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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国的阳光格外温柔。
我站在教堂外的小花园里,阳光斜照在地面,落在我脚边那口白色的小骨灰盒上,静静的,不言不语。
那是小青的。
那个曾经趴在我膝头喊“妈妈”、晚上要我讲三个故事才能睡着的孩子,如今只剩下小小一盒灰烬。
风很轻,花园里种着的三色堇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玫瑰与百合混合的香气,恍惚间竟像是她小时候洗完澡后身上的奶香味。
一瞬间,我几乎站不住。
小青走得太匆忙了。
连一场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我来不及为她准备新裙子,来不及替她扎上最爱的粉色蝴蝶结,甚至连她最喜欢的小熊玩偶都没带上飞机。
仓促地、狼狈地,我只能在骨灰被交到我手上的那一刻才意识到,那个会缠着我买棒棒糖的孩子,真的走了。
她只剩一盒沉默的灰。
我决定为她办一场安静的葬礼,哪怕没有人来送她,也不能让她孤零零地离开人世。
仪式简单,却足够庄重。
我找了一家当地口碑极好的天主教堂,牧师温和而慈悲,亲自为我牵线联系墓园。
我在教堂后的小草坡上买下了一块地,背山朝阳,阳光刚好落在石碑的位置。
草木丰茂,夏天时会开满雏菊和白兰,春天还有樱花洒落。
我想,她一定会喜欢这里。
仪式那天没有宾客,只有我。
牧师替我念了一段简短的祷词,最后说:“愿她在主的怀中得到永恒的安宁。”
我蹲下身,将骨灰盒轻轻放进墓穴,石碑上的名字是我亲自刻下的:“颜青·evelynyan”。
我加了她在学校用的英文名,她曾经骄傲地对我说:“妈妈,老师说我的英文名有星星的意思!”
“妈妈对不起你”我哽咽出声,额头贴在墓碑冰冷的石面,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滴落其上。
“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太傻了,才会让他们靠近你,是我我错了。”
风吹乱我的头发,教堂的钟声悠然响起,却像在提醒我,再痛也无济于事,小青已经不在了。
离开教堂那天傍晚,我拎着一束从墓园带回来的向日葵,走在异国街头。
刚走到租住的小屋门口,就看到那只雪白的猫咪又蜷在门垫上,见我回来,它轻轻“喵”了一声,伸着爪子挠门,似是在欢迎。
它叫“团团”。
我第一次遇见它是在办葬礼前一天。
我从花市出来,沿街散步,看到它在一栋老建筑的墙角趴着,下着小雨,它却没有躲避,雪白的毛发湿漉漉的,耳朵后面还有伤。
我蹲下试图唤它,它慢吞吞地抬头看我,那双眼睛湿润又澄澈,像极了小青小时候看我时的样子。
我抱起它,它没有挣扎,只窝进我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呼噜声。
我带它去宠物医院处理伤口,又买了笼子、猫砂、罐头
做这些事时,我心里没想太多,但隐约觉得,有什么在冥冥中推动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