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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羽很快接来了秦母,他们的婚礼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起来。
“只是假结婚,不用这么隆重的。”
秦枝不好意思地接过婚纱,摸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钻石,她就知道徐清羽一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徐清羽不在意地笑笑,温柔替她掖起头发。
这些天里,他陪着秦枝一起化疗,陪秦母做心理治疗,就连那架早就被阮知南烧掉的钢琴,他竟然也找到一模一样的。
摸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钢琴,以为早就干涸的眼眶又一次湿润。
“徐先生,”她哽咽着背过身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吧。”
刚走出门,徐清羽就听见房间里压抑的哭声。
渐渐的,秦枝开始习惯徐清羽在身边,他总是沉稳又镇定,却能为她处理好一切。
在经历过彻骨的伤痛后,她忍不住依赖起这一份安心。
徐清羽大学学的是心理学,有他在,秦母的精神状况也开始好转。
婚礼前夕,秦枝的病情又一次反复,连夜进了icu。
出来时,她浑身湿透,紧紧拉着徐清羽的手,“徐先生,对不起。”
“我不能跟你结婚,你是很好的人,不应该都被我拖累。”
徐清羽太好了,好到让她满心愧疚。
这样破碎的她,怎配得上徐清羽?
他眼眶通红,“秦枝,你配得上我!”
“如果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七岁时,徐清羽的母亲死了,他随着父亲回到母亲的故乡南城为她下葬。
那时候,他满心都是恨意,恨自己为什么要在生日那天吵着要吃樱桃蛋糕,害得母亲在大雨中出了车祸,一尸两命。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整夜地不肯说话。
趁着父亲熟睡,一个人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游荡。
就在一辆货车要撞到他的时候,是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孩拉住他的手。
为了救他,她摔倒在路边,白皙的膝盖上鲜血淋漓。
可女孩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对着他笑:“真好,我救下你了!”
年幼的徐清羽蹲在地上大哭:“谁要你救!你不要救我,我害死了妈妈,我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吼得小女孩一愣,她的眼眶慢慢红了,但还是强忍着悲伤拉住他。
“不!”
“我妈妈说过,没有一个母亲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如果你死了,那你在天堂的妈妈也不会安心的。”
后来小女孩被赶来的管家带走,临走之前,她把一颗糖塞进徐清羽手心。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他站在原地,目视着那个身影离开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回过神,徐清羽抚摸着秦枝膝盖上那道深深的疤痕,泣不成声。
“阿枝,我是因为你才活下来的。你能不能也为了我,不要死”
秦枝心软了。
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
秦枝穿着婚纱等候在教堂门口时,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枝!”
半年不见,她几乎要认不出阮知南。
昔日雷厉风行的南城阮少,此刻胡子拉碴,猩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哪还有半分从前的样子?
看到他,秦枝心头一颤,她下意识地转身,可还是被阮知南拉住了。
他嗓音沙哑,紧紧地抱住她:“我没有在做梦,我真的找到你了!”
“阿枝,你没有死,太好了!”
秦枝皱着眉把人推开,不敢相信阮知南会对她这般温柔。
他不是该盼着她死的么?
“这位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
阮知南受伤地看着她,“阿枝,我知道你怪我。从前的事,我对不起你。”
他毫无征兆地跪下,满脸痛苦:“我姐姐没有死,她跳楼的事情也跟你没关系,甚至是你一直在保护她…”
“阿枝,对不起,我怎么会那么傻,听了别人几句挑拨的话就怀疑你,我…”
“我不知道你的病,阿枝,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他扬起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秦枝后退半步,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没有告诉过阮知南吗?
不,她说过很多次,她和阮茵茵的死没有关系。
明明是很容易就能查到的真相,可他陷在阮茵茵的死里,连她的一句辩解都听不进去。
因为他的恨意,他害死了秦枝的父亲,逼疯她的母亲,还让她在绝望和痛苦中一度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现在她终于愿意活下去了,他却说,他后悔了。
多么可笑。
“阮先生,”她抑制住心底的恶心,“今天是我的婚礼,请你离开。”
“秦枝已经死了,你说的那些话,一个死人是听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