南对她的伤害。
她写得越来越少,字迹也越来越漂浮。
到最后,只剩下一滴干涸的血。
“明天,是阮知南的婚礼。”
“也是我的死期。”
阮知南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一种从没体会过的疼痛在心里蔓延。
他抱着日记本,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过来,许筱柔坐在他身边,满脸泪痕。
“知南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秦枝会自杀…”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怪她仔婚礼现场找人伤害我了…是不是因为我,她才会死?”
阮知南头痛欲裂,但还是强忍着安慰她。
“小柔,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
可他也没了从前的耐心,挥手让人把许筱柔带出去。
离开之前,她紧紧抓住他的手,“知南哥哥,你会娶我的,对不对?”
阮知南胡乱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他在书房里坐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才给助理发去信息。
“当年我姐去世的事情,给我再查一遍。”
“还有,给我调婚礼上的监控。”
监控很快发了过来,阮知南犹豫几秒,点开了监控。
视频上,许筱柔踩住秦枝的手,满脸得意。
“看见我抢走你最爱的人,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一群人冲进休息室里,秦枝被按在墙上,洁白的礼服被暴力撕扯开,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
等到那群人走后,她遍体鳞伤地站起身,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
从始至终,秦枝都没有流一滴眼泪。
她像是痛苦到了极致,只剩下平静。
十几分钟的视频,阮知南来来回回地看了几个小时。
他的胃翻搅了起来,捏着鼠标的手青筋暴起。
没过多久,许筱柔对秦枝做过的一切都出现在他眼前。
从书房里走出来,阮知南心痛到麻木。
是他害死了秦枝…他亲手纵容着许筱柔,往她身上插了最痛的一刀。
痛苦、愧疚、绝望,交织在心头,痛得阮知南难以呼吸。
他是恨秦枝的,恨她害死姐姐,五年里,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想亲手杀她。
可是她真的死了,为什么他的心却这样的痛?
他失魂落魄地推开门,却看见了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阮茵茵站在门外,对着他甜甜地笑。
“阿南,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