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受惩处,但谋逆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能保住官职性命,已是万幸。
“至于杜明远一脉,”弘德帝语气转冷,“罪证确凿,无可饶恕。杜明远及其参与逆谋之子弟,皆按律处斩,家产抄没,其余不知情者,流三千里,永不得返京。”
处置完杜氏一案,殿内气氛稍缓,但随即又因清河崔氏而再度紧绷。
楚国公继续奏报:“另查,清河崔氏多位子弟,收受陇右节度使浑惟明等人巨额贿赂,为其在朝中打点关系,打探消息,虽未查实有直接通敌之举,然贪渎枉法,助长边将气焰,间接酿成祸患,罪责难逃。”
清河崔氏家主、左仆射崔廷面色难看,出列请罪:“臣治家无方,有负圣恩,请陛下责罚。”
崔氏乃百年望族,树大根深,此番虽未涉及叛国,但贪腐之罪亦足以令家族蒙羞。
弘德帝沉吟片刻。崔氏与杜氏情况不同,其罪在贪而非叛,且清河崔氏乃士族之首,关系盘根错节,需权衡处置。
“崔廷御下不严,罚俸半年,降职留用。涉案之崔氏子弟,依受贿轻重,或流放,或夺职,永不叙用。所收贿银,十倍罚没,充入国库!”
对崔氏的处置相对柔和,但亦足以令其颜面扫地。
主犯都已处置妥当,接下来也该轮到其他人了。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了吏部尚书卢永以及三司的主官们。
弘德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最终定格在一直跪伏在地、汗流浃背的吏部尚书卢永身上。
“卢永。”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臣臣罪该万死!”卢永以头叩地,声音颤抖。他深知,自己掌管天下官员铨选考功,出了这么多叛臣贪官,他首当其冲。
“你确实罪该万死!”弘德帝冷哼一声,“浑惟明、杜明远、赵奔、许赫这些人可都是你吏部考评中的良才,你究竟是如何为朕监察百官的?是年老昏聩,还是收受了好处,与他们同流合污?”
这番话极重,尤其是“同流合污”四字,几乎吓得卢永魂飞魄散。
“陛下明鉴!臣万万不敢!臣只是只是失察!被这些奸佞之徒蒙蔽了双眼!臣有负圣恩,臣无能!请陛下治罪!”他除了认下失察之罪,别无他路,若被怀疑勾结叛臣,那就是灭门之祸。
“失察?好一个失察!你一句失察,边关多少将士枉送性命?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念你多年勤勉,未有贪墨实证,朕姑且信你只是昏聩无能。即日起,革去你吏部尚书之职,夺其爵位,贬为庶民,永不叙用!回家闭门思过去吧!”
对于卢永的处罚,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杜、崔是罚俸降爵留任,而卢永是被一撸到底,彻底逐出朝堂。且崔、卢两家是姻亲,弘德帝从严处罚卢永,未必没有存了要动崔氏的念头。