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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说了,伯母,车要到了,我该进站了。”
阮见夏慌乱地挂断电话,生怕再多听一句就会舍不得离开。
她收起手机,上了火车,看到了陆星迟的几天未接来电,和给她发的消息:“你在哪儿?”
但她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关了机。
她有严重的晕车,在火车上玩不了手机。
经过十个小时的车程,她终于落地了南城。
好友陈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夏夏,我在这里!”
拿到功勋章的那天,身边的战友脸上都透着喜悦。
“太好了,迟哥,你的祖训完成了,总算可以追求静瑶姐了。”
“迟哥,提前恭喜你啊,你和静瑶姐可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可听着这些祝福,陆星迟不知道为什么,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而当回北城后,大家都让他正深深硌进皮肉里,金属棱角几乎要烙进骨骼。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的攥着。
王婶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诧。
“天啊,阮小姐的房间怎么全部被搬空了。”
“呀,这不是阮小姐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吗?当时,她为了穿上它费了好大的功夫,怎么现在会舍得扔掉?”
陆星迟浑身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你说什么?!”
他猛地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垃圾桶前,颤抖着双手捧起那条被遗弃的裙子。
他反复的看了看,确认了,这就是他送给阮见夏的那一条。
想起来,这好像是他送给她唯一的礼物。
当初,他买下它时,只是拦不住街上卖衣服的大姐推荐,只好硬着头皮买了这条裙子。
但他却从没问过她的尺码,就将这条裙子随手送给了她。
可她拿到后,却从没说过一句不好,反而夸他的眼光很好,她很喜欢。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很珍视这条裙子,可现在,她又怎么会扔掉呢?
可下一秒,他就看见了书桌上的信封。
他向前拿起,发现是阮见夏的字迹。
“陆星迟亲启。”
“见字如晤。”
“当你展开这封信时,我已离开这座别墅。十年光阴恍如一梦,而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刻满了与你有关的记忆。”
“你一定曾困惑过,为什么我能因为一句轻飘飘的承诺,就固执地等待了十年。”
“——是因为父母订下的娃娃亲吗?其实不是。”
“那颗喜欢你的种子,早在父母离世那日便悄然生根。”
“那天,所有人都在对我说:“阮见夏,要坚强。””
“唯独你,轻轻揉了揉我的发顶,望进我泪眼朦胧的眼底:“夏夏,想哭就哭吧。别怕,你还有我。””
“你的温度,成了我崩塌世界里唯一的支柱。”
“我不怨你隐瞒功勋章的事,只恨自己未能早些醒悟:你心尖的位置,从来不属于我。”
“现在你终于寻到真正想携手一生的人,我很为你高兴——你再也不必因顾虑而放弃那份荣耀。”
“而我,也到了该退场的时候。”
“陆星迟,谢谢你曾是我的光。”
“阮见夏留。”
看到这封信后,陆星迟的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手指发抖,信纸滑落,又立刻弯腰去捡,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膝盖重重磕在桌角。
他不顾疼痛抓起了手机,手指颤抖得几乎按不准拨号键,连续输错三次号码。
可等他好不容易拨通时,等到的却是器械的忙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
他的指尖发白,又反复拨打了几次,却都是同样的结果。
最终,他只好颤抖着手给阮见夏发去了消息:“你在哪儿?”
可阮见夏始终没有回复。陆星迟无力地蹲在地上,手机屏幕暗了又亮,却始终等不到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机械地摩挲着功勋章边缘的锯齿,金属的冰凉刺痛了掌心。
十八年的记忆突然翻涌而来。五岁时摔破膝盖,是阮见夏举着创可贴跌跌撞撞跑过来。
初中被罚站走廊,窗外总有个踮着脚递零食的身影。
就连去年野外拉练,迷彩服口袋里不知何时被塞满了驱蚊贴。
这些细碎的温暖此刻都化作细针,随着呼吸扎进肺腑。
手机猝然震动,战友的消息带着感叹号跳出来:“迟哥快来!表白场地都布置好了,静瑶姐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