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家殡仪馆当入殓师学徒,师父传给我的第一条铁律,就是给逝者整理遗容时,绝对不能让他们身上带有口袋。
无论是寿衣还是他们生前最爱的衣服,只要有口袋,就必须全部用浸过黑狗血的麻线缝死。
家属们虽然不解,但出于对我们这行的敬畏,都默认了。
直到今天,一位逝者的儿子,是本市有名的富商,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一张支票甩在我脸上,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他怒吼道:「我爸生前最爱这身西装,一个线头都不许动!不然我让你全家都在这行消失!」
他不懂,口袋,是给逝者留的「门」,让他们能从这边「带走」点什么。
上一个破例的,是我的师兄。
他给一具遗体穿了带口袋的衣服,第二天,他刚满月的儿子就从婴儿床里消失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01
我沉下脸,把那张支票从脸上揭下来,捏在手里。
「王总,这不是钱的事。」
说话的富商叫王德发,他见我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还敢顶嘴,眼睛一瞪,气焰更嚣张了。
「我管你什么事?老子花钱办事,天经地义!你一个给死人化妆的,跟我谈规矩?」
「行规就是行规,王老爷子的寿衣,口袋必须缝上。」
王德发见我油盐不进,态度更横了。
「你们这破规矩吓唬谁呢?我爸走了,穿身体面点怎么了?我今天就要让他穿着这身西装走,谁敢动一下试试!」
我盯着他,坚持着我的说法。
「规矩不能破。」
王德发掏出手机,镜头直接怼到我脸上。
「来来来,大伙都看看,长乐堂殡仪馆,店大欺客,收了钱不办事,还诅咒死者家属!」
他想用舆论压我,但我纹丝不动。
平日里,师父都会亲自督导每一场仪式,但今日他恰好外出探访故友,只留我一人在馆内。
馆长老李见情况要失控,赶紧跑过来打圆场。
「王总,王总您消消气,小陈也是按规矩办事,我们这行讲究多,都是为了逝者安息,家属平安。」
王德发根本不信,吼道。
「你少拿这套神神叨叨的东西糊弄我!我告诉你们,今天这口袋,谁敢缝,我让他跟这家殡仪馆一起关门!」
见王德发态度坚决,一个年纪大的家属拉了拉他的衣袖。
「德发,要不就算了吧,听人劝吃饱饭,这行的讲究,还是宁可信其有吧。」
「是啊王总,我听说过,这口袋不能留,留了会出事的。」
另一个家属也小声附和。
王德发一把甩开他们,指着我的鼻子。
「我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你要是敢缝,我现在就叫人来砸了你的店!」
我面无表情,「随你。」
王德发气得脸都紫了。
「你……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猛地伸手,似乎想揍我。
馆长老李死死抱住他。
「王总冷静!小陈是刘师傅唯一的徒弟,他说不能破的规矩,那就是真的不能破,您就听一句劝吧!」
老李态度卑微,周围人也劝。
「就是个口袋,缝上就缝上吧,别耽误了时辰。」「对啊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